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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竹笠盖于脸上,任由马匹行走,但却稳如泰山。
只听那汉子一阵高声吟唱,声音响亮而豪壮,方振眉淡淡一笑,接唱道:“早是出门长带月,不堪分袂又经秋?晚风斜日不胜愁。”
那黑衣大汉忽然在马背上霍然弹起,稳稳坐了起来,勒住了马,缓缓拿下竹笠,是一个浓眉星目的青年人,只听他一字一句地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方振眉淡淡一笑,说道“大侠我是谁?”
黑衣大汉颔首道:“其实你一早就认出我来了。”
方振眉笑道:“你是在这儿等我?”
我是谁冷冷地道:“是等你,等你决斗!”
郭傲白听得一呆,大侠我是谁之威名,他闻说已久,没料到今日初见我是谁,即听见他要与方振眉决斗。
只听方振眉道:“我们似乎并无决战的必要。”
我是谁沉声道:“不行!”
方振眉淡淡地道:“那算我败了如何?我本就非你之敌。”
我是谁目光一黯,随即道:“不!我们是要决一死战!这一场战斗后,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去。”
郭傲白听得在一旁怒声说道:“我是谁!你休以为你武功高强,让少爷与你一战!”
我是谁淡淡地望了郭傲白一眼,道:“你是谁?”
方振眉笑道:“含鹰堡少堡主,武林后起之秀,剑试江湖的郭傲白郭少侠。”
我是谁打量了郭傲白一眼,道:“他是英杰,我不想杀他。”
方振眉叹道:“你是因为我不是英杰,而要杀我?”
风吹过树林,春枝轻摇,春花曼妙,不断拂扰一池春水。
我是谁垂目道:“不。你也是英杰,但是我们两人,只有一人能活!”
方振眉奇道:“那你为何要杀我?”
我是谁沉重地道:“因我答应了一个人?”
方振眉追问道:“那是谁?谁能要你杀我?”
我是谁猛地抬首道:“这你不必问了,我们决一死战便是了。”
方振眉笑道:“那不必战了,如果你是受人所胁,不得不杀我,那我束手待毙可也。”
我是谁的神情忽然寂寞了起来,好一会才扬拳怒道:“方振眉,试剑山庄时我找你,也是想与你一战,但又怕司徒十二多事,所以先退,而今日我俩无怨无仇,是我逼你交手,你若不战待毙,我亦不杀不战之敌,但我们只有一人能活着回去——我宁愿自毙当堂!”
郭傲白听得心血贲动,血气奔腾,大喝道:“我是谁,方振眉既然不战,让我代他一战便是了!”话一说完,双手拔剑,剑影如山,直夺向我是谁。
我是谁突然眼睛亮了,笑道:“原来是你啊!我在‘血魂镖局’夺血河图时见过你的剑法!”一面说着,不退反进,迎人剑网,一拳击出。
郭傲白只觉眼前一花,我是谁已欺入剑网之内,迎面飞来一个拳头,郭傲白虽然剑术超绝,无奈人已近身,不及收剑,向后猛跃。
我是谁一招逼退了郭傲白后,猛转身向方振眉,方振眉道:“这件事本该由我来承担的,你来找我吧!”
我是谁沉声道:“好!你接招了!”
正在这时,忽然后面响起了一阵马蹄急鸣,怒马踏上枯黄荒草上,溅起炽烈的春泥。
前面一匹马,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只有十来岁,但眉清目秀,十分稚气。女的约莫近二八年华,眉宇可见她个性的任性和慧黠。男女二人,表情都十分惶急,男的白色锦袍,已汗流浃背;女的一绺青丝,因汗淋漓,已贴在白生生的王颊上。
这两人离方振眉大概还有数十丈远,方振眉等因为眼尖,才看清楚来人模样,这一男一女后面的那匹马,忽然哀嘶一声,软倒下来,马背上的人,一个筋斗栽下草地上来。
那女的急忙勒住了马,与男的一跃而下,赶至那倒地的人的面前。这时在他们的来路上,也出现了六、七匹骏马,正远远急驰而来,声势惊人。
那个少女惶急地扶起那倒地的中年汉子,正欲扶他上马,只听那汉子喘息着艰辛地道:
“……小姐……公子……你们走吧……不要……管我……”
只见那满脸沧桑的汉子,嘴角溢出鲜血,背上有碗大一个创口,也不断地在冒血,一边挣扎道:“……我……‘沈氏五豹’生死同心……而今老大老二……老三……老五……都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小姐……公子……公子……恕我们……无法……护驾了……你们走吧……快到‘试剑山庄’了……‘长笑帮’的人快追……到了……快!……”说到最后一个“快”字,那大汉便已气绝。
方振眉等一听不禁留神起来,因为“沈氏五豹”者是“试剑山庄”近卫之一,武功与“银氏三雄”等不分上下,而今他所唤的小姐与公子,莫不就是司徒十二的女儿司徒轻燕及其幼儿司徒天心?后面追杀者,敢情是长笑帮众?堂堂天下第一大帮,竟连“试剑山庄”的孩子也不放过,那太专横无道了。
正在想着时,那后面追来的六匹马,有五匹已赶到包围了司徒姊弟,其中一人在马上一挥流星锤,叱道:“雏儿娘儿,快跟大爷回去,有你乐子瞧!”
只听司徒天心咬牙切齿地道:“可杀不可辱,有种的杀了我,我绝不束手就擒的。”话未说完,手中一柄长剑,犹如长蛇出洞,直刺那马上发话的人。
那马上的人挥起流星锤,挡过一剑,司徒天心长剑轻薄,被震得手臂发麻,但他聪敏过人,一招不中,即不明攻,反手一剑,直刺那人马腹上的腿部。
那人万未料及有此一招,挨了一剑,痛得大嚷,自马背上滚倒下来。司徒天心正待上前,另两名长笑帮徒,拔出雁翎刀,缠住了他,而司徒轻燕却一个箭步上前,一柄单凤刀,砍伤那名使流星锤的大汉,还有两名长笑帮徒,其中一名使铁如意的,怒叱道:“巴拉妈子,骚娘儿敢下毒手,看招!”与另一名使链子锤的赶上去,与司徒轻燕打了起来。
这四名长笑帮徒虽以二敌一,可是司徒轻燕及司徒天心毕竟是司徒十二的后人,虽然天性对武道无甚兴趣,但聪敏过人,所以仍占上风。尤其司徒轻燕,身若飞燕,曼妙迷离,十余招后,即一刀重创了那名使铁如意的大汉。
还剩下那名使链子锤的大汉,越打越惊,忽听一人沉声喝叱道:“住手,让我来。”
这个声深沉而有威严,不但令长笑帮徒纷纷住手,连司徒姊弟也回过身去。
只见那第六匹高大骏马缓缓走近,一人缓缓下马。这人中年左右,脸带铁色,全身绷紧,精壮得出奇,全身衣服犹如铜制一般,拳骨突起,拳眼竟有杯口般大,又黑又粗,手筋暴凸,下盘四平八稳,刚下马,煞气已骇人。
第八章 长笑帮帮主
长笑帮。
长笑帮之大院内。
大院之外一层又一层,周密如铁桶一般的护卫;而这所大院里,却十分平静,象连一个人也没有。
不,有人,有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件雪色的长袍,站在庭院的中央,太阳晒在他的身上,就变成月亮一般,一点也不灼热炙人,反而有点阴恻恻,井把他的影子,拖得又高、又大、又长。
这人背负着手,象在望天,也象在望地,更象什么也不望,但四周一切,他无不一一落在眼里。譬如说,小的事情如长笑帮中“铁血堂”的一名守卫在当值时瞌睡,刑罚是割去尾指;“擎大院”中的一棵老槐树倒了,刚翻种下一小棵桑树。
他正在想:长笑帮横行江湖数十年,一向是言出必行的,就算是对自己的人,也一样残忍。只有残狠,属下才会畏服,象“铁血堂”的那名守卫,以后必不敢再在当值时睡着了。
其他的人,也决不敢再在当值时瞌睡。而长笑帮,已根深蒂固,在江湖上,在武林中,威震八方名扬四海的旗帜已竖立起来了,现在该是换上另一新的大旗:武林盟主,天下归一。
这人一面想着,一面得意起来,回过身子,轻笑一声,只见他约五十上下年纪,三络黑髯,直垂胸襟,顶上一方儒士巾,似白色的小旗在猎猎扬翻着。随即他的脸色又沉重起来了,因为他想起了试剑山庄。他想起了试剑山庄,就不安宁了起来。
现刻在江湖上,唯一能与长笑帮抗衡的是“风云镖局”及“试剑山庄”。风云镖局声势浩大,却远在开封,局主龙放啸,其“九大关刀”虽名动江湖,但却远水救不了近火,威胁不了长笑帮。唯“试剑山庄”,同在长安城,司徒十二也是德高望重之人,这些年来,长笑帮虽日益人多势众,但试剑山庄,亦日渐强大,成为长笑帮心腹大患。所以一定要先歼灭试剑庄,长笑帮才能称王于武林。
这人想着想着,忽然道:“屈雷?”
忽然自这人背后的院墙外,飞跃起一人,象大椎子一般,牢钉入地上,并恭身道:“拜见帮主。”
曾白水并未转过身来,却双眉一蹙,道:“你断了左腕?”
屈雷毕恭毕敬地道:“是。”心中却暗暗吃惊,曾帮主居然能从自己落地的声息中听出自己左腕己折。
曾白水双眉一展,沉声问道:“何人所为?”
屈雷恨恨地道:“方振眉,我是谁,郭傲白!”
曾白水皱眉道:“他们三人打你一个?不可能的。”
屈雷恨声道:“不是。是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出手,郭傲白引开了我注意力,方振眉制住我手腕,我是谁一掌切下——”
曾白水霍然返身,双目爆出如星火一般的厉芒,屈雷饶是拳打天下,也不得不吓得心神一震!只听曾白水道:“我是谁他竟敢伤你?”
屈雷忙道:“他还对方振眉说他要歼灭长笑帮!”
曾白水忽然之间全身骨骼格格作响起来,双目射出赤焰一般的厉芒,但又在瞬息问平伏了下去,淡淡地道:“那不要紧,反正象他们这种想要作英雄豪杰的人,是食不了言的,他于明伺便与方振眉一战了,只怕他活不得回来。”
屈雷听了一呆,问道:“敢问帮主如何得悉明日方振眉与我是谁将一战呢?”
曾白水淡淡地道:“你要抓的人怎么了?”
屈雷慌忙垂首,道:“卑职该死!因为……”
曾白水笑道:“你无需解释,我已得知一切了,司徒十二的女儿及儿子,现在己被关在‘铁血堂’里,今夜司徒十二或方振眉自然会来送命!”
屈雷奇道:“帮主,那司徒轻燕及司徒天心不是被方振眉他们送回试剑山庄的吗?怎么又……”
曾白水冷笑道:“你道试剑庄便是司徒十二的安全之地吗?”
屈雷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他!哈哈……这番他的功劳好大啊!可怜司徒老儿还懵然不觉呢!”
忽然自围墙外响起一个声音:“方中平拜见帮主!”
曾白水淡淡“嗯”了一声,一白衣人飞身入内,一见屈雷,大吃一惊,道:“副帮主,怎么你的手……”
屈雷忿忿地道:“是我终年打雁,今朝给雁啄瞎了眼睛,不要提了!”
曾白水忽然问道:“这几日来给试剑庄的马二及含鹰堡的郭傲白一搅,究竟折了多少人马?”
方中平道:“卑职调查过来,马二那干人杀了青旗香主孙玉堂、白旗香主赵昆及红旗旗主沈四,郭傲白昨夜闯帮杀了蓝旗香主休超原、黑旗旗主谢安政及白旗堂主倪向天,还有青、蓝旗堂下弟子死伤约七十余人,白旗堂下弟子也略有伤亡。”
曾白水冷哼一声,道:“别人才来那么一人,你就没法把他擒下,而帮中伤亡那么多,你负得起责任?”
方中平低首道:“是,卑职该死,若非方振眉从中作梗,郭傲白必死无疑。”
曾白水冷笑道:“若不是你是败在方振眉手下,早已以帮规处置你了。”方中平听得心头一震,曾白水随即向屈雷道:“目下数百里之内,还有什么帮派足以为患的?还有什么门派是试剑庄的支持者?你说一说看。”
屈雷道:“只有含鹰堡、涵碧楼及青云镖局。”
曾白水“嗯”了一声,说道:“说下去。”
屈雷侃侃道:“东面是含鹰堡。堡主郭天定,擅‘七重大剑法’,据说已练至‘九重天’,比任何一位练这种剑法者,尤有过之。每每试剑山庄有危,含鹰堡必倾力相助;每次含鹰堡有难,试剑山庄也必派人相救。故欲灭试剑山庄,必先灭含鹰堡。”
曾白水淡淡地道:“很好。”
屈雷再接道:“南面的是涵碧楼。涵碧楼看来是瓦子楼,但却有一定的实力。主持人欧阳扫月,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这一带的青楼弱女,都仗她佑护。她是司徒老儿的挚交,虽甚少往来,却守望相顾。她的两名义女,公孙幽兰及公孙月兰,惊才羡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