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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好吧,既然你不喜欢聊天。你好像很累,情绪也不好。我建议你调整一下,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把客人从灰色废墟送到目的地,结果他却忘了怎么付钱。”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小时,也可能几天。
“你知道吗?一辈子漂来漂去,领着各种各样的家伙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自己却永远离不开这条枯燥乏味的冥河是什么感觉。酬劳的多少其实没有本质意义……那只是对我辛勤劳动的一种证明方式。顾客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你们是我得到新体验的唯一途径……哦。像你这样又笨又弱的,也是我的力量之源。”
河滨人独自撑着船。独木舟发生了某些变化…………外人能够察觉和无从察觉的变化。
“我的船真是可惜了。难得它就快要变成纯粹的灵魂之舟……这下又要重新开始了。不过我从来不对无法挽回的事情过度挂怀,感情太激烈是没有好处的,不利于体验新事物。”
船夫的目光落在船边内侧一个新出现的角状木突上。只有他能分辨,那里乌黑的木纹深浅不一,勾勒成一张扭曲的人脸………凸起可以看作是它额头上的一支小角。
他磔磔而笑。
“其实,我是一个感觉者。”
第四十二回合 回合之间
一个泰夫林人独自坐在店里。
这些位面的弃儿在印记城不计其数,孤僻、古怪、暴躁,以他们身上不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血统为耻或者为荣,但是眼下这一个却和他的兄弟姐妹有点儿不同。他面容英俊,黝黑的皮肤中微微透着点红,又黑又长的头发束在脑后扎成一个光滑的马尾,瞳孔颜色很淡,近乎严重眼疾患者似的苍白,内里跳跃着斑斑火焰。他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焦灼体味,像是什么东西日夜不息的燃烧,却又绝非那种叫人讨厌的硫磺臭气,几乎可以错认成一种风格独特的男士香水。
他已经在那里呆了不短一段时间了,只要了一杯奶茶,然后就霸占着整张桌子专心致志的摆牌。不是没有人去打过主意,他只是头也不抬的说:“我等人。”于是别人在旁边站上几秒钟便走了,仿佛他给出的借口天经地义,而他们也是诸位面间最通情达理的绅士一般。
又一个人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泰夫林这次没再拒绝。
“让我看看……”颇具贵族气质的男子坐下来伸着手指在排成一个复杂结构的牌堆上指指点点,突然干净利落的抽出其中一张翻开放到最上面:“就它了!”
“哼,阿祖斯。”男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传统,理智,知识,思考,魔法艺术的教导和学习……真是一堆狗屎。对巴特祖来说他又代表了什么?无可奈何的失败吗?”
“在更古老的规则中,这张牌实际上是萨弗拉斯,预言与占卜之神。您迟到了。伟大地王子陛下。”泰夫林人一张一张的把牌拢起来,面带笑容的看着对方。
“半只鸡,一块洛斯兽肉排,一份兽野奶酪,一瓶白葡萄酒,一盘烤蘑菇,酱多抹些,再来几个苹果,给我切开……”希瑞克杂七杂八要了一堆。然后大马金刀的斜着往椅子上一靠。
“随便吧,我才不信占卜这回事,还不是由着人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谋杀之神还是欧沙利文的相貌,翘起二郎腿:“这神就是他妈的夜壶,用得着的时候当宝,用不着的时候嫌臭。我说,这次你算把我给坑了。”
泰夫林人慢慢洗牌,风度翩翩。“何出此言呢,王子陛下。您赢了,您选择的那位小姐在对决中取得了完胜。非常出乎我地意料。真的。一个神孽,一个费阿尼的服务……我敢用卡尼亚和您打赌,这可是密斯特拉也没有的待遇。”
“哈,所以你就为你的人大行方便?”希瑞克嘲讽道:“我像个傻瓜似的回家等,等待一场公平、公正、公开的友谊赛,但是我等到了什么?你甚至给她派去了一支军队!还有呢?我想想。地狱火,禁锢术,时间停止……我也敢用至高王座和你打赌,墨菲斯托费利斯大人…………你对付巴尔泽布的时候都没这么上心过!”
他双掌靠得很近打手势:“我费了多大劲?好不容易才换来这么,这么一点点的人情。结果你转眼间就把一切都毁了………以后人家问起来:嗨。希瑞克,当我为了您的赌局和武装到牙齿地对手玩命的时候,您都做了什么?(奇*书*网^。^整*理*提*供)我说:噢,对不起,亲爱的,我当时正忙着在一个称颂我威能的祭典上享用**呢!嗯?行了。去吧。一会儿算账。”
地方都被盘子给占了,墨菲斯托费利斯只好把牌拿在手里倒腾。
“我并没有违反我们商定的游戏规则。”
“是啊,我就认倒霉呗。哎我说,你们魔鬼是不是都是耗子变的?一个个这么会钻空子。”希瑞克毫无形象的用牙咬出瓶塞,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之后开始往苹果上抹奶酪。
“王子陛下……我们认识多久了?”听了一阵希瑞克咀嚼的声音,墨菲斯托费利斯开口问道。
“唔,几百年了吧。”希瑞克就着一大口酒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干嘛?”
魔鬼之王轻叹。“是啊,一转眼都几百年了。我记得那时候格莱西雅还只是个被骄纵惯了的大小姐。现在也能执掌玛尔搏吉。与我们这些老家伙平起平坐了。”
“切。”希瑞克嗤笑一声:“排排坐,吃果果。玩了大半辈子怎么就不嫌烦?什么正经事都耽误了。要我说当年你哪怕再把那把火烧大一点儿,现如今神国地半边天就得改头换面。”
“世事难料,正因如此生命才有乐趣,不是么?”墨菲斯托费利斯又抽出一张牌,紫黑色的太阳映衬着一个惨白的头骨:“谁又能想到,那一次不管不顾到我的神庙里探险的四个冒险者中,后来居然会有三人成为不朽的神明呢?再说,耶格,巴尔,米尔寇……比起他们,我还是更欣赏您。”
他轻轻转动牌,图像不断变幻,凝成一个个昭彰那些伟大存在地圣徽,最后又化成骷髅头,仿佛在盯着每一个人狞笑。谋杀之神微微撇一下嘴…………牌面上地光芒立刻消失了。
“得了吧,好话说给你们家老头子听去。都说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可你跟大蛞蝓自从我太爷爷还活着的时候起就互相较劲了吧?到现在也没搞定……你就不兴打打溜须,让他也帮帮你?”
希瑞克伸手撕下半拉鸡腿:“还有,你约我出来到底什么事?可别是找我跟那个秤砣脑袋拉关系,你一定把他惹火了…………我自己的事情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我当然理解,桌子旁边的座位永远都是有限的。”墨菲斯托费利斯仍然保持着迷人的微笑,即使对方提到他最厌恶地两者时也是如此:“我不会和您抢,而且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地东西。溃散地狱火带回来地力量非常有趣……甚至超出我的预期。”
“你一开始打地就是这种主意?”希瑞克扬眉看着他。“原来你没打算动真格的?”
“我又不是蛇。哪有那么大的胃口。实话跟您讲,就算我的人真的侥幸胜利了,我也不会动他们一根寒毛。吃地太快太多会噎死的,欲速则不达。想堆砌成功之塔,材料只能是细节和耐心。”
“我明白,先赢的是纸,后赢的才是钱。你就不用老是提点我了。”希瑞克“噗”的吐掉骨头。
“请原谅,我无意冒犯。”大魔鬼端起仍然温热的奶茶:“其实是一个小小的请求……王子陛下,您能把那个红袍法师的灵魂给我吗?我会永记您的慷慨。”
“谁?哪个红袍法师?”
“就是您在卡瑟利杀死的那个。我记得他叫塞斯。我没有得到他,想必是有幸成为您地收藏品了?”哦,那家伙。你不说我都忘了。”希瑞克举着餐叉:“我倒不是稀罕。不过法师一般都是神鬼不忌无法无天的,这么做无非是预防万一,免得他落到凯兰沃手里罢了。妈的,还玩什么信仰与存在的循环,无信者的末日审判……故弄玄虚。活着什么也不怕,死了什么也不理,有什么不好。你要他干嘛?现在?”
“为了完成一个契约。”墨菲斯托费利斯一错牌,出现的仍然是头骨骷髅。只是这一个戴着金灿灿镶满宝石的王冠,深邃空洞的眼窝中有针刺样的邪恶微光闪烁…………象征了魔法和死灵力量所能达到的一种极致境界。
“好吧。我找找看,但愿女士没在附近。”希瑞克双眼变得深黯:“对了,我听说你们在巴托地什么地方建了一座万门之城的复刻,还经常抓些城里的倒霉蛋回去研究?除了巴特祖还真没谁能有这等手笔。怎么样,有进展么?”
“不过是一些预备性的基础建设罢了。没有女士,搬空整个印记城也无济于事。谢谢,非常感谢。”大魔鬼接过谋杀之神递来的灵魂棱柱,微笑颔首。
“努力吧同志,革命总有一天会成功的。”希瑞克胡乱抹了把嘴站起身。“我也就这么个熊样啦…………想吃个早点还得他妈地靠神临。”
谋杀之神走后。墨菲斯托费利斯又独自坐了一会儿。多元宇宙地诸神在他手指间翻飞流转,仅凭这一手他就能去绝大多数赌场当个称职的荷官。整套牌组从古到今已经变化过很多次……有的牌增加,有的牌消失,有的牌改变。
但永远是完整的一副。一张从未见过的新牌突然被翻到最上面,罕见的没有神徽,牌面模糊朦胧。好像雾里看花似地分辨不清。大魔鬼凝视几秒钟。随后他将它重新洗了进去。包括众神在内,万事万物都不会一成不变……唯有秩序永存。
他出门地时候被拦住了。
“有什么问题么?”大魔鬼看着她。这个瘦弱躯体内的灵魂却饱含着种种与命运相搏地激烈情感,如拧成一股的钢丝般坚韧…………值得关注。
“很抱歉,先生。本店不收血币。”名叫爱波妮的临时帮佣一手拉着怯生生的收账小女孩,一手坚定的挡住地狱第二号人物的去路。
“哦……当然。”墨菲斯托费利斯的笑容失效了,于是大魔鬼伸手摸兜,开始找钱。
照耀万渊平原的血日永不坠落。它像一只不瞑的森然巨目,巡视着满布熄灭灰烬、深渊裂隙、铁水喷泉和庞大金属要塞的无垠平原。千百个恶毒世界的起点。没有一位光明领域的神祗宣称跟无底深渊的红色太阳有关系。尽管深渊的大多数已知层面都笼罩在大同小异的魅影般烈日红光下,明亮的像是接受铁水瀑布的沐浴。
四十七在一处贫瘠岩坡的向阳面呆着。融化然后又凝固的金属呈块状胶结在土石间。等待地下的压力重新积攒,直至达到能再次撕裂大地的程度,抛射出沸腾地死亡。铁皮佬没有变回人形。可能是嫌麻烦,也可能是趴着更有利于晒太阳。他张开外装甲,众多吸能金属片从体内伸展开来,在灼人的日头下闪耀,显然极为享受炎阳和地热双重烘烤的味道。
魅魔躲在自身翼膜的阴影里面,带着颠倒众生的风情在附近散步。泥土中滑过一丝与金属反光不太一样的光亮…………她没有弯腰,而是伸足过去拨开尘土,用脚趾把半掩的黑色宝石拈起,勾踝屈膝从另一条腿后面交到手中。整个动作诡异又充满美感。尤其是贲张的腰胯曲线,能把任何一个看见这一切的雄性生物眼珠子勾出来。
但是面对一辆车……无论怎么说也未免有点媚眼做给瞎子看地感觉。
之所以停下,是因为摩利尔和凯罗去了岩坡另一边,处理一些必须解决的“私人问题”。哼,既软弱又麻烦的主物质人。连一会儿功夫也忍不了吗?魅魔一边把玩着黑曜石一边想到。不过女法师和他的关系的确不一般,而且很难对付,一路上种种已经对此有了充分的证明。魅魔转身往回走,暗地里白了做日光浴的四十七一眼。他居然都不跟她说话,真气人!
是否应该像以前那样主动一点?魅魔的心思像她的手指一样拨动着。菲尔加斯和凯丽一个往东一个朝西,走的都挺远………这里几乎可以算是只有她与四十七两个。如果他是人。魅魔不会有片刻迟疑。太多情比金坚却劳燕分飞地故事了,情感的洪流绝不是诸如誓言、信任等等虚幻脆弱的纽带能够维系的。一切表象下面都包含着名为“混乱”的本源,甚至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它就会像一头饥饿的疯兽,轻易挣脱理性的锁链。但是他不一样。褪尽曾经吸收的恶魔大杂烩,他变得愈发强悍,致命,坚不可摧,而且比初见时那个残破癫狂的金属武士还要难以捉摸,如同他现在变化随心的外形一样。也许在他刚硬地躯壳深处。某个隐秘的地方也有柔软的存在?女法师可能探寻到了,魅魔却完全没有头绪。或者应该跟皮皮再商量一下?夸赛魔往往因为体小力弱而被巴佬瞧不起,但她可不会轻视小恶魔那经过高度浓缩的满肚子坏水。咦?一直没注意…………它怎么也不见了?
她看到摩利尔走过来,路上绕过坍塌的岩壁,对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