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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解?”甄尧见陈登的想法与自己似乎一致,当即问道。
陈登停歇数息后,继续道:“江东乱象已显,但以孙文台之余威,些许宵小难以成事。而幼子权,年少时便有博学、多才之名。如今即便尚未弱冠,但在江东也颇受好评。”
陈登说到这甄尧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简单来说陈登是想以一个虚职让孙坚两个儿子自己内斗。孙策、孙权都是人杰,相斗的结果不是其中一人死亡便是两败俱伤,陈登认为这样对冀州是有利可图的。
作为主公,是不应该去急着先表态的,不可置否的对陈登颔首后,又转向问道:“奉孝又有何见解?”
郭嘉摸了摸下巴,开口道:“相助孙权,使江东看似一体,却在内部逐渐分化。如此,便于主公缓缓图之。”
郭嘉这么说就与甄尧所想很是贴近了,而当甄尧扭头看向贾诩时,眯着眼睛的老头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眸,低声道:“遣死间,寻机剿除孙策”
第三卷 风起东都 第三百八十九章新‘孔雀东南飞’
第三百八十九章新‘孔雀东南飞’
贾诩老头永远都如此狠毒,不过这也是甄尧所需要的。死间,毋极不缺,甄尧当即开口道:“文和、郭嘉,此事便交由你二人来办。奉孝,必要的话,可以动用埋于江东的暗子。”
郭嘉眉目闪烁,片刻后颔首笑着答应,而贾诩也看向郭嘉,这个被誉为甄尧最为倚仗的谋士,不论是战场上或是战场外。
有郭嘉、贾诩两人去对付孙策,还有自己手中庞大的资源可调动,甄尧不觉得自己还需要对此多加操心,反而在心底开始为孙策默哀了,这家伙能不能活过这一年,就得看造化了。
此事交代清楚,甄尧对江东之事便采取观望态度,反正于他而言,江东便是握在孙坚本人手中,到了时候他照样能拿的下来,此刻动作一番,只是单纯的给以后减少些许阻力罢了。
腊月飘雪,当甄尧正忙于冬季政务,远在九江历阳城郊区的一处小院落,一名女子正在床边裁剪衣裳。而她身边,一位身着官服的小吏已经将早食消灭干净,并起身道:“虑去府衙当值,今日恐怕不会回来了。”
“夫君乃守节效主之士,妾身独留空室亦无妨。”女子将手中裁剪好的衣物扯平衣角,站起身子给小吏披在身上,含笑道:“外边凉,多穿点。”
“好。”将披在身上的外衣穿好,小吏点头便向外走。虽然他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府计小吏,但如今历阳城乃至整个江东气氛都很紧张,他‘上班’可是不能迟到的。
小吏步伐稳健,很快便推开了房门消失在茫茫雪影中,而当小吏走后,独留室内的女子愣愣的望着外边天色,轻缓将门带上,随即走向床榻边,从床榻下取出一个木箱。
打开木箱,里面装着的是一件乐器,汉朝十分常见的箜篌。女子将箜篌取出,信手拨弄起来,从流转而出的曲调与女子削葱般的玉指,很难看出她其实有近一年未碰过这件家当了。
“嫁入江东陌生之地,便只有你陪着我。”似是自语,又像是对手中箜篌的诉说:“自从离开毋极,已经有不少光景了吧,也不知母亲如今还好?”淡淡的思愁,让女子手中的琴音也变得忧畅,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解惑。
此女子,正是当初被外派的女间中的一员,而当她来到历阳时,接到的第一件任务便是给自己找一个身份。而这个身份,便是嫁入小吏家中,成为他的妻妾。
当初的她,十分不解为何主公或是奉孝先生会给她安排一个这样的身份,但过去了许久,她也渐渐淡忘了自己当初前来的使命,开始了为人妇道的新生活。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被毋极所遗忘,毕竟在众多女间中她并不算十分出众,可就在平淡的生活了近两年之久,毋极第一次与她主动联系上了。
而她也知道了,毋极方面要在孙坚刚过世的紧要关头,对孙策下手。而她的任务,就是让毋极方面的人与她那在府中当小吏的夫君接头。而之所以为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焦姓小吏,是这九江郡原主人帐下的小府丁。
袁术虽然有多种不好,但终究有一部分死忠,而这小吏焦虑,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他还是在历阳城府当小吏,但正如方才出门时女子所言:他是守节忠士。
女子弹奏箜篌的声音越传越开,一位老妪从里屋走了出来,面色有些不悦:“兰芝啊,这家中存粮都不多了,你还不织布去换些吃食,我儿每月粮饷哪够吃消,莫要玩弄那些温雅”
兰芝点头应是,她知道自己的婆婆也就是焦虑的母亲并不喜欢自己,当初自己能嫁入焦家,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让焦虑看到了自己弹奏箜篌。也是因为那次‘偶遇’,两人很快便结为夫妇,虽然焦母并不是很赞成。
而每当兰芝想要抚琴以解寂寥的时候,这老婆子便会来搅和,可能在她这样的俗人看来,弹这弦乐又不能换来吃食,至少织布可以,就算不换也是能自家用的。
相比缝衣,织布更为伤手,不过兰芝也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虽然不如她在毋极时,那般舒适,学艺时有人服侍照顾,但现在这种感觉才像是真正的生活。
“唉,我儿怎么就这般命苦,十七为吏,这么多年,依旧不能高升。”老妪每天习惯性的发牢骚,摇头轻叹:“就是隔壁的那兄妹二人,日子也过得比自家好。”老妪却是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兄妹二人,实际上就是毋极方面派来与兰芝联络的。
而至于焦虑这么些年都不能往上爬,道理其实更简单,他可是九江郡旧吏。没有被孙策或者是周瑜给喀嚓掉,那都是因为此地并非江东原有,是硬打下来的,留一部分原班小吏是为了安抚人心,否则的话,别说高升了,就是被秘秘密处决也是正常。
接着,老妪又开始在兰芝边上说起新搬来隔壁的女子的好,说什么人长得漂亮,年纪也小,而且对兄长也好,在家中还肯干活,这种人才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儿媳。
如此说,兰芝在旁边听着自然明白,这是婆婆在拿话挤兑她,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她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忙碌的在织布机前动作。
老妪口中的隔壁小娘子,兰芝以前并不认识,但在暗地沟通中也知道了,对方是第二批女间中的杰出人员。而有了自己,还派女间来此,无疑是那奉孝先生在敲打自己,让自己别忘了身份,与为毋极效力的意愿。
兰芝清楚,若是自己稍稍不配合,那名为罗芙的女间,便会通过婆婆将自己取而代之。这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不论是因为有了八千日同床共枕的感情的焦虑,还是因为自己乃是对方的‘前辈’,这份身份却是不容小辈们撒野。
而就在历阳城内风云渐起之时,在丹阳建邺城,孙坚才刚刚下葬,而孙策,却是执意要为父亲守孝至明年。当然,孙策能这么放心的在建业守孝,一是因为历阳城内有周瑜在;二是此刻江东也不会有战事;第三,便是母亲在父亲死后,更是衰老,孙策对老人很是不放心。
他不清楚郭嘉与贾诩这两个玩阴招的高手正在向他出招,若是知道肯定不会安然坐于墓边,有时一坐便是一整日之久。
孙策如今还没有回历阳的心思,被郭嘉派出与兰芝接头的罗芙却是希望抓住这次机会,为主公办成一件大事。女间虽然一直沉寂,但前不久长安三女立功的事情,已经在众多女间中传开,她们也想像三雀一样立功,而得到机会的显然是运气不错的罗芙。
就在一日焦虑在府中将府计事务早早处理好,得以‘下早班’的时候,罗芙与他在家前街面‘不期而遇’。在街面上,罗芙自然不会去谈什么秘密,仅仅是与焦虑见上一面,彼此都认识了,也就‘矜持’离去。
焦虑本不是好色之徒,是以虽然知道自家的新邻居来了个未婚的大美人,也不曾有过什么念头,便是见面都不曾有过。而这一次的偶遇,焦虑回到家也仅仅是饭后与兰芝随口一说,也就累的倒床呼呼大睡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知道罗芙已经开始行动,兰芝躺在床榻上,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双眉不禁微皱,看来自己夫君不趟这次的浑水是不可能了。
不过兰芝还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把一些事情透露给自家夫君。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年终最后一日。
年末到了,甄尧依照惯例白日宴请所有的文武心腹们畅饮,到了晚上便在家中与家人共享年夜,一番番乐滋滋的模样,足以羡煞居于深宫,身边只有伏寿一女与众内侍的天子刘协。
相比甄府内的融洽,历阳城内焦家的气氛可就古怪多了,因为这一日不但有焦虑家中三人,还有隔壁的罗氏兄妹二人,也一起在焦家‘过年’。
焦母对于罗家兄妹前来那是百分百的欢迎,甚至在想若是自家儿子娶了罗芙,以后就能一直这样了。为此,她对罗芙可就上心多了,相比之下一个时辰都说不上话的儿媳兰芝,如果不是有焦虑在旁,才显得更像是外人。
‘热闹’一直持续到下半夜,焦母才在兰芝与罗芙的共同搀扶下走回了后屋休息。而当二女也退回内室时,外厅中两个男人也攀谈起来。
男人聊天,无非是工作与兴趣,而身为毋极方面派来的‘特工人员’,罗芙‘大哥’罗翰就更注重前者了:“听闻焦兄在府中已任职十年有余,怕是很得太守器重吧。”
焦虑不禁摇头:“说来惭愧,十余年是不假,可虑仍然是府中上计小吏,如何谈得上器重二字。”说罢重重叹气,又想到了当初的事情。
罗翰适时的表达出自己的诧异,惊问道:“怎会如此?十年莫说如焦兄这般能士,便是一寻常人也足以升任其他要职。”
两人做邻居也有好几个月了,焦虑虽然不曾与罗芙多说过什么,但与罗翰,平日若有闲暇也是会闲聊两句。是以二人关系也算不错,否则这大过年的也不会让他们兄妹来自家同聚。
当下便将自己的苦闷说出,就因为自己是袁术时期历九江郡的小吏,是以不可能得到升迁的机会,能这样干上计行当直到终老,也就算不错了。
听着焦虑似是而非的抱怨,罗翰也知道这话中或许有真意,但真假比例会有多少,却不是他能确定的。不过这些不能确定,罗翰至少能知道,焦虑其实对江东的归属感并不强,甚至仍然想着曾今的主公。
亲身确定了这一消息,罗翰对身处毋极足不出冀州的郭嘉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不外如是啊。
两人欢洽的交流了大半时辰,罗翰突然问道:“如果有机会,焦兄会如何抉择?”
这个问话十分突兀,以至于焦虑根本没有半点准备,不过好歹也是在官场混迹十年多的老油条,心神镇定下来后沉声道:“罗兄此言何解?”
罗翰双眼凝视着焦虑,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实不相瞒,翰乃毋极之人,此次奉主公命,前来江东,便是要有一番作为。”
“你们兄妹,是,是毋极人?”焦虑眼中闪过莫名神色,低声开口。
罗翰嘴角微翘,摇头道:“仅我一人,翰怎能让家妹涉此险境。”当真是骗死人不偿命,睁眼说瞎话,还能面带笑容,让人不得不相信,至少焦虑是信了。
两个男人终于说到了正事上,而在内室中,兰芝与罗芙二女,同样在小声交耳说着什么。
二女坐在一起,罗芙牵起兰芝的玉臂轻笑道:“兰芝姐姐,你如今的手,还能抚琴吗?”言语看似关心,其实带着淡淡的嘲讽,似乎在说对方已经老了。
兰芝对此毫无变色,经过了这两年,她现在已经隐约能感触到当初貂婵所传授的所谓用‘心’弹奏是何意了。低着头,开口道:“此番事了,兰芝愿带着夫君与婆婆归隐,还望妹妹将此事递与毋极奉孝先生。”
“想退出?”兰芝这般说,罗芙就更为肯定自己身边的这位‘前辈’,是当真老了。不过这与她无光,她只想认真的完成毋极方面交代下来的任务,以此来证明她不单是第二批女间中最好的,而是毋极所有女间中的王者。
“心累了,”兰芝不可置否的颔首:“但此次兰芝定会全力相助,让主公达成目的。”
两男两女,围绕着这件事交谈了足足一个时辰,而在四人中,也就只是焦虑并不清楚全盘计划,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参与。而当交谈结束,焦虑也表态自己会全力相助,他能做的,就是从历阳府内,将第一手情报传给罗翰。
第二日,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