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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剑云深怕柳羡香有失,衫袖略微一拂,飞身平射船上。
就在黄剑云飞向船头的同时,那边挥剑而下的柳羡香,已被独腿老人挥拐封住,而柳羡
香,也趁势一式‘彩凤回枝’,扬然落在撑拐老人身后!
手持铁杖的黑袍老人,一见黄剑云平射船上,不由大吃一惊,一声不吭,倏然旋身,趁
黄剑云足尖点上船舷的一刹那,左掌猛的劈出一道刚猛掌风!
黄剑云意图速战速决,俾能惊走对方而防止消息泄露,是以暗布‘反震罡炁’,同时以
右掌轻微遥空相迎!
只听“蓬”的一响,同时闷哼一声,黑袍老人的身形踉跄,蹬蹬连退数步,直到船舷方
拿桩立稳,再退一步,势必翻身落水!
黑袍老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苍白着老脸,震骇的望着黄剑云,沉声问:“阁下何
人?”
黄剑云不便说真实姓名,但又不能不说,而令柳羡香更加疑惑,是以,冷冷一笑,沉声
说:“在下田玉雨,自号‘终南居土’……”
岂知,话未说完,黑袍老人已指着黄剑云,震惊而激动的说:“你你……你就是‘太华
黄府’……”
黄剑云一听“太华黄府”不由惊得大喝一声:“逃命去吧!”
吧字出口,衫袖忿然挥出——
黑袍老人那里还敢还手,大喝一声:“老夫走也!”
大喝声中,一个‘鲤鱼打挺’,腾空而起,身形悬空一个斛斗,“唰”的一声,纵入水
内。
黄剑云举目再看,飞舞双拐的独腿老人,肩臂和前胸上,已有五六处被柳羡香的剑尖划
破,殷红斑斑,鲜血汩汨,正一步一步的向船边退去。
而柳眉飞剔,面透杀气的柳羡香,剑式诡异,每在上盘递出两剑,下一剑必去斩独腿老
人唯一的右腿。
独腿老人知道遇到了顶尖高手,而且也看出这位艳丽如花的女罗刹志在他的独腿,是以
他宁愿让柳羡香在肩臂前胸上划几道血口,两柄铁拐也不离开他的独腿。
黄剑云看得出,独腿老人想藉退到船边之际猝然跳水,但是他也看得出,柳羡香那时即
使不吹出蓝色毫芒,也会一剑刺穿独腿老人的前胸。
是以,平静而含有劝阻的口吻,沉声说:“香妹,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吧!”
柳羡香一听,剑势不自觉的慢下来。
独腿老人那里还敢怠慢,一个翻身已跃下船去,紧接着,“哗啦”一声水响,溅上无数
水花。
柳羡香背向着黄剑云,首先吁了口气,翻腕收剑,理了理鬓角云发,这才含笑转过身来。
黄剑云看了这情形,知道柳羡香不愿他看到她娇靥凝霜,眉透杀气的凶煞像,是以,也
含笑迎了过去。
柳羡香游目一看,不但船面上没有了彪形大汉,就是连晕在沙滩上的黑脸飞髯人物,也
已经不见了,是以,含嗔娇声说:“真气人,居然讥我们是丧家之犬!”
黄剑云笑一笑,不便说什么,只得毫不为意的笑着说:“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教训他
们一顿就算了!”
说话之间,觑目一看对岸上的小树林内,果然有几个人影在暗处偷看,显然是‘百步神
弹’和‘穿云剑’等人。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神色惶惶的已由底舱内战战兢兢的爬出来。
黄剑云一见,知是船主,立即和声吩咐说:“老丈,把岸上的马拉上来就开船吧!”
老船主一听,立即望着底舱下,吆喝了一声,底下立即传上来一阵脚步声。
这时,深垂着油帘的前舱门,已将油帘卷起,舱厅内的明亮灯光立即射出来,隔着精致
的竹帘,厅内陈设,清晰可见。
四个身着简朴衣裤的侍女,两个出舱恭迎,两个将竹帘高高的掀开,齐声恭呼:“大爷,
夫人,请!”
黄剑云和柳羡香,并肩进入厅舱,发现陈设极为讲究,中间漆桌,两张漆椅,左右半壁
广窗下,四张方凳,两张茶几,厅门两边,置有盆花、棋枰和书藉,厅壁左角垂帘小门,通
向寝舱室内。
进入内舱一看,黄剑云的眉头不由蹙在一起了,因为内舱仅有一几两凳,一床一帐,两
壁檐下窄窗,尚有妆台衣架等物。
床角尚有一门,里面竟是盥漱梳洗和沐浴之处,除此再没有什么了。
黄剑云看罢,觉得江船长近二十丈,怎的仅一厅,一室和一个小房,经询之下,方知后
面仍有一间舱房,专供四个婢女宿用。
看了这情形,黄剑云内心焦急暗自盘算,如果和柳羡香同床,他不是圣贤,他实在没有
信心不和她有肌肤之亲,尤其在他弱冠之年,血气方刚之期。
最令黄剑云不安的是,柳羡香对他已有了深厚的感情,而柳羡香丰满,成熟,热情,美
丽,对他都充满了诱惑魅力!
尤其,柳羡香的才学,智慧,以及她的语文天才,都令他衷心钦佩,当然,最令黄剑云
心动的,还是柳羡香的温柔,体贴,嘘寒问暖,以及她的殷切眼侍,这会使一个自有记忆便
失去了母爱,而又未曾娶过妻室的黄剑云怎不感动?
但是,如果黄剑云一人睡在舱厅内,这不但令柳羡香羞恼,伤心,严重的刺伤了她的自
尊,而最大的害处是令她怀疑。
心念至此,舱外已响起阵阵吆喝声,同时,船身也开始缓慢移动。
船身一动,神情愉快的柳羡香,显得特别高兴,立即吩咐四个侍女为黄剑云准备澡水沐
浴。
黄剑云一听,心中更是焦急,但是,他又不便阻止,看看柳羡香的神情,眉梢带喜,樱
唇含笑,显然,她已经开始准备了。
看了这情形,他觉得必须设法转移柳羡香对儿女私情的注意力,当然,最奸的办法就是
研究剑法?互学武功。
但是,由合江口至紫阳,遥遥千里水路,并非一朝两日,也不能天天谈论武林轶事,夜
夜研究武功到天明呀!
心念至此,暗暗焦急,恰在这时,柳羡香正取下血红纱巾,结成一个珠花形,于是心中
一动,立即含笑问:“香妹,我道那是你秀发上的装饰,没想到……”
柳羡香立即含笑接口说:“没想到竟是一种极霸道的暗器,是不是?”
黄剑云故意一笑说:“不是,愚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极为厉害,令人惊奇而
已!”
柳羡香娇哼一声,忍笑嗔声说:“还不承认?方才你还自语说是一种‘霸道暗器’呢!”
黄剑云心中暗吃一惊,只得强自一笑说:“奇怪?你怎的知道?”
柳羡香坦诚的一笑,说:“方才你对我施展‘蚁语传音’,心法未变,又自语说我的
‘千孔无声牛毫针’霸道,所以我都听到了。”
黄剑云这一惊非同小可,险些脱口发出惊“啊”,但他急忙一定心神,佯装迷惑的笑着
说:“我不信,我怎的一直没有听到你自语说过话?”
柳羡香毫不考虑的笑声解释说:“小妹是在心里‘想’,不是用唇和喉无声的说。”
黄剑云一听‘想’,自是放心不少,是以也不自觉的笑着问:“你都是想些什么?”
柳羡香听得一楞,以为黄剑云在向她调情,不由羞红着娇靥,忍笑瞠声说:“你坏,还
不是想你的事!”
说话之间,举起粉拳,在黄剑云的肩头上擂了一下。
黄剑云见、一句无心话,突然惹得柳羡香又热情起来,心中一惊,赶紧哈哈一笑,趁柳
羡香结好的珠花缀在秀发上之际,故意含笑正色问:“香妹,我们谈正经事,你这种‘千孔
无声牛毫针’是怎的发射,有什么效用,为什么叫‘千孔’?”
说话之间,自然的坐在窗几长凳上。
柳羡香见问,又将缀好的珠花拿下来,同时坐在黄剑云的对面,含笑解释说:“所谓
‘千孔’,只是形容它孔多的意思,换句话说,也就是夸张,就如我们的‘地贤堂’蓝堂主
一样……”
黄剑云深怕柳羡香又提到‘二仙会’的事上去,赶紧指着珠花拉回正题,问:“这上面
倒底有多少孔呢?”
柳羡香回答说:“一共有九十九支吹管,每色各有三十三支,每支吹管内都有一根极织
的‘牛毫针’……”
黄剑云心中一动,立即插言问:“这三种颜色,是否各有不同的功用?”
柳羡香立即正色说:“当然,金色是对付那些素有清誉,功力远超过自己的高手,旨在
击败对方,或藉机脱身,半个时辰之后,金色毫针在血中溶化,伤势自愈!”
黄剑云一听,对柳羡香的心地,为人,都极为赞佩,因而赞许的点点头。
柳羡香继续说:“银色的是对付那些心地高傲,自大自负的侠义之土,平素眼高于顶,
旨在让他们称受打击,刹刹他们的傲气……”
黄剑云不由迷惑的问:“你怎样刹他们的傲气,万一他们一怒之下,和你拼了,你怎么
办?”
柳羡香“噗哧”一笑,顽皮的说:“绝对不会,有时我吹在他们的面颊上,耳朵上,或
手背上较明显的地方,有时也吹在他们的肩臂看不见的地方,那时,他们不但有如蜂螫,而
且眨眼就红肿起来,这时,我就山言吓唬他,如在半个时辰之内,不饮黄酒,便会毒气攻心
而死!”
说此一顿,突然凑近黄剑云的俊面前,有些稚气的笑着说:“有很多人身上背着酒葫芦,
或者怀中塞着怀酒壶,但是,极少有人在葫芦里带黄酒,你想,半个时辰该多快,他那里还
有心缠下去?”
黄剑云听得眉头一皱,不由关切的问:“饮了黄酒是否真的有效呢?”
柳羡香有些天真的一笑,说:“那只是骗他早些惶惶遁走,不喝任何酒,半个时辰后红
肿就消了,只是饮了黄酒,伤处不会留下淤血的黑痕罢了!”
黄剑云一听,出至内心的哈哈笑了,同时,笑声说:“那么蓝色的就是对付那些无恶不
作的歹徒了?”
柳羡香见问,略微收敛笑容,说:“这也不见得,蓝色的虽然较厉害,但并未喂有剧毒,
只是令对方当场晕厥,事后留个大疱,至少酒醉三次,或半年之后,才逐渐消失,实在说,
真正遇到无恶不作之徒,三种牛毫针,都可要对方的命!”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迷惑的问:“那又是怎么回事?”
柳羡香立即得意的说:“那时我同时吹出两只,直射他们两眼的瞳孔!”
黄剑云一听,不由想到毫针射进瞳孔的痛苦情形,因而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柳羡香一见,芳心十分后悔,立即将珠花缀在秀发上,同时,柔声说:“玉哥哥,你放
心,小妹不是那种蛇蝎狠毒的女人,至少还要为我们的孩子积一点阴德,让他们寿终正寝!”
话声甫落,侍女已来恭请黄剑云去沐浴了,而另一个侍女,也在黄骠的鞍后行囊内,取
来了两人的替换衣物。
柳羡香一见两个侍女进来,立即起身,温柔而亲切的说:“玉哥哥,你先去吧,让小妹
将你的儒巾公子衫弹拂一下。”
说话之间,已走至黄剑云身前,伸出织纤玉手将发髻上的束巾丝带解开了。
黄剑云这时不便拒绝,而且,沿途栉发,皆由柳羡香服侍,只得任由柳羡香将儒巾解下
来,同时,起身让她解开襟带,自己也趁机将‘应龙剑’取下,挂在壁上。
脱掉公子衫,中衫腰间尚有一道英雄带,而怀中即是‘枯竹老人’赠的‘增气壮元丸’
和‘金髯翁’赠的‘解毒补血丹’了。
在此时此地,不比往常,他必须解下英雄带,取出怀中的东西才能入浴,否则,在坦诚
上有问题,势必引起柳羡香的怀疑。
其实,他并不怕柳羡香多服一粒‘壻气壮元丸’,但却怕她多服一粒‘解毒补血丹’,
因为,此番到了终南山,极可能仍有使用‘弥佛乐睡散’的时候。
他心念电转,但仍解下英雄带,将怀中的东西放在床上,依然穿着中衫内衣走向浴舱小
门,神情愉快的柳羡香,已开始用一柄大绒刷,轻拂公子衫上的风尘。
黄剑云进入浴舱,关好小门,即将中衫内衣等物挂在舱壁上的小木桩上,随即掀开了横
宽的垂帘,看到椭圆形的木板浴盆内已放满了热水,在一旁的长凳上,并放着香胰浴巾等物。
黄剑云一面沐浴,一面凝神静听着外间的动静,但他听得出,柳羡香极仔细耐心的为他
弹拂着公子衫上的风尘。
还妤,柳羡香弹拂完了公子衫,并没有动他的‘解毒补血丹’。
黄剑云匆匆沐浴完毕,换上内衣中衫,一出浴舱小门,柳羡香已热情含笑的为他穿上公
子衫,同时深情关切的说:“穿好了衣服出去透透气,你会觉得格外轻松清爽!”
说罢,含情轻睇了黄剑云一眼,翩然走进了浴舱小门内。
黄剑云颔首应着,并报以亲切的一笑,未束儒巾便迳自走出舱厅来。
一到舱外,江风吹面,繁星满天,夜空显得特别深远,江水滚滚,船行似箭,只见远处
有三五闪烁灯火,早已看不见江岸。
黄剑云深深的吸了口空气,心胸顿时舒畅,抬头向上一看,三张巨帆的桅杆顶巅上都悬
有一盏西瓜大小的防风纱灯,随着江风不停的摇晃。
走至船舷向后一看,只见另一艘三桅大江船,就在数十丈后,微偏江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