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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塔,玛丽塔,你长高了,而且变得更强壮了。”
吉祥婶婶把我从膝盖上抱起来,看得出来,她这样做很吃力,毕竟她的身体不比我强壮多少。
我真的长高了?真的变壮了?
我知道吉祥婶婶所言句句属实,可是不想承认。
作为一个圣徒,在这样的磨难中居然好吃好睡还能长胖长高……
我、我好难为情呀!
唉,真是的,我明明很痛苦,明明每天都会坐在灯下惆怅的写着日记,为什么还会没心没肺的长胖呢?呜呜,好丢脸……
请原谅我的笔触无法绕开命运一词,除了命运捉弄,我找不出任何理由解释我的处境。
如果说吉祥婶婶是我生活上的避风港,那么迪奥先生理应成为我精神上的导师。在这个邪恶的城市里,只有他是我的老相识,我们在格兰戴尔的夏宫里共同度过一段开心的时光,假如我对他的友情还远不比上他与魔王的情谊,那么他总该记得乔安娜公主是我的闺中密友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我和乔安娜的交情,他理应给我指出一条弹出火海的明路。
“对不起,玛丽塔殿下,我不能带你离开奥特洛,我有这种能力,但是我不可以这样做。”
迪奥先生拒绝了我的请求,言辞坦诚的让我无法怪罪。
“我是柯西的好友,这你是知道的,我、柯西还有寇拉斯,曾发誓同生共死永不背弃,如果放你走,我岂不成了背叛友情的败类?”
“我不求您营救我脱困,迪奥先生,我只想请您帮我占卜命运,就像您从前常替乔安娜姐姐做的那样,我知道您了解星空的奥秘,了解每个人命运的走向。”
我刻意提起乔安娜,希望能打动他。
我成功了,迪奥先生果然用十二种颜色的宝石在沙盘上推演,占卜我的命运。
他抬起眼睛,笑着告诉我──
“小玛丽塔,恭喜你。”
“呃?”
“这是苦尽甘来的命相啊,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摆脱囚徒的身份,成为这座城堡的女主人,用你的双手构建城市蓝图,并且付诸实践,让这座城市因你的聪明才智受惠,变得更加美丽富强!”
我吓得脸都白了!
难道、难道迪奥先生发现我偷藏了魔王的城市规划图,并且用我从前学到的知识加以篡改?
我的确略懂建筑学。
当初父王修缮莎莉耶神庙的时候,要把一座方尖塔竖起来,可是花费许多人力都无法搬动那座沉重的建筑,他贴出招贤榜,在民间访求智者解答这一难题。我派侍女偷偷揭下榜文,然后写出解决的方案附在上面送给施工大臣,竟然真的解决了这一难题。
我的方法说穿了一文不值,就是用滑腻的淤泥铺在方尖塔与基座之间,构成一条滑行道,用以减少拖拉重物的摩擦力,然后借助用圆木做成的斜面,使用较小的牵引力就能把方尖塔竖立起来。
就是这么一点小聪明,居然引起全城轰动!
我没有在图纸上署名,因此整整一个夏天,宫廷内外都在寻找“神秘工程师”的下落。
哈哈,说真的,我很得意!从那以后更加用心学习建筑规划方面的学问,当我出嫁的时候,还特意带了厚厚一迭设计图,打算去威尔诺亚那个野蛮落后的国家大展宏图,把我夫君的王都建设得如同格兰戴尔一般美丽庄严……
可现在,我的小聪明只能用来在奥特洛的规划图上涂涂抹抹,我无意在这块不欢迎我的土地上花费心血,无意为魔王工作,哼,除非他来求我!
“怎么?玛丽塔,你不相信我的预言吗。”
“迪奥先生,我心里很乱,不想多谈此事,请问你还看到了什么?比如,我和柯西阁下的仇恨,究竟有没有冰释的那一天,还是说,我迟早要被他折磨死。”
迪奥先生把占星盘推开,似乎欲言又止。
在我的催促下,他终于开了口。
“玛丽塔,我知道你此刻最痛恨的人是谁,我们都不要提他的名字,假设这桩仇恨发生在另外两个人身上,好比舞台上的两个演员,女孩恨一个男人,可是后来她却嫁给了他,并且心满意足,幸福得做梦都会笑。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勃然大怒,站起来一脚把占星盘踢飞。
“我绝不相信!”
“那么,请恕我无可奉告。”
他摊开双手,冲着我苦笑不语。
我的心脏一下子抽搐起来,好像被一只名为厄运的无形大手死命攥紧,我无法呼吸,痛苦的快要昏倒。
我使出最后的力气问他──
“天使在上,你敢凭良心说,这都是真的吗?”
迪奥先生怔怔望着我,忽然挤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傻瓜,当然是假的啦,我逗你玩呢!”
我既生气又松了口气,身为淑女,我不能对他动粗,于是我绞尽脑汁想出一条反击的计策。
“迪奥先生,今天你对我的恶作剧,我会牢记在心,将来若能逃出苦海,见到乔安娜姐姐,我会原原本本的向她诉苦,哼,到时候就有你好受的了!”
我盯着迪奥先生的脸,看着他俊美的面孔一点点扭曲成苦瓜样,不禁大为快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我回到卧室,发现小妖精莎莎正举着鹅毛笔在一张纸上写字。
我蹑手蹑脚的凑近,一把夺走。
莎莎吓得尖叫,警告我不许偷看。
嘿嘿,原谅我吧莎莎,每一个女孩都有强烈到杀死猫的好奇心啊。
我打开纸笺,发现上面是一幅幅漫画,那个大脑袋短头发穿背带短裤的小人儿显然就是我的速写,上面详细画出我一整天的活动,比如在厨房偷吃干酪,陪吉祥婶婶去市场买菜,去找迪奥先生占星……全都详细画在上面。
“莎莎,你画这些干什么?”
“呃…好玩呗。”
“撒谎!”
我一瞪眼,莎莎立刻吓哭了。
这时候我尽管发现她很可疑,但是还没有怀疑她给魔王当探子,出卖了可怜的女主人。
于是摸着她的小脸安慰说:“别哭别哭,莎莎,你画画我不反对,拜托别把我画得像根大头钉好么?真是丑死了!”
我把漫画揉成一团扔掉,莎莎立刻飞过去捡。
我走到床头,掀起蒙在箩筐上的厚棉布,惊喜的一幕呈现在我眼前──
“啾啾──啾啾──”
一只火红的小鸟从蛋壳里钻出来,正探头探脑的蠕动呢。
我连忙把她捧在手里,那种毛茸茸的触觉真是好温柔好感动,我激动的潸然泪下,泪水淋在小鸟身上,她好奇的仰起脖子,冲我啾啾尖叫。
也许,她是把我当成母亲了吧。
之后一连三天三夜,我寸步不离的照顾初生的小鸟,用温水给她洗澡,喂她喝刺麋奶,睡觉的时候也轻轻搂着她,一睁眼看到她还在我的怀里熟睡,幸福的感觉就像糖在水杯里融化,充满我的胸臆……
也许,这就是初为人母的幸福吧。
十四年前,格兰戴尔的皇宫里,一位美丽温柔的少妇产下女婴,是否也像我一样爱不释手的拥抱亲吻,唯恐一闭眼那小小的天使就长出翅膀飞走,以至于夜不能寐呢?
想着想着,我泪流满面。
我不禁恼恨柯西没能多给我几枚凤卵,没能给芙瑞,我可爱女儿增加一些兄弟姐妹,她生来孑然一身,环顾左右,看不到一个同类,凄惶的啾啾鸣叫,只能扑到面前那位长得跟她毫无相似之处的女孩怀里,寻求母爱的保护……
可是我,作为她的养母,甚至不能用凤凰的语言叫她一声乖女儿……
我给她取名“芙瑞”,希望她有一天能够离开魔窟奥特洛,自由自在的乘风飞翔,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即便我仍然身居囚牢,也会为她由衷自豪,致以一个母亲所能给予的最深的祝福!
大浪淘沙,始见黄金。
精钢百炼,方为宝剑。
我曾幼稚的认为,艰苦的环境对像我这样出身尊贵的人百害无一利,现在我知道错了,只有受过苦难,才懂得衣食来之不易,只有捱过寂寞,才更珍惜亲情和友情。
若非身处魔窟,我恐怕不会有这样的耐心照顾芙瑞,只会把她当成夏宫里的小天鹅,想起来就抓住玩耍一番,想不起来就丢给仆人喂养……
依稀记得,小天鹅啄了我的手,我很疼,气得把它扔在湖里,还威胁说要把它烤了吃。
说实在话,芙瑞比小天鹅调皮多了,她喜欢吃那些长得很吓人的虫子,我不得不去拜托厨娘帮我捉,她还喜欢把蛇虫烧焦了再吃,因此烧坏了不知道多少块桌布。
我有一次生气的追打,她、她居然冲我喷火,差点把我烧成秃头!
唉,这个可恨的小家伙,我好想打她一顿出气,可是又舍不得……
是什么改变了我那任性暴躁的性格?
我对芙瑞的耐心,和当初对小天鹅相比简直天差地。
小天鹅只是公主殿下的玩具,而我如今已非公主,只是一个贫穷可怜的厨娘,我的人生了无希望,芙瑞不是玩具,她就像我的女儿,寄托着我所有可望而不可得的美好憧憬──
比如亲情,比如自由……
我带着芙瑞去见魔王,路上看见赛露娜。伍尔芙,我想绕道走,可是她却像雕像一样守在书房门外,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打招呼。
对于赛露娜。伍尔芙女士,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尽量不去接近她,害怕她吃我的心、喝我的血。
如果要我给这位恐怖的女巨人做出评价,恕我直言,她就是魔王的看门狗!
至少在我看来,伍尔芙女士没有独立的人格,没有丝毫自由精神,她喜欢魔王喜欢的一切,仇恨魔王仇恨的一切,她以讨好魔王为乐,仿佛她生存的意志就是为了让魔王高兴。
我的评价或许不够公正,那么请伍尔芙女士多多原谅,毕竟您从来没给过可怜的小玛丽塔一丁点好脸色,我都没骂你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就算对得起你啦!
我战战兢兢走进书房,想到要把芙瑞交给那样一个冷血的魔王,我的心都快碎了。
魔王对我的工作表示满意。
说来也怪,芙瑞居然不讨厌他,还在他手上跳舞唱歌,想讨他欢心。
我看在眼中不由得有些吃醋,我的女儿,怎么可以变节投靠妈妈的仇敌呢!
唉,我真该好好给她上一堂思想教育课。
因为孵化芙瑞,魔王依约准我在城堡内自由活动。
就在我打算告辞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长时间端详。
我局促不安,心脏不争气的砰砰跳动,好像要从胸腔里逃出来似的……。
他忽然抬起头,问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在做苦工?
“我在厨房帮佣,这算不上苦工。”
我装出一副心安理得的表情回答。
“你的手被磨破了,可怜的……”他马上把后面半截话咽下去,换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说,“我不允许你在厨房工作,你笨手笨脚,准会打破我的盘子。”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一方面是因为愤怒,一方面是因为心虚。
我的确笨手笨脚,的确打破过盘盏,可是、可是……
“你在厨房领薪水吗?”
“我不领!”
我终于找到反击的突破口,用一种骄傲的姿态吼出下面这句话。
“我不拿你一分钱,因此你没理由责怪我偶尔打破一两只盘子!”
“很好,我要让你内疚,毛躁的小丫头,从现在开始我每个月给你十枚银币零用钱──”
“为什么?”
我大吃一惊,厨娘的薪水只有我的五分之一,而我干得活并不比她们多。
“因为我高兴!”
他凶狠的冲我大吼,然后露出虚荣心得到满足的那种傲慢的笑容。
“从今天开始,你从厨房搬出来,住在我书房隔壁的小卧室。”他嗅了嗅茶杯里飘出的香味,继续说,“我支付你这笔优渥的薪水,是雇你当我的侍童,亲爱的小殿下,从今天开始,纳米科斯三世的宝贝独生女、玛丽塔。冯。格拉贝伦公主,就是我的侍童!”
他为自己这个主意感到得意,哈哈大笑了一阵,低头对我说。
“你马上去找吉祥夫人,让她给你准备一套侍童的制服,然后你的头发要剪短,剪得像小男孩一样精神抖擞才行,今后你的工作就是伺候我的饮食起居,准备好我需要的一切物品,我伸出手,你就要把我需要的东西送上来。”
说完这番恶毒的话,他再次注视着我的手,眼睛里分明有同情在流露。
“记住,以后工作的时候戴上手套,这笔开销会算在制服的费用里,不会从你的薪水中扣除。”
接着,他挥挥手,把我从房间里赶走。
以上就是我最近一次和柯西会面的经过,从中能得出怎样的结论呢?
首先,我认为柯西并不是一个邪恶的人。
他或许一个充满邪气的家伙,但不是恶人。
邪与恶不能等同视之,恶的对立面是“善”,而邪的对立面则是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
作恶是一种目的,为了损害别人满足自己;邪是一种违背常理的手段,假如目的是好的,那么邪门外道的手段是否可以原谅呢?
我无法作出评价,然而同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