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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剑客散浮子武功绝世,也不觉吃了一惊,赶忙袍袖飞摆“风吹花摇”,人飘退台阶下一丈多远,哪知小姑娘已动真火,一招“神龙入云”娇躯腾空而起,借势下击“天网罗雀”,只见她娇躯凌空转动,好像几个素月由四面八方而来。
散浮子倒抽一口凉气,竟是看不出对方用的什么手法,只得大袖一展,打出数十年苦练“铁袖神功”,一阵劲风,由天南剑客袍袖下卷起,迎向空中素月打去。
“铁袖神功”为散浮子生平绝技,全由内功罡力,贯于袖上打出,不但力道奇猛,而且劲风如剪,当者立受重伤,素月心中原想自己以主人密授绝学,必可制服对方,哪知道人家大袖一翻,立觉有一种极强劲力冲天而起。
小姑娘心性太傲,暗里咬牙,默用真力,右掌向下一压,立时感到心神一震,知自己功力难和人家硬拼,总算她见机较早,趁势运气护身,随着散浮子袍袖卷起劲风,一叠腰借劲向上一纵,一个玲珑娇躯,直飞出三四丈外,才落到地上。
散浮子“铁袖神功”最耗真力,一袖打出,面色微变,赶紧深吸了两口气,调息耗去内力。
小姑娘站在那里怔了下神,正想再次进击,散浮子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立时问道:“你是不是天山神尼、清心大师门下的弟子?”
素月又是一怔,答道:“神尼佛法无边,怎么会有我这种弟子,我……”
我字刚出口,猛的又想不对,立时住口,却晃着头上双辫儿,接道:“你休要管我是谁的门下,我要把那个打伤鹦鹉翠奴的人带走,你这老道士如果再拦我,我可要真的跟你拼命啦!”
天南剑客还未来及回答,罗雁秋已含怒抢出,对着素月喝道:“你这小姑娘,好厉害,要把我带哪里去?”
素月接了散浮子两招之后,觉得人家功力异常深厚,她心里明白,自己拳招虽比人家精奇,功力却比别人相差太远,再打下去自己也沾不了便宜,见罗雁秋挺身而出,立时改变了主意,对着散浮子说道:“翠鹦鹉是我主人心爱的鸟儿,你刚才接我几招,大概你心里也明白,我功力虽然没有你深厚,可是拳招决不输你,真地打下去,不见得我准要落败。”
“如果我不能把打伤翠鹦鹉的人,带去见我的主人,等一会,她必定会寻到这里,真到那个时候,事情就更难办,你们这帮人合起来,也不是我主人的敌手,倒不如叫这位打伤翠奴的人,和我一起去见我们主人,至多受她一顿责罚,我这几句话言出衷诚,如果你们不信,那就试试看吧!”
素月一席话,确实出自肺腑,小姑娘人虽生得玲珑聪明,但她久居深山,很少和生人接触,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从不知人间有虚伪阴诈,说完话,双手叉腰,瞪着一对大眼睛等待回答。
天南剑客散浮子,心里相当为难,让雁秋一个人去涉险领罚,自非心愿,如果不让他去,对方主人赶来,事情就更难办,素月不过是一个婢女,就具有这等身手,对方主人自是一位非常人物……
一时间,把一个见识多广的天南剑客,也闹得没了主意,低头沉吟,良久无言。
正当散浮子左右为难当儿,罗雁秋忽然一声大笑,对素月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和你一块去见见你的主人,看她要把我怎样?”
说完话,回头对散浮子深深一揖,又道:“秋儿和她走一趟,她主人如果真是位前辈奇人,决不会为此小事责罚秋儿,如果她们不讲理,硬要逼我赔她们鸟儿,了不起秋儿赔上一条命。”
说完话,昂然走近身侧,道:“你主人在哪?走!我们就去见她。”
铁书生忽地越众而出,道:“秋弟,慢走一步,小兄陪你走一趟。”
素月道:“不行,你陪他去,反而招致麻烦,我主人就是不喜欢见你们男人……”
罗寒瑛接口说:“那么,我是女孩子,可不可以陪我弟弟一块去?”
素月低着头儿,沉吟一下,抬头说道:“也不行,我主人只让我带打伤翠奴的人会见她。”
素月话未说完,高空中又飘来一阵柔细哨音,小姑娘一皱眉儿,伸手抓住雁秋,说道:
“快点走!再晚了……”
她话未说完,娇躯一跃,雁秋只觉一阵极大的力量,带着他凌空而起,赶忙借势提气,一长腰,两个人同时落在屋面上,素月似乎很急,双脚刚刚踏在瓦面上,立时又拉着雁秋向庙外跃去。罗雁秋被人带着,身不由主,脚落实地,身子仍然向前一冲,几乎撞在一只大鸾身上。
那只彩鸾,大的吓人,比起凌雪红养的神雕还要大上一倍,素月一拉雁秋,纵身落上鸾背,彩鸾一声长鸣,巨翅一展,劲风随起,抬头破空直上。
散浮子和肖俊等追到墙外,那彩鸾已凌空而去,只见一点黑影流星般向南飞去,刹那工夫,已飞得没了影儿。
彩鸾飞行神速异常,一杯热茶工夫,已飞出几十里外,猛的彩鸾双翅一合,向下直落,其势如流星飞泻,眼看快冲到地上,鸾翅轻轻一展,骤然间急降的鸾身一停,轻轻地落在地上。
素月拉雁秋跳下背,罗小侠举目打量这地方景物形势,靠西有一片广大园林,隐隐透出一墙红墙,东、南、北,三面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这地方看上去相当荒凉。
素月心中很急,拉着雁秋狂奔如电,穿林而入,直奔那堵红墙,她顾不得绕道大门进去,一提身,竟越墙而入。
翻过这道墙,雁秋才看出,这是一座寺院,院内翠柏夹道,寂静异常。
素月走得太快,雁秋没时间细看这座寺院规模形态,走尽两条甬道,穿过大殿前面台阶,又进了一座小圆门,来到一座跨院中。
这跨院收拾得很清洁,中间一片小花园,建筑得小巧美观,花园中百花怒放,阵阵甜香袭人,素月、雁秋绕过小花园,向正北一排房屋中走去。
素月一掀垂帘进了门,雁秋看房中布设的雅洁恰人,右面通复室门上,垂着白缎布帘,外面一间靠后壁间,放着几个藤椅,左端椅上,坐着一个玄衣垂辫的小姑娘,怀中抱着雁秋刚才打伤的翠鹦鹉。
她见素月带个人回来,起身微微一笑,轻声问素月道:“这个人是不是打伤翠奴的人?”
素月点点头,也轻声说道:“主人呢?到哪里去了?”
玄衣女用手向复室一指,答道:“主人见翠奴伤得厉害,生很大气,刚才,主人亲自替它敷了药,又服一些回生续命散。”
说到这里,回头狠狠瞪雁秋一眼,道:“你这祸闯得很大,大概翠奴这点伤,要你偿一条命。”
罗雁秋听得心里冒火,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陡地剑眉一竖,冷笑一声就想发作,哪知玄衣小姑娘怕他惊动在复室中用功的主人,看他要说话,不由心里一急,右手抱着怀里翠鹦鹉,左手疾伸,猛向雁秋期门穴上点去,其势快如电光石火。
罗雁秋虽明知非人敌手,但亦不甘束手待毙,右手一招“冰河开冻”,反打玄衣小姑娘左腕脉门,玄衣少女见雁秋出手招奇力猛,遂左臂一沉,变点为拍,一个“兰花拂穴手”,又向雁秋中盘“章门穴”拂去。
雁秋怒喝一声,五指如钩,去抓玄衣少女左腕,谁知他这一出声,绿云也吃了一惊,她知道主人在用功时,最恨别人惊扰她,心里一急,骤然出手,右手一伸,点中了罗雁秋背后“天柱穴”,罗雁秋只觉全身一麻,立即晕倒。
绿云半蹲娇躯,细看雁秋,只是他仰卧地上,双目微闭,牙关紧咬,似乎有着无穷痛苦,一张白里透红的脸上,不住微微抽动,绿云素居深山,心如莹玉,这当儿蹲地上细看雁秋,觉得这男人和别的男人有点不同,他身上没有一点地方不匀称,不好看,小姑娘莫名其妙地脸上一红,抬头说道:“素月妹妹,你看他样子多可怜,我们把他穴道解了吧?”
素月晃晃头上缠着白绫的双辫儿,笑道:“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主人生这样大的气,看样子,她决不会放过这个打伤翠奴的人!”
绿云又听得心里一震,脱口问道:“素月妹妹,你说,主人会不会要他的命?”
素月笑道:“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说到这里,忽然像想起了一件事情,一皱柳眉儿,轻声问道:“绿云姊姊,你好像很关心他,是吗?”
绿云小脸蛋一红,白了素月一眼,嗔道:“你怎能这样胡说,我不过是看他这样子很可怜,天柱穴又是人身十二麻穴之一,时间一久,他绝禁受不起,万一他在主人未问话之前受了内伤,怎么办呢?
我们还是先替他解了穴道再说。”
说毕,也不再等素月回答,一伏身,左臂轻舒,扶起雁秋仰卧身子,右掌在他被点天柱穴上一阵推拿,等到他血道畅通后,又在他后心上,轻轻拍了一掌。
罗雁秋两眼忽然睁开,看自己上半身,仰卧在绿云怀中,不由心中感到奇怪,立时把两条剑眉一皱,望着绿云问道:“你既然点中了我的穴道,为什么又要把我救过来呢?”
小姑娘脸上一红,眨了两下大眼睛,道:“因为,我怕你血道闭的过久后会死掉……”
她话未说完,素月再也忍不住,噗地一下,笑出了声。
绿云抬头看着素月,嗔道:“你笑什么?可不是怕他死掉吗?
如果他真的死了,主人用完功要问话时,怎么办呢?”
说完话低头一看,雁秋上半身差不多全在自己怀里抱着,他一颗头,正抵着自己前胸双峰,立时觉着一股电流由乳峰遍及全身,不自主打了一个冷颤,赶紧把雁秋身子扶正,轻声说道:“你坐这里好好歇歇,可不要打逃走的念头,等一下,我主人要问你话。”
绿云话到这里,复室传出一声轻微的音响,素月知道主人已经用功完毕,手抱翠鹦鹉,急急向复室跑去。
掀开白色垂帘,里面房间布设得极为简洁,一个长发披肩,全身白衣的女人,面窗而立,雁秋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己觉着她有一种极为高贵的慑人气质,素月怀抱翠奴,站在那白衣女身侧,却面对着雁秋。
绿云拉雁秋在离白衣女五步左右停住,躬身禀道:“小婢绿云,已把打伤翠奴的人带来,恭候主人发落。”
白衣女连头也没有转,淡淡答道:“你把他留这里,我有话问他,你和素月都暂退出去,听我招呼,再进来。”
绿云、素月自是不敢抗命,四只眼都充满奇光,看看主人,又看看雁秋,但却不敢多问,两个人缓缓地退出室外。
复室中只余下白衣女和罗雁秋两人,雁秋心里感觉奇怪,站那儿怔怔地呆看着白衣女的背影,看她身材,异常窈窕,窗外春风,吹飘着她雪白的衣裳。
忽然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响起,问道:“你是什么人的弟子,鹦鹉又不是害人的鸟儿,你为什么要打伤它?”
话虽清脆如同笙簧,口吻亦算相当温和,但词锋却很锐利,听得罗雁秋心里一跳,暗想:
这问话,好大的口气,只得据实回答,道:“我叫罗雁秋,幼随东海三侠学艺,误伤翠鹦鹉,无非是出于一时好奇,并非有心,而且,我也不知道那鸟儿另有主人。”
白衣女晤了一声,又说:“你师父原来是名震四海的东海三侠,怪不得你这样胆大,你知不知杀人偿命,借债还钱这两句话,翠鹦鹉虽然非人,但却没有人动过它一羽一毛。”
白衣女继道:“你师父东海三侠,大概也不敢妄动我养的鸟儿,你既伤了它,自然该受责罚,不过,我不愿对你讲什么,我要找东海三侠,要他们三条命来抵偿他们教出弟子的过错。”
罗雁秋听得心里冒火,剑眉一扬,冷笑一声,答道:“翠鹦鹉是我打伤,这和我师父们有何关系,罗雁秋一身承担,姑娘尽可以把我置于死地,我虽然明白我决不是你的敌手,不过也不愿就这样束手待毙。”
白衣女一阵娇笑,道:“你这样说,是不是想和我动手?”
雁秋答道:“姑娘如果执意不肯原谅我误伤鸟儿的过错,罗雁秋甘心在姑娘手下领死!”
白衣女又是一阵娇笑,道:“那很好,你背上不是背的有剑吗?
你先刺我两剑试试,如果你一剑把我刺死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找你师父东海三侠算帐啦!”
罗雁秋心中一惊,因为他自进复室之后,白衣女始终没有回头一次,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身背有宝剑呢?沉吟一刻,才接口答道:“罗雁秋虽然是末学后进,又明知姑娘武学比我高出很多,但我不愿这样背后伤人,姑娘亦请亮出兵刃,罗雁秋伤在姑娘手下,死而无憾!”
白衣女仍背着雁秋,笑答道:“我说让你试试,你不妨试一下,我决不会动手还招,只要你能把我逼得移动半步,你打伤翠奴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连你师父东海三侠,也一齐放过。”
这几句话口气太大,听得雁秋心里发火,暗想:纵然你本领再好,也不能这样看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