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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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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飘一闪,纵到其中一骑的头上。

他一剑划下,一道绚亮夺目的光晕,任情放射,直啄进那人的眼与心。

[有情人间]!

那是云飘的剑式。

而使暗之刀的铁毅用的则是,[无恨天]刀法!

两人的刀与剑,合起便是惊绝天下、纵跃苍穹的[天·地·无·限]!

铁毅的刀,是由暗入无,由恨入天。

云飘却是光辉四照,大地有情。

[天·地·无·限]是光暗一体,情恨一线,有无一念的无极无限。

当然,对[铁·云]而言,眼前的四十一人,并没有动用到[天·地·无·限]的资格。

云飘剑势绵绵,一流又一流的剑辉,耀照着大地。

敌人都还弄不清云飘剑何所来、何所去的时候,便已坠马负伤。

才一会儿功夫,便已连倒了十人、十骑。

这时,云飘长身一纵,旋体来到一马的头顶,剑光暴涨,直刺马上人。

马上人忙一仰身,想要让过剑击。

可惜的是,云飘的剑,委实太过虚邈难度了。

那人才弯腰,剑便已着实落在他的腰际。

“啊!”又一人坠下。


莫因愁眉头大皱。他对[鬼哭神号]吕氏兄弟,打了个暗号。同时,自己也凝聚真气,预备一搏。只要,先除去这个云飘,余下一个铁毅,也就无多大作为了。毕竟,[铁·云]的联手威力,连【狂殿教】都不得不佩服、败下。但那仅限于[铁·云]联手之际。换个角度去想,只要能破去[铁·云]的联手优势,他们就稳操胜卷了。[铁·云]不会有联手机会的!莫因愁于心底,邪邪笑着。他正等着一击必杀的最佳时刻。

云飘又卷翻三人之时,两道凶猛绝伦的劲飙,袭来!

云飘冷笑一声,剑陡然冲天而起。他的人,也随剑浮升,来到半空。


吕氏兄弟撤掌、变招。高的吕衣,两手互搭;矮的吕弦,猛地疾窜,两脚重重踏在吕衣的手臂。吕衣暴喝一声,两手狂抬,将吕弦送了出去。吕弦配合他本身蹴踢的劲力,加上吕弦的猛送,直上青天,向云飘捣出十拳。

云飘虚浮于空中的身子,滴溜溜的一转,幻出十朵剑花,迳抛向吕弦。

十拳对上十剑!

吕弦的拳轰,遇到一墙莫知所以的阻力,顿了一顿,以致拳威尽泻,拳势亦穷。

而剑,却已迫在眉睫!

光之剑的森寒刃气,骤烈地刺肤、夺眸。


吕弦心惧。他蓦然尖嘶,身子临空疾旋,暴退。然而,光的银白剑辉,早已圈住他。吕弦本就退无可退!他根本就不该有退的一念。因为,这一瞬息的怯弱,注定了他为死亡蚀心腐念的果。

莫因愁脸色大变,想不到才一招间,吕弦便已身陷险境!

不及细想,莫因愁那蓄劲已久的双掌,已不得不发出。

他陡然两脚一蹬,人挟猛劲迳击云飘。

身后空间突地传来一波波剧急的颤动!

云飘立即反应。他一个凌空飘走,藉着出剑的势子,悠然虚踱到吕弦的背后。

[云心天步]──

云飘惊绝江湖的盖代身法!

莫因愁本对他的两掌,极具信心。

然则,当他目睹云飘可于浮空行步之际,他的自信,便完全溃灭了。

同时,他也知道──吕弦死定了。

果然!云飘柔柔的一剑,破过吕弦的身躯,由前胸刺出一截剑身。

“啊啊啊…”吕弦再一次哀嚎。落地,毙命!

云飘轻身回落,洒然着地。

见自己兄弟瞬间死去的吕衣,悲泪垂溢,大吼:“我和你拼了!”两拳狂击出。

光,一晃、一闪、一戳。

纯粹得没有任何余质的一道电芒,爆于吕衣的眉心正中。


吕衣只感受到一幕幕满空的灿光,绚烂的奔放着──他只感受到这点。然后,便没有了然后。所谓的然后,已失去某个可能向度的延续性与及存在质。吕衣于一剑之下,业已毕命亡殆!

莫因愁与剩下的二十余骑人马,骇极地怔呆当场,全没能有一点反应!

云飘回剑,右足一点、一蹬,飘然落定于他的坐马逸云骑。

铁毅沉喝:“驾!”

铁射驹,电掣驰出,直往【炫岚堡】奔去。

云飘也控着逸云骑,随之而去。


现场独有死的缈然,和生的惊煞,依然漂浮存留中。剩余的,仅是马匹疾纵后所瀑开的卷风,缕缕荡荡着。以及,云飘那弥天洒下的如雨剑芒,残影般地刻流于众人的意念之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人,已死。

而不死之人,却已心死,人废。

云飘的[有情人间],彻底地击碎人的野心欲望。

原来,他的剑,却可以是无·情啊!

有情人间,无情之剑。

云飘之剑:光,亦是死灭之光、破梦之光、碎情之光呀!

第二章堡中谜间

铁毅、云飘二人两骑迅速来到【炫岚堡】的堡门前。

一团异常荒殆的流氛,缓缓往外输送着。

彷佛所有的生机都灭绝了,【炫岚堡】像是被抽空所谓的声息一样的沉寂着。

一种黏稠而凄绝的气味,犹若触手一样的,从空洞的堡门,渗入他俩的体内。

[铁·云]两人,同一时间,“碰触”到一股使人恶心且反胃、昏黄的洪荒感!

云飘眉头一皱,“大哥,不太对劲!”

“嗯。”铁毅同感。

“难道,[魔]已到了?”云飘的口吻,有些异于他平素从容的反常紧张。


“不会![魔]既说十月三日到,就绝不会十月二日来。遵守承诺,是他绝对的信条。他不会违背的!”铁毅坚定的口吻陈述着,他以为的事实,“──假设他一如传说中一般,那么如今[魔]必然未到!”

云飘眸里,映满忧翳。“那么──”

铁毅大手拍拍云飘,没说话。

云飘忽尔笑了。“没事!只是,唉…毕竟[魔]太可怕了。小飘有些骇惧!”

铁毅很理所当然的道:“怕是好事──嗯,大哥也是怕的!”

“哈哈…当今武林,又有多少人知道怕是好的?”云飘突然洒然笑道。

铁毅嘴角,亦浮出一朵淡淡的笑意。


对铁、云这等级数的高手而言,怕,这样鲜辣的感受,已是不可多见的。大多数武林人怕他们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有他们去怕别人的时候!然而,当他们感到恐惧时,他们并不会加以否认,反倒会勇于接纳且揭露。那是由于面对自我的恐惧的经历,是一种鲜明而灿烂的活着与存在的确实感受。他们享受着那样子涌自内心所还无法触及,且无以明之的剧烈骇畏,去体验所谓的人生和梦。他们用他们的血以及心,去历练一切。他们想明白,究竟他们的道路,在哪里?将来又该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和途径而去?而极限与生命的真实相貌,又是怎样子的?………


[铁·云]两人,分别以他们的刀暗与剑光,去践行、去发掘、去理清所有的模糊地带。他们要活得自我、活得绚烂、活得真切。于是,孤行天涯路、任游风雨途,乃成为他们进入天下、傲视苍生的独一心态。

而所谓惊惧,乃是因为,距·离的差异!


怕,正是距离的深、远、长,所造设而成的。人对于无能无知无可掌握的事,总会怕畏着;但不会承认,也羞于承认。而能够坦然面对心中所惧的人,便可将埋于骨子里的隐伏性软弱,一并歼去。同时,挖掘出强奋的坚韧心绪,以便对抗更秘邃的未·来与现·实。铁、云两人都足以承负内心幽微、阴暗、漂浮面。他们不喜掩饰与自我欺骗。也正由于,他们这个迥异于常人的特性,使得他们可以将有所惧的弱处,悟化为无所惧的动力。所以,他们是[铁·云]──独一无二的[铁·云]!


他们相当清楚,恐·惧,可以是覆·灭的危讯;亦能够是,再创风·云的最佳契机!因此,他们从不讳言承认自己的阙败与软弱。唯有能够不断识清自己的人,才能踏出活着的格局,活出真正的活着;如斯的败中求存、死里活生的生命认知,让他们于才出道半年的时间里,便登上了《侠帖》这样的极巅。是以,铁、云俩人从不遗忘,他们战意斗志的最根源处。就像如今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很可能已成为武林第一强者、已化为传说的[魔]这个诡异卓才。

这个事实,令得他们许久未曾颤动的血心,再度沸热起来。

──[铁·云]的青·春·狂·力──

因为惊骇这久违的情绪,而熊熊焚燃,莫可遏止。

即使骇畏,也一往无前的莫匹气势,将他们的精神、体力蓄满到最颠峰的状态。

堡内邪异的妖力,愈来愈是满溢。

铁毅的暗,与云飘的光,一刀、一剑,齐齐铿鸣!

铁毅、云飘俩人,对望一眼。

【炫岚堡】果然有变!

而且,是大变!

生机胥数灭尽的【炫岚堡】堡门,彷若无垠的暗·洼──

等待着、贪婪着吞灭进入的生物!

铁毅蓦地向云飘道:“追!”

“追?”

“【炫岚堡】已是死城。”

“我感觉得到!”

“所以──”

“所以,小云该追回方才伏袭我们的人,问出个所以然?”

“对!”

“但,为什么?”

“………?”铁毅沉默的回望云飘。

“为什么是小云去?而不是铁大哥?”

“………”


“堡中危机四伏,大哥以为我不知道?何况,莫因愁这些人,也未必活得成。不管他们是否为凶手的内应,凶手都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不是吗?也许,等小飘追着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已死在屠尽【炫岚堡】全堡的神秘组织手下。难道没有这个可能性?若真是这样,那我岂非白追?再说,这个组织若真能杀绝【炫岚堡】上上下下几百条性命,那大哥你又有几成把握,可以对付这些惨无人道的凶徒?”云飘连珠炮般问着。

两人的对话,流畅自然,随心化韵,都能知晓彼此的心意。

铁毅没多说什么。他只是道:“相信我!”

云飘楞住。他与铁毅两人之间,从不需说这样的话。

相·信·我!


这三个字,很·重。非常的重!云飘知道铁毅的心,比钢铁还刚、还硬。这一句话,就代表了他对云飘所说的话的回应。于是,云飘只有选择:一是相信,一是不相信。他只有这两种选择。别无其他!


是的!铁毅当然明晓云飘所说的都是对的。然而,身为师兄的他,没有道理让师弟也随他一同进入冒险。他必须挡在云飘之前。如果真的有危险,那么也该他这个师兄来承纳,而不应让云飘也一同涉入。铁毅自有他的考量。


云飘清楚这一些。毕竟,即便他们再怎么勇于面对恐惧和阴暗,也都是自己一个人的路,而非关他人的。他们不会让对方陷入危境的。因之,铁毅选择悍然无悔地直闯堡内;但却又要云飘去探探之前拦住他们的敌手们,问个清楚,再来与他相会。云飘明白,这是铁毅以为身任一个师兄所应担负的责属。就因为他清楚,所以更难推拒铁毅。因为,那是铁毅所坚持无悔的信·念!是以,云飘并没有考虑太久。他两腿一夹,逸云骑遽然长嘶奔出。

“大哥,自己小心!”

云飘溢满关心的话语,遥遥传来,随风散入铁毅的耳里、脑中、心底。

铁毅,笑。由心底笑出的笑!

然后,他一声冷啸,驾铁射驹,独闯【炫岚堡】。

云飘猛催逸云骑。速度不断攀升,像道极电窜闪的,驰往原路。


他信铁毅!铁毅从不让他失望。铁毅的暗和[无恨天],亦未曾遭逢敌手。但他还是担忧着。浓郁的不祥气氛,深硬地填进他的心。【炫岚堡】堡门前,那漂浮着的诡迷氛围,使他不自禁的绷紧了心魂──难以松弛。

他必须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快·一·点!………


他一直很相信铁毅。一直很信。只是,今番真的不妥。很不妥。他必须尽快赶回铁毅的身边。必须尽快!他一定得弄清楚究竟堡内发生了何事──如果,莫因愁等人还活着的话。然后,尽快赶回【炫岚堡】。云飘边驱着逸云骑,边疾快的思考着。蓦然的,他倏地明白,他心底那股焦躁、那股不安、那股像是从体内某个阴郁得犹如夜色的地带所发出的吟喃,究竟源自于何处!倏忽间,他懂了。因为,传说。因为,传说之[魔]!

都·是·因·为·[魔]!


[魔]的存在与功力,可不是开玩笑的。[魔]的事迹,早已被江湖人渲染得成为传说中的传说、恐惧中的恐惧、黑暗中的黑暗。“魔尊天下,百鬼夜行,天地齐悲!”对于[魔]那纵横宇内、狂霸天下的种种,自云飘幼时,便已不断的耳闻着,早知之甚详。于是,不知道何时开始,对[魔]的认知,渐渐的,于他的心底,形成一个自成界域般的禁·地。

一个经由惊骇和阴影不断堆积而成的禁地!


云飘蓦地捕捉到那份强烈得必须用记忆来筛捡,且遗漏的狂烈惊惧。他陡然的,就透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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