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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清的医术还是相当了得的,在我回来后,兰若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好了起来,人也开朗了许多,也偶尔能够到外面转转,可是大家并不喜欢他,甚至不愿意接近,我知道,他们还在嫉恨兰若带来的麻烦。
空地上,二斤拿着棍子操练着,舞地虎虎生威,呼呼作响,冷不防一棍子就砸向了迎面走来的兰若。
“二斤!”我也是恰巧路过,怕他伤了人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出手抢下了棍子。兰若已是吓地脸色发白,一动不动。
“你干什么?”我不是刻意偏袒兰若,只是看大家对他那种态度觉得很不舒服,其实兰若也和大家一样都是苦命人,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对他。所以,我并不觉得这一棍子砸下来是意外。
“老大,你为什么这么袒护这小子?”二斤一反常态,瞪起了眼睛摆起了臭脸,口气也很生硬。
“我是怕你伤了人,什么袒护不袒护?”我被他说的有些火,也没给出好脸色。
“哼,伤人?那他出天花那段日子你怎么那么照顾,我们兄弟们可没享受到这待遇!”二斤很不服气,开始寻我的不是。
“呵……”我很是无语,看来他今天是来找我晦气来的,怪不得最近他们都有些怪怪的,对我也是爱理不理的,都含着一口怨气呢。这弦外之音不就是说我和兰若关系匪浅,我有私心吗?
“二斤,你有什么不满不妨直说,不必这么拐弯抹角,你我兄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必要这样。”不信任还谈什么兄弟,我难道在他们眼中就是那样的人?
“不敢有不满!”二斤口不对心,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那脸臭的跟茅房的烂石头一样,扫了我一眼后,高扬起语调道:“老大您可是说等这小子病好了之后算总账的,如今他已经好了很多天了,我就想问一句,这账还算不算,兄弟们都等着呢。”
搞了半天是为这事在跟我生闷气,我自嘲地笑了笑。到底我是老大还是他们是老大,一个个都反了。
“知道你舍不得,兄弟们不逼你,但是兄弟们也不会接纳他,你得先想好。”二斤说完,很不给面子的抢过我手里攥着的棍子就走了。
看着二斤离去的背影,我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在山上混了这么久从来没跟这帮兄弟们红过脸,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第一次就来了一场冷战,我直接被冻结住了。
“你还好吧?”兰若的手在我眼前划过,将我拉回了神,焦虑的看着我。
“没事。”我顿了一下,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道:“放心吧,我在,不会为难你的。”
兰若没吭声,微动了一下唇边,清澈的眸子中隐隐有什么在浮动。
“他们不是坏人,可能……”什么他都听到了,我也不晓得说什么,越解释越乱,“算了,再过几天你就下山,走了就不要回来了。”说完,我深呼一口气向前走去,全身疲惫。
“我……我不想走……”兰若在我身后说道。
“走吧,走了大家都好,这里不欢迎你。”我顿了一下,余光扫向身后。兰若站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那你呢?”
“我?”我笑了,觉得这问题有点傻。我自然也是不欢迎他的,若非他病时那些个话,我怎么可能对他像亲弟弟一样疼爱有加,除非我脑子坏了。“我当然也不欢迎啦,谁还能喜欢一个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你说是吧?”我转过身,笑看着他。
兰若眉头蹙动,眸光闪烁的异常亮眼,咬了一下唇边,转身就走了,又是将我丢在了一边。
走吧,走吧,都走吧,你们都不管我,我自己管自己成了吧!我朝着他挥动了一下手,走向了自己最爱的草垛,爬了上去,伸了个懒腰后懒洋洋的闭过眼去。
一觉睡到太阳快要落山,我愣是被冷风吹醒,一睁开眼耳边就传来了冬瓜的呼喊。
“老大,老大,快去大堂看看,有事,有大事!”
几百年没出过大事,今儿倒是奇了,最大莫过于前次封山,好像他上次叫唤时不是这表情。
“出什么事了?”我无精打采的问道,还带着些没睡醒的燥意。
“那个叫兰若的小子跪在了大堂。”冬瓜指着大堂方向,大声回答道。
我一听觉得不妙,顿时清醒了七分又追问道:“他想做什么?”
“请罪!”
弟弟?姐姐?
所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小山寨当也就有小山寨的一套规矩,只这规矩在我上山至今就未曾用得。如今兰若请罪,那么相应的刑罚便是那味为残酷的棍刑鞭刑,一旦施刑wrshǚ。сōm,身子羸弱如他如何能经受得住?山里人不是饱读诗书自幼研习礼教的正人君子,只凭意气办事,如若真用刑,他多半要去掉这条性命。
我到大堂时,众兄弟已经齐聚,一个个都抱着一种看戏的姿态咸而不淡地碎碎议论,看着兰若眼神阴森的碜人,多为不屑。而兰若两手反绑,跪在了众人面前,神色淡然地如什么都没发生。
“兰若,你可知你这意味着什么?”我冲向前去便问,有些不懂他的心思。
“我知道,我想留下。”兰若看着我笑着,眼角下那点朱砂红的妖异,眸光似凝玉般润泽透亮。
“你留下又能干什么?我们是做山贼的,靠的是打劫为生,每日也只得了个温饱,四五兄弟已经足矣,养不起闲人!”若是我对他的特别照顾得来他这个想法,那么我后悔了,山中多个人没什么,如若他真想留下,那么今天这棍刑他势必要受,受过之后,他不死也残。
“你们做什么我做什么,我跟着你们。”兰若笑了笑,眸光扫向众人。
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难道他不懂我说的意思吗?我好生纠结,他再伤了还是要我照料,我就那么有时间吗,他到底晓不晓得事态的严重性?
“你确定?你可知你一定要留下先得受着五十杖棍刑?”
“我知道,我受得住!”兰若缓缓抬起头看我,目光坚定而炙热。
“你没有必要留下,换做是其他人我也会照顾,不只因为那是你!”我好为难,我真的好为难。我的苦楚谁能理解,兄弟们认为我偏心,看上了兰若的花容月貌。兰若又觉得我对他太好过意不去,偏生要受刑,可我做那些的动机仅仅是因为,我想救人!
兰若淡淡道:“是与不是你都救了我……”
我心潮起伏,再也不晓得说什么。
李文清拍了拍我肩头,淡淡的说道:“他要便给他,这是他自己选择,哪怕是死了也是他自己的决定!”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比起其他人那冷眼旁观的样子,李文清那关切的眸光和言语多少让我心头有了些暖意。
李文清微微一笑,看向了兰若,道:“今日没有人逼你,一旦用刑便是五十杖,你受得住也是如此,受不住也是如此,死了便是死了,不死你这个寨子就接纳你,你所惹来的麻烦也一笔勾销。五十杖不是儿戏,你想好!”
“动手吧!”兰若淡淡一笑,看着我。
李文清点了一下头,又站到了我跟前,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事已至此,若还再劝说倒真显得我刻意偏袒,罢了罢了,就由他去吧!我深叹一声挥了挥手,转身坐到了自己正堂的椅子上,大声道:“上刑!”
根子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兰若拉了起来,小鼻涕扛来了两根棍子,一根丢给了根子,一根抓在手里,朝着两手心吐了口吐沫,跃跃欲试。
“兰若,我会帮你找姐姐的……”我不忍心看,又深叹一气浅声道。
“不用,我已经找到了……”兰若的声音刚传来,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敲打声……
我没数兰若被打了多少下,我只知道每一下都好像打在我的心头,落我的身上,往肉里的疼。以前,我看见我妹晕血会笑话她没出息,现在想想自己也挺没出息的,每次一遇到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或者噼里啪啦的鞭打声就会觉得难受的厉害,就要抓狂。就如同现在坐着看兰若挨打,我看的浑身不自在,不住的挠心口位置想要把什么拉出来,好在兰若一直没吭声,不然我肯定疯掉。
棍棒声嘎然而止,我深呼了一口气向前看去,顺带有气无力地问道:“打完啦?”
小鼻涕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根子,缓缓道:“老大,还要再打吗?”
我有些发懵,打啊,怎么不打,停下干什么?
我问道:“什么问题?”
根子喉结动了一下,道:“已经二十了……”
“还有三十棍。”我一直目光处于游离状态,不敢往下瞟,怕看了兰若那惨象会晚上做恶梦。
“老大……从来也没人真被这么打过……”小鼻涕瞥着兰若,牙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老大让打你们还磨蹭什么,打呀!”二斤站在我身旁,我说完他就开始叫唤,声音大的很。
根子放下棍子朝着他招了招手,努了努嘴,二斤就过去了。
我觉得有点头晕,手揉着额头,然后就听到了二斤的声音。
“老大……我觉得……”
二斤欲言又止,我看向他去,不经意的瞥到了地上的兰若。他头抬着,发丝被汗水浸透零散地贴在面颊上,双目微红,牙齿咬着唇边渗出深深的血迹,那样子真是太惨了。
心疼,我忙的转开目光,问二斤,“觉得什么?”
二斤顿了顿不说话,瞥向兰若眉心纠起似有不忍。
“没关系……我受得住……打吧……”兰若喘息着,缓缓开口,那声音真叫气若游丝,虚弱的厉害。
我又不晓得说什么了。兄弟们有怨气我知道,他们就图出一口气我也知道,打了差不多了气自然也就消了,可是定下的规矩是五十棍,既然开打了哪有停下的道理?莫说其他,这其实也是杀鸡儆猴的道理,兰若不是山中人为了入山头用了山中的规矩处罚,那么寨子里的人犯了过失定然更要受此刑。我如果现在放过兰若,那日后也就需放过其他人,那以前定的规矩还叫什么规矩,又怎能震慑的住人?
“三十棍……很快的……打呀……”我尚在思考,兰若再度出声,只叫我心头一紧。
二斤他们面面相觑,小鼻涕举起了棍子,却是至半途又收了回去,摇摇头道:“我……我下不了手……”
一下子陷入僵局,大家都在看我。
“为什么不动手……不该继续吗……”兰若头高高昂起,大声质问起众人,眸光亮的刺眼。
我万分纠结的看着他,紧握着椅子把手。孩子,你怎么就不懂大家的心啊!
兰若爬了起来,一把抢过根子手里的棍子便往自己身上砸,边砸边道:“错便是错,错了就要受罚,没什么借口,也没有推脱的理由……”
我惊的目瞪口呆,站着怔怔半晌,就那么呆着,弟兄们也呆了。
“小狐,这么下去不行,要打就打完吧!”李文清在我耳边小声念叨了一句,扯了一下我的衣袖。我恍然回神,却是心头震撼,好小子,之前看错你了,有勇气,有血性,真汉子!
“继续,还有三十棍!”我缓缓的坐了下去,大声喝道。
小鼻涕和根子对视了一下,又将他压下,继续敲打。至此,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钦佩,而那起初的瞧不起早已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三十棍毕竟不是三棍,兰若又挨了十三棍后便昏迷了,兄弟们也没忍心继续,就这样,他挨了三十三棍之后便得到了大家的原谅。
李文清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大夫,兰若昏迷后他便开始了救治,我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兰若的全身被血汗浸透,刀子割开的衣服下,那细嫩的肌肤布满了红紫淤伤,叫人不忍多看。
出去倒水的空当,二斤喊住了我,递给我一个白瓷瓶后便走了。我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冲鼻的药味。我不禁笑出声,看来兰若这三十三棍没白挨,至少二斤已经当他是自己的兄弟了,苦肉计真好用!
我一门心思的照顾兰若,几乎忘记了即将到来的亲事。一日,给兰若换完药后,李文清递给了我一叠的喜帖,要我去送,我当即便晕了。
“别以为你装死就可以不去,起来!”李文清扯着嗓子在我耳边叫,一心想把我震聋。
我哭,为什么装死都不可以?
“我不去,赵大头这个笨蛋,他有什么贡献我凭什么要嫁给他?”想想就火大,指着他救命还不如直接去跳崖,要我配合没的谈。
“要是没他事情也不会解决,你好歹也意思一下吧,又不是让你真的嫁。”
切,意思一下为什么你不去,我就记得那晚上某人要死不活的穷叫唤。
我歪头看李文清,看了一会儿,道:“不对吧,他怎么可能要娶我,怎么可能?是你,一定是你,一定一定是你!”
“我?”李文清抽搐地指着自己,又像要哭又像要笑地道:“我是男人,他要娶男人干什么?”
“男人又怎么了,有龙阳之好的男人又不在少数,你这细皮嫩肉的多诱人啊!”我顺势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那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真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