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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俊可不想争辩,这小子一向来了以后天堂乐土都会变成地狱。他叹了又叹,朝宣雨情道:“你怎能忍得了他?”
“为什么不能?”宣雨情笑了,毫不犹豫的坐在那张我们皮大主人最最珍贵的白狐椅上道:“而且还要嫁他——。”
“要不要请大夫来?”皮俊跳了起来急道:“说不定姑娘你是中了邪啦——。”
宣雨微微一笑,只是瞅向柳帝王凝眸。那皮俊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名如其人,他第三次叹气道:“你宣大姑娘便是宣名剑的孙女?”
宣雨情淡淡一笑,点头。
皮俊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你想不想报仇?”
“想!”宣雨情依旧淡笑道:“可是不想杀人……。”
“有这种报仇法?”
“有!宣雨情轻轻一叹,脸上有了光辉和恭敬的神色。”因为家师——。“宣雨情笑道:“四年来他一直告诉小女子一句话……。”
“什么话?”
“口上皮一点,手下轻一点!”宣雨情双眸发光,缓缓道:“人生本短,何叫仇灭?”
人生本短,何叫仇灭?
“好话!”皮俊竟然会惊叹道:“不知是那位有学问的高人说出这般有学问的话?”
宣雨情望着柳帝王一笑,道:“家师人称『帝王』——。”
大有来头,皮俊忽然觉得宣大姑娘坐上那张白狐椅是最最恰当不过的了。他立时三步并做两步的跪下来,朝那宣雨情拱手道:“请姑娘赐招——。”
宣雨情一愕,但闻柳帝王大笑道:“这小子皮厚,自以为手上功夫俊得哪——。你教训教训他吧!”
宣雨情皱眉,摇头道:“我们不是来找他帮忙的嘛——,怎可见面打上一场,只怕……。”
“错、错、错,连三错!”柳帝王叫道:“这小子外号『皮痒』,不给人揍上七、八拳是不理人的——。”
那宣雨情还在犹豫,柳大公子已然叹气道:“你读过成语没有?”
宣雨情一愕,点点头道:“有啊——。”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话可听过了?”
宣雨情脸上一红,又点点头。
柳帝王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红着脸“小”声道:“所以——,你想嫁给柳某某就得跟他一样皮才行……。”
宣雨情一愕,再看看眼前这位皮俊皮大主人,大大叹口气道:“皮堡主——,请了!”
皮俊“哈”的一笑,双拳斗然间已罩向宣雨情左、右双肩。宣雨情一笑,眼上稍一用力,竟然连那珍贵至极的白狐椅倒转,反撞向皮俊的双拳而去。
皮俊千千万万舍不得打破这张宝贝椅。立时,他化拳为扣,左手一托那白狐椅,右掌则横切扫向宣雨情的腰际。
宣雨情一轻笑,人已跃上半空,手上一抖那把黑檀扇便罩向皮俊顶上百会穴而至!
我们皮大堡主的动作也不慢,左眼一句那白狐椅落回原位,双臂挥托曲间,犹自能由满天扇影中舍■。只见他一十六掌使完,忽的化掌为抓,连连扣向半空翻跃的宣雨情。
这端,柳帝王笑道:“干啥——,这手『擒美三十二抓』的老套还在用吗——。”
皮俊这厢放大声道:“柳某某你敢在旁边乱插花,待会儿就叫你死得很惨——。”
“惨是惨来惨去!”柳帝王笑道:“小弟你可要记得自己立下的誓言——。”
誓言?皮俊身子一拗,“很危险”的避遇宣雨情胁下一击,口里叫道:“什么誓言?”
柳帝王嘻的一笑,道:“如果输给比你年岁少的小姑娘——,以后见了她的面就要叫姑奶奶啦——。”
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皮俊口里可“哇哇”的鬼叫了一阵,才小小声道:“哥哥什么时候立下了这鸟门子誓言来的?”
“刚刚——。”柳帝王笑道:“就在动手前?”
我们皮大堡主可真辛苦,用足了吃奶的力气把全身骨头转得“喀”、“喀”响了十七下,堪堪险极的避过宣雨情飘浮满目的连环九扇。当下,振臂出手三抓,式式犹如江河奔腾,总算把宣大姑娘挪后了一寸。立时,接上大骂道:“你长了三只耳啦——。哥哥我什么时候开口立下誓啦?”
宣雨情也觉奇怪,转头瞅一眼在旁的柳帝王。只见那相公一副打定主意赖皮的样子,心下不由得好笑。
便此时,那柳帝王对着宣雨情挤眉弄眼,开张大口道:“怎会没有——。哥哥我帮你立誓啦——。”他又大声补充道:“那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生死之交,所以本人在下我柳某某才会义务帮这个忙——。”
“忙个屁!”皮俊觉得人有时不能太固守礼法约束:“真放你的猪狗牛兔子老虎乌龟十二生肖大屁——。哥哥我……。”
我什么?皮俊皮大堡主的话到一半,那拳头竟不小心、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打了宣雨情左肩一下。
当然,他皮大堡主的左腰也叫宣大姑娘的黑檀扇子轻轻点了一下。
宣雨晴一笑,人往一旁跃开,竟收扇入袖而立!
皮俊一愕,拳头放在半空望着人家姑娘含笑,这下真出不了手啦!她姓皮名俊,可不是姓皮名厚;无,耸肩含笑道:“姑娘怎的不打啦?”
“怕你输不起啊——。”柳帝王又开口了:“是不是?”
宣雨情倒真是心有灵犀,只望着、而且有一点点“不屑”的样子望着皮俊,笑而不答!
是可忍,孰不可忍!
皮俊可顾不得什么“小心陷阱”、“怒多伤身”之类的名言,立时腕袖大声道:“柳某某,作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帝王一笑,自盘中取了一个苹果大大咬一口,才道:“你皮大堡主可是怕输给这位宣大姑娘?”
皮俊可不想自己多俊什么的,立即大声道:“哈——,哥哥我会输?你有没有搞错?刚刚是皮某人手下……。”
“手下留情?”柳帝王摇头道:“只怕不是——。”
皮俊更加“恶形恶状”,乾脆脱下了外袍道:“哥哥我分明打了这小侄一拳,你又不是没看到……。”
柳帝王一笑,道:“真的有把握?”
“百分之一百!”好坚决的口气!
“那为什么不敢立誓?”柳帝王笑了:“你怕?”
“怕你的头!”皮俊很豪气、很大丈夫的“小”声接道:“怕跟立誓有什么关系?”
柳帝王瞅了他一眼,朝宣雨情打了个哈欠道:“不用比啦——,咱们回客栈睡觉去—
—。”说完竟真的起身要走。
“等等——。”皮俊急急挥手道:“难得见面干啥这般急?”
柳帝王不答,招呼了宣雨情一下,双双便迈步往门口而去。那皮俊可是瞳子里翻了一百三十二种颜色,终究忍不住大叫道:“立誓就立誓,谁怕谁来的了?”
柳帝王很愉快的走了回来,宣雨情也含笑的转身。
因为,这位柳大公子已然告诉她一个省力而且必胜的方法!
白狐椅!
皮俊看着那张白狐椅好久一阵,才大大叹一口气道:“椅子啊——椅子,这回真叫你给害惨了!”
可不是,我们皮大堡主和宣大姑娘一战,前前后后宣大姑娘用腿踢了七次椅子飞上半空;同时外加三次用扇拍向椅背。
原本是两人武功砌磋之事,后来倒成了这椅子之争。皮大堡主一个不小心,全心全意护椅子之下,竟忘了这是比武相较,立时给宣雨情点了十七八处穴道。
看他这付苦脸的样子,我们柳大公子安慰道:“皮某人——,别这样子吧——。天下谁不晓得你皮大堡主笑的时候貌比潘安?你称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真的?”皮俊真的笑了起来。这话由柳帝王亲口说出自是大大不同凡响!
“当然——。”柳帝王补充道:“除了我以外——。”
皮俊不想说话了,半晌才懒洋洋道:“输你啦——。不过,做人不能太偏心是不是?”
柳帝王笑:“当然——,哥哥我是最公平的……。”
宣雨情双眸一亮,轻笑道:“莫非你们还有一位好朋友?”
“两位!”柳帝王笑道:“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住到那儿去了。”
“这个忙想叫哥哥我不帮都不行——。”皮俊叫道:“因为帮朋友两肋插刀、托人下水的事不干白不干——。”
在江湖上有两个不太有名却稍微有点“白痴”的年轻人。他们不喜欢住在房宇屋舍之中,当然也不会去找山洞什么的窝下。所以,只好住在树里。
一个住树上,屋为巢;一个树下,挖穴为屋。
人称楼上的是“吓破胆”,楼下的是“吓死人”!
当然,那不是他们的本名。
他们的名字倒雅。“吓破胆”的本名就叫夏停云。
“停云在心,出手破胆”的夏停云!
“吓死人”的名字呢?夏两忘!
“两忘无心,出手死人”的夏两忘!
一个是停你的生机路,一个是让你忘了有生机!
雷响、雨骤!
楼上的大叫啦:“喂——,死人,哥哥我的鸟巢漏水啦!”
声音贯下,犹胜急雷几分。
楼下那洞里闷来一声大叹:“少吵,哥哥我的洞坑早就浸到腰罗——。”
楼上的夏停云大大叹一口气,抱怨道:“这天硬是不公平,就专门欺负穷小子。”
楼下的夏两忘可应啦:“谁叫你有钱不用,就爱挑这等烂树来『亲近』大造自然之美……。累得哥哥我赔你受罪!”
两人是一句叹气,一句互骂,就在那大雷雨中吼叫不已!忽的,他们全住了口。干啥,难道突然变哑啦?
这绝不可能!
停云两忘,会忘了生死吃饭拉屎,可绝不会忘了说话!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令他们全闭上了嘴?
笑声!
不但有笑声,而且还有斧头砍在树干上的声音。
夏停云的脸色可真惨白,外加上颤抖的声音:“是不是皮俊那小子来了?”
“皮俊算什么,他只会偶而砍砍树运动一下而已!”夏两忘苦着声音道:“是姓柳的那张大嘴巴发出来的笑声才可怕——。”
夏停云吞了口水道:“你说该怎的办好?”
“废话,当然是一个字——。”夏两忘大叫:“溜!”
他们的速度绝对不慢。一个由树顶冲下、一个由树底冲上。而且,是树干的里面接近。
原来,这树早已被他们挖空。
只见两人四掌相印,轰的一大响中,双双由左右被树干而出。人方出,已各择一个方向遁去。
柳大公子还是在笑。本来,到了网里的鸟儿怎会让他飞掉;现在夏停云和夏两忘可看清楚了。
方圆两丈内,早围罩了一张大大的网,而且是有倒的网。他们可不觉得自己是鸟,因为这种“倒吊”的姿势绝对像风乾的咸鱼。
今天是啥鸟运气,真屋漏偏逢连夜雨。
“连夜雨也就罢了——。”夏两忘痛苦的道:“夜雨又逢欠债鬼那才倒楣的这两个,就是正牌的楼上、楼下。当然正是我们柳大公子要来欠债的人!××××××蓬子就搭建在那个破了个大洞的树干下。宣雨情微微一笑,很”佩服“的样子道:“两位大哥可真厉害,竟能把一棵树干给挖了空……。”
两个姓夏的不讲话。柳帝王瞅了他们一眼道:“宣大姑娘——,你以为是他们干的啊—
—?”
宣雨情一愕,道:“不然是谁?”
“老天爷——。”柳帝王“嘿”、“嘿”道:“别搞错了,是他们每回都找一棵空心的树干来窝——。”
宣雨情笑了,瞅了“吓的说不出话”的两位夏先生一眼,道:“见了老朋友怎么会这般愁眉苦脸?”
“因为见了皮俊小子一定没好事——。”夏停云叹气。
“如果见了是柳小子一定很惨的事——。”夏两忘摇头。
两人互望一眼,又齐齐大声道:“如果见的人是皮小子加柳小子一定是……。”
“是什么——?”
“是今天没吃斋念佛,造了大孽——。”
宣雨情一笑,看向皮俊道:“人家为什么这般躲你?”
“不是躲——。”夏停云当先叫道:“是怕、怕的腿都软了。”
皮俊一笑,瞅向柳帝王一眼才很严肃的道:“因为欠债——。因为哥哥我和柳小弟欠了这两个姓夏的一百多条人命。”
所以,既然已经欠了一百条,再多加一条有什么关系?这是柳帝王哲学,因为他另外又欠了皮俊一百条。
宣雨情举目,只见帐篷外一片烟雨清蒙,见那云雾由四方绕缭在林间缝里,端得是意境幽邈。当下,她一笑朝柳帝王问道:“柳哥哥——,我们原先是要追蹑那个假杨逃到北京城内的,这两天耽搁会不会迟了……?”
柳帝王一笑,瞅了眼前另外三个男人一眼道:“放心吧——,有了这三位小弟弟在,好办事得很——。”
“等等——。”夏两忘立即叫道:“谁说要办什么事来的啦?”
夏停云一向和楼下那位意见不合,这回竟然很有同感的道:“你这小子重色轻友,人家大姑娘叫了你一声柳哥哥你就卖命啦……。”
柳哥哥?夏停云这时忽的想起这话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