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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比猪狗更低贱百倍的畜生!”天香姹女尖声叫骂,急得要吐血。
大手下降,扣住了她的胸围子作势撕拉。
她眼前一亮,心力交粹,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
大手停住了,俯下的人体也停止了,那双充满得意与欲火炽盛的怪眼,也换了惊骇、愤怒的神色。
“你要干什么?”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梅少堡主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个风尘仆仆,背了一个包裹,手点一根枣木打狗棍的年青人。看年纪,约二十出头,高大、健壮、剽悍,一双年青明亮的大眼有一种怪异的,似乎可以透人肺腑的奇异光芒。青布包头,青布直裰灯笼裤,抓地虎快靴。紧闭的嘴唇,给人一种性格坚强的印象。
这人的左手,扣住了梅少堡主的后颈。由于他手大指长,指尖深深陷入喉管左右的肉缝内,这滋味真令人受不了,如果再加一分劲……
看装扮,一看就知是一个赶长途的旅客,而且赶了一夜路,眉梢眼角略带倦容,不但衣裤沾了尘埃,连包头巾也蒙上了一层灰尘。
梅少堡主得意得昏了头,已毫无戒心地散去护体奇功,这时颈脖被扣牢,想运功抗拒已来不及了,因为对方是大行家,所扣的力道足察知体内任何异动,只要神意一动,力道必定加重,怎受得了?弄不好脖子真可能折断,妄动不得。
其实想动也力不从心,全身已经发僵。
“什么人戏弄在下?放手!”梅少堡主大叫。
“我问你在干什么?”年青人再追问,语气渐厉。
“你……”
“我要在你的海底踢上一脚,毁了你的任督冲三脉,你这一辈子休想再残害女人?”
海底,指会阴,任督冲三脉之会。毁了这个穴,三脉皆废,全身神经崩散断袭,岂仅是不能再残害女人,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等死了。
“老兄,有话好说。”梅少堡主惊恐地叫,凶焰尽消。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时逞英雄不啻给自己过不去。
“你说些什么呢?”年青人冷冷地说:“光天化日之下,小径之上,你公然撕破一位姑娘的衣裳,该怎么说?男女间的事虽然平常得很,天下间有一半女人一半男人,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干这种事,你也未免太像禽兽了,该将你……”
“老兄,请听我说,我只是吓唬她而已……”
“吓唬?干这种事,用吓唬未免煞风景。”年青人的口气,充满调侃意味:“你以为你是什么?骚公鸡么?男女间的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男欢女爱才有情趣,连禽兽都知道调情,你竟然把自己看成禽兽不如的东西。哦!我说你是骚公鸡,形容错误,你也不如鸡。骚公鸡固然有时穷凶极恶,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向母鸡展羽挑逗,会先找到一条虫作饵。你呢?你用剑作饵?”
梅少堡主被挖苦得羞愤难当,把年青人恨入骨髓,但反抗无力,只好乖乖地闭嘴。
“你们双方都带了剑,在下有事在身,无法逗留听你们申诉谁是谁非,也懒得管这种男女间的平常事。”年青人放了梅少堡主:“现在,你给我滚,滚得远远地。”
梅少堡主恢复了自由,愤怒得快疯了,顾不得上余痛仍在,一声怒啸,一记黑虎偷心突袭,拳出似雷霆。
年青人哈哈一笑,扭身闪避信手搭住了攻来的大拳头,在大笑声中,手一带一沉。急怒攻心的梅少堡主没料到对方如此高明,发疯似的来一记笨拙的前空翻,砰一声大震,背部先着地,跌了个手脚朝天,地面似乎也在震动。
贴身搏击以快为先,重心移动准输。梅少堡主被摔得眼前发黑,感到全身的骨头已被掼散了,幸而身强力壮禁受得起,反应也极为敏捷,奋身滚正身躯一蹦而起。
沉重的大拳头恭迎着他,人尚未站稳,铁拳已疯狂着肉,一拳比一拳沉重,一拳比一拳急骤,被打退八九步,最后右颊又挨了一记重拳,终于支持不住,眼睛只看到金星乱舞,重心不稳,第二次倒地。
躺在地上失去活动能力的天香姹女,被这一阵疯狂似的凶狠打击惊得张口结舌,这才是男人的打架肉搏,无章无法无招无式,反正就是拳拳着肉记记猛烈,声势之雄,与打击之重,委实令人动魄惊心,与那些武功练到家的人摆架式争空斗比划完全不同。她在想:男人发狂大概就是这种鬼样子的,可怕极了。
梅少堡主被打得晕头转向,内腑疼痛欲炸,想运功聚气已无能为力,倒地后仍不服输,本能地挺身而起,本能地伸手拔剑。
第三次疯狂的打击,在手刚抓住剑靶时猝然光临,这次打击更凶狠,更沉重,更快速,挨了十余拳,最后哀号一声,砰然倒地,这次再也起不来了,摊开手脚死狗似的躺在地上呻吟,头青面肿,口中溢血,一双黑眼圈证明眼附近也曾受到猛烈的打击,全身像是瘫痪了。
年青人紧了紧背上的包裹,冷哼一声拍拍手,扭身向天香姹女走去。
“你怎么不起来?”他盯着天香姹女的双目问:“是穴道被制吗?”
“我被那畜生的奇异掌力击中右腰,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浑身软麻无力,内腑似在慢慢聚缩。”天香姹女惶恐地说:“恐怕我要成为残废了。”
“我替你看看。”他蹲下先替天香姹女掩上暴露的酥胸,把脉,探索腰两侧,按按脐附近,一面询问体内各处在推拿时所出现的反应状态。
“你中了一种歹毒的邪道奇功,可令五脏六腑逐渐收缩坏死的阴煞潜能,也称腐髓大真力,如无独门解药,只能活一个对时。这种邪功在练时吞服几种毒药,发出时逼出有毒的汗液洒出,是蟠冢山一代凶魔无我神君庞无我的无双绝学。”他指指发出痛苦呻吟的梅少堡主:“你说是被这家伙击中的?”
“是的。”天香姹女毛骨悚然地说。
“他身上一定带有解药,我替你取来。”
梅少堡主的百宝囊中有不少膏丹丸散,在年青人的逼迫下,不敢不说出那一瓶是解药。
年青人带着小玉瓶回到天香姹女身旁。瓶内有百十颗黄豆大的乳白色丹丸,他倒了三颗喂入天香姹女口中,毫无顾忌地替天香姹女推拿,目不旁视。
片刻,他收手拾起玉瓶,老实不客气加以没收放入怀中,拾回手杖,站在远处说:“姑娘,站起活动手脚。晚上买些黄连熬汤喝,把余毒排出就没事了,千万不要拖延,不然以后将有后遗症,麻烦得很。”
等天香姹女挺身站起,他已经远出三四十步外,去向是往西走,这条小路其实是至兴平的捷径。
“那位大哥,请等一等。”天香姹女急叫。
年青人扭头向她笑笑挥手,大踏步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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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流,又是一年春草绿,三月的西安城市面欣欣向荣,郊野桃红柳绿,曲江池挤满了游春客,大雁塔下处处有红男绿女探春野宴。春来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永宁坊的回春堂药局,在西安是数一数二的,比官营的惠民药局规模更大些,十三科科科俱全。所进的药材,由局里派出大量人手,至各出产地采购。去年在咸阳出事的蔡礼,就是回春堂四大采购主事之一。
店堂占了五间门面,右首第二间是专卖药材接受处方的店面,一连串的药橱极为壮观,长长的柜台光亮洁净,整间店堂药香弥漫,七八名店伙相当忙绿,来检药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一位年青人踏入店堂,高大,魁梧,气概不凡,但穿得寒酸。一头黑油油的头发,草草挽了一个懒人髻。一袭泛了灰的青布贫民服直裰,同质长裤,短靴也旧得泛黄。
他先察看店中的每一个人,最后直趋后面帐房夫子的短柜旁。
“夫子请了。”他抱拳施礼:“在下有事请教。”
“哦!爷台有何见教?”老夫子含笑站起问。
“贵局的采购主事蔡礼,好像不在店中,是不是到外地采购药材去了?”
“哦!爷台是……”老夫子迟疑地问。
“在下蔡智,蔡礼是家兄。”
“哎呀!原来是蔡老弟,请坐。”
“谢谢。”蔡智在前面的长凳落座:“家兄在贵店前后干了五年活,听他说很获得贵店上下的信任,他每年都寄有家书返家报平安。”
“蔡老弟,令兄的确很能干,正直随和,甚得东主赏识,只是,他从不提家乡的事。府上是……”
“远得很,湖广常德。”
“哦!难怪。”
“去年岁杪,家父母没接到他的家书。”蔡智不住察看店中的人,似乎想找出自己的兄长来:“现在已是三月,仍然音讯全无,所以……”
“老弟,请先定下心。”老夫子抢着说,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令兄在去年四月梢带人往四川……”
“这件事我知道。去年六月中旬,我途径贵地,曾经向柜上一位大哥打听。后来我有事北上耀州,转从泾阳走咸阳,从兴平渡河到太白山办事,匆匆而过无暇转回打听,以后一直为生活奔忙,月前才返家,特地赶来探望他,请问他……”
“老弟,请到里面坐坐,老朽当将详情……”
“且慢!老伯,是不是家兄出了什么意外?”他倏然站起抢着问,脸色一变,已预感到不吉之兆,不祥的感觉像蛇一样钻入他的内心深处。
“令兄……”
“他怎么了?”
“就是那一次入川采办,回程时不幸身死咸阳。”
“什么?”
“老弟……”
“什么时候的事,是如何发生的?”他几乎在大叫。
“去年六月二十六日。”
“六月二十六日?六月二十八清晨,我途径咸阳。发生了些什么变故?”
“这……迄今还没弄清楚。府衙转来咸阳的公文,通知敝店有关令兄亡故咸阳的事,凭文作为除籍凭证。敝店派人赶赴咸阳善后,只领回令兄的遗物,因为令兄的灵骸,已在令兄亡故的次日,被人领出埋葬了,无法再领回运至此地安葬。”
“那么说,死因你们并未追究?”
“官方说是在客店出了意外而亡故,又说是急症身亡,敝店的人问不出结果,这件事的确令人生疑。因此……”
“劳驾夫子,把家兄的遗物交由在下带走,在下要到咸阳,去查个水落石出。家兄年方二十六,从小没病没痛,身体健康心智健全,突然死亡定有原因。哼!我得看看谁该负责。”
次日傍晚,蔡智住进了咸阳南门的一家小客栈。
江湖人见多识广,办事的方法甚有效率,知道办什么事找什么人,什么人需走什么门路。
在旅途死亡,第一步应该去找客店。花了一天工夫,他逐店查问,最后找到了关中客栈。
客栈的人都是些机灵鬼,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时候该闭嘴。关中客栈的掌柜承认去年六月,的确有一个叫蔡礼的人住店,当晚便手脚不能动弹,人由巡检衙门抬走的,其他的事一问三不知,推说时间太久,已记不清当时的情形了。
次日近午时分,一位交了差的巡捕经过南大街,小巷里大踏步出来了高大的蔡智,与巡捕迎面相遇。
“张公爷,借一步说话。”蔡智沉静地抱拳施礼:“前面是兴隆酒肆,请移玉枉驾。”
“哦!你是……”张巡捕用怀疑的眼神注视着他。
“小可姓蔡名智,不是贵地人氏。”
“那你……”
“小可有事请教。”
“蔡老弟。”张巡捕诚恳地说:“很抱歉,我不能陪你进酒肆。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向我说,不管是为公为私,我都会尽力帮助你,这是我的职责,知道吗?”
“这……”
“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招待。兄弟,你有什么困难?如果事情不能公开的说,那你就不要说,我也不会听。”
“我尊敬你。”蔡智由衷地说:“小可的事,决不牵涉到暗室亏心,去年张爷负责关中客栈一带的治安,六月梢,关中客栈出了一件命案,一位姓蔡名礼的旅客……”
“哎呀!你叫蔡智,是蔡礼的……”
“那是家兄。”
“随我来。”张巡捕挽了他便走。
在街边一家小食店里,张巡捕叫来了一壶茶。
“老弟,令兄的事,我可以详细地告诉你。”张巡捕郑重地说:“不错,那时关中客栈是我的管区,出事那一天,是我派人催请霍捕头带人前来弹压的。”
“弹压?那是说……”
“你沉住气听我说。”张巡捕截断他的话:“这件事牵涉得广,事后受到各方的压制,所以真象一直就没有人真正知道内情。我是听到客店中有武林人发生争斗,这才断然处置把霍捕头催来弹压,当时令兄已经不能动弹。至于发生事故的经过,人言人殊,缺乏目击的证人,令兄又一直不曾苏醒便去世了。知县大人审理时,一个姓夏名永胜的承认与令兄因酒醉冲突,因而互殴受伤。姓夏的在客店养伤,一住半月,好像瘫痪了,令兄则是次日问案之后去世的。”
“事情就是这么结案了?”
“是的。姓夏的已经官医查验过,确是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