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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怕他们围攻。”
“谁能近得了你?”
“傻丫头,不是近得了的问题,而是要死多少人的问题,知道吗?”
“这老凶魔的确不错,我爷爷和奶奶双剑合璧,也只能把他震飞翻倒,而你却可以任意宰割他。大哥,你脸的是什么奇功?”
“你爷爷和奶奶曾经和他们交过手?周游巧妙地闪避话题反问。
“是的,他们和黑福神带了大批爪牙,包围明珠园,几乎成功了。”
“哦!我真的怪错你们了。”他喃喃地说.”“快走,前面有警哨阻道,小心了。”
“交给我。”姑娘脚下一紧,没听清他前一句话。
在路中段担任警哨的大汉,并不知里面发生的变故,山势东转*此地看不见里外的山尾王家。
“你们是什么人?”大汉拔刀戒备喝问。
“我是你姑奶奶。”姑娘笑吟吟地说,泰然接近。
大汉怒火上冲,但居然忍住了。
“你到底是男是女?”大汉忍住怒火问。
“你这家伙真是糊涂透顶。”周游接口,小拜可掬:“姑奶奶嘛,怎会是男的?算算看,谁的辈份大?”
大汉气往上冲,大吼一声,钢刀疾闪。,
一记连环劈挂火杂杂地进攻,声势惊人。
姑娘长剑上搭下拨,一连三剑化解了对方三刀猛攻,双脚在原地未动分毫,最后一声低叱,一声刺耳的错呜,钢刀飞出两丈外,落下山溪去了。
大汉忸头便跑,发出两声惊啸逃命。
姑娘收剑便追,但并不急于追上。
两人一面追一面谈,姑娘说:“前面山坡小径出口,共有三个把守的人,要不要废了他们?”
“不必了,一沾即走,让赤煞神君宥时间去找黑福神,他们就要跟出来了。”
三个警哨加上逃出来的人,刚来得及堵住小径,姑娘与周游也就到了。
“谁来陪我四海游龙玩玩?”周游在十余步外大叫。
四个家伙大吃一惊,四海游龙四个字似有无穷魔力与震撼力,彼此一打眼色,掉头就跑
当晚,神笔侯杰的大宅中,爆发一次猛烈的火拚,赤煞神君的人与黑福神正面冲突,闹了一个更次,结果不明。
第十六章
这一夜,周游与乔姑娘在城外奔波,逐一挑除黑福神散布在各地的连络站。
已经是五更初,两人虽说已挑了四处连络站,但仍然感到十分失望,没碰上一个稍具名望的人。
全是些只配传信把风守望的二流江湖混混,问起口供来茫然无知,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黑福神到底在何处。
两人沿小径西南行,打算回城歇息。
田野黑沉沉,天宇中众星明朗,原野中不时传来三两声野犬的长吠,似乎天宇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远处突然有黑影移动。
周游目力超人,一拉姑娘的手臂,往路旁的茂草中一闪,低声说:“有夜行人,看看是何来路。”
黑影渐来渐近,大踏步赶路毫无戒心。
来至切近,周游突然出现在路中心,迎面拦住说:“朋友,留步,借一步说话。”
黑影一惊,黑夜中脸貌难辨,本能地将插在腰带上的长剑挪至趁手处,沉声问:“什么人?有何见教?”
“哈哈!原来是你,你来得正好。”周游欣然说:“秦老兄,你该知道我是谁?”
是绝剑秦潜,武林三剑客之一,晚节不坚,投入黑福神一伙歹徒中鬼混。
“是你!”绝剑秦潜骇然惊叫,悚然后退。
“此路不通,阁下。”后面传来乔姑娘悦耳的语音。
“你……你想怎样?”绝剑硬着头皮问。
“不想怎样。”周游逼近至八尺内:“随便问问,秦兄,你匆匆忙忙赶夜路,从城里来?”
“不错。”
“有何贵干?十万火急吗?”
“无可奉告。”
“你不奉告,在下只好擒下你吊起来问。唔!右面有株大柳树,吊三五个人一定承受得了。”
一声剑啸,绝剑秦潜拔剑出鞘向侧方退,以免腹背受敌。
一举一动沉凝坚定,不愧称一代剑客,说:“秦某仍有拚死的勇气和决心,你吓不倒我的?”
“勇气和决心,只能对付功力与你相差不远的人,相去太远,那不叫拚死,叫自杀。”周游亦步亦趋钉紧移动:“你如果不说,恐怕你将要永远永远后悔。”
“在下没有什么好说的。”绝剑终于软下来了:“三更末,赤煞神君率人至侯杰宅中,向敝长上兴问罪之师,一言不合双方火拚,双方死伤惨重,在下奉命出城,至各地召集人手回城善后。”
“哦!妙极了。”周游大喜过望:“看样子,你们好像占了上风。”
“不错,但四大杀星几乎全受到重创。赤煞神君的几位座主,也好不了多少。他们带了残余的人,连夜出城向褒城逃走,不会再回来了。”
“很好很好。秦兄,有件事请教。”
“什么事?”
“你认识无影刀骆不群?”
“这个……”
“不许说谎。”周游沉叱。
“他目下化名朱彪,在长上左右办事。”
“在城里?”
“是的。”
“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最好不要回来。”周游一面说一面后退。
“秦某会回来的。”绝剑秦潜收剑阴阴一笑:“咱们的人三五天之后可能赶到,也就是你阁下的困难时刻来到了,后会有期。”
“在下等着你们,好走。”
送走了嘿嘿冷笑的绝剑秦潜,周游欣然说:“想不到驱虎吞狼的妙计,居然生效引起他们的大火拚,省了不少事。目下返城,已没有什么事好做了。”
“大哥,那就和我回明珠园歇息吧,好不好?”乔姑娘满怀希冀地问。
“不,谢了。这样吧,目下城内城外都是安全的,你回园歇息,奔波了一夜,辛苦你了。”
“那……你呢?”
“我找地方小睡,天亮再回城打听消息。”周游伸伸懒腰:“也可能往回走,我要证实一件事。”
“什么事要证实?”
“日后自知,你这就动身吗?”
“你不走我也不走,反正我要随你一起行动,夜里不便,我不要回明珠园。柳树下可以假寐,就在这里歇息吧,真也倦了。”
柳树粗有两人合抱,但并不太高,长长的柳枝垂曳地面,形成一把巨大的伞盖。
两人倚树干并肩坐下。
周游说:“你先睡,纯纯,你曾经在野外露宿过吗?”
“打猎时都是露宿,平常得很。唔!坐下来我就睡不着了,这里真不错,夜凉如水,天地间好像就只有你我两个人。”姑娘倚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说:“大哥,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好多好多,父母兄弟姐妹侄儿女一大堆,一天到晚吵死了。”他不由自主呼出一口长气:“可是,在外闯荡,晃眼就是四个年头,说真的,我真怀念他们。
而且,随岁月的增添而日益强烈,离家愈久的人,思家之念更切,也许这就是叶落归根的念头在作怪吧。”
“你为什么要出来闯荡呢?”
“遨游天下的抱负,和求知的欲望。”他抬头望天,心已飞向茫茫苍穹:“人活着,并不是纯粹为了生老病死而活。当你年轻时,那雄壮的山川、广阔的河山,五光十色的莽莽红尘,皆在向你发出召唤。
召唤你投入它的怀抱,去领略广大的世界是如何气概磅礴。当我在红尘中遨游时,我又发觉人活着,不可以一切为自己。
因为这个可爱的世界之所以可爱,是千年万载以来,千千万万的人穷一生精力所缔造的成果,我必须也为世间做一些有益的事,才不至于白活一场,为后人所笑。”
“所以,你行侠?”
“傻丫头,我不懂侠代表些什么。当家祖家父传授我武功的时候,只教了我八个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同时,也告诉我一些什么武林规矩的虚伪面目,和行侠仗义的苟且行当等。
闯荡江湖四载,我觉得家祖家父教我的八个字十分伟大。世间的人,错在已之所欲,施之于人。
黑福神做黑道凶魔,他也希望他的人也是凶魔。白道至尊龙形剑卓天虹自命侠义英雄,他也要武林朋友都做侠义英雄。谁如果另有高见,谁就是离经叛道不可原谅。”
“那……大哥,恕我,我问你,你来寻珍宝,是凶魔呢,抑或是英雄?”
“问得好。我不是也说过吗?我要为世间做一些有益的事。有益的事说来平凡,拿起锄头种庄稼,也是有益的事。在我来说,我要做我能力所及的事。不错,这笔金珠价值数百万,是紫禁城那位皇帝用来祭天祈寿的东西,我对珍宝毫无兴趣,我不用祭天,也不想祈寿活一千年。”
“那……”
“那代表数百条人命,你知道吗?”他坐正身躯正色说:“押运正使的脑袋搬了家,但这件事并未了结。
有关的人与及他们的家属,有些仍困在天牢,有些囚禁在蜀王府,不断地受到刑求,有些已病死狱中。如果珍宝追不回来,所有的人死路一条。”
“哦!你是……”
“我只是尽我一分心力。”他叹息一声:“我并不在乎那些珍宝,只在乎那些将死的可怜虫。
在京师,我四海游龙总算小有名气,我自告奋勇向阁院某一位大员请求,透过某一位皇亲,我弄到了刑部与锦衣卫在各地便宜行事的公文,进行追回珍宝的大事。我的条件很简单,一是追回珍宝不问来处,二是给我一年期限,此期间不得向囚牢中的家属刑讯。我还有半年期限,我想,我会迫回珍宝去救那些老弱妇孺,愿上苍助我。”
“大哥,你……”
“不要为我耽心。这不是行侠,也不是替劳民伤财的皇帝作走狗,我只是作我认为我应该尽力去作的事。
与任何感强的牵涉无关,追回珍宝对我也毫无好处。睡吧,不要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姑娘含情脉脉地凝注着他,久久,突然冲动地在他颊上亲了一亲,倚在他的肩膀上入睡。
他的确是倦了,一觉醒来,已是鸟雀争鸣,东方发白。
他身旁的乔姑娘失了踪,似乎余香犹在。
“纯纯!”他跳起来大叫。
原野寂寂,只把一些鸣禽惊得四面惊飞。
“这丫头一声不吭就回家去了。”他想。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城。
找到黑福神的藏身处,逼对方交出陶大娘母女来。无影刀骆不群既然在黑福神身边,不怕老凶魔否认掳走陶大娘母女的事。
五里坡在望,这座只有廿余户人家的小村,狗可真养得不少,一直就在狂吠不休,一犬吠形,众犬吠声。
乡间狐兔甚多,犬吠平常得很。
破晓时分,种庄稼的人早就起来了,村中有人走动,炊烟袅袅,种地的人真是勤快。
小径通过村落,他毫无戒心地踏入村栅口。
在外面走动的几个村夫,怎么对一大早便入村的人不加理睬,那些狂吠的狗,原来都是躲在家里吠的。
迎面来了一个弯腰驼背的人,另一人脚下不便,支了一根拐杖,并肩而行,佝楼的身影一看便知是上了年纪的人,偌大年纪起得却早。
他不介意地前行,已到达村中心。
两个老汉迎面相遇,他客气地让在一旁行走。
刚错一眉而过,噗一声响,腰脊一震,沉重的打击力把他打得向前一栽。
他明白了,那根拐杖是纯铁的,力道空前猛烈,几乎打断了他的腰脊。
经验告诉他,暗算他的人决不会一击便走,至少也得察看他的死活,而察看时也必定再来一两下重的。
他双手一着地,立即强忍痛楚,来一记快速的前滚翻,全身缩成一团,飞快地前滚两转,方侧滚而起。
先前他着地处,铁拐着地声沉闷已极,左右,各有三枚暗器钉在地面上。如果他一仆不起,铁拐足以要他的命。
假使他倒地便侧滚,向左向右皆有暗器等着他。
这一杖如换了旁人,恐怕要被打成两段分尸。
四周人影纷现,路两端被堵死。
村中的道路虽然不太宽阔,但房屋的建造是错落的,形成一条条巷道和一块块晒麦场。
四面八方都有人现身,大事去矣。
他找出插在腰带上的断剑,迈步进入侧方的晒麦场。本来,空旷的地方容易受到围攻,但也可以避免暗器集中攒射。
暗袭的两个老汉,已经退到后面去了。
当赤煞神君与黑福神出现在南面时,他暗骂自己该死,不该轻信绝剑秦潜的口供,撤去戒心眼睁睁往鬼门关里闯,几乎拐下断魂。
合围已成,两大凶魔已现身。
他静静地站在广场中心,剑垂身侧不言不动,像个古代遗留下来的石翁仲,似乎茫茫人世与他毫不相关,屹立在那儿漠然地注视着莽莽红尘。
“四海游龙,你愿意谈条件吗?”黑福神发话了。
两凶魔并肩而立,一红一黑,在微曦下,不但抢眼,而且狰狞可怖,鬼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