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谢谢你,看来,凶险已经过去了。”
“我该走了。”朱书生偕乃弟起身告辞:“群雄都往高邮方向赶,也许我和舍弟也得前往看看风色。你不走吗?有事?”
“有些小事待理。”他说:“淮阴客栈昼夜都有眼线监视,要办事只好在外面进行。不送,小心了。”
送走了两位书生,他悠闲地进食,酒倒是没喝了,直至午间,他才会账走上了返城小径。
在一处小径转角处,看看附近没有人,他闪入路旁的一株大树下,从树洞中掏出一个布卷纳入怀中,重新上路。
回到码头,他在水边无人处放拐杖坐下,取出布卷打开,上面用墨写着:“快舟急讯:辛丑抵高邮。羁留。该夜八黑影起早北上,去向不明。对岸单桅龙船,今夜五更初发。”
他将布卷撕得稀烂,碎末全丢入河中,沉思久久。
“按行程,昨晚他们便到了,至迟也该在今晨抵达。唔!快了,配合得紧凑得很,主事人是行家中的行家。”
他从旧城绕至联城,再进了新城,摆脱了跟踪的人,故布疑阵在新城逗留至未牌左右,在城东北大河卫所的大河酒肆晚餐。大河酒肆是大河卫的军户开设的,他与卫所的官兵闹了一阵酒,方醉态朦朦撑着双拐出门,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西义门,走上了至清江浦的大道。
走运河北上山东,必须从清江浦出大河。清江浦也就是淮阴故县所在地,汉大将军韩信的故乡,市面繁荣,舟船蚁聚,在这里侦查,比在淮安侦查要切实际些。
午夜后不久,运布船突然悄悄驶离码头。
原来船并未损坏,所谓补漏只是骗人的诡计。
船轻水急,顺流直下,五更初,里外的清江浦在望,码头上船灯点点,市区上空光影朦胧。
船距市区不足两里,突然靠右岸停泊,河岸的芦苇丛中,钻出十二个黑影。
船灯和桅灯都熄了,人像幽灵一样静静地活动。
左右三二十步外,随行的护航船警戒上下游,防范其他的船只接近。
共扛出二十只木箱,盛绸缎的木箱。
三艘船最后离开,驶向清江浦码头,等候明天渡过黄河北上。
二十个打木箱的人,都是穿黑劲装佩刀的大汉。前后护送的人,也有十名之多,声势相当壮大。
小径绕清江浦镇东向北伸展,伸向三里外的黄河南岸河滨。河堤是石建的,像一条伟壮的巨蟒,把滚滚浊流阻隔在外,秋季的河面,比堤内的地平面还要高出两尺左右,难怪河堤一溃,附近数百里地面尽成泽国水乡。沿途草木丛生,夜黑如墨,鬼影俱无,三十个人埋头急走,赶得甚急。
前面出现一段田野,种的是小米,高仅及膝。
“哈哈哈哈……”狂笑声从前面传来,接着,花花太岁的清晰语音震耳:“诸位,相信在下了吧?瞧,不是来了吗?”
四面八方站起三十余条黑影,一个个刀剑出鞘。
二十只木箱放下了,三十个人迅速结成十人为一组的小圈圈,结阵自卫。
花花太岁与三个黑影前面的小径中,一个黑影杰杰怪笑说:“程兄神机妙算,佩服佩服。你老兄劝咱们留下,我这位二弟极力反对,坚持要回高邮下手,几乎误了大事。”
“哈哈!不是兄弟吹牛,兄弟早就看出珍宝在这里不在高邮,我花花太岁的消息准得很,可惜游魂未能赶来。”
右方不远处踱出太平箫萧太平,亮声说:“程老兄,不要废话啦!发令上吧!”
“诸位!”花花太岁高叫:“上啦!珍宝不知在哪一个箱子里,诸位眼睛放亮些,各凭运气,上……”
三个小圈子的人一言不发,冷森森的杀气阵阵涌发。
人影急动,风雷骤发,先是震耳的兵刃交击声传出,接着传出一声声惊心动魄的凄厉惨号。
一场好杀,血肉横飞。
同一期间,东仁桥东端,通向五里外河堤的小径上,十余个黑影悄然疾走,其中五个人各背了一只柳条背囊,脚下甚快。
河水呜咽,凉风扑面,一艘轻舟自上游急驶而下,接近这段石堤弯曲部,船速骤减,而且逐渐向堤下靠。
五个人操舟,并未升帆,四支桨进灵活,船控制自如,慢慢向堤下靠,船首徐转,船尾移至下游。
“用篙!”控舵的人低喝。
四人熟练地架桨,抓篙。
“哎呀!舵……不好……”掌舵的人厉叫,一声水响,人掉入滚滚浊流。
船失去控制,不但向下漂,船头一扭,似要掸向石堤,幸好被四支桨撑住了。
一声怪响,一枝篙突然折断,篙的主人没发出叫声,石头似的栽入水中失去踪迹。
“咦!”有人惊叫:“老三怎么下去了?”
“他上来了。”对面控篙的人说:“快稳住船……”
一个黑影双手扳住船舷,轻灵地窜上船来。大家都在忙,天又太黑,谁也没留意上来的人是不是老三。
上来的人取篙,抽出后信手一拨,半分不差拨中对面那人的腰背。
“啊……”那人狂叫,连人带篙震落河中。
篙连挥两次,罡风呼啸,快如雷霆,另两名船夫脑袋挨了一击,一个双脚折断,连续往水里掉。
黑影飞跃入水,从堤下爬登堤面,举目远眺,四野黑沉沉,波浪拍击堤岸的声浪,与四野的虫鸣相应和,远处的村落偶然传来几声犬吠,偶或可看到三两星灯火闪烁,天宇下,除了寂寞之外,其他事物皆不算什么了。
隐约可看到百步外的行树,那是与河堤并行的小径。小径与河堤之间,荒草荆棘丛生,间或生长着三两株小树。在他面前的堤下方,遗下挑黄河留下的土坡,沿堤向北伸展,形成一串长丘。
他脱下衣裤绞干,从堤旁取出预置在该处的快靴、袜子、腰带、百宝囊、剑,从容不迫穿上湿衣裤,佩带停当,然后坐下来等待。
太白金星已升上三竿,终于,东天出现了鱼肚白。
终于,行树下方隐约可看到移动的人影。
他挺身站起,双脚平分双手叉腰屹立如山。
一串人影进入荒草丛,登上泥丘。
三个人影超越而出,脚下一紧,向河堤下奔来。
他不言不动,像个石人。
“是龙老吗?”领先的人亮声问。
“他本来亲自掌舵,现在真的见龙王去了。”他用奇异的土腔回答。
“咦!你……你是……”
”游魂詹子玉。”他的声音又变了。
“什么?你……”
“在下等个正着,是不是?”
后面的人到了,两面一分,十四个人警觉地向前接近,刀剑出鞘声此起彼落。
他的手搭上了剑靶,双脚丝纹不动。
堤顶宽有三丈,十四人在两端列阵。
东端中间的五个人,开始同时向前接近。
曙光朦胧,已可看到三丈外的人。中间那人身材娇小,走近方可看出是个穿劲装的美丽女人。
他终于看清了女人的面庞,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是你?”他的口气极不稳定。
“你的双脚怎么是完好的?”女人也讶然问,赫然是月华仙子冷翠华:“难怪昨晚你只用一根拐杖。”
“家师尊称乐一贴。”
“哦!药王乐,乐一贴乐轩不会武功,你……”
“你错了,家师只是从不用武功对付人而已。你的武功,还不登大雅之堂,由你来主持大局,委实令在下大感意外,花非花呢?大概已不在人世了。”
“怎见得?”
“她招了供,虽然她并不知道谁是主事人,你不会让她活命的,因为你怕我再去找她。”
“你料敌如神的天才,委实令人佩服。”月华仙子由衷地说:“可惜你太骄傲太自信了,单人独剑找到此地,你应该把那位假书生带来的,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在下一个人便够了。”
月华仙子右首的人是戴夫子,再外侧是海管事。
“詹老弟,能不能平心静气谈谈?”戴夫子冰:“五千两银子请阁下放手,如何?”
“五千两银子要三个人挑,可以买上四五百个妙龄姑娘。”他怪腔怪调地说:“老兄,如果是你,你要五千还是要二十万?”
“老弟,人不能太贪心,贪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这样吧,一万两,如何?”
“呵呵!真大方。可是,在下要的是那一箱珍宝,你给我一百万我也没有胃口。”
“老弟,识时务者为俊杰……”
“在下不是俊杰,也不识时务。哦!你们好像少了一个人。煞神郭安,令师兄活阎王晏飞好像没有来。”
“他在高邮。”化名为海管事的煞神郭安说:“老弟,你还不承认失败吗?一比十四……”
“唔!活阎王没有来,不合情理。”他自言自语:“糟!我可能失败了。”
“你说什么?”煞神郭安问。
“没什么。”他笑笑掩饰心中的不安:“呵呵!你们哪几位是从高邮赶来保护的高手?是专为对付在下的人?”
“高邮方面,需要人手应付那些妄想劫宝的傻蛋,用不着派人来。”勾魂无常得意地说:“对付你一个人,咱们这些人尽够了。”
他脸色一变,他利用淮安的一些小亡命小混混,刺探消息监视形迹可疑的人,早些天便派人到高邮潜伏,利用快舟向下游传递消息,所以知道高邮的动静,这些小人物不但精灵,而且机警,从不受江湖高手名宿的注意,办起事来却极有效率。消息上说高邮方面来了八个人,目下那八个人显然不在场,那么,那八个人到何处去了?
不吉之兆震撼着他,他用心地细察每一个背了背囊的人。东端有三个人,西端是两个。五个背背囊的人都分开在外围,撤走时必定分五方逃窜,他该追哪一个?珍宝究竟在哪一个人的背囊内?
听勾魂无常的口气,这里面没有从高邮来的人。
“詹子玉。”月华仙子看出他的神色有了变化:“是敌是友,在你一念之间,一万两银子可说是惊人的财富,你不能太贪心。”
“一万两银子需要五六个人才能挑得动。”他微笑着说:“你瞧,我只有一个人,只能携带一个人搬得动的东西,我是不是不贪心?”
“你已经不可理喻了。”月华仙子冷冷地说。
“大概是的,我游魂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好人就不会抢劫你们的珍宝,尽管这些珍宝有一万个被劫的理由。”他毫不脸红地说,神色轻松得很。
其实,他心中一点也不轻松。
“打发他。”月华仙子一面退后一面发令,大概有自知之明,自己不上叫旁人上。
“我要先领教他的秘学。”勾魂无常拦住其他的同伴独自上前:“看游魂詹子玉是否浪得虚名。”
詹云卓然屹立,脸色逐渐变得阴森、冷厉。
一声清鸣,勾魂无常拔剑出鞘,剑发出隐隐轻吟,一拉马步,剑尖徐伸,完成进击的准备。
詹云徐徐拔剑,锋尖徐引。
勾魂无常徐徐移位,要制造进击的好机。
詹云却在原地仗剑屹立,丝纹不动,目光落在自己的剑尖上,对移位逼进的勾魂无常不理不睬。
勾魂无常绕至他的左侧了,剑上突然传出隐隐风雷声,闪电似的滑进两步,剑尖骤吐。
詹云浑如未觉,屹立如故,内视如故。
剑尖距体两尺,却又突然隐退。
天色逐渐明亮,远处村落已可看见早起的人走动,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的炊烟。
勾魂无常压下了长驱直入的冲动,收招退走重新移位,终于到了詹云的背后,詹云的背部完全暴露在剑尖下,大可放手攻击了。
可是,勾魂无常居然不敢攻击,被詹云这种以背向敌的不可思议举动弄糊涂了,而至忘了使用无常锥克敌制胜。
一个经验丰富见过大风浪的人,有时会被对方反常的奇异举动所迷惑,因此而失去本能的反应,在紧要关头反而迟疑因循,勾魂无常目前就陷入这种境界。
所有的人,皆屏息以待,对交手双方的反常奇异举动,感到莫名其妙。
一个面对生死恶斗的人,竟然麻木地以背向敌,这人如不是白痴,就一定是吓僵了的废物。
而一个威震江湖的高手,居然找到最佳出招的空隙而不发招,可能在心理上发生了难以解释的变化,因而放弃这大好机会。
气氛一紧,杀气弥漫,江风振衣,衣袂飘飘,是唯一动的物体。
詹云左手的剑诀突然向外一引。
静的均势,随着他左手的一挥而突然打破,杀气陡然迸发爆炸。
沉叱声与剑啸声齐发,人影暴乱地进退闪动,剑虹吞吐,风雷乍起。
“啊……”惨号声打破了暴乱的局面。
勾魂使者向斜后方退,再退,脚下大乱,左手掩住左胸下心室部位,张开口吸气,叫声已止,再没有其他声音发出,右手的剑抓得死紧拖在身侧。
一个中年人飞跃而上,要抢扶勾魂无常。
但慢了一步,勾魂无常退至堤缘,突然向堤外倒去。
詹云在原地屹立,但身形已转向相反的方向,剑徐徐撤回,脸色冷森森杀气方兴未艾。锋尖三寸左右,出现淡淡的血迹。
中年人到了勾魂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