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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月娇仅来得及打出一把飞针,鱼龙反跃腾身飞跃而起,要翻落屋下逃命,她已看出危机,几个人决非黑袍人的敌手,再不走便嫌晚了。
身形刚起,黑袍人已大袖一挥,罡风骤发,百十枚飞针有一半回头返飞,重回主人的体内。
“啊……”身形尚未翻正的申屠月娇狂叫着往下坠落,砰一声重重地掼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只剩下一个宣大娘,黑袍人正幽灵似的,一步步向站在屋脊上,惊骇万状的宣大娘接近。
“你……你不是九……九阴羽士……”宣大娘将剑伸出,恐惧地沿屋脊后退:“你……你是费……费……费文裕……”
“你猜对了。”黑袍人用不似人声的怪嗓门说,一步步逼进,脚下不带丝毫声息,真像具无形质的幽灵。
“你……你真是天魔费衡的后人?”
“不错。”
“你……你为何要……要救周……周顺昌?凡是官,都该杀!”
“也许这是费某一生中,所做的唯一的一件好事。人不会永远做坏事,是吗?你蝎娘子路宣娘,一生中到底做了哪一件好事?你投身黑龙会,黑龙会的刺客在这几十年内,没做了一件该做的好事,唯利是图不问是非,真正的好人,哪有许多银子请得起刺客?”
“让我走。”宣大娘嘎声叫:“老身禀告敝长上,放弃这笔买卖,一刀两断就此了断。彼此都是同类,你并不是什么侠义英雄,我……”
“同类相残,名正言顺。所以,你非死不可。”
宣大娘已退近鸱吻,无路可退了,但她仍在退,右脚后撤一脚踏空,顺势向下飘坠。
其实,她是借机会逃命。
剑光一闪,黑袍人击出一剑,突然失去踪迹。
“哎……啊……”下面传出宣大娘痛极的厉号。
五更天,太叔贞悠然苏醒,她发现自己半裸着斜压在文风身上,文风仍然昏迷不醒。
“哎呀!”她惊得一蹦而起:“该死的申屠月娇……唔!不对。”
她终于明白了,并不是申屠月娇打昏她的。当时申屠月娇发现有警,她与申屠月娇站在同一方向搜索敌踪,申屠月娇不可能在背后打昏她的。
她用推拿术弄醒了文风,拉起文风奔向农舍。
“太叔姑娘,怎……怎么一……一回事?”文风踉踉跄跄含含糊糊地问。
“不要多问……天!血腥……”
大厅点起了灯火,堂下摆了两具尸体。一具是胸脸中剑的中年人。一具是申屠月娇,身上中了二十余枚她自己的花蕊毒飞针,跌昏之后中毒而死的。
内间的床上,躺着断了右臂,左肩骨亦被跌断宣大娘,自称费文裕的黑袍人最后一剑,砍下她的右臂留下她的老命。
另一位是被称为桂二爷的中年人,一剑伤腹,肝脏和胆囊都受到损害,这种严重内伤很难医治。
太叔贞和文风细心地抢救两位伤者,上药服药裹伤,直忙至东方发白。
宣大娘断了右臂,伤不算严重,反而是跌断了左肩很麻烦,碎骨经过上药包扎便不能移动,动一动就痛彻心脾,她只能躺在床上做活死人。她的口还可以派用场,wωw奇Qìsuu書còm网将昨晚的经过说了,愤然埋怨担任警哨的太叔贞失职,让强敌深入屋内而不早发警讯。
太叔贞是聪明人,将责任完全推在申屠月娇身上,她已经将警哨的责任转交给申屠月娇,而且是在移交后受到袭击的,她没有责任。老太婆目下亟需人手照料,真也不敢责备过切。
天亮后不久,前来连络的人,把凶讯带到府城,信使传向芜湖,把在芜湖追查线索的笑面无常催回。
府城负责侦查的人,大部分赶来农舍等候笑面无常,当晚戒备森严,农舍附近杀机四伏。临时替代宣大娘指挥的赛玄坛阎光,彻夜巡视不敢松懈。
文风与三名舟子,被安置在内进近厨的一间小房内,他们的船也被征用,成为杀手们往返府城的交通工具,受到的待遇尚算公平,他们与杀手的合作颇为尽力。
能动的十六名男女高手,包括太叔贞在内,天一黑就布下严密的警戒网,严禁擅自出入。
文风与三名舟子在房内打地铺,铺上稻草和衣入睡。三位舟子睡前,少不了大发牢骚,埋怨文风把他们拖入这种恐怖的场合里。
文风除了以认命劝解之外,毫无办法。
四更将尽,太叔贞与一名大汉出外巡逻,不放心文风,特地与大汉前来察看动静。文风与三名舟子睡得极沉,室内鼾声如雷,根本不知道有人前来察看。
“他们不会愚蠢得冒险逃走的。”大汉向太叔贞说:“江滨有人把守,船已拖上岸,太叔姑娘,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大汉说完,提着灯领先便走。太叔贞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文风身上移开,摇摇头轻叹一声方随大汉走了。她并不是耽心文风逃走,而是对文风产生了感情,除了昨晚文风给予她未曾真个已销魂的欢乐之外,她同时产生了感激的念头;要不是她和文风在一起,昨晚她可能已进了枉死城啦!偷欢居然有此幸运,她怎能或忘?
四更一过,大部份的人已感到有点困倦了,经过漫漫长夜,风吹草动也动魄惊心,精心透支乃是必然现象,困倦当然也是意料中事。
五更初,一条幽灵似的黑影出现在元妙观的丹室外。
丹室加设了一座云床,桌上置了一盏油灯。道玄观主正在桌旁调药,手边搁着一把剑。
九地冥魔陆新坐在云床旁,正全神贯注行动,双手在壮年老道的腿部推拿,额中汗影触目。显然,正在替壮年老道驱除腿部的丹珠勾魂手遗毒。
鬼见愁已经死了,解药已无法寻觅,所以老魔仅能尽人事,希望以超人的内功驱除伤毒。
行功已接近紧要关头,成败的机会是一半对一半。
丹室的沉重木门是紧闭的,门缝中突然传来枭啼似的刺耳嗓音:“陆老魔,你如果把先天真气导入他的体内,他的肝、脾、肾三条经脉,必将崩裂枯萎。不要逞能了,鬼见愁的丹珠勾魂手伤毒,不是你这种年老气力衰,咳嗽屁也来的人所能救治得了的。”
九地冥魔心中一懔,徐徐收敛先天真气。
道玄观主反应奇快地抓起剑,点亮了壁上的另一盏灯。
“什么人?”道玄观主沉声喝问。
“当然不是敌人,开门啦!”外面的人说:“开门时请轻一点,以免把腐尸毒散飞出来,在下的确对腐尸毒怀有戒心。”
道玄观主等九地冥魔下床,接到老魔示意之后,方拔闩徐徐拉开沉重的丹室门。
门外站着全身黑,仅露出双目的怪人。
“请进。”道玄观主冷冷地说。
怪人说声谢谢,举步入室。
“请坐,你并不介意腐尸毒。”九地冥魔用袖抹着汗水说:“尊驾有为而来?”
“在下知道你这老魔其实不喜欢用尸毒伤人。”怪人坐下说:“在下来示警的。”
“示警?”
“明晚……不,该说是今晚,笑面无常那些人会大举前来兴师问罪。”
“哼!他们敢……”
“老魔,不要小看了那些人,他们不但敢,而且志在必得。”黑袍人说:“那些人天不怕地不怕,你该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今晚要来行凶?”
“就是知道。”怪人在袖内取出一个小包放在桌上:“三颗救贵同伴的丹丸,交换两位一句金诺。”
“你的条件是……”
“不要和那些人硬拼,在外面阻敌,比在观内候敌强,在外面有活动的自由,声东击西逐一铲根除叶,在下的条件是,不要杀死笑面无常。”
“咦!你是他的……”
“在外面飘忽袭击,那些人一比一,决不是两位的对手,偷袭更是得心应手。两位如果杀死了笑面无常,他们的会主便不会来了。”黑袍人紧抓住话题:“我要斩草除根。”
“哦!老夫明白了。”
“明白就好。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不把黑龙会的根拔掉,杀死一些小刺客毫无意思。”
“老夫答应你的条件。”
“谢谢。”
“他们现在何处?”
“在下游二十里外的双溪口,河滨的杨姓农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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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无情刀客有情天》之“卧虎藏龙” 谋定后动
“老夫不在此地等他们。”九地冥魔凶狠地说:“到杨家附近去搞他个天翻地覆。”
“呵呵!老前辈还没有老得糊涂,这是斗智不斗力的事。”怪人离座:“丹丸每一个时辰吞服一颗,每个时辰用竹根、桑叶煎水洗涤双腿,汤水必须半沸,一盆洗一寸香。三个时辰后伤毒离体。哦!那位仁兄是老前辈的门人?”
“是的,他叫罗青云。”
“那些人无一庸手,诸位千万小心,决不可被缠住。呵呵,在下告辞了。”怪人抱拳一礼,大踏步出室走了。
“这家伙是何来路?”道玄观主讶然说:“口气又狂又有礼,怎么一回事?陆老,他先称你老魔,又称你为老前辈,你不感到奇怪”
“老道,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九地冥魔拈起丹药包:“那是一个武功高得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友非敌。我给你打赌。”
“赌什么?”
“赌他会在暗中帮助我们,即使我们想杀笑面无常,恐怕也无法如意,你信不信?”
“鬼才和你赌。”道玄观主笑笑:“不过,我赌他决不是青年人,他说话的嗓音像老公鸭,难听死了。”
天亮了,杨家农舍紧张的气氛消失了,大多数人急需睡觉养足精神,操厨的事便落在两位女人身上:太叔贞和一位叫程丘姑的少妇。文风与三位舟子,成了她们的下手,摘菜送柴忙得不可开交。
笑面无常与十余名高手,于午后不久赶到,是从陆路赶来的,水路太慢了。
内厅中,杀手们济济一堂,重伤的宣大娘也抬出来列席,由她把前晚所发生的变故详细叙明经过,一口咬定那黑袍人不是九地冥魔,更不是九阴羽士,而是从未谋面的费文裕。
笑面无常静静地听完,冷笑一声说:“宣大娘,恐怕你是真的被愚弄了。如果是费小辈,你们留在此地的人,恐怕没有半个活人了,那小辈是天魔的后人,天魔杀人是从不留活口的。告诉你,来人一定是九阴羽士。”
“长上,九阴羽士的艺业……”宣大娘仍然反对。
“那天在元妙观,他知道情势不利,所以并未掏出真才实学,也有与咱们妥协的念头,所以我们能顺利得手。”
“在下与浪里鳅文风在南面的洼地里,曾发现芒鞋留下的几个明显足迹。”一名从府城赶来侦查的大汉说:“那是云游方士经常穿着的芒鞋,至于九阴羽士十五年未离府城,是否仍穿这种芒鞋就难说了。”
“如果是九阴羽士,在屋前屋后洒上腐尸毒,所有的人哪有命在?”宣大娘坚持己见:“申屠月娇亲见太叔贞与地棍文风被飞石击昏的,九阴羽士从来就没使用过飞蝗石,他杀人是毫无怜悯的。”
“这就是他奸滑之处。”笑面无常肯定地说:“他故意手下留情,让咱们疑神疑鬼,再假冒费小辈嫁祸于人,咱们就无凭无据找他报复了。”
千手灵官是最精明的人,接口说:“汪兄,兄弟认为,九阴羽士的事乃是次要,咱们的目标是费小辈,可不要被次要的事分了心。”
“黄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笑面无常问:“九阴羽士与九地冥魔皆魔字号人物,与费小辈是同一类的人,他一定知道费小辈的藏匿已是不争的事实,问题是他们是否闻风逃掉,逃到何处藏匿了。李生全家在咱们到达之前逃走,谁敢保证不是九阴羽士事先通风报信的结果?”
“唔!汪兄分析不无道理。”
“本来就有道理,在芜湖兄弟查遍了下放的舟船,根本查不出可疑的人乘船下放。”
“那……汪兄打算……”
“这里重新布伏,彻查附近百里内各稳秘所在。晚上到元妙观捉九阴羽士,用火攻和暗器逼他出来。每人准备炭屑制的掩口罩,先吞眼一颗辟毒丹,动手时注意抢上风,非必要决不近身搏击,九地冥魔的腐尸毒没有多少用处。不将九阴羽士弄到手,在此地绝对等不到费小辈现身的,咱们必须主动把他找出来,守株待兔决难成功。”
笑面无常决定了的事,所有的属下怎敢反对?立即决定今晚进袭元妙观,此至府城仅二十余里,夜间不能走水路,上航的速度也太慢,走陆路脚下放快些,半个时辰足矣够矣,二更初出发还来得及。
留守在此地的人有十二名之多,其中包括了千手灵官四位客人兼主顾客户。这四位眼高于顶的高手对九阴羽士毫无兴趣,仅对费文裕志在必得。
不使用船,文风和三位舟子都留下。
太叔贞和程五姑也留下,负责照料不能动弹的宣大娘,和正在发高烧的中年人桂二爷。
晚膳前,笑面无常和千手灵官将文风唤至大厅。
“你坐下。”笑面无常对文风居然相当客气:“有件事我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