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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骅身形一晃,从对方的爪尖前消逝,出现在对方的右侧背。
阴司恶客挫身疾退,如影附形欺近,爪疾探下盘,快速绝伦。
杨家骅仍然沉着地闪避,在连绵不绝的快速手爪狂攻下,身形美妙地左盘右折,有如蝴蝶穿花,而且并不远离,只在对方的身旁出没无常。
如果他反击,机会多得很。
连攻百十爪,阴司恶客连他的衣袂也没沾上,初期的攻击锐气已消耗了五成,每下愈况啦!
“锵……”剑吟隐隐,阴司恶客恼羞成怒拔剑了,剑向前一伸,鬼眼中杀机怒涌,慑人心魄的气势涌发如潮。
杨家骅身形疾退,有如电光一闪,出现在玉狐身旁。
“剑给我!这老凶魔已不可理喻。”他寒着脸说:“我的麻烦太多,不用快刀斩乱麻手段处理,今后将永无宁日,必须用霹雳手段排除万难。”
阴司恶客突然收剑,鬼眼中的杀机瞬即消失无踪。
“这才像话。”阴司恶客收剑入鞘,眼中有可怕的笑意:“你肯用霹雳手段,老夫就放心了。”
“这……”杨家骅不胜迷惑。
“老夫有一门近亲,在杜大人任职肥城知县之前,受人诬告陷害,身系囹囿静待秋决。”阴司恶客背着手走近:“杜大人在审囚期间,在口供中看出舍亲的冤屈,毅然提案重翻,不仅洗脱舍亲的冤屈,而且破获一宗刀笔吏交通地方强豪,专门从事陷害良善以谋财夺产的罪恶秘会。你相信我阴司恶客,在杜大人千里旅程中,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吗?”
“哦!原来前辈是暗中保护杜大人的。”
“对。如果不是杭姑娘将你的底细见告,老夫真会找你拼命呢!”
“原来你们激我前来相见的。”他恍然大悟。
“事先没料到你肯来。”玉狐嫣然一笑:“你把我看成朋友,我好高兴。”
“把你请来,老夫主要是希望知道你处事的态度。”阴司恶客说:“你仍然采取霹雳手段吗?”
“可能晚辈已别无抉择。”他不胜感慨地说。
“不错,你已别无抉择,千手猿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北丐也不肯罢手,很可能与千手猿同流合污,暂且抛弃仇恨携手合作。小兄弟,咱们给他们一次致命的打击,永除后患。”
“这个……”
“杨兄,这时正是你刚成名,风雨俱来的紧要关头。”玉狐看出他心中的犹豫,立即乘机替他打气:“如果你不拿出魄力来挺住,后果你该比我明白。北丐是天下第一恶丐,千手猿是宇内八大妖邪之一,都是宇内声威显赫高手中的高手。你如果能替他们除名,敢来找你的人就没有几个了。良机不再,有我这头机警的狐狸,与凌前辈这位阴狠可怕的阴司恶客暗中相助,以你的实力作为打击的雷霆主力,你已经掌握了八成胜算。我唯一耽心的事,是你能否应付得了千手猿的霸道暗器。如果他不用暗器,在你手下他支持不了百十招。”
“我只耽心他偷袭暗算。”他郑重地说:“面对面交手,他的暗器没有几成胜算。如果我真怕他,也不会出面逞匹夫之勇保护杜大人了。”
“那就好。”阴司恶客说:“据我所知,千手猿极为自负,还没听到他曾经暗算偷袭过任何人。现在,你决定了吗?”
“晚辈决定了,与他周旋到底。”他斩钉截铁地说。
“好。”阴司恶客欣然说:“你记住,被动永远成不了事,等候挨打早晚会遭殃,你必须主动给他致命的打击,明天咱们就光临他的西王庄。”
“这……他已经来了。”他将通济桥头接到警告的事说出。
“哦!这家伙不浪费时间。我来设法将他引出来,光明正大与他了断,咱们来策划策划,谋而后动。”
“用不着前辈引他,他会来找晚辈的。前辈隐身有术,神出鬼没,只要紧跟在晚辈身后,就可以及早发现他的踪迹了……有了……”
他打出找地方隐身的手势,身形疾闪,到了四丈外的一株苍松下,向下一伏便形影俱消。
关柏台只是土丘前的一座四方形土台,后面是什么都没有的墓道,通向三十步外的关柏墓。墓只是一座什么都不像的大土丘,已经看不出是古代的坟墓。与西北两三里的古燧皇陵一样,经过了数千年漫漫岁月,谁敢保证关伯的骸骨真的埋在这下面?所谓古燧皇,更是千年万载前的原始部落神话,只能在幻想中去追寻这些先民的图腾形象了。
由于台比墓高,所以他们不可能看到台附近的景况。
久久,一无动静,风不大,满天飞瑞,雪花已经把他们的足迹掩住,白茫茫的雪地里如果有人走动,十里内也无所遁形。
阴司恶客这个机警精明的老江湖,居然比年静气盛的杨家骅沉不住气。当然,老凶魔不信任杨家骅的听觉是原因之一,再就是根本不相信附近有人。
老凶魔徐徐从碑后踱出,回到祭台旁,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嘴上无毛,做事不牢,连办这点点小事也疑神疑鬼,我看他靠不住。”
正想出声把杨家骅和玉狐叫出来加以嘲弄一番,不料猛抬头,便看到对面三十步外土台上面,站着一个只露出双目,一身白的高大人影,连插在腰带上的剑也加了白布套,百宝囊也是白色的,站在风雪中像个鬼魂。反穿羔皮背心,白紧身衣,白裤白靴白风帽,如果伏在雪中,恐怕走近了也不易发现。
只有那双眼是黑色的,似乎焕射出食肉兽类的光芒。
“啊……这人突然昂天长啸,声震九霄。
阴司恶客本来在发现有人时,已有点心神不定,再一听对方仰天长啸,惊疑地发怔。
白影出现在墓侧,伏地滑行与雪同色,难以分辨到底是不是有人移动。
四丈外松树下潜伏的杨家骅,突然大叫:“小心身后……”
阴司恶客这次完全信任他了,向前人仆,滚在祭台下贴座蛰伏如虫。
三把飞刀间不容发地从前部上空飞掠而过,把阴司恶客惊出一身冷汗。
“千手猿,这杂种老节不坚,从背后偷袭了。”阴司恶客从祭台另一端爬起切齿咒骂:“我阴司恶客要尽一切卑劣阴险手段,把你西王庄连根拔掉,你将为了今天的事,后悔八辈子。”
偷袭的人已经退走,杨家骅也没现身。
远处站在台上的人,仍然纹风不动屹立在风雪中。
“姓凌的,你骂谁?”那人大声问。
“咦!”阴司恶客一愣,听出这人才是千手猿,走向飞刀堕地处,从雪中拾起一把飞刀细察。
这是一种大型的,只能用掷击的单刃飞刀,长有一尺。千手猿惯常使用的飞刀有两种,六寸和四寸,都是可拂可弹的柳叶刀,不但可以飞旋切割,也可折向由心。一个暗器之王,不可能用这种拙劣的大型飞刀。
“从这边走!”杨家骅现身向侧方爬行:“不能坐以待毙。”
丘西一带树林星罗棋布,地势稍有起伏,视界不良,但雪地中的足迹,却深有尺余十分清晰。
共发现了四个人的脚印。
“先毙了他的党羽。”阴司恶客咬牙切齿说。
“这是有意引我们循踪追赶,设下埋伏等我们送死的。”杨家骅仔细察看足迹说:“咱们何不将计就计,来一次反客为主?”
“你的意思是……”
“郊区躲不住的,他们一定回城藏身。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一定在偷袭失败后,走那一条路回城。这一带我熟悉,一定可以赶在他们前面,他们必定会在埋伏区有一段时间逗留。”杨家骅语气中颇具自信:“不过,晚辈深感奇怪,四个人偷袭,怎么只有一个人出手?不合情理,说不通。”
“他们知道人多出手风险也大。”阴司恶客咬牙说:“一个人行险一击,三个人伏在雪中等候,如果咱们当时循踪狂追,正好中了他们的埋伏,幸好你沉得住气。”
西门大官道是通府城(开封)在大道,桥称沂洛桥,桥西形成城外的一处小市集,赶不上进城的人,就在此地投宿,驿站商丘驿就在此地。
距驿站约半里地,南面有四个人影匆匆踏雪行来。四人一身白,刀剑也用白布套住。
“不要经过驿站。”走在最后的人说:“往右靠,沿土堤绕到桥头,以免落入眼线的监视下。”
右面一株大树下,飘落一个人,风帽一掀,现出阴司恶客那张吓人的大马脸。
“你们才来呀?”阴司恶客居然笑了,笑容比不笑更吓人:“你们不能发了三飞刀就溜之大吉,对不对?”
“怎么会是你?”走在前面的人惊呼:“咱们确是从杨家粮栈跟踪杨小辈和……”
“和我玉狐?”左侧玉狐从雪中站起接口:“本姑娘猜出你们的底细了。恶客,他们不是千手猿的人。”
“不管他们是谁的人。”阴司恶客狞笑:“动手谋杀我阴司恶客的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一声剑鸣,长剑出鞘。
阴司恶客不是讲武林规矩的人,先下手为强,抢制机先挥剑直上,招发分花拂柳,同时攻击两个人,锐不可当,要想决战速决。
玉狐却不贪功,一声轻笑,拔剑开始游走。
“本姑娘挑你们两个。”她笑着说:“时光还早,进鬼门关的人,永远不会急着往里赶。”
“脱你的罗裙,太爷也永远不嫌早。”一个使护手钩的家伙狞恶地说,抄她的左侧背:“大白天更妙。”
玉狐当然不希望陷入夹攻危境,向右后方急退。
“你走得了?”右面的人沉喝,脚下一紧。
出言轻薄使护手钩的人慢了一步,落在后面急急跟上,刚冲出三步,身后的深雪中,突然伸出一双手,一把便扣住了右脚踝,立脚不牢向前一栽。
地下挺起杨家骅,跨出一大步俯身就是一掌。
“捉住一个了。”杨家骅大笑:“哈哈!我的偷袭手段也不错呢。”
他这一叫,叫掉了另三个家伙的魂。阴司恶客一听捉住了一个,有了活口啦!活口多了反而麻烦。一声怒啸,崩开一个家伙的刀,反手给了右方另一人快速绝伦的一剑妙着,有若电光一闪,剖开那人的右肋,扭身再一剑吐出,贯入另一人的胸口,连杀两人,其间相差不过刹那,老凶魔果然够狠。
随着拔剑的余势,冲向玉狐的对手。
“你不要抢功!”玉狐娇叫,一剑将对手逼得向左闪,猛地扭身切入,剑似流光,贯入对手的小腹,阴司恶客恰好扑到补上了剑。
“快掩埋尸体。”玉狐抽剑暴退:“那是男人的事。”
“用雪草草掩了,他们的同伴会来我的,快!骚狐狸你也别闲着。”阴司恶客一面用雪覆尸一面叫:“杨老弟,先离开现场问口供。”
在护城河外的偏僻处,三个人围住躺在脚下的俘虏。俘虏的风帽已经拉掉,现出暴眼凸腮的庐山真面目。
“你是云蒙三煞的二煞陆彪。”阴司恶客一脚踏住俘虏的手肘狞笑:“北丐现在何处,你最好乖乖吐实,不然,哼!我阴司恶客要不逐渐卸掉你一身零碎,从此告别江湖任你称雄道霸。”
“有种你就杀了我,陆太爷决不皱眉……哎……不要踏了……”
“还没杀你,你就皱眉嚎叫了,招!”
“在……在甘家油栈的后仓藏身。”
“千手猿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好……”
“哎……唷……真……真的不知道。蔡老兄本来带人跟踪他的……”
“胡说八道!臭花子为何要跟踪那猴子?”
“蔡老兄本来诚心与他合作的,他却不识抬举禁止任何人干预……”
“哦!谈判破裂了。”
“所以蔡老兄要咱们相机行事浑水摸鱼。出城后,在通济桥头碰上他与他的女儿会合,他打发他的女儿进城,自己一个人跟踪你们。蔡老兄临时改变主意,决定把他的女儿弄到手逼他就范,命咱们四人继续跟踪。在关伯台你们的耐心委实让咱们等得心焦,总算抓住机会偷袭,没料到劳而无功,反而……”
“哦!原来如此,你们两伙人真妙,你虞我诈,饥虎饿狼,合作起来倒是相当危险的。”
“蔡老兄志在杨家粮栈,千手猿想图谋杜家,本来合作应该是两全其美的事,偏偏千手猿那家伙自命不凡……”
“他本来就有点不凡,至少不像你们这些杂种王八只会偷袭暗算。阁下,你令咱们为难。”
“你……”
“不杀你,你会通风报信,杀你……”
“放我一马……我……立即回云蒙山……”
“不能放你。”阴司恶客坚决拒绝:“点你的穴道,要不了多久你会冻死,还不如杀了你……”
“点我的穴道吧!我……我愿意碰运气……”
“我阴司恶客从不碰运气。”阴司恶客冷笑,一脚踏住了二煞的小腹。
“嗯……”
“嗯……”二煞绝望地挣扎,脸色渐变,口中鲜血一涌,挣扎渐止。
甘家油栈在城东北隅,一连四座栈仓,每年向开封运出上千担菜子油。年关岁尾,油早已清仓,栈仓里堆放着不少油篓,四座仓只派了一名伙计看守。而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