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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巴的头发里钻出了蛆虫,脸上还有那臭鸡蛋黑色的粘液,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后还用舌头舔了舔唇边。
“呕……”看不下去,我又吐,吐空了肚子,只剩酸水。
“锅巴,你怎么没事?”我扪着胸口,喘息着问锅巴,实在没胆子再看他。
“呃……我这两天受了风寒,鼻子塞了,你们这都怎么了?”锅巴很同情的看着我们,还在擦发丝上留下的臭水。
“霍小狐,我要……我要……”李文清一改平日的淡定从容,吐的头就没抬起来过,跟怀孕的新妇似的,话都没力气说了。
我捏着鼻子,操着浓重的鼻音道:“怎么,不服了?活该,有本事你还笑啊,笑啊,你不招就给我继续闻臭气吧,老娘出去了!”
一帮没良心的,老大还没出去他们就先跑了,我也呆不下去,这么呆着迟早要窒息死亡。我拉着锅巴对他说,你帮我审问,招了你再把他弄出来,我就在外面等着。
在李文清的谩骂声中,我心满意足的出了屋子。
到了外面,我深吸一口空气,神清气爽啊,第一次感觉到外面的空气是这么的好,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妙。
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也懒得等锅巴的答案了,正寻思着找个地方先眯会儿,蹭蹭蹭,锅巴出来了,大叫不好。
再不好的事情我都遇到过了,所以也没很紧张,只是拉着他问道:“怎么了?”
锅巴哎了一声,指着屋子道:“小相公晕了……”
“……”我挠了挠头,心理很是畅快,晕了好,晕了最好,就怕他不晕。我说:“没事,去井边提桶水,给他泼上一泼,马上就醒了。”
锅巴咂了一下嘴巴,顿了顿,道:“要是再晕呢?”
“当然再泼,直到他招为止!”
事情交代下去了,我也就休息去了,突然想起了烤熟的乳猪,又摸了摸毫无存粮的肚子,决定先消灭它。
傍晚时分,锅巴敲我房门,来汇报战绩。他告诉我说李文清就是个神棍,骗吃骗喝的江湖郎中,摊上谁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没下文了。
我将信将疑,问他:“李文清人呢?”
“送回房了,不过状态不太好,精神恍惚,跟傻了似的。”
“……”无语了,不是又在玩花样吧?
“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他,看看他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天上掉下的喜事
吃一堑长一智,被李文清耍了那么多次,我再是猪头也要变得聪明。我收手放后背,笑面盈盈的跨入了门槛,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叹道:“今天天气真是不错,秋高气爽!”
李文清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长发如水泄了一床,脸被遮着,也不晓得是什么表情。
一声没反应,我又慢悠悠的来了一声,“看猴子下水,回味无穷!”
李文清微动了一下,耷拉的长衣袖浮动轻曳。
我最喜欢就是整落水的猴子,没了毛的山鸡,李文清这样不就明摆着要我去整嘛。我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两手叉腰,冲着他嘿嘿的笑了。
“李文清,乘你还有一口气,交代后事吧!”
我是一番好心,好心的巴不得他气死。最好七窍流血,头顶冒烟,脚底流脓,全身溃烂而死,那才叫大快人心。
“霍小狐,我李文清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李文清人不动,声音不小,怎么听着都有些气虚。
那么个熏法,是个人都要发臭,都会脾气暴躁,我不介意。越是生气越是说明你痛苦,越是痛苦就说明我的法子越是有成效,我笑!
“还要我告诉你?骗了我这些天不算,还给我弄成那么多事,亏你遇到的是我,别人早就把你宰了!”
“哈哈哈,哈哈哈,说到底,你就是不当我是自己人,在西山那晚你说的都是骗人的谎话,枉我当你是自己人,处处帮你,处处维护你……”李文清手指动了动,缓缓的直起了腰板,单手扶额,懊恼悔恨。
不说西山倒还罢了,说到西山我就有些抱歉。我这人一向易冲动,一冲动遇上认为是好人的便和他掏心掏肺,遇到我认为的坏人便是拼了性命也要给他几分颜色瞧瞧。那晚就是我一时冲动惹下的祸根,我当了李文清是自己人,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今天我又食言了……
“你呢,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伟大,这些天我没亏待你。是,我今天是有些激烈,可是你能怪我嘛,自从你上了山,闹出多少事了?为了兄弟们,为了寨子的安宁,我不得不这么做……”起初还口气很硬,看着他愤怒的样子,至现在还没缓过来的脸色,我有了些心软,开始反思今天是否做的太过。边说边想,我便放下了警惕,忘记了进门时对自己说的,切不可随意靠近李文清这句话。
我话说到一半,李文清突然指着我道:“呃……你脸上什么……”
我一愣,抹了一把,看着他。
“还有……”
我又抹了一把,看着他道:“现在呢?”
李文清眉头一蹙,摇了摇头,招手要我过去。“过来过来,我帮你。”
我不明所以,边擦着脸颊边向他走了过去,冷不防他一个猛扑,掐住了我的脖子。
“霍小狐,从来也没人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李文清边掐边摇,没觉得掐的怎么样就是摇的我脑袋大。他的声音也很响,震的我耳鼓膜嗡嗡嗡嗡。
我痛心疾首,悔恨万分。 他大爷的,老娘怎么就又上当了,老娘有这么笨吗?
身心俱创,我尖声大呼:“停……停……停……腰闪了……”
“你腰闪了关老子屁事,老子还没发泄够!”李文清声音像炸雷,好响。
“掐死我了谁供你发泄,笨蛋!”我好不容易集中精力,用手猛拍了一下他的脑门,拍的自己手麻。
“你死了我就不用发泄了,蠢猪!”李文清来真的了,脸涨的通红,掐我脖子的手力气好大,掐地我上气不接下气,脖子都快被拧断了。
“娘的,乘人之危算什么本事,有胆子单挑,老娘不服!”
“说你猪你就真是猪,和你打打赢了也是打女人,胜之不武,老子这就掐死你何必那么麻烦!”
“啊……咳咳……咳咳……”断气了,我觉得我要断气了,脸涨地像充了气几乎要爆了,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咳。
他大爷的,我不服,我不服,死也不服!
“砰砰砰——”有人敲门,一声,两声,三声四声……
“谁呀!”李文清大吼,半边唇角抽起冲着我满眼恶毒。
“老大在不在,府衙又来人了。”
听到这话,我死拍着李文清的手要他松,李文清像没知觉的,还死掐着不动,眸光却幽幽的盯着门外,道:“来了几个人,是些什么人?”
我纠结了,到底谁是老大,谁是跟班,他怎么抢了我的对白?
“来了三个,是……”
“是在下萧宇晴……”说话间,门被人推了开了。李文清一拉一转,将掐着我的动作改成了从后面拥住了我。娘的,手松了,他胳膊肘又勒住了我脖子,老娘还是被钳制着。
萧宇晴缓缓的走了进来,头抬起来先是一顿,面无表情了半刻才缓过来,然后让出了道给另外两人进来。“……太守大人,还有林捕头。”
只身入贼窝他们胆子不小,还是才结仇的。李文清那姿势有些暧昧,我扭动着要挣开,又怕幅度太大被大家瞧见了笑话。只得面有笑容地边扭边道:“呃……众位官爷,不知上山又有何贵干啊?”
“呃……”肥猪太守手指揣在嘴巴里盯着我看看,盯着李文清看看,又盯着一动不动的萧宇晴看看,猛地大声道:“原来你就是贼首?”
“你以为呢?”我保持一个直挺挺的姿势保持的腰酸背痛,可是动不了啊,李文清像枷锁一样的拷着我,让我无法动弹。面对外人我保持风度,面对自己我痛苦的想哭。
“好啊你,竟然欺骗本大人的感情,博取本大人的同情,该当何罪?”肥猪太守操起官腔,兰花指一抬指着我问罪。
“这位大人,你想问罪也得看看场合,是不是你可以出去一下别妨碍我们我们小夫妻亲热?”李文清抢了我的对白,还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不晓得李文清怎么搞的,虽然只是唇边在我脸上碰了一下,“啵”地一声真是响亮,在场怕是没人听不见的。
问的是我,回答的是别人,太守大人不高兴了,拿出官威,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本大人有问你话吗?”
李文清笑嘻嘻道:“回大人,小人是压寨相公,新过门。”
太守一懵,顿了顿扭头看萧宇晴,道:“那萧主簿呢?”
“在下娘子的前夫。”李文清毫不避忌,很是坦然地回答。
一边跟着的那个一直未出声的人高马大的汉子一听,浓眉倒立,满眼惊措地看着我。
我抬眼望天,只觉得屋外的星星和月亮可能很美,我的思绪有些飘飘然,我很像抒发一下我的感情……
“娘子,你说句话呀!”李文清抱着我晃了晃,撒娇起来。
“星星很亮,月亮脸上长了一个疮……”实在我不晓得说什么,想哪儿说哪儿。
“……”
沉默一二三……
“啊?你们说什么?”我恍然回过神,看着一个个不太对劲的大家。
“喂,你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太守大人火了,冲着我就吼。
“没怎么回事儿,我好奇你们上山跟月亮脸上长疮一样,为什么呀?”我也知道李文清是不会放开我了,我也没本事坚持下去了,索性靠在了他身上,压着他自己乐的轻松。
“什么为什么……就是这么回事……本大人……”肥猪太守还想说,萧宇晴手一抬打断了他,道:“既然今天不方便,那么三天后请再到府衙一趟,有事相商。”
“切……你让我们去就去,你以为你是谁?”李文清也不嫌我重,抱着我还在笑。
“哼,你们可以选择不去,禁市的后果你们自己承担。”萧宇晴冷声一笑,走了出去。
肥猪太守一脸茫然,耸了一下肩头追了出去,而那所谓的林捕头一言不发的来一言不发的走。
我郁闷了,搞什么,封山还没完又想禁市,他们脑袋坏了吧?
人走后,李文清放下了我,哈哈的大笑。我不解,问他笑什么,他神神叨叨的道:“好戏开罗了,等着瞧。”
我知道啊,这情形又是他做什么了吧,做什么了呢,到底做了什么呢?他不告诉我。
第二天傍晚时分,一堆喜鹊在寨子上方盘桓,我很惊讶。山中有鸟也不奇怪,可是这个时节如此多的鸟盘桓在我寨子周围,大概没什么好事吧?
我忧心忡忡的等到了第三天,又到傍晚,来事了。
一群人抬着几个贴着红纸系着红绸的箱子送到了寨子的大厅说是下聘的。我好奇,问了其中一个还算头儿的人,这些东西哪来的。那人只道是,西山赵大头下的聘礼,下个月来娶人。
赵大头下聘聘谁呀?不会是葵嫂吧?葵嫂没可能李文清倒是有可能,他有幸嫁到西山做男媳妇也不错,我这儿可省去了大麻烦!
福是祸它兄弟
送聘的下了山,冬瓜兴冲冲的跑来告诉我说,官府封山的兵马撤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说什么。就他聪明现在才发现,官兵不撤下聘的怎么上来,到底有没有动脑子的。
反正封山的事情就这样了,莫名其妙地没有结果。李文清我也不敢得罪,谁叫他是赵大头的准媳妇呢!
李文清我招惹不起,弟兄们骂了无趣,看来看去全寨子也是剩下了兰若那儿还有些去头,三天没去看他,不晓得这孩子如何了。
我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兰若房中,虚掩上了房门。我不敢关牢,实在怕了喜怒无常的他了,可他又见不得风,只能虚掩着。
兰若坐在桌边,用笔在纸上画着画。我站了会儿没反应,就当他没看见了,自己走向了前去。
他画的是个人,一个女人,容貌清秀,体态婀娜,却是没有眼珠。原来这小子画工这么好,点上眼珠子这不就是个活人嘛,差张嘴巴能说话而已。
“当年我离开家时,姐姐十五,她就是这样的容貌。”兰若望着前方怅然若失地长叹,手腕一动,巧笔点睛,完成了这张美女图。
我看了看画中的女子,又看了看兰若的脸,还真是像极,尤其那上挑的眼角处,鼻子以及唇边,活像一个模子刻下的。
我摸了摸下巴,道:“比你好看。”
兰若微微一笑,眸中似有星光闪烁,“那是自然,姐姐是谁都比不上的。”
我耸了耸肩,好吧,你姐姐美就美吧,我不和你争。
“小时候,我家也曾富甲一方,我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才子,我娘也十分贤惠,家中还有一个姐姐。流年不利,自十常侍之乱开始,群雄混战,地方割据,我家便日渐落魄,家财散尽,穷困潦倒,爹娘不堪重负相继病逝,只剩下姐姐与我相依为命。我不甘就此下去,离家出走离开了姐姐……”兰若将画笔收起,凝视着画中人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