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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爷?”仗着人多势众,迳自扑入辛龙子昔日藏身的石窟。
石窟中嗤的一声冷笑,玄真拔剑在手,大喝一声,率众入内,何绿华亮起火折,忽然惊叫起来,石窟内有石块砌成平台,平台上一具骷髅,瘦骨磷峋,头面完好,竟是大侠卓一航的尸体,但卓一航生前身高六尺,俊朗异常,而那具骷髅看来不到三尺,活象一个小孩子的尸骸。骷髅旁盘膝坐着一个白发老妇,分明是白发魔女!何绿华二十余年前,到回疆探卓一航,被白发魔女驱逐,至今想起,犹自胆寒!退后一步,横剑叫道:“白发魔女,你我无冤无仇,卓大侠已身死,今日我夫妇远来,与你井水不犯河水。”白发魔女垂手闭目,纹丝不动。玄真偶然抬头,只见峭壁上有三行大字,左右两行是:“历劫了无生死念,经霜方显撤寒心!”正中一行是:“谁敢移动我二人骸骨,不得生出此门?”个个大字入石数分,荒山峭壁,显然不是人工所凿,而是白发魔女用指头划出来的。玄真虽是武功深湛,也不禁吓了一跳。猛然间洞内一阵阴风,火折熄灭,有人阴恻侧地冷笑道:“你们真敢来此?”何绿华惊叫一声,托地后跳,玄真拉着两个师弟,大叫“急退!”反身跃出洞外。
白发魔女昔日武当斗剑,力挫四大长老,剑伤白石道人,武当派至今认为奇耻大辱,然而又为白发魔女声威震慑,阴风一起,个个心慌,跳出洞外,惊魂方定,只见洞中走出一个女人,虽然白发盈头,却是容颜艳厢,何绿华嘘口气道:“飞红巾,原来是你!”
飞红巾左手持鞭,右手仗剑,扬声喝道:“你们是何等样人?胆敢窥伺我师父金身!”原来白发魔女百岁大寿之日,得张华昭送匣传花,心感卓一航死生不渝之情,寻至骆驼峰石窟,掘出卓一航遗体。卓一航生前颇爱自己的容颜,因此死时命辛龙子用怪药炼过尸身,身体缩小,骨骼完整,栩栩如生。白发魔女恐自己死后,仇人来劫夺骸骨,因此才叫飞红巾上山,要徒弟将她和卓一航合葬。刚才那阵阴风,就是飞红巾做的手脚。
玄真见来人不是白发魔女,松了口气,长剑一指,朗声说道:“我们武当派前来迎接前辈掌门人的骸骨回山,谁管你的什么师父!”飞红巾“哼”了一声,长鞭浑动,僻啪作响,冷然说道:“不行!”
玄真怒道:“我们武当派的家事,容你来管?”飞红巾冷笑道:“家事,家事,你们武当的人少管闲事,卓大侠和我的师父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卓大侠远走天山,和你们武当派早已恩断义绝。遗书要和我师父合葬。你们胆敢动他的骸骨,先请吃我一鞭!”玄真勃然大怒,长剑一指,七大弟子个个争先,看看就要动手。忽然山下怪声大作,飞红巾变色道:“你们要命的快走,这是西域三妖来了!”
“西域三妖”各有独门武功,大妖桑乾,炼的是七绝诛魄剑,剑尖有毒,见血封喉;二妖桑弧,炼的是大力金钢杵,外家功力,登峰造极;三妖桑仁,炼的是阴阳劈风掌,中了掌力,五脏震裂。三人昔日横行西域,因为所炼的功夫阴狠毒辣,所以被称为“三妖”。白发魔女到了天山之后,不许三妖在回疆立足,三妖不是她的对手,直被赶到西藏。三十年来,销声匿迹,如今探听得晦明禅师和卓一航都已去世,白发魔女也久已不见露面。因此率领徒众,先上北高峰,想偷晦明禅师和卓一航的拳经剑诀,然后再斗白发魔女。
玄真是一派掌门,深知西域三妖来历,面色大变,顾不得再斗飞红巾,急叫众弟子首尾相联,围成一圈,说时迟,那时快,怪声瑶曳长空,倏地停止,西域三妖和他们的十多个党徒,已到山顶。见玄真等围成一圈,连声狞笑,不分皂白,凶神恶煞般地直杀过来!
玄真知道三妖无可理喻,屏气凝神,哪敢打话,长剑往外一封,将大妖的诛魄剑挡着,大妖喝声“来得好”,毒剑一振,双剑反弹出去,三妖桑仁阴侧侧地笑道:“卓一航哪里请来这批杂毛给他守尸!”双掌疾发,玄通大叫一声,方便铲竟给震飞,玄真身躯一沉,大妖桑乾的毒剑往下一扫,剑锋已自沾衣,飞红巾突地长鞭一卷,疾如闪电,缠向桑乾手腕,桑乾身躯霍地一翻,闪了开去。
玄真死里逃生,叫声“好险”!二妖的大力金钢柞,一招“横扫千军”,雪崩风起,七大弟子纷纷走避,摆好的圆阵,登时破了!何绿华轻功超卓,腰劲一提,身子凭空拔起一丈多高,凌空一剑,刷的向二妖肩头刺下,三妖赶来一抓,竟来硬抢何绿华的宝剑,飞红巾劈面一鞭,短剑直抢进来,三妖一抓抓空,大妖急忙过来挡住。
玄真、飞红巾、何绿华和三妖恶斗之际,七大弟子和玄真的两个师弟,也和三妖的党羽动起手来。骆驼峰上叱咤追逐,怪啸不绝。二妖桑弧的大力金钢杵左荡右决,武当派弟子一给碰着,无不虎口麻痛,两个功力稍低的,手中长剑已给震飞!
恶战中玄真、飞红巾、何绿华三人尚可抵挡,玄通玄觉和七大弟子却险象环生,二妖桑弧,舞动金钢柞,打得雪崩石裂,凶猛异常。玄真虚晃一剑,让飞红巾填上空位,接战大妖桑乾,自己挺剑来斗桑弧,运足功力,堪堪抵挡得住。三妖桑仁猛发数掌,把何绿华迫退,虎吼一声,凌空一跃,忽然向玄真抓来,玄真身形急闪,桑弧的金钢杵,呼的上声,拦腰扫到,玄真武功再高,也挡不着两妖环击,闪避中长剑被桑仁一手抓去,玄真暗叫“我命休矣!”连连后退,竟给迫至岩边。
何绿华、玄觉见状大惊,双抢过来,把桑仁拦着,桑弧一杵向玄真头颅撞去,玄真不顾生死,凌空跃下,忽觉腰际被人用力一托,又给带上峰顶!
桑弧一样将玄真迫下骆驼峰,正自得意,忽见一个黄衫少年带着玄真再跃上来,怪啸喝道:“你这小子也来送死!”呼的一声,运大力金钢手法,又是一杵扫去。那黄衫少年舌绽春雷,猛然一声大喝,喝道:“你敢欺我师叔。”双手握拳,脚尖点地,疾如飞箭,迎前上去,看看就要给杵撞上,黄衫少年猛然右手一抖,一道白光,电射而出,桑弧陡然一震,金钢杵竟然断了一截!这黄衫少年正是桂仲明,他的腾蛟宝剑至柔至刚,桑弧冷不及防,吃了大亏,气得将半截金钢杵丢在地上,用大力金钢手,空手硬抢桂仲明的宝剑。
这一来形势倏变,桂仲明宝剑在手,怪招浪涌,变化无方,桑弧合了几个党羽之刀,才堪堪抵敌得住。玄真拾起长剑,再加入战团,和三妖扫得十分激烈。
但饶是如此,还只算刚刚拉平,三妖党羽较多,又各有独门武功,若以单打独斗来论,飞红巾尚能稍占上风,玄真则仅能自保,玄通玄觉和大弟子与三妖党混战,则有进有退,紧密互缠。
正剧斗间,山腰出现二条人影,捷似灵猿,攀登直上,为首的是个少女,扬声叫道:“冒姐姐,别慌,我们来了。”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易兰珠,跟在她后面的是傅青主和张华昭。原来她本是要回天山的,在找到张华昭之后,便即启程。傅青主与冒浣莲情如父女,他记挂冒浣莲,大事既了,遂也与他们一道,同上天山。
二妖见对方强援来到,发动猛攻,意欲抢先抓住对方一两个人作为人质。冒浣莲挥动天虹宝剑,与桂仲明并肩作战,桑弧看出她功力较低,蒲掌般的大手猛抓下去,桂仲明斜劈上剑,没有劈着,忽听得冒浣莲“哎哟”一声,宝剑竟给抓去。桂仲明大惊失色,身形一琼,迅如飙风,腾蛟剑刷地刺向敌人后心,尚未刺到,忽听得桑弧厉啸一声,倏地倒地,冒浣莲大喜叫道:“凌大侠来了!”桂仲明扭头一看,只见凌未风英风凛凛,现身峰顶,他虽然来迟一步,却反而抢在易傅等人的前头。
凌未风裁指桑乾骂道:“天山之上,岂容你等妖孽撒野?快快给我滚下山去!”桑乾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发此大言!”凌未风道:“晦明禅师在日,外方剑客,无人敢带剑上山,你们知不知道?”桑乾道:“那么你是晦明禅师的弟子了?”凌未风道:“你们放下兵器,滚下山去,我可以饶你不死!”桑乾怒道:“你有何德何能,居然敢与晦明相比?”凌未风冷笑道:“你若不服,尽管来斗!”三妖桑仁抱起二妖桑弧的尸身,大哭叫道:“大哥,二哥已给这厮用天山神芒射死了!”桑乾仰天怒啸,喝道:“咱们与二弟报仇!”毒剑扬空一闪,连人带剑,直卷过来!桑仁放下桑弧尸身,双拳一拢,向下一沉,两掌左右伸开,走侧翼,抢边锋,也来助战。凌未风喝道:“好,我教你两人死而无怨!仲明、兰珠,你把那些人的兵器的全缴下来,把他们逐下山去!”
桑仁恃着掌风厉害,后发先至,直抢过来,左掌斜劈胸前,右掌五指如钩,直抓胁下,这一招名叫“乌龙探爪”,掌力很重,一打出来,距离掌心七尺之内,坚如木石,也要洞穿,若是人身,不用打实,只吃掌风扫着,也要筋断骨折,端的非同小可。凌未风久经大敌,如何不晓?身形一低,“猛虎伏桩”,只一闪身,便抢到桑仁背后,平伸右掌,反向桑仁下三路扫去,这一掌暗藏铁琵琶掌力,就是金钟罩铁布衫,一击之下,也要拆散!桑仁一接掌风,知道厉害,吸胸凹腹,向后一道,桑乾的诛魄剑从中路直刺前胸,凌未风“吓”的一声,双指微搭剑身,左掌忽化掌为拳,呼的一拳捣去!桑乾也极老练矫捷,急急“霸王卸甲”,往下扑身,拳风掠顶而过,桑仁反手一掌,再度打来,凌未风挥臂一格,轰轰声响,掌风相撞,二臂交击,如击败革,桑仁虎吼一声,倒退出去!凌未风暗道:“这两个妖孽,居然还有两下!”天山掌迭,呼呼展开,风雨不透!
凌未风对晦明禅师的拳经剑诀,已全部融会贯通,更加以下山以来,会尽各家各派,武功已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之境!三人斗了五七十招,两妖只有招架这功,毫无还击之力。桑仁又慌又急,想用险招,败中求胜,左手掌心向臂上一搭,往凌未风左乳罩门穴猛撞,这一手名叫“金蚊剪尾”,双掌回环交错,平推出去,只要凌未风横掌一封,他便可以一连变化“乌龙穿塔”银龙抖甲”“金龙归海”三个招式,快如闪电,凌未风哪会中计,右肩向后一甩,身形二闪,双臂一分,迳用百步神拳力,直向桑仁右胯打去,砰砰两声,打个正着,桑仁的身子,竟是抛球一般,飞起三四丈高,在半空中一声惨叫,跌下骆驼峰!
桑乾毒剑也正反削过来,凌未风双臂一抖,硬将身形拔起,往下一落,抓着桑乾背心,喝道:“你也给我滚下山去。”往外一甩,桑乾也给抛球一般地抛下骆驼峰!
另一边,桂仲明和易兰珠两把宝剑,纵横驰骋,只见寒霜匝地,紫电飞空,两团电光,滚来滚去,宛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分不清剑影人影,到凌未风收拾了桑乾桑仁二妖之后,桂仲明和易兰珠也倏然收剑,地上满是被折断的兵刃,三妖带来的党羽,手上没有一把完整的刀剑,惊魂未走,凌未风喝道:“首恶已诛,胁从不究,你们还不滚下山去!”三妖党羽,发一声喊,连爬带滚、都逃下骆骆峰。
玄真见桂仲明如此声势,叹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敢认你作师侄了,你得了达摩剑法,是你的缘份!我这武当派的掌门也不做了,让给你吧!”桂仲明嚷道:“喂,师叔,你慢点走,我哪里懂得做什么掌门?”玄真头也不回,和何绿妇夫妇走下骆驼峰,回声对七大弟子道:“你们留在这里安葬卓祖师骸骨,要学达摩剑法,可跟你们的掌门师兄去学!”桂仲明要追,却给傅青主拉住。
易兰珠惊喜交集,说道:“凌叔叔,想不到在这里见着你。你知不知道,大姐——”
凌未风说道:“我是特地回来了却一桩心事的。”
易兰珠道:“心事?那你为何抛下了刘大姐不辞而行,你以为她会在这里等你?”
凌未风道:“我知道她不会。我回来是为了我的师兄,你的爹爹立个衣冠冢,当年是他带我上天山的。嗯,你说起刘大姐,那封信————”
易兰珠道:“对不起,我设法给你交到刘大姐手上。”凌未风道:“为什么?”易兰珠道:“她和你一样,也是在那天早上,留下一封信给你,就离开马家了。我根本没见着她。现在两封信都在我这里,待会儿我找出来的给你。”凌未风喃喃道:“我早知道她会这样的。她写些什么,我想我也能猜到几分。你别忙给我,办完正事再说。”易兰珠道:“我真猜不透你们的心思,你们分明是一对有情人,却做出无情的事。”
凌未风叹道:“兰珠,你不懂的。道是无情却有情,情到深时情转薄……”
易兰珠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