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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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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毅很不合时宜的,合上双眸。铁射驹停在大堂阶梯前。

铁毅整个心灵,忽地全面沉寂;宛若死人一般的毫无任何气机。

暗之刀!在跳动。

铁毅将灵神贯入,暗刀身近刀柄处空缺的一个铜钱大小的环洞。


他的世界,蓦然扩升到最极尽。整个堡的动静,都处于他“心的视听”下。“呼!呼!呼!……”野兽般的缓重呼吸。铁毅赫然感知到与死味紧密相合的沉荷气息。铁毅猛睁开眼。他下马。

铁毅的魂觉,鲜明地告知他,“神威堂”堂内,共有十名埋伏。

铁毅夷然无惧地大步跨进“神威堂”。脚步不停,快捷地来到大堂正中。

“叮!”

暗自动发出示警的响声。神兵灵器,果然不凡!

铁毅的心神,骤地于那一瞬间,由最松弛的状态,绷到最紧。

战局一触便发!

第三章道无限

铁毅猛一沉喝:“滚出来!”

铁毅左手后探,掣取背上黑刀。

暗之刀。

出刀!

冻如寂冰的刀风,狂飙卷起。

人影闪动。

铁毅旋步一转,刀一拖。

一道凌冽气劲瀑出,将人影全裹入,刀的浪天风舞之间。

十双血色疯露的眼珠子。十柄精光发冷的剑。十头人身的嗜血的兽。

铁毅心中一凛,刀势暂缓。他正要发言问:“你们──”

堂内十人,遽然齐地齐声发啸,抡动手上利剑,疾刺铁毅。

铁毅眉一挑,暗之刀平举鼻前。

暗刀身的阙口,正对他的双眸凝视。

[无恨天]第一式:[山影黯然]!


暗刀身、刀柄处的洞阙,浮出缕缕黑气。环洞中的铁毅的双眸,一明一灭,绽射出惊异天心的绝采,直啄进十人疯狂迷躁的眼。发动伏击的十人,陡然一愣,布满血丝的暴乱的眼,裂开一撮清明。果然是精神被人宰制!成了没有自主意识的行尸──铁毅寻思着。十声吼嘶,在堂内哗啦蹦散。十人再度发动。方才的澈醒,彷佛是场玩笑似的,转眼瞬灭。

铁毅暗叹。暗之刀化平为竖。

[山影黯然]的完整式,终于要使出!

暗的洞缺,蓦然瀑散出浓浓的气:暗·气!


无边无际的深重的黑气,将堂内的所有空间,一并吸入;彷佛山傍暗影的寂寞的黑,深深地嵌进一切。黯然蚀魂的荒然气味,满满溢着。山影依稀人黯然。无·限!黯然的有限,成为无限。

暗的特性,在这一击,完全发抒出来。

十人已疯狂的眼与心,都幻化出一幕无限。

既然无限,何以一幕?

因为,无限的鲜感,瞬间离去。

只余下,死亡吞噬的异轨感,和那最是清晰的霎时一感。

然后,仅是灭的无意识。

刀斩,血溅,人亡!

黑暗没去。堂内重归光明。暗之刀已在铁毅背上。

堂内则躺了十具尸体。每人都是一刀毕命。伤在颈部。

铁毅绽光神眸,掠过几丝疲惫。瞬息即复!

他一个飞身,转入大堂后。

云飘驾着逸云骑,脑际盘算着刚才发现的疑虑。


“一客、二掌、三鬼、六士、十剑、十九狮、三十八骑。”合称[炫岚七卫]。一客莫因愁、二掌吕氏兄弟、[三十八疾骑],都已死绝。方才那偷袭他的三人,很明显的是七卫中的[三鬼]。【炫岚堡】到底发生什么事?何以,七卫里便有四组,要拦他们入堡?其他的[六士]、[十剑]、[十九狮],可都在堡里?[鹰神]老前辈又怎么了?方才的黑衣人,又是谁?这之中,可是有什么阴谋?还有,那只飞………嗯哼!?

一团又一团的迷乱,铺天网下。

云飘陷入沉深的思索。

【炫岚堡】堡口已在望!

云飘拂去躁急的心绪,两眼放光,直驱入堡。

逸云骑理所当然的慢下步伐。理由同于铁射驹。

云飘也目睹了,有血有肉无尸无人的凄荒场景。

大哥呢?………

澹涩、杀灭、森惧的气氛,有若魔舞邪嚣地霸然存于现场。

云飘凝意专神,环看四周。忽地,耳中传来一阵暴响。

前方,惊响,震起!

云飘抬眼一望,“神威堂”堂前,是大哥的铁射驹。

他一拍逸云骑,人飞升而起,迳往堂内逸去。

铁毅来到“神威堂”后。

阴阒的寂暗中,一个人独坐。一个很静很静的人,独自坐着。

但铁毅却不寒而栗。因为,现场冰冷至极的杀气。铁毅心头一震。

这人好高的修为!方才,他竟感觉不到堂后还有人。这人,是谁?

铁毅体内真气疾走。

“是铁毅?”平板的声音,问。

“正是铁毅。阁下是?”

“[魔]座下[四妖],庾擘鳄。”

铁毅心一沉。原来是[恶]。【魔之宗】的[四妖]之[恶]!

庾擘鳄,[魔]的四个大将之一。[魔]果然复出江湖!?


[恶]、[血]、[灭]、[罪]。还有,最神秘最诡丽最可怕的最强者,[魔]啊!有这五人的重新出世,武林还能不陷入腥风杀雨中?浩瀚苍生,何以多难多折若斯呀!?………铁毅遏止不住,脑中沸烧的思潮。

“听闻你已被列入《侠帖》?”

铁毅并没回避,“铁某的确是。”

“‘铁。云。织。雨。香。幽。乱。神。机。’”庾擘鳄哑声道。“《侠帖》九大高手,就是这句子里的九人?”

“不错。”

“你被列在第一位?你是这九人的领袖?”

铁毅沉声道:“铁某一向不计较名次。亦非领袖。”

“哦?”庾擘鳄显然有点惊讶,“你们这些大侠们,向来不是最重名声的吗?”

“铁某从不认为我是侠者。”铁毅坦然道。

庾擘鳄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你这家伙,实在很有意思!那你是如何名列《侠帖》来的?”

铁毅嘴角浮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只是,凑巧。或者是意外。”


“凑巧?”庾擘鳄又一阵轰笑:“只是凑巧?或者意外?哈…怎么所有的大侠,都像是同一个模子孵出来似的,口头上全是什么劳啥子的谦逊、虚怀若谷之类的?哼…简直虚伪!哈哈哈…”


铁毅全不受庾擘鳄的挑动。他淡然道:“所谓凑巧说的是,恰巧我俩所厌弃所宰杀的混蛋,刚好也是老百姓深恶痛绝的对象。而所谓意外嘛,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无心之入。关于这一点巧合和意外,我与云飘,实在也有些莫名其妙。”

庾擘鳄脸一沉。“你,耍,我?”

“阁下要作如是想,铁某──没意见。”铁毅眼中的厉味,愈发焰盛。


两人一同静默。但彼此双眸的凝注,却透露出比诸口舌争锋更加锐灿的讯息交击。自铁毅与庾擘鳄开始对话后,他们便卷进了一场杀·劫!看来平淡的谈论,却隐含着阵阵血冽的杀机。

他们都不动,因为,时机还没到。

他们都在等对方动,等敌方一瞬一息的疏忽浮躁。

铁毅不由得佩服庾擘鳄。因为,[恶]的确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

等──也可以是一种艺术。庾擘鳄用得很好。[四妖]之名,确然不假。


庾擘鳄也佩服。他也佩服铁毅。以庾擘鳄横霸武林二十载的声名资格历练,当今江湖已少有人足以与他一峙。想不到,眼前这不足三十的男子铁毅,竟撑得住;且深蕴的反击威势,并未减弱。好!

马蹄声,传来!

铁毅与庾擘鳄心头,俱是一跳。

庾擘鳄开口:“是云飘?《侠帖》的‘云’?”

铁毅点头。

“你的帮手来了。”

铁毅还是点头。

“你不高兴?”

“铁某,不必高兴。”

“怎么说?”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战斗。与他人无由!”铁毅意简言赅。

庾擘鳄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铁毅知晓,方才他已渡过一劫。因为,庾擘鳄点出他心中的一微光寄望。那就是,他与云飘的合璧攻击!其实,铁毅并无全然的把握,能够必胜庾擘鳄。因此,在他的意识底下,自会有相当的层面,渴求着云飘的到来。铁毅当然明白这一点。


是以,只要在庾擘鳄提出这一点时,他心情有一丝的波动。那么,现在他与庾擘鳄,就必然不会再有对峙的可能了。因为,他已死;死于[恶]的[挑生绝死钩]下。因之,铁毅唯有摆弃、割却了。


他只有放开心中对云飘尽速赶来的冀求,才能背水一战、决意无悔!他必须将自己置在死地,才能后生。不!连所谓的生之念,也都该舍弃!唯有,忘了求生的本能,才能心无所碍的一战!否则,他必然输,也必然死。


铁毅这一舍生就死,庾擘鳄亦不得不作出择决。因为,铁毅的心忧已去,而云飘又将要来至;他可以说已陷进腹背受敌的危境。庾擘鳄实在没有太多多余的时间考虑。他得尽快做抉择。铁毅这一回的心理反击,可重得让他苦笑不出。


铁毅一切就绪。他清楚庾擘鳄也是。庾擘鳄已发招在即。铁毅知晓,庾擘鳄没有什么其他选择的可能性。庾擘鳄只有与他一战,才能获得生天。否则,只要庾擘鳄稍起逃生之意,那么他的暗之刀,将受气机牵引,而将之一刀绝命!

[水月梦蝶]。

[无恨天]的第二招。

铁毅的暗,已跃然欲斩。

庾擘鳄,动。蓦然就动了!

他怀中直冲起一双怪异弯折的双钩,蛇轨钻出,直取铁毅腹部。

铁毅,闪。暗影旋飘,弥天落向庾擘鳄的双钩。

[挑生绝死钩],一生、一死。

生是残;死是灭。同等狠辣,同等霸道,同等贪血。

铁毅刀锋寒冽。一股股的飙浮刀气,破虚鑴出,镂蛀整个空间。

庾擘鳄强烈感受到,铁毅一刀如梦似幻的无上武道。

映于水湖凝镜的星夜之月,鲜然活灵地刻入庾擘鳄的心版。

水月思离蝶梦江。

庾擘鳄的魂心,彷佛真的焕生出一只翩然流舞的蝶。一只若梦非梦的蝶。梦·蝶!

蝶之梦。


那将瘐擘鳄骤狂的心志,丧灭夺失。庾擘鳄知道他是被迫,而动;被迫充满杀气的动。而,铁毅又还以虚实邈然的一招,致使他满身满心的杀气,缺乏倾泻的对象和方位;所以,只有反噬己身,造成一境的梦·蚀。庾擘鳄蓦然察觉,他的双钩,于暗之刀的飞浮斩劈下,竟像两把玩具似的不堪一击。他骇然一惊。铁毅的刀,竟已臻至刀意伤人的境界。

铁毅用刀的意念,竟可如此鲜活地传进敌人的心眼之中。太是可怕!

庾擘鳄清楚,他已避无可避。庾擘鳄猛然一喝,舌绽春雷。他自咬舌肉,洒出一口暗赤鲜血,恢复一丝清明;且,左残钩、右灭钩,绚然爆出一堆星火光雨,硬打铁毅的暗。

铁毅刀入碎光,恍若无形之体,一轮搅旋,全不受阻遏的,直戳庾擘鳄胸坎。

庾擘鳄废然暗叹。他知道,他已败!

败在铁毅以心御刀,剖开他心中执念的如一妙意。

庾擘鳄一声厉嘶,身形猛退,双钩急扔,带着一滩血雨,疾纵离去。

这时,听闻震响的云飘,也到了。他刚巧看到,庾擘鳄负伤飞逝的一幕。

“当!”庾擘鳄的双钩,被刀劈坠地面。

云飘星目一转,看到铁毅满脸大汗,面色灰败。

他心中一惊,连忙飘至铁毅身边,急问:“大哥,你没事吧?”

铁毅收刀,浑实暗黑的暗之刀,重回背上。他喑声道:“没──事。没,事。”

“真没事?”云飘十分不放心。


铁毅点头,“没事。小云可放心!只是,[恶]果然是[恶]。虽则被大哥一刀之破,骇得逃去。但他双钩的反震力,与杀气的威迫力,却使我全身真力,不禁狂荡。不过,那仅是一时岔气,现时已好了。”


云飘听得眉头一舒、一皱,哑声说:“那人真的就是[四妖][恶血灭罪]的[恶]!唉…[魔]果然要现世了。江湖恐怕自此而后,要多事了。想不到[神人]老前辈一卜成真,武林真要陷入一片肃杀!嗯…以师尊登宇入道的惊天艺业,仍对余前辈的占卜之术,赞誉有加,以为超凡入圣。在我们行前,余前辈曾对我们提点:半年后,中原将有一血劫。这个预先之见,当初实在不该轻忽的啊!”

“嗯。的确如此。”铁毅亦有同感。


[神人]余丰觉,便是《侠帖》中“铁云织雨香幽乱神机”的“神”。此人精于卜卦数术,天人相尽,风水妙谈等奇幻异学。铁、云两人本来不以为意,只是佩服余丰觉的惊人武艺。但如今思来,似乎余丰觉的预言,确有可信之处。

“以大哥的功力与刀境,竟还无法完全取胜[魔]下[四妖]之一。看来,[魔]的功力,必更为惊人呀!”云飘语重心长道。

铁毅沉重地点着头。

前景堪虑啊!

铁、云两人纵马于堡内,随意寻了个清净的房舍,要作休憩。

云飘看了看逐渐阴暗的天色,“大哥,我们住在堡内,可妥当?”

“无妨!这是测验我们能力的好时机。可以渡过这一劫,小云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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