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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那样地可望不可即。
凌渡宇一咬牙,直升机鼻向上一抬,奋起馀力,斜斜往月夜下的虚空冲上去。
飘云闭上眼睛,脸色凝重,似乎在盘算着一个重大的决定。
直升机在颤震着。
旋翼的轧轧声顿了一顿,才继续挥动,但已慢了下来。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向下降去,否则就是机毁人亡的後果,可是离开沙丘山只有那哩许的短距离。
旋叶卷起一天的风沙。
四周一片迷茫。
可是想像玩猫捉老鼠般攻击机上的机师,正通知边防军的直升机立即起飞,载来大批搜捕他们这两只笼中老鼠的精锐队伍。
不要说准时赴会,能逃出利比亚的机会仍很渺茫,凌渡宇宁愿在非洲的黑森林走上两千哩,也不愿在没水没食物没骆驼的情况下在沙漠走上二十哩,何况是两百哩?
直升机缓缓下降。
就在这时刻
飘云猛张俏目,射出坚决的眼光,低喝道:“继续飞!”
凌渡宇愕然望向她,只见一层蓝芒在她皮肤上闪耀着,使她看来像个具有法力的美丽女神。
凌渡宇当机立断,将循环阀猛向後拉,直升机再次上升,这下是冒生命危险的赌博,假设直升机没有新的动能,使会立即坠毁,些许转圈的余地也没有。
机身强烈一震,旋翼停了下来,虽仍轧轧转动,但已失去了後继的力量。
飘云身体辉闪的蓝芒更浓更盛,胜过以往任何一次他看到的情景。
直升机由上升急变作下坠,这时它离开地面足有四百多码高,撞进沙漠的後果令人不敢想像。
凌渡宇耳鼓鞋鸣,忍受着气压的猛烈转变,日下他只能听天由命。
刹那间直升机坠跌近百码,跌势加速。
“蓬!”
积聚在飘云身周的蓝芒烟花般爆开,能量激汤,机身劈劈啪啪蓝焰爆闪,机舱内全部仪器世界大乱般乱跳乱动。
“轧轧轧!”
一股奇异的动能注进直升机的引擎里,旋叶开始旋动起来。
凌渡宇欢呼一声,一拉循环阀,将节流阀调到最大。
直升机由垂死的马儿,变成翱翔长空的雄鹰,勇猛向前疾飞而去。
飘云闭上眼睛,全身颤抖,但蓝芒却是有增无减,将舱内的天地变成幽灵般的蓝色天地。蓝芒瞬又以飘云作中心点回缩,但引擎已灌注了足够的能量。
凌渡宇一看机速,比先前增加了一倍有多,从飘云身上发出的时空流能,不但能像燃料般使用,竟还能奇迹地改善了整架直升机的效能。不过比起攻击机的速度,还差了叁分之一。
这一着显然大出那两架蛙脚地面攻击机的意料之外,措手不及下直升机蓦地超前,飞临延绵不绝的沙丘山上。
凌渡宇立即向下低飞,希望在攻击机赶上来前,能藏进丘陵般起伏的沙丘山间缝里,在那里躲避导弹,总比全无遮挡的虚空好上一点,日下他可以利用的就是直升机优越的低飞性能和地形。
他的手将循环阀推前,直升机几乎是笔直向下俯冲,他的眼却盯着节流阀,不让它少於百分之五十,否则直升机会发生“失速现象”,不受控制而坠毁地上。
原本他的打算是降落在沙丘山里,但既然直升机恢复了动力,性能更胜从前,他冒险和大胆的性格,使他难以放过拚死一搏的机会。
蓝芒不住从飘云身上爆开,她的颤抖更剧烈了,似乎对身旁发生的事全无所知。
直升机继续俯冲,瞬眼间下降了数百码,沙丘山像一片广大的黑云直压眼前,使人生出晕眩的感觉。
这当然难不倒凌渡宇,他是抗暴联盟里最有资格试战机的优秀驾驶员,对各类型战机了如指掌,能应付任何飞行时可能发生的困难局面。
“嘟!嘟!”
仪器板上“反雷达仪表”的红灯催命符般闪响着,显示敌人已射出了导弹,而且是热能导向飞弹。
凌渡宇咒骂一声,同时开着了“红外线干扰器”和“雷达干扰器”,这可以骚扰对方射出的红外线或雷达导向的飞弹,使这横行空中的阎王爷失去准头。
在正常的情形下,他还需抛出诱敌装置,例如对付雷达导向飞弹的金属片,叉成对付红外线导向飞弹的火焰干扰装置,务使对方误中副车,可惜这直升机却没有装上这等设备,眼下唯有纯靠他凌渡宇的头脑和技术了。
他关了控制引擎的节流阀,螺旋桨立时慢下来,他同时启动了“自动旋转模式”。
原来一般飞机因故障或其他原因失灵时,仍可以藉滑翔的方式降落,将损害减至最低,但直升机的特性和结构却使它没有这功能,可是当引擎停掉时,却可藉螺旋桨的自动旋转功能而安全降落,当然那需要高度的操纵技巧和准确的判断力。
凌渡宇将循环阀推至最前,直升机由俯冲变成笔直下降,降速陡增一倍,螺旋桨在机速的带动下,自动旋转起来。
凌渡宇这样做,最主要是减去了引擎发出的热能,使对方的导弹失去追踪的目标。
刹那间,直升机成功降至两个突起地面高达百多高的沙丘山之间。
凌渡宇强忍着气压骤增带来的晕眩和痛苦,将循环阀往後拉,所有向前的速度立时转变为主螺旋桨的能量,直升机在空中抖了几下,降速缓了下来。
凌渡宇启开节流阀,飘云注入的时空流能立时重新进入引擎里,直升机在离地面二十多的低空,“呼!”一声前飞而去,迅速绕着左边的沙丘山急旋。
“轰!”
导弹在机後的沙丘山爆炸开来,沙尘漫天,但直升机早绕到山後,迂回在沙丘与沙丘间低飞。
凌渡宇知道空战才刚开始,只见雷达上两个红点,已越过直升机,飞到前方,一个急旋,分左右包抄过来。
一摆循环阀,直升机不但没有逃走,反而斜斜从隐闭的地势里向上而冲。刚冲离沙丘,一架攻击机迎面飞来。
他大喝一声,机上的加农炮火光闪烁,震耳欲聋中炮弹雨点般向攻击机射去。
这一着显然大出对方意料之外。
饱击机灵活地侧旋冲上,但左机翼火光乍闪,已中了他奇兵突出的炮火,不过假若不是直升机的性能因飘云发出的时空流能致大幅改善,也不敢如此向蛙脚地面攻击机挑战。
凌渡宇将循环阀推前,潜水艇般里敌後立时潜进水深处,而直升机却潜往低空去。
雷达上两个红点的其中一粒迅速远去,显示敌机虽受了伤,仍能支持着退回基地,另一个红点又从後方追来。
威胁大减下,凌渡宇松了一口气,神出鬼没地在沙丘间左穿右插,使敌方难以将直升机锁定在导弹的攻击瞄准器上。
饱击机几次低飞盘旋,都给他巧妙地避了开去。
还有十分钟便可以飞越利埃边界。
一定要支持下去。
飘云发出的流能蓦地明显减弱,直升机往下急降。
凌渡宇大叫不好,要应变已来不及了。
飘云发出了一声呻吟,流能重新灌注,但她脸上首次露出吃力的神色,似乎在忍受着莫名的痛苦,凌渡宇既心焦又心痛,但却帮不上忙。
直升机重新飞行,速度竟再次提升了百分之二十。
雷达上显示的攻击机,从头顶俯冲而下,做最後一击。
凌渡宇知道若只顾逃走,必难逃对方毒手,剩下这攻击机,因有前车之鉴,自己势不能重施故技,眼下唯有尽力周旋,只要挨过这十分钟的机程,便可安全逃离叙境。
他将节流阀调低,以六十哩的低时速贴地迂回前飞,因为攻击机的高度若低於两百 ,会因本身的高速而产生控制上的困难和疏忽,所以只能从上方攻击,这时问题使来了,藉着起伏沙丘的掩护,攻击机在火力及航电装置上的优势使丧失了,而且攻击机上的“都卜勒脉冲雷达”,是没有追踪时速低於一百哩的直升机的能力,地形亦使攻击机任何设备没法锁定和命中目标,更重要的一点,是直升机贴她低速飞行时,发出的热能使少得多,这使攻击机上的红外线热能感应器也大打折扣。
竟然攻击机几次下冲,都徒劳无功,眼睁睁看着凌渡宇闪了开去。
还有五分钟、四分钟……
饱击机再次下击,像雄鹰攫兔般由上冲下,一派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姿态。
凌渡宇暗赞一声,攻击机这次下击,无论角度、时间、速度都拿捏得十分准确,足证对方也是一流的空中战士,他若再依前法躲避,使很容易给对方叼着尾巴飨以机枪炮,那时使功亏一篑了。
他不慌不忙,当攻击机进入能攻击自己的范围时,一拉循环阀,直升机脱离低空,蓦地上升两百多尺。
这突变使对方完全没法瞄准和锁定发射目标。
“砰!”
饱击机的惊人高速使它转瞬从直升机的下方掠过,来到直升机的前方。
直升机的加农炮疯狂发射。
点点红光,同攻击机追去。
直升机接着再转四十五度,又再次往下沉丢。
凌渡宇甚至没有时间观察对方是否中弹,直升机贴地急飞,不一会,已进入了埃及的国境。
直升机速度增加,往发掘场飞去。
饱击机没有追来,看来似乎也受了点伤。
终於脱离险境。
凌渡宇舒了一口气,望向飘云。
“呀!”
飘云一声惨叫,整个人从座椅弹了起来,再软跌椅上,昏了过去。
蓝芒消去,动力全消。
凌渡宇心下大骇,连忙放下起落架,开动自动旋转模式,循环阀急推向前,直升机向下跌冲,快到地面时他将循环阀猛拉向後,直升机奇迹地减速,缓缓降下。
“砰!”
直升机落在细沙上,卷起一天沙尘。
凌渡宇扑过飘云的座位上,只见飘云脸如白纸,一点呼吸也没有。
凌渡宇心中一寒,只觉刹那间手足完全冰冷,他早想到她情形不妙,但却想不到竟是这样令人心碎的悲剧。
凌渡宇全身麻木,泪水不由自主从眼眶涌出来,抓着她的香肩叫道:“飘云!飘云!”
它的心脏完全停顿。
这从遥远时空回来的坚强战士,眼目紧闭,血色褪尽的俏面在从机窗透进来的月色下,像透明的水晶,但却没有半点儿反应。
这客死时间异乡的美女,生前和死後的美丽是同样地扣人心弦。
凌渡宇拿起她的手腕,伸出二指搭在它的“寸、关、尺”上,脉搏的跳动完全停止了下来,就若生命的休止符。
凌渡宇悲叫一声,将她抱了起来,走出机外,用他所知道的每一种急救方法,施在飘云身上,直至力竭筋疲,才颓然坐下。
飘云像尊沈睡了千百年的女神像,平躺在冰冷的细沙上。
沙漠的寒风,吹得衣衫腊腊,秀发飞扬。
她的身体冰一般地寒冻,但皮肤和肌肉仍是非常柔软,使人难以相信她已死亡。
凌渡宇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一股悲伤泉水般涌上来,在令人欢欣的胜利後,跟随着竟是如此毁灭性的结局。
难怪飘云决定以时空流能使直升机能继续飞行时,神情是那样地悲壮,因为她早估到了这可能的下场,但她还是那样做了。
凌渡宇心中的悲哀不断聚结。
这美丽的战士,像一朵飘云般来到这遥远的过去里,也像一朵飘云般突然消没。第八章—唇枪舌剑
在发掘场旁营地的会议室里,一张长方桌四周坐了四男两女,离门较远的一端坐的是国际考古学会最高委员会主席尊柏申爵士,而正对的另一端椅子却是虚位以待。
他左方是一男两女。
男的是法国着名的大收藏家罗曼斯先生,他的收藏除了包括林布兰在内的大师绘画外,还有一个敢数第一的中国鼻烟壶珍藏。本人虽年届四十,但一身都是巴黎名师设计的时装,加上风度翩翩,一对似笑非笑的眼睛,唇上的心胡子,使他除了收藏家的身分外,也是驰骋情场的花花公子。
他旁边是夏芸博士和美艳睛丝贵妇,前者是退休了的博物馆馆长、考古学的显赫人物,脸孔长长的,有点像巫婆;後者是西班牙贵胄之後,叁年前嫁了当中一方的美国大工业家,两年前做了最富有的寡妇,年纪在叁十间,风韵成熟迷人。
坐尊柏申右方第一张椅子是白非教授,脸容古肃,金丝眼镜下的眼睛似开似闭,给人有点糊涂的感觉,是那种没有甚麽主见的人,当年惨死的奇连,便曾告知他要发表有关阿特而提斯的论文。
最後一位是位气势轩昂,两眼闪着慑人精光,一身白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