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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打手抱手狂叫,仰面震倒在地,右手五个指头骨节全松了,虎口裂开血如泉涌。
没有人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岑醒吾从倒地的打手身上跨越,出门而去。
门外把门的两名打手,悚然闪开让路。
第一个跟出来的是霹雳一剑,最后是活报应和白无常,该出来的出来了,乐八爷却没有出来。
街道宽阔。这时,门外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打了再说,抑或是说了再打,客从主便。”岑醒吾轻拂着冷电四射的长剑大声说,杀气腾腾威风八面:“猛虎不怕羊多,你们可以倚多为胜。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怕的人退远些。”
霹雳一剑在两丈外,神色有点紧张,死死地凝视着岑醒吾,手按剑靶默运神功戒备。
“尊驾高姓大名,可否见告?”霹雳一剑沉声问:“在下姓殷,殷如山。”
“在下知道你这号人物。”
“殷某却不知道阁下的底细。”
“在下姓岑,岑去非,可在客店的流水簿上查出底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你把乐八爷怎样了?”
“小意思,制了他的经脉,在下要他永远永远后悔。你们如果无能,解不了他的禁制,快把他抬到武当山,也许武当的元老可以救他。武当是武林内家鼻祖,大概知道疏解在下的手法。”
玉面二郎拔剑出鞘,杀机怒涌。
“华荣兄,不可冲动。”霹雳一剑手虚拦,久走江湖见多识广,所以表现得相当稳重:“问问他的来意,他的出现决不是偶然的,可能是南阳八义的朋友。”
“不管在下来意如何,你们今天都不会善了的。”岑醒吾轻拂着长剑,面对十余名打手夷然无惧:“你们是襄阳的地头蛇,面对在下这条过江的强龙,除了以武力解决之外,别无他途。霹雳一剑姓殷的,你是大名鼎鼎的武林七剑客之一,声誉并不差,似乎今天的事,有关阁下的武林声誉。可是,令人十分失望。”
“尊驾为何失望?”
“似乎阁下玷辱了剑客的荣誉,你只是一个趋炎附势,助纣为虐的名不副实的江湖浪人。”
“什么?你……”霹雳一剑激怒得几乎要跳起来。
“阁下稍安躁,事实摆在眼前。”岑醒吾嘴角出现阴森莫测的笑意:“乐八爷侮辱在下,你阁下是亲眼看到的,是非曲直你应该一清二楚,但在下并未看到阁下出面说一句公道话,只看到你在替一个地方土霸撑腰助恶。呸!剑客如果都象你一样,那就太不值钱了,你凭什么配称剑客?”
这番话份量不轻,霹雳一剑脸红耳赤下不了台。
“在下是项家的朋友,尊驾指摘在下助恶是不公平的。”霹雳一剑硬着头皮替自己的行为辨护:“襄阳南阳两地之雄结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仇恨深结多年,追究是非目前已无意义。活报应与白无常是南阳八义方面的人,在下是项家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在下并没有错。今天的事,乐八爷固然有点不对,但尊驾也应该明白,你用这种手段引诱乐八爷中计上当,乃是不争的事实,甚至把在下也一起拖下水,真够毒的。”
“那是一厢情愿的如意想法。”
“你……”
“你已经骑上虎背,唯一掩饰的办法,便是把在下硬指是南阳八义的人,便有了为土霸助恶,不必管是非黑白的借口了。”岑醒吾毫不留情地直攻对方的弱点:“在下无论用何种方法来证明不是南阳八义的人,阁下也会拒绝承认的。”
“只要是尊驾能提出有力的证据……”
“你的所谓证据是何所指?”
“在下要留下这两位前辈。”霹雳一剑向两怪杰一指:“要从他们口中,证明尊驾的底细。”
“哈哈哈哈……”岑醒吾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霹雳一剑不悦地问。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老天爷吗?”岑醒吾嘲弄地说:“那么,如果不是失心疯,就是白痴。呸!你这种霸王嘴脸,实在令人受不了。”
“你……”
“你自己的死活还无法预测,居然妄想从两位前辈口中,来决定在下的生死。我看,你是吃多了撑坏了,油蒙了心,连你自己是啥玩意也弄不清了,我可怜你,阁下。”
霹雳一剑被这番刻毒的话逼疯了,一声怒极的怪叫,伸手拔剑。
剑刚出鞘,还来不及挥出,剧变已生。
岑醒吾的剑,突然以令人目眩的奇速,闪电似的吐出,锋尖突然点在霹雳一剑的咽喉下。
活报应和白无常远在三丈外,居然没看清岑醒吾是如何接近霹雳一剑的,但见人影一晃,便越过丈余空间,快得无法看清实影。两个老江湖张口结舌,互相看了一眼,不由毛骨悚然。
霹雳一剑大骇,惊得呼吸快停住了,以自己拔剑手法之快,敢夸宇内称尊,双方相距在丈七八左右,接近的速度决不可能比拔剑快,怎么连人影也没看清,冷冰冰的锋利剑尖已点在咽喉下了!
“你别慌。”岑醒吾阴笑:“在下不会这样轻易地杀死你,一定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在下要用光明正大有手段,让你霹雳一剑从江湖除名。”
说完,徐徐后退,一步步沉稳凝实,宝像庄严,一双虎目幻现慑人心魄的冷电寒芒,随时准备应付霹雳一剑的愤怒袭击。
霹雳一剑不敢扑上,在他的冷酷威严目光注视下悚然心惊,气势上已屈居下风。
右方三丈外围观的人当中,突然传出一声奇冷无比,每一字皆直薄耳膜的叱喝声:“阁下转身!在下要用暗器杀死你。”
岑醒吾并未转身,用同样的声调说:“力士浦勇,不要鸡猫狗叫,你随时可以发射你那只能吓唬三流人物的小飞叉。话讲在前面,你的飞叉在出手的刹那间,就是宣告你力士浦勇死刑的时候。在下行事的宗旨是:决不容许任何人第二次下毒手要在下的命。”
“咱们见过第一次吗?”力士浦勇讶然问。
“不然在下怎知道你是力士浦勇?”
“你……”
一声沉喝,霹雳一剑突然以雷霆万钧的声势,身剑合一疯狂地扑上,剑上风雷骤发,锐不可当,剑虹破空射到,宛如电光一闪。
“铮铮!”龙吟震耳,罡风四射。
霹雳一剑连人带剑被震出两丈外,着地时屈右膝踣倒,举剑的手以剑支地不住发抖,眼中有惊怖骇极的表情。
岑醒吾屹立原处,举剑的手稳定如铁铸,但他的身形已经右转,面向站在人面前的力士浦勇。
“你该乘机发射小飞叉。”他冷冷地说:“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雷霆一击,把旁立的玉面二郎惊得浑身毛发森立,按剑的手开始发抖。
名震江湖大名鼎鼎的霹雳一剑,只攻了一招便被震飞两丈外,那十余名打手惊得大汗澈体,手脚发软。
力士浦勇僵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霹雳一剑吃力地站稳,向玉面二郎打出撤走的手式,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仅片刻间,走的都走了,人群议论纷纷,开始散去。
力士浦勇呼出一口长气,悚然后退。
岑醒吾将剑往脚下一丢,向活报应两人说:“两位前辈再不走,绝魂金剑带着襄阳六煞赶到,想走也走不了啦!绝魂金剑就不是两位所能应付得了的。”
“老弟,你不怕?”活报应问。
“很难说,一比一,绝魂金剑毕竟老了。”
“老朽与阎老哥,听由老弟指挥……”
“抱歉,在下不喜与人结伴办事。”
“老弟的事……”
“无可奉告,两位快走。请转告贵友妙手神君席一元,凭他们八义的实力,还不足与项家相抗衡,派人深入,早晚会被逐一消灭的,两位就是活见证。请记住在下的话:要想帮助别人,首先必须能保护自己。再见。”
两人在原地发怔,目送岑醒吾的身影徐徐远去。
“阎老哥,你可曾听说过,能一招把霹雳一剑吓破胆的人吗?”活报应悚然说:“霹雳一剑不但剑术通玄,剑已有七成火候,剑及处无坚不摧,竟然一招胆落,武林中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号姓岑的青年人物?”
“待我想想看。”白无常低头沉思。
“想什么?”
“长孙老哥,这次你到熊耳山邀我来南阳探望席老弟,我不是刚从西安返家吗?”
“是啊。”活报应说:“你是到西安劝阻关中三雄,退出搜擒秦王世子的狗屁事,失意而返的。”
“是在三雄灰头土脸之后,才欣然返家的。”
“对,好像你对缥缈神龙的行事十分欣赏。哦!怎么想起这件事来的?”活报应不解地问。
“想起一件巧合的事。”
“巧合?”
“三雄在西安,被缥缈神龙闹得焦头烂额时,我住在东关的霸陵老店,同一进院邻房,住了一位姓岑名醒吾的青年旅客。”
“岑醒吾?这人……”
“这人我没见过,是听店伙无意中提及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行商,很少在店里逗留。”
“你以为这位岑去非……”
“叶县撞车案,救助两位受伤旅客的唯一旅客,据从许州车行得来的消息,也是一位姓岑的年青旅客,救了人交代保正之后悄然走了,不肯留下来作证打官司。”
“哎呀!这位姓岑的年轻人……”
“三处巧合,可能吗?”白无常始终不让活报应把话说完,以免打断自己的思路:“长孙老哥,世间恐怕只有一个,能一剑封死霹雳一剑的剑客。”
“你是说,入雍和宫,行刺雍正满皇,击毙十三喇嘛与九名血滴子的入云龙司徒真如?”
“入云龙已经与死鬼年羹尧,年大将的十二铁卫同归于尽,尸骨早寒,天下第一高手含恨九泉。”
“那……”
“缥缈神龙。”白无常肯定地说:“见首不见尾的神龙。”
“天下间没有人见过缥缈神龙的真面目,是否真有其人……”
“对,是否真有其人,这是武林近年来最神奇的秘辛。”白无常笑笑:“所以我不相信巧合。”
“你是指这位姓岑的人?”
“我要查查他的底。走!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咱们冷眼旁观,很可能揭开当代江湖最神秘的缥缈神龙之谜,我已经看出了一些可疑形影。”
乐八爷躺在汉北别庄自己的床上,他的妻子和儿女,围在床前掉眼泪,玉面二郎召来的武林高手,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一个个察看之后,无不摇头苦笑着束手无策,谁也解不开所受的禁制。
乐八爷浑身失去活动能力,只能转动双目。
最后,绝魂金剑偕襄阳六煞过江赶到。
绝魂金剑名列江湖十杰,排名第四,在江湖道上,真没有几个人接得下他的手中金剑。
襄阳六煞,并不是绝魂金剑的手下,而是襄阳地面的武林名人,与绝魂金剑交情不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七个人把襄阳划为势力范围,局面撑得有声有色。六煞的真才实学,比起绝魂金剑虽然略逊一筹,但六个人加起来,江湖上敢和他们斗的人就没有几个人。南阳八义八个人,就不敢与绝魂金剑硬碰硬结算,就因为如果在襄阳附近冲突,必将受到六煞的干预,毫无胜算的机会。
经过详细的检查,绝魂金剑也宣告绝望。乐八爷全身的经脉皆没有多大的变化,各处重要的穴道皆无异状,但分开来检查,毛病就来了。仅以太阴脾脉经来说,用真气导引术试行检查,整条经脉是畅通的。但如果分穴检查,自脐旁的大横穴用真力导引推拿,下面的腹结穴便吸引了大量的震撼力道,而再下一穴的府舍,却突然自行封闭失去作用,以致腹部急剧积气,脾脏收缩痉挛,肚腹的变化极为明显,乐八爷直冒冷汗,口不能以声,眼中的痛苦神情令人心惊,不得不停止试验。
六煞的见识没有绝魂金剑广博,更不敢充内行试行解穴,怕万一出了意外,误了乐八爷的性命。
乐八爷是指挥地棍们的发令人,这一来,蛇无头不行,各地的眼线效能大打折扣。
绝魂金剑心中惊疑,本来打算立即前往找岑醒吾了断,但许老人店双方冲突的事已不胫而走,在市内轰传,这时如果兴师问罪,事情再闹大,官府必定出面弹压,那就不可收拾啦!明的不能来,只好来暗的,福泰客栈受到严密监视,留意岑醒吾的一举一动。
岑醒吾在客栈中睡大头觉,以不变应万变。
他知道,左右邻房都是监视他的项家眼线。
起更时分,客栈里正是忙碌时光。樊城镇没有夜禁,有些旅客半夜三更才入镇找地方投宿,天气太热,赶夜的旅客为数不少。
他上街跑了一圈,在食店买了一些食物和好酒携回房中,据桌自斟自酌,自得其乐。自从许老人店冲突之后,他已经不再食用客栈的膳食,小心提防有人在食物中弄手脚,亲自上街购买酒食充饥。
客房相当宽敝,一几一床之外,还有足够的地方设了一张八仙桌。
菜油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桌上摆了五六味以荷叶盛装的菜肴,一小潭酒,用碗盛酒斟得满满的,他大口大口像是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