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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窄窄的壕沟中,辛龙子展开了武林中仅见的怪异身法,也就是失传了数百年的达摩秘技,闪展腾挪,在方寸之地盘旋如意,易兰珠武琼瑶双剑交击,竟自伤他不着,但他数度想反扑上来,也不能够!武、易二人,一得白发魔女真传,一得天山剑法精髓,除了功力稍差之外,全都是最上乘的剑术,辛龙子也仅能闪避,无法反击。
说时迟,那时快,清兵已趁势扑上小丘,李思永一人挡得东来顾不了西,正自手忙脚乱,武琼瑶见状,回身疾扫两剑,把两名迫近的清兵斩伤,李思永抢了一杆大枪,远挑近打。可是就在武琼瑶分身应付清兵之际,辛龙子已跃了上来,掌风霍霍,凌厉无前,易兰珠的宝剑竟自封闭不住!
再说傅青主等人在堡垒之中过了半夜,养好精神,石天成领头冲出,清军分班监视,早有防备,发一声喊,箭如雨落,把众人射退,傅青主与韩荆打个招呼,脱下长衫,蓦地展开“铁布衫”功夫,上下翻飞,就如西面盾牌一样,将弯箭激荡得四面飞射,石大娘翩然琼出,剑招疾发,一下子扑人清军阵中,只听得一片呼叫之声,当者辟易。可是清军都是精选的劲卒,并不溃乱,几名大内卫士,疾忙赶来截击,混战中,群雄把清军节节杀退,但还是未能冲出包围。
石天成杀得性起,双掌翻飞,把一名大内卫士击得横飞出去,随手一捞,将一名清军抓在手中,横扫直击,近身的兵士,心内发慌。傅青主与石大娘一左一右,奋力冲开一条血路,正自杀得沙尘滚滚,呼叫暄天之际,楚昭南仗剑杀来,石大娘勃然大怒,迎面一剑,楚昭南横剑上封,瞬息之间,石大娘就一连攻了三剑,楚昭南暗暗惊奇,料不到这老婆子的剑法如此厉害,一个“楼膝绕步”,反圈到石天成背后,寒光一闪,游龙剑“玉女穿钉”,朝肩后“风府穴”便刺,石天成挫腰一转,双足疾发,楚昭南口击不中,翩然如鹰隼穿林,从石天成右侧绕出,身随剑走,剑随身转,猛地翻身挺剑,又朝韩荆的面门刺来,韩荆举龙头拐杖奋力一挡,丁当一声,杖头给斩去一截,楚昭南也给震得虎口发热。
楚昭南片刻之间,连袭三名好手,傅青主大怒,猛然喝道:“钉着他!”运剑如风,追踪急上,石大娘、韩荆左右包抄,楚昭南大吃一惊,疾忙后退,清兵为要卫护主帅,只得跟着后退,群雄以擒贼擒王的战法,紧紧迫着楚昭南,冲开了一条血路!
傅青主等且战且走,忽闻附近又有呐喊厮杀之声,抬头一望,正好听得一声娇喊:“傅伯伯,快来,快来!”竟是好友武元英的女儿武琼瑶,再仔细一看,李思永和易兰珠也在那里,又惊又喜,拼命冲出,楚昭南率众回头截击,顿时又成胶着状态。武琼瑶等三人,给辛龙子和清军围在小丘,形势十分不利。
混乱中,韩荆忽然奋不顾身,一技龙头拐杖使得呼呼风响,拼命向楚昭南戳去。韩荆自投向义军之后,李来亨兄弟因他是李定国的旧人,以老前辈待他,非常敬重,韩荆想起自己几乎误入畦途,又是惭愧,又是感激,此刻见李思永陷入重围,宁死也要救出李思永。
韩荆的天龙杖法,招招都是杀手,两名卫士,赶来拦截,他竟然全不防卫,肩头中了一刀,前胸中了一箭,都置之不理,拐杖一指,一名卫士给点中穴道,倒地不起,手腕一翻,又把另一名卫士的天灵盖击碎,直如一头受伤的疯虎,浴血前冲。楚昭南大怒,游龙剑疾如风发,银光匝地,斩足截腰,韩荆兀然不惧,龙头拐杖在剑光中直截进去,只听得一阵金铁交呜之声,龙头拐杖断为几截,腰胁也给剑尖划破皮肉,但楚昭南也给他击中一掌,叫出声来。群雄见韩荆如此拼命,个个奋力杀上。楚昭南身形一缩,快似风车,用天山剑法狠辣招数,斜里一扫,喝道:“你想送死!”那知韩荆竟然不避不闪,反迎上去,只听得波的一声,楚昭南的剑插入了他的胸膛,而他也一杖打中楚昭南胫骨,楚昭南外地一滚,翻了出去,韩荆血如泉涌,倒在地上。傅青主将他抱起,韩荆叫道:“你们快去救李公子!”竟然死在傅青主怀中。
傅青主目中蕴泪,一口剑使得凌厉无前,楚昭南受了韩荆一掌一杖,元气大伤,正自调匀呼吸,不敢拦截。群雄一会儿便冲上小丘,辛龙子迎面一抓,傅青主身移步换,一剑斜劈,武琼瑶、易兰珠左右急攻,石大娘一招“掌击长空”更是迅捷非几,后发先至!辛龙子身形疾转,忽然惨叫一声,身形疾起,俨如琼波巨鸟,从易兰珠头顶飞出,傅青主等也不追赶,和李思永会在一处,见他们三人都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
石大娘叹道:“这人的武功真是我生平罕见,他肩头已给我扫了一剑,还能够飞身逃出,确是劲敌。只可惜他误入歧途。”
石无成暗暗诧异,他虽然未得师门真传,但看辛龙子的身法,却完全不是师父所教,众人都不知他是什么路数。
傅青主将韩荆放下壕沟,将他埋了。李思永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抓起长枪,说道:“我们冲出去。”忽见清兵两边分开,又是一队人马赶来。为首一个老者,须眉如雪,手使两柄长剑,身法极快,成天挺跟在他的身后,虽然疾跑,却总是有七八步距离。傅青主怵然一惊,说道:“这人是谁?武功看来还在楚昭南之上。”话声未了,那老者已冲上来,双剑左右一剪,把傅青主的剑几乎绞得脱手飞出,但傅青主是一派宗师,剑法非同小可,趁势一送,解了来势,喇地一剑刺出,也是迅捷异常。那老者正是长白山派的祖师风雷剑齐真君,傅青主接了一招,知道对方功力极高,心念一动,无极剑一招“迎风扫柳”,将齐真君右手长剑粘着,大袖一拂,施展平生绝技,又将齐真君左剑裹着,石大娘涮的一剑刺来,齐真君手腕一沉,使个“凤点头”,让过石大娘的剑,双剑刚刚撤回,那料石大娘左一剑右一剑,剑招越展越快,齐真君给迫得团团乱转,待至腾剑格挡时,已给她一连攻了七八剑。
成天挺如飞赶至,正碰着傅青主一剑刺出,他双笔“横架金梁”,向上一挡,只听得了当一声,火花四溅,双笔竟给荡开,但他身形竟是纹丝不动。傅青主暗赞“好功力”,无极剑划了半个弧形,用了十成气功,慢慢划去,成天挺只觉一股极大压力推来,立足不稳,连道几步,但双笔仍是发招,虽败未乱。
那边厢齐真君稳了身形,双剑呼呼展开,隐隐带着风雷之声,招数又变化繁复,虚实莫测,石大娘功力到底稍逊一筹,五禽剑法虽然迅捷无伦,却如碰着了铜墙铁壁,无法进攻,但齐真君用足了气力,才阻遏得她的攻势,亦是不觉暗暗惊奇,想不到在受挫于凌未风之后,又一连碰着两个好手。
石大娘迭遇险招,知道久战不是他的对手,这时清兵围了上来,还杂有许多维人,石天成、易兰珠等人正据小丘作战,武琼谣看见石大娘处在下风,一剑飞来助她一臂。武琼瑶使的是白发魔女的独门剑法,一招“冰川倒泻”剑锋自上而下,稍一颤动,便是寒光点点,冷气森森,径自逼来。齐真君双剑一封,被迫退守,石大娘剑法何等快捷,趁势一剑,从齐真君肩头擦过,齐真君一剑挡住武琼瑶,反手一剑,再把石大娘迫退。但她们二人联手,已是把齐真君围在剑光之中。
且说凌未风与飞红巾下山之后,一直寻找,凌未风、飞红巾和许多牧民相熟,那日听说一个少女向吐鲁番前进,一问相貌,正是易兰珠。张华昭心中大喜,向飞红巾再三道谢。飞红巾道:“我不会再拦阻你了,你应该多谢你的凌叔叔。”两人一笑,加快脚程,朝吐鲁番行去。
走了一阵,忽然碰着大风沙,飞红巾在草原长大,知道厉害,放眼找寻掩蔽之地,忽见不远之处,有一座大帐幕,飞红巾带众人叩帐直入,只见帐中点着一支大牛油烛,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旁边有一男一女守护,飞红巾看了一眼,忽然叫起来道:“你们两人不是麦盖提和曼铃娜?”那女的凝神细看,也叫起来道:“飞红巾,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三人狂喜流泪,互相拥抱。地上躺置的那个男人,睁开双眼,嘶声说道:“飞红巾,是你吗?你要替我报仇!”飞红巾跳起来道:“呀,伊士达,你也在这里!”
飞红巾招手叫凌未风过来,说道:“这两人是你杨师兄的盟弟,当年他们三人曾横越塔克拉马干大沙漠,从北疆来到南疆。”(详见拙作《塞外奇侠传》)麦盖提道:“你就是杨大侠的师弟凌未风吗?”凌未风点点头道:“你们和杨师兄是八拜之交,那也就是我的兄长。”说罢拜将下去,麦盖提急忙还礼,伊士达突然以肘支地,挣扎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凌未风,我想见你许久了,现在才见着,可惜已经迟了。我这里有把宝剑,是你师兄当年给我的,现在我用不着了,你拿去替我报仇吧。”说罢双眼一翻,就此一瞑不视。
杨云骢飞红巾和麦盖提伊士达四人,当年都是生死的交情,麦伊二人乃是哈萨克族有名的勇土,杨云骢战死,飞红巾隐居,麦盖提和伊士达在草原流浪。曼铃娜是一位牧羊姑娘,和麦盖提是青梅竹马的友人,后来和麦盖提结婚,三人常在一起。
飞红巾忍着眼泪,对麦盖提道:“二十年来,我离开你们,实在感到惭愧。”麦盖提道:“飞红巾,你回来了,那就好了,你给我们增添不少勇气。”飞红巾道:“是的,和大伙儿在一起,什么苦难都忍受得住。伊士达死了,我们会踏过他鲜血染红的泥士,替他报仇的。”
帐幕外大风中麦盖提用低沉的声调诉说伊士达死的事。麦盖提道:“飞红巾,你还记得那个喀达尔族的酋长孟禄吗?当年他为了杨大侠和纳兰秀吉女儿的事,曾诬蔑杨大侠是奸细,谁知他才是奸细。清廷最近派人和他联络,叫他游说南疆各族,投顺朝廷。我们三人一点也不知道此事,到了南疆的喀尔沁草原,仍然到他那里作客。正巧清廷派了一个使者来,那使者是个髦眉皆白的老者,据说是什么长白山派的祖师。孟禄聚集一向听他话的三族十二部落的酋长会谈,不料其中却有七个部落不愿投顺,伊士达尤其义愤填胸,大声斥责孟禄,因此又有两个部落脱离了孟禄,九个部落的酋长和他们带来的人一起离开,伊士达还想再劝孟禄回头,孟禄突然变脸,把伊士达斩了一刀,我们两人拼命救他脱险,孟禄怕其他的人抱不平,不敢追赶。我们将伊士达救出之后,不料又遇着了风沙,想不到他身经百战,不死在敌人手中,却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凌未风默默向伊士达致敬,就用伊士达给他的剑挖开沙土,将伊士达埋葬。麦盖提道:“这把剑是杨大侠当年在西藏天龙派手中抢过来的。天龙派的天蒙禅师带十八名弟子包围他,给他缴了十九把兵刃。”凌未风见这把剑寒光夺目,看来不在游龙剑之下,本来想还给麦盖提的,突然心中想起一事,改变主意,把剑留下。这时风沙已息,凌未风霍然起立,说道:“风暴过去了,我们向前走吧!”
无巧不巧,他们所走的方向,可正是李思永、易兰珠等人被围困的地方。而此际,在清兵的阵营里,也正发生着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楚昭南吃了韩荆一杖一掌,伤势不轻,仗着内功深湛,调匀呼吸,又服了用天山雪莲所制炼的碧灵丹,运气一转,一股暖气,从丹田直升上来,自觉功力比前高了许多,暗自欣慰,但一想起凌未风却比自己还高,又不禁暗暗丧气,正想再去视察战情,忽见辛龙子气急败坏地逃下来,右肩一片鲜血,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你怎么了?”辛龙子怒道:“你还问哩?都是你叫我去抢什么宝剑,哪知敌人个个都是高手,我竟然给一个老乞婆刺了一剑,好只是轻伤,要不然真会把这几根老骨头埋在沙漠。哼,我再也不理你了!”边说边撕开肩上麻衣,敷上了金创圣药。楚昭南道:“我们几十年朋友,你就不帮我一点忙,真的要走?”辛龙子道:“我要回天山练剑,谁耐烦跟你做官。”说罢一佛麻衣大地,转身便走。
楚昭南忽然叫道:“辛大哥,且慢!”辛龙子回头道:“你别想再留我了!”楚昭南道:“我不是想留你,只是你吃那老乞婆刺了一剑,你知道那老乞婆是什么人吗?她是你的师嫂,她的剑用毒药浸过,剑伤虽不厉害,十二个时辰之内,你必毒发无救!”楚昭南全是胡说八道,但辛龙子却信以为真,果然似觉肩头有点麻痒,面色大变,慌张说道:“这怎么好?”楚昭南笑道:“所以我要请你多留一会,我有解药,但要用热酒送服,我就叫人给你取热酒来。”说罢催一个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