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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涵触类旁通,一下子豁然开朗,就正如当日天机峰上与风如斗的比剑,以境界对境界,此时为何不能以虚空对虚空呢?意会到此,六识封闭的躯体被灵胎给拉了进来,合二为一,意念流转之下仿佛化身为虚空,随风而动。双手一搓,电光弥漫之下向四周扩散开来,浩浩荡荡形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高庸涵的心界就此创出。
之所以称之为心界,是因为纯由心境而来,而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结界,但即便如此,也足以令人咂舌了,毕竟这种心境纯粹是悟出来的,不是光靠苦修就能修的出来的。
陶慎言一见高庸涵领悟出心界,暗叫不妙,旋即收手,熏风瞬间消失,一抬手一道法印击出。这个法印唤作凌霜轮,乃是出自冥界的一门法术,端的是厉害无比,专门用来锁人灵胎、禁锢灵力。无论是修真者还是法器法宝,只要被其击中,便会灵力尽失毫无反抗能力。这个凌霜轮原本是用来禁锢魂魄的,结果被陶慎言无意中得到修炼的心法,后又加以改进,更是如虎添翼,任是修为再高的修真者,在初次遇到时只怕都会吃亏。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凌霜轮的法诀十分复杂且烦琐,而且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所以轻易不使出手,今天得益于月影虚空可以从容使出,在他想来,高庸涵是死定了。
高庸涵犹自沉浸在心界的无边妙用之中,眼见凌霜轮近身仍是毫无察觉,云丝天龙猛地窜了过来,一口将其吞进嘴里。
陶慎言见状大怒,大喝一声:“孽畜!”凌霜轮在云丝天龙体内炸开。
云丝天龙被炸得四分五裂,高庸涵从心界中猛地被惊醒,知道云丝天龙为救自己被陶慎言暗算,盛怒之下聚象金元大法直击出去。
地发杀机的威力不容赘言,陶慎言在使出凌霜轮之后,灵力只余了三成,不敢硬接,意念一动,月影虚空突然急剧扭曲,叠在一起挡在身前。金光轰在虚空之上,陶慎言虽未受伤,但是却被震得心浮气躁,月影虚空与他的心性息息相关,瞬间出现了几分松动。
高庸涵又是两道金光砸了过来,陶慎言一时间狼狈不堪,心头火起就要使出绝杀。这时,一件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那条云丝天龙竟然在破碎之后又重新复原,随后一声龙吟朝陶慎言喷来。这声龙吟中蕴含着迅猛的战意,震得陶慎言身形一窒,而此时高庸涵的金光再次击了过来。
陶慎言大为不甘,但是知道以自己此刻的灵力,铁定挡不住高庸涵和云丝天龙的夹击,怒喝声中,闪身遁入夜空,月影虚空随之破碎消散。
第一二六章 阵图
第一二六章 阵图
说到这里,后面的事情审香妍和明古溪都已经看到,所以无须多言。从高庸涵的描述中,两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凶险,陷入到沉思之中。
“高大哥,这下恐怕和陶氏之间不能善了了!”审香妍不无忧虑地说道:“要不然找我爹出面,来对付陶老头?”
“暂时先不要惊动他人,至少现在我们不能告诉任何人!”审香妍的意思,高庸涵十分清楚,但是却不能这么做,因为有几点原因令他投鼠忌器。
以陶氏雄厚的财力,这一次无意中窥得陶慎言的秘密,只怕会引来极大的麻烦,如果陶氏倾尽全力出手的话,前路之艰险可想而知。为今之计,只有借助审良棋的力量,通过朝廷来压制陶氏,只是这么一来自己死而复生的秘密也保不住了,而且肯定会给审良棋带来不小的麻烦。
另外还有一层不得不顾虑的事情,就是陶氏已然生出二心!偷袭商队这件事要是被叶厚聪知道的话,万一激得陶慎言恼羞成怒,人族又将面临一场内部分裂,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所以这件事必须要保密,至少现在还不能逼得陶慎言孤注一掷,只是这样的话,高庸涵所要承担的风险就很大了。
审香妍颇为意外,并不是很明白高庸涵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碍于明古溪在旁,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高庸涵转头对明古溪说道:“明大叔,这件事也请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黄氏商行的大掌柜。”
明古溪久历江湖,当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因为这件事极有可能会引发黄氏和陶氏的冲突,如此一来商会内部立刻就会生出极大的波澜,至于再往后的后果,那时无法想像的。当下点头应道:“你放心,出你口入我耳,此外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高庸涵踌躇了一下,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令审香妍一时有些迷惑。
明古溪看到高庸涵这个样子,微微一愣,转念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这件事事关重大,而且牵扯到了陶氏的宗主,高庸涵却毫无隐瞒地告诉自己真相,其中的原因自然一目了然。从十多天的相处,他已经可以确定高庸涵的为人是完全值得信赖的,沉声说道:“高老弟,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按道理来讲,我不应该告诉你,但是我信得过你们两个的为人,所以直言相告也无妨。我们这次,除了运送普通货物之外,还有一张法阵图要送回九重门。”
“法阵图?”高、审二人同时问道。
“不错!”明古溪神情异常严肃:“是一张法阵图!”
“难怪陶慎言会亲自出手,看来是和这张法阵图有关了!”高庸涵想通了这一点,转而问道:“明大叔,这张法阵图倒底是何来历?”
明古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天子城的云大掌柜亲手交给我的,只说这张图非常重要,要我带回九重门横沙寨,亲自交给宗主。”
“这件事其他人知道么?”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连巨磷川都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高庸涵沉吟道:“既然这张图如此重要,为何不派高手专程护送?”
明古溪也是一头雾水,因为其中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这时审香妍突然插嘴道:“难不成,那个云大掌柜已经知道法阵图的事情被别人侦知,所以故意如此安排,想瞒天过海?”
高庸涵和明古溪相视点头,审香妍说的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
审香妍猜的一点都没错!黄氏在天子城的大掌柜云高图费尽心力,才得到了这张法阵图,本想亲自护送回横沙寨,但是警觉到此事已经泄露,于是故布疑阵。几日之内,分道潜出数队高手,以传送机密信件为由,令其秘密赶往九重门,其真实目的不过是吸引对头的注意。而真正的法阵图,则交给了明谷溪,跟着商队慢慢悠悠往北进发,因为一般不会有人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会如此随意处置。这看似冒险的一招,其实很是高明,只不过连云高图本人都没想到的是,暗中窥测的竟然是陶氏!
陶慎言自从那日在仙客酒楼与高庸涵长谈之后,便全力追查那个传说。以陶氏庞大的财力和遍布天下的眼线,辗转奔波大半年,也得到了这张法阵图的消息,但是却晚了一步,被云高图捷足先登。陶慎言志在必得,尽遣高手追踪此事,居然将云高图派出的数队人马全部截杀,但是一无所获。陶慎言这才知道上了云高图的当,于是派出最后的杀手锏,也就是他的那个影子,亲自追踪黄氏商队到了西岭戈壁,这才有了朔金齿围攻营地的激斗。
这些事高庸涵当然不会知道,但是对于这张法阵图却十分好奇,想要见识一番。明谷溪知道,自己这一趟能否保住性命,并顺利抵达九重门横沙寨,完全得靠高、审二人相助,所以毅然将图拿了出来。
这张图毫不起眼,从外表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残破、发黄的卷轴,但是一打开,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充斥了三人的头脑。
高庸涵的修为最高,体会也最强烈,忽然之间,仿佛感觉到自己身处在远古洪荒之中。脚下的地面不断地塌陷,无数深不见底的沟壑深渊纵横交错,不远处是高达万丈的滔天巨浪拍击而来。抬头看去,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种末日般的昏黄,昏黄中夹杂着大片的天火熔岩,从天而降。天空被巨大的闪电切成无数块碎片,碎裂处时而钻出一股股黑色的熏风,将所有靠近的东西绞的粉碎。忽然所有的风火雷电都被逼开,一座无与伦比的高山,带着冲天烈焰,朝他站立的地方撞来。
这等天威,这等声势,即便是天地都会为之变色,更何况是身居其间的亿万渺小生灵。高庸涵勉强还能守住心神,知道这些不过是法阵图的幻象,饶是如此也不禁生出无穷的敬畏,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滴下,流水一般洒在沙砾上。
审香妍的修为要低了很多,只是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些片段,如同雾里看花总不分明,但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惊。至于明谷溪,就更差了,只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此外什么都没看见。
高庸涵仍旧沉浸在法阵图的幻象之中,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莫非这就是九界坍塌时的景象?
眼见那座万仞高山就要撞过来,忽然一道身影冲天而起,生生拖住了下坠的高山。高庸涵大吃一惊,以一己之力竟然能拖起这无边无际的高山,只怕仙人也不过如此了。可是随后而来的烈焰,瞬间将那道身影吞没,跟着一声巨响,震得天地似乎都要迸裂开来,那座高山突然碎成数块,朝地面狠狠砸下。这时,一股浑厚无匹的巨力,带着一片祥光朝上涌去,爆发出刺眼的亮光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高庸涵被亮光刺的眼珠生痛,半晌之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审香妍关切地问道:“高大哥,你怎么了?”
明谷溪则是一脸的茫然,呆呆地看着二人。
“我没事!”高庸涵知道,一定是自己刚才受到幻象的影响,有些异常的缘故。尽管这么说,他还是被刚才看到的情景深深震撼,而对于这张法阵图的来历也了然于胸。当下转过话题:“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张图和万仙大阵有关!”
“什么?”审香妍睁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修真界至今仍津津乐道的一个典故,其内容就是和万仙大阵有关。据说万仙大阵是九界坍塌时,为了抵御天劫,由仙界之主亲自带领上万名仙人,布下的一座仙阵。天劫过后,厚土界得以保存下来,万仙大阵便随着仙界的离去消散一空。只是在此之后,关于这座仙阵,留下了无数的传说。
传说万仙大阵共有六个阵眼,阵眼之中遗留下了上古神器,用作护持厚土界的安危。而这些神器内,还藏着惊天动地的秘密,至于这些秘密倒底是什么,无人得知。修真界对此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测,遂引发了无数修真者的探寻,但是多年下来,就连阵眼所在都毫无头绪,万仙大阵仿佛是昙花一现,没有遗留下丝毫的痕迹。渐渐地,这个仙阵被众人当成了一个美丽的传说,没有人再去白费力气寻访什么神器,只有一些典籍中还有一些记载。
此时从高庸涵的口中证实,这张法阵图居然和万仙大阵有关,怎不令人惊讶?高庸涵自信绝不会看错,重重点头道:“这张法阵图不知从何而来,但是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定图中的记载,是和九界坍塌有关!”
作为明谷溪而言,只不过是俗世中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传说?但是从高、审二人的反应,加上什么“万仙大阵”、“九界坍塌”之类,想都不敢想的大事中,本能地感到了极度的不安。尽管他极力告诫自己要冷静,但是说话的时候仍带着几分颤抖:“高老弟,审姑娘,这次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高庸涵拍拍明谷溪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如此惊慌:“明大叔,你不用害怕,陶慎言暂时还不知道法阵图在你身上,只要咱们尽快赶到龙门镇,可保一时无虞。龙门镇怎么说都是一个大镇,他不可能再驱动朔金齿来袭,只是下一步该怎么走,倒要好生筹划一下才是。”
他说一句,明谷溪便点一头,听完这番话,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了几分,可是仍有疑虑:“高老弟,我固然怕平白丢了性命,也怕这张图从我手里丢失,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我想请你帮我保管此图!如果我遭逢不幸,就请你将此图带到九重门横沙寨,交给我们宗主黄从山,就说我明谷溪不负所托,此生再不亏欠于黄氏商会!”
高庸涵原以为明谷溪会请自己沿路保护,没想到他却说出这么一番话,微感诧异。从话中可以得知,明谷溪之所以屈身黄氏,似乎另有隐情,但是此事涉及他人私隐,不便相问。可是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好直言相告:“明大叔,我另有要事,恐怕无法答应你。不过我可以保证,在这件事没妥当之前,我会尽力护住你的安全!”
高庸涵的这番话十分恳切,明谷溪尽管失望,却也不能强人所难,只好作罢。无奈之下朝高庸涵施了一礼,以示谢意,然后将法阵图重新收好,就要往怀里装。
突然,法阵图出现了一股法力波动,化作一道流光,朝天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