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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击了,右手一抬,按向阮世德的肩膀,左掌斜出,直朝白立帆的背心拍去,从容不迫,自然而由心!
阮世德和白立帆在万里船帮中是上驷之材,在江湖上也称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在麦小云的手下,他们就变成了狸猫面前的老鼠,隼鹰爪下的雏鸡……
钢刀任你钢刀,宝剑还是宝剑,那只是顽铁,那又像玩物,根本碰不着人家衣衫,更撩不到人家毫发!
阮世德心惊了,白立帆胆寒了,他们使尽了奇招,他们用完了绝活,没奈何就是没奈何,唉!
站在一旁观战的洪振杰也在心惊了,他出身“昆仑”,昆仑派在武林中乃是一个大门大户,而他,他的身份地位仅次于昆仑派中掌门人以外的唯一高手,算起来,洪振杰还是目前昆仑派掌门人的师兄,因为他生性好动,难安于“室”,因为他好高骛远,雄心万丈,经年流落在外,是以他的师尊废长立幼了,这也是找不到他的人影所致。
而且,就因为他好高骛远,就因为他流落在外,昆仑派技艺的神髓,没有他师弟学得透彻、学得纯青,洪振杰一气之下,干脆不回“家”了!
但是,他功高艺精,他又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物,十年八载下来,天下打下来了,他掌握了万里船帮,控制了万里船帮,就这样,他博得了一个响亮的外号,叫“四海飞鹰”!
“鹰”,应该属于山上,“鹰”,应该翔于空中,但这只鹰却盘在江河,旋在海洋,不过,江河上、海洋中也有翱翔的老鹰,捉鱼虾为食的老鹰!
“四海飞鹰”眼见阮世德和白立帆二人应付了十几招下来,已经是缚手缚脚的了,为了维护万里船帮的威望、地位,他唾舍了身份,为了欲得玉如意和玉如意座架中的武学秘本,他扔弃了江湖道义,身形一动,二手一挫,也加入了战围之中。
果然,形势变了,白立帆他们士气大振,精神陡长。
果然,形势变了,麦小云身上压力立增,招式阻滞。
一个生力军的加入,别说洪振杰乃是万里船帮的“万坛之主”,别说万里船帮乃是江湖中“三庄一帮”内唯一的一个帮派,就算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物吧,也会影响战况,也会影响心情。
“四海飞鹰”,禽中之王,“万坛之主”功盖万坛,洪振杰这一出手,霎时间风卷云涌,太阳亦为之黯然!
麦小云谨慎了,应变了,他不得不施出迷踪步,他不得不运上千佛手,以对抗这宇内闻名、焰赫天下的人物!
迷踪步脚步迷踪,千佛手臂手万千,场子中已经看不出麦小云的身形,只有迷糊的手臂,只有迷糊的幻影!
洪振杰虽然位高望重,洪振杰虽然功深艺精,但是,他未敢倚老卖老,早已经收起了轻视对方之心,招招中肯,式式能见,指向麦小云几处易伤脆弱的心胸大穴!
麦小云焉敢大意?他功回四肢,他身形疾转,因此,迷糊的手臂越来越长,似枪似箭,迷糊的人影越来越大,如云如翳。
十几招一过,范围渐渐大了起来,人影渐渐散了开来,而白立帆和阮世德二人身濒的险境却仍未见舒解或松懈。
蓦然,又有柄钢刀耀入了半空。
蓦然,又有一条人影加进了战圈。
这是谁?这是万里船帮宁杭总舵属下外堂堂主丁元龙,他乘隙递出了冷刀!
惊中肘液,招出骤然,逼起了青龙回天飞舞,立时间,“劈啪”连声,二道光华冲天而起,三条人影踉跄而退,场子中也随即静下来了。
回天飞舞的青龙是麦小云,冲天的光华是三柄刀剑,而踉跄的人影呢?不说也罢。
一张红脸加上三张白脸,白立帆他们面色苍白,还冷汗淋漓,因为二位舵主肩胳脱了臼,堂主比较严重,他的臂膀折了骨,这大概是递冷刀的报应吧。
洪振杰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他脸如如血,在众多的下属跟前,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
这又是一个“无独有偶,事有凑巧”的场肉出现了,那就是他们停歇了一会,僵持了一会,然后麦小云弹去了沾在蓝衫上的灰尘,扬长而走了。
第六回 失之交臂
江南好,风景旧曾諳,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忆江南,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忆江南,其次是吴官: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欢舞醉芳蓉,早晚复相逢。
这是白居易的词,他写尽了江南的景色,江南的风物以及那江南的人文荟萃。
俗语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麦无名一天就策马踏进了“天堂”之内。
因为他心有所系,所以没有兴趣去欣赏那名山胜水。
辜负了,辜负了天堂,辜负了春天!
麦无名沿着官道进了城,沿着城门入了街,又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到哪里去找郭景阳?到哪里去打听那“铁翅雕”呢?
酒楼、茶馆、饭店、客栈—一
这三教九流混杂之地,这龙蛇鱼虾汇集之所,麦无名就在一家叫“碧螺春”茶馆门前停了马,系好缰,然后缓步的走了进去,随意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茶房走过来了,这个茶房很瘦、很老,大概有八十岁的年纪。
“客官,喝什么?吃什么?”
这已经成了公式,凡酒楼茶肆的茶房,每逢客人都是这般的问。
“喝茶,吃点心。”
麦无名嫩得很,他答的太过笼统了。
老茶房露着黑中透亮的牙齿笑了一笑,这一笑就显出他的牙齿虽黑却光,一颗也不见少去,是身体健壮?不,是成天喝茶的关系,茶能固齿,茶也能延年益寿!
茶是中国的国粹,它能解渴、它能生津、它能健胃肠,它能利尿,当然,就像刚才所说,茶还能清洁口腔、维护牙齿……
“你喝哪一种茶?”
麦无名刚刚成年,麦无名刚刚出道,对这方面的知识真是少得可怜,他师父喝茶,他师兄喝茶,但那茶是自制的、自焙的,不知道名称,它根本就没有名称呢。
“宝号有哪几种茶?”
“有‘碧螺春’,有‘铁观音’,有‘龙井’,有‘雨前’,有‘菊花’,有‘香片’……”
麦无名脸不由红了一红,他马上接着说:“‘碧螺春’好了。”
“‘碧螺春’就是小店的‘招牌’,特别浓,特别劲,犹如细嚼橄榄,回味无穷。”老茶房笑笑说:“点心呢?”
麦无名又难住了,他是初进“天堂’,乍入‘碧螺春’,不知道这家茶馆有哪些点心,只好又问了。
“贵号有……”
老茶房又念起经来了,又背起书来了。
“甜的有‘绿豆糕’、‘千层饼’、‘杏仁酥’、‘油绞子’……”
甜的还没念完,麦无名又抬手了,他抬手又阻止老茶房再说下去。
“就甜的好了,一盘绿豆糕、二块千层饼。”
“好,马上来。”
茶房转身走了,麦无名就打量起茶馆的格局,古色古香,打量起茶馆内的客人,全是男的,全是老的,当然少的也有,不过不多,麦无名不就是其中之一嘛。
这家茶馆是老店,是名店,是以招待并不怎样?
这里的客人是老客人、老主顾,是以生意也并不怎么样,马马虎虎,如此如此,过得去也就是了。
这个时候,店门外又进来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的年纪也不太大,三十不到,生得精明能干。
他也随意的找了一个位子,就坐在麦无名隔壁的一张桌子上,二颗眸子却有意无意,骨碌碌的直在麦无名身上转。
茶来了,点心也来了,茶具乃是陶器所制成,小小巧巧,赦赫黑黑,看起来颇为细腻,颇为精致,似乎年代已经不少了,应该可以算古董艺术品!
茶房首先替客人冲洗茶壶和茶杯,然后放下茶叶,然后再注入些滚水,他正想掉头转向的时候,麦无名就把他叫住了。
“掌柜的,请教你一件事情—一”
老茶房顿下了脚步说:“什么事情,你请说。”
“这里可有一位叫郭景阳郭大爷的人?”
老茶房侧起头想了一想,思了一思,却反问起来了。
“做什么生涯的?”
麦无名沮涩的摇摇头说:“不太清楚,好像是做生意的。”
老茶房也摇摇头回敬一句。
“不太清楚。”
麦无名听了一怔,他立即及时的补上了一句。
“他早先是江湖上……”
“铁翅雕!”
老茶房眸子中突然精光一闪,嘴里脱口而出。
麦无名顿时精神一振,也跟着脱口说。
“不错!就是他!”
两个人的神色都在起变化的时候,坐在隔壁桌子边那个年轻茶客的脸上也泛上了导样的感应,只是麦无名他们两面相对,没有留心没有注意,仅此而已。
这么看起来老茶房大概也是一位江湖人了,至少以前是的!
其实也不尽然,餐馆、客店、车马、舟楫以及吃保镖饭的那一群人,的确有很多是江湖人所经营的,他们有些已经在金盆洗了手,有些仍然是厕身江湖中。
就算是有一部分不是武林人,但这些人也必定带有浓重的江湖气息,老茶房就是,慈溪六福客栈的东家也是。
老条房心情随之恢复了正常,他深深的凝视了这位年轻茶客一会,皱了皮的老生姜,回过锅的老油条,心中多少总会感觉得到,不由有些犹豫起来了。
麦无名一脸迫切的说:“掌柜的—一”
“哦!”老茶房还是迟疑了一会,然后审慎的说:“不过他现在不叫郭景阳了。”
“那叫什么呢?”
麦无名只不过是随口问问,郭景阳改龙改虎,变虫变蛇,都是无关紧要,他只要能找到对方的人,能找到那柄翡翠如意,追究出来源就可以了。
“他叫郭正彦。”
这也是江湖中屡见不鲜的常情,改了行,翻过身,凡斯时人在黑道或者曾经得罪过人,尤其是双手血腥、仇家无数的人,他们全部换了名,甚至连姓氏也更改了呢!
“住在哪—一”
反正已经说了出来,老茶房也就不再考虑了。
“住在西街的一栋大房子内,就紧靠西湖的那一栋。”
麦无名欣喜的说:“谢谢你—一”
“不谢。”
老茶房转身正拟招呼邻桌另一位年轻客人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
“哦!对不起,我出去找一个朋友,随后就一起过来再喝—一”他快步走了出去。
“没关系,没关系—一”
老茶房口中这么回答,心里却是怔了一怔,是自己为讲话而待慢了他?还是真的去找朋友一起来喝?这个葫芦只有等待对方返回来的时候或者改日再也见不到人影才算揭晓。
麦无名轻松的喝起茶、吃起了饼,地头到了,人也找着了,就不差在一时半刻的时光。
“碧螺春”果然是好菜,芬芳、甘恰,像酒般的醇,有酒般的香……
这叫口福,这也是享受,麦无风虽然没有充裕的时间,但他还是贪婪的喝尽了这一壶茶,吃完了那二盘糕,然后结了账,出门而去。
西湖——
西湖的周围长约三十里,它中间隔有一座山,山后叫“后湖”、山前西侧又为“苏堤”所贯穿,堤内的称“里湖”,堤外的当然称之为“外湖”了。
外湖的面积最大,游人最多,它湖水清澈,它面舫点点—一
苏堤上一株杨柳一株桃,桃花朵朵娇艳,柳枝丝丝摇曳,莺燕啾啾,掠波穿帘,茵草新绿,蓬勃怒发,景色似画,春意盎然。
这人间的天堂!
西街的尽头,里湖的后端,有一栋富丽堂皇的宅第矗立在那里。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踏青季节,游人似织,西湖的四周到处都是红男绿女、携眷带朋之人!
但是不一样啊!这群人的服饰看来眼熟,这群人的面貌也是看来眼熟。
哦!是他们,是他们,他们乃是石家庄里的那一帮人,穿的都是水色衣衫,虽然其中的质料有些不同。
至于面貌嘛!一个矮矮胖胖的是龚天佑,一个肤色皙白的是石子材,另五人则是“石家五蟹”他们!
还有—个,还有一个三十不到的人,不正是在“碧螺春”茶馆饮茶而未饮茶的耶个年轻汉于吗?
他们彼此谈了—会,那个年轻人就步上了石阶,举起了门环,“砰砰”的一阵敲打。
响声过后,宅第的边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门房。
“你找谁?”
那个门房脸上带着困意,语气含有愠意。
年轻人并不理会,他随手就递上了一张大红拜帖。
“石家庄石公子专程拜访你家主人郭大爷。”
门房精神了,他双手接过了那张名帖,举目看—看门外的人,立即拱一拱身子,展一展笑脸,虽然笑脸是硬挤出来的。
“各位,请稍许等候一下,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人转身进去厂,门重新合上了,石家庄的人也只有静静的等候着了。
“叔爷,难道那枝玉如意会落在郭景阳的手里?”
石子材的心中有些疑惑,有些迷惘。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