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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道人笑道:“杜兄好意,贫道心领,但昆仑三子还不愿屈膝求人。”
杜维笙一横手中竹杖,道:“那我只好领教几手高招了。”
玄清道人翻手抽出背上长剑道:“当得奉陪,能一睹杜兄弹指金丸绝技,埋骨括苍山,死而何憾?”
杜维笙青竹一招“笑指天南”,当门直击,玄清道人剑化“八方风雨”,光如匹练绕体,架开青竹杖,施一招“白云出岫”,剑尖银芒颤动,疾刺前胸。
八臂神翁口喊一声:“好剑法!”青竹杖“回风拂柳”,弹开长剑,纵跃而起,凌空扑击,但见一团碧光,当头罩下。
玄清道人长啸一声,展开分光剑法迎敌,他内功深厚,同样一套剑法,和马君武却有不同,拒敌抢攻,招招含蓄劲力,看着蕴藏变化,两人一接上手,刹那间对抗了十六七招。
杜维笙打起火起,青竹杖“神龙三现”,杖带劲风,刷、刷、刷,三招急攻,逼开玄清道人绵密剑光,人却借机一个倒翻,退出一丈多远,右手横杖,左手虚空一抓,骤然间须眉俱张,两目注定玄清道人,慢步迫将过来。
玄清道人知他再次出手抢攻,运聚了毕生功力,旨在速决,自是不敢大意,脚踏乙木丙火,剑尖斜指癸水,左肘内曲,掌平前胸,气聚丹田,功行周身,两目贯注,凝神待敌。
玉真子直看得心里暗急。因为两人即将连用数十年内功火候,作生死一搏,胜负即见,存亡立分。
眼看两人真到了弦满待发之境,猛闻一声大笑道:“两位且慢作生死之搏,我兄弟也来凑凑热闹如何?”
杜维笙收了待发功力,回头见来人正是点苍双雁,冷冷笑道:“两位也来了?看来我们缘分实在不浅。”一边说话,一边转身向点苍双雁迎去。
原来八臂神翁正想集一生功力,和玄清道人作胜负之分一拼,胜即趁机抢走《归元秘笈》,败了再用他独步江湖的弹指金丸求胜,他自信内功精湛,胜多败少,哪知正待出手之际,点苍双雁却不早不晚赶到。杜维笙心中一凉,知道纵然抢得《归元秘笈》,玉真子和点苍双雁必将合力拦截,自己弹指金丸虽称武林一绝,对付玉真子和悟空大师追袭则可,如再加上点苍双雁,四个高人联手合击就有点力难从心,不由把一腔怒火,转发到点苍双雁身上。以目前形势而论,只有先击败点在双雁,去了两个强敌,再行抢夺《归元秘笈》。他料想玄清道人,决不会帮助双雁,所以就把凝集的功力转对双雁,想一举击败双雁两人。
且说双雁见杜维笙须眉俱张,缓步逼近,心知来意不善,赶忙暗中戒备,联肩并立,暗中运气,准备硬接八臂神翁排山倒海一击。
杜维笙望着双雁静如山岳,凝神待敌,知他们准备和自己一拼功力,暗里一声冷笑,正想发难,突问背后一声清叱,接着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八臂神翁急把待发功力一收,转身着去,不知何时蛇叟陈彪已自赶来,而且已和玉真子动上了手。
杜维笙忖度形势,觉得目前还不宜和双雁力拼,纵然胜得两人,也必耗去不少真力,不如静观其变,等待下手机会。他心动念转,收了待发功力,对双雁一声冷笑道:“来日方长,待你们点苍三雁聚齐之时,我再领教如何?”
双雁何尝不知八臂神翁之意,不过两人也是志在《归元秘笈》,如果先和八臂神翁争斗,正好让别人坐收渔利,杜维笙先自停手,正合心意,同时淡淡一笑,也不点破,三个人暂消敌意,袖手旁观,看陈彪和玉真子两人恶斗。
玉真子和陈彪动手八十来招,仍难分出胜负,这就逗起了玉真子的怒火,于是娇叱一声,长剑骤变,施出追魂十二刻的绝招,刹那间,剑摇寒星万点,光化瑞气千条。这追魂十二剑,是昆仑派到术精华,蛇叟陈彪果然招架不住,吃玉真子剑风迫退到谷边崖畔。如果玉真子再下两招煞手,陈彪必伤剑下,但她心地一向仁慈,不愿随便伤人,收剑笑道:“你蛇头杖的招数实在不错,但还够不上抢夺《归元秘笈》。”
陈彪面泛愧色,八臂神翁站在一边,却冷冷接道:“陈兄既已战败,你还有什么等头,早些请便吧。”
蛇叟受杜维笙一激,只气得全身抖颤,颚下白须怒竖,脸上颜色铁青,阴森森一笑接道:“杜兄少说风凉话,咱们早晚都得有一场生死火拼。”
杜维笙冷笑道:“我早说过,陈兄决非人家昆仑三子敌手,今天当知我所言非虚,至于陈兄想和小弟再斗,我自是舍命奉陪。”
陈彪吃杜维笙一激再激,只气得双眼冒火,丢掉蛇头杖,探怀取出两支鸡蛋粗细、一尺七八寸长短、形如判官笔的兵刃,望着玉真子笑道:“承蒙手下留情,本应含愧服输,但我姓陈的一向就不知死活,想再以这一对飞龙棒领教几手高招。”
玉真子见他仍不认输,心中大怒,横剑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兵刃本领?请尽管施展出来。”
陈彪阴恻恻一笑道:“好,女侠请留心……”他下面的话还未出口,玉真子长剑“浪卷流沙”,已点到前胸,陈彪只得一分飞龙棒迎敌,这次玉真子下手不再留情,连施迫魂十二剑中三绝招“起凤腾蛟”、“神龙隐现”、“石破天惊”,三招回环出手,直似狂风掠空,一片精芒冷电,逼得陈彪连跳带躲,才算避开三招。
玄清道人见陈彪弃了手中蛇杖不用,却拿出两支似棒非棒,似笔非笔的兵刃,心中很觉怀疑,留心细看也看不出有何出奇的地方,一时间猜测不透,但推想必有作用。正想招呼师妹留心,玉真子已自出手,三剑疾攻,迫得陈彪团团乱转,他一方面注意陈彪手中兵刃作用,一方面还得防备八臂神翁和双雁偷袭,就在他转脸留神八臂神翁的一瞬,猛闻得玉真子一声大叫,玄清道人转脸一看,只唬得惊魂离体,一阵伤心,几乎落泪。
原来玉真子三剑绝招,把陈彪逼退了一丈多远,想趁机再拖杀手,迫服蛇叟,去一强敌,立即又一招“笑指天南”追击过去。
陈彪两眼怒睁,发须倒竖喝道:“玉真子,你连下辣手,怪不得我心狠手毒了。”左手铁棒迎着玉真子长剑一撩,玉真子心里暗笑:“你这是自找苦吃。”一沉玉婉,剑变“春雷乍展”,哪知变招未及出手,却见眼前金光闪动,腥风扑面,匆忙中不及伤敌,把头一偏,挥剑护面,突觉执剑右腕一疼,定神一看,只吓得她一声大叫,当的一声,长剑落地。
只看见玉真子雪白的工腕上,叮着一条七八寸长的金色小蛇,四个尖长毒齿,已经深嵌肉中,蛇身下垂,尾巴还不住摆来摆去。玉真子只觉得蛇口咬处,奇痒难忍,同时有几道黑线也缓缓循臂而上,心里一凉,劲力顿失,一连后退几步,几乎栽倒。
玄清道人、悟空大师、马君武等都一拥而上,团团围住玉真子。
玄清道人长剑一挥,就要斩蛇,却听陈彪大声喊道:“快些住手,你真不想让她活了吗?”玄清道人停住手,转脸对陈彪喝道:“一条小小毒蛇,该有多大的毒力,难道还真能要了人命不成?”
陈彪冷冷笑道:“如是一般毒蛇,倒是要不了一个内功精湛的人的命,不过我这金线蛇却是不同,除非你是铁打金刚,铜浇罗汉,不然就承受不了。你要斩断咬在她腕上的蛇,毒蛇负创后,必把全身毒液完全倾注在她伤处,不出一个时辰,奇毒攻心而死。要不信你就试试。”
玄清道人细看那金色小蛇,果然是连见也不曾见过,低声对玉真子道:“你快静坐运功,先闭了右肘曲池穴,别使蛇毒蔓延。”
这时玉真子反而沉住了气,淡淡一笑,注视着大师兄道:
(此处好像有缺,希望有书的朋友对照补上。)
“你先服了这两粒丹丸,我们就赶路出山。”
玉真子正行功在紧急关头,玄清道人对她说话,全然不觉。悟空大师接道:“暂别扰她行功,待一会儿再服不迟。”
这当儿,玄清道人已失去往常的镇静,脸上满是焦急神色,悟空大师心中一动,暗想:
看来他们师兄妹之间,当不止同门情意。触景生情,又想起自己儿时一段情意纷争,偏脸看李青鸾,小姑娘正睁大着一对眼睛,一脸黯然神情,凝注着师父伤处,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这当儿,猛听得杜维笙一声大喝,青竹杖“浪卷流沙”,突向陈彪扫去,左手五指箕张,顺势抢夺陈彪手中《归元秘笈》。
蛇叟不及迎敌,一个急翻,后退八九尺远,哪知点苍双雁也在蓄势待发,陈彪脚还未稳,双雁已分左右扑到,四掌挟风猛击。
这一击,双雁都尽了全身功力,劲道奇大,迅捷无伦,陈彪一时间应变不及,左肩吃云中雁掌风扫中,身躯晃了两晃。追风雁却易打为抓,一手抢去了蛇叟手中《归元秘笈》,两个纵跃已到崖边,右手提着《归元秘笈》,左手攀登断崖矮松,冒险向那峭壁上抢登。
这变故,不过是一刹那工夫,八曾神翁和点苍双雁,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蓄势而发,出手如电,玄清道人和悟空大师等惊觉要救,追风雁已抢得《归元秘笈》,爬上断崖十余丈了。
最不甘心的自然是八臂神翁,他如不出手一击,纵然双雁一齐动手,也决难抢走秘笈。
想不到自己以一代宗师身份,甘冒武林大不韪,突然发难,却促成点苍双雁机会,心中暴怒已极,舍陈彪,反而向点苍双雁赶去。
追风雁聂桂趁师兄云中雁姚真一掌击中陈彪,藉机抢走《归元秘笈》。
姚真让师弟带着秘笈攀登崖壁,自己抽出背上吴钩剑,横身拦敌。
杜维笙含忿追到,青竹杖一招“寒月沧波”,当门点去。
姚真吴钧剑“野火烧天”,撩开青竹杖。
杜维笙沉脸下扫,青竹杖化招“金刚掣剑”。
云中雁纵身跃起,剑势未及变化,八臂神翁青竹杖已连演伏魔杖中三绝招,但见碧光似电,枝风如啸,挟雷霆万钧之势攻到。
这三招猛攻,宛如冰山溃倒,云中雁失了先机,枉自一身本领,不及施展,已被迫到谷边。
八臂神翁心思秘笈,哪有心情和姚真缠斗,青竹杖猛的又一招“泰山遵流”,想逼开云中雁以便抢登峰壁追赶聂桂。
姚真受杜维笙一连几招猛攻,迫退了一丈多远,心中也是怒极,此刻哪还肯让开去路?
功行右臂,力透剑尖,大喝一声,吴钩剑“独撑五岳”硬架人臂神翁一招。
杜维笙吃姚真这全力一挡之势,竟自被震退三步,但云中雁的苦头更大,已被震得血翻气涌,虎口发热,吴钩剑几乎脱手,暗里一惊,心想:“八臂神翁这老儿果然是名不虚传,倒真得小心迎敌。”他心念初动,杜维笙已凝集了功力,一掌劈出,罡风一阵,迎面打到。
这一击威势奇猛,直似无际大海中千丈狂涛下卷。
云中雁不敢硬接,向右侧一个翻身,避开来势。
杜维笙掌风击中崖壁,一阵沙石横飞,尘土弥天,八臂神翁趁势施出“飞燕凌波”轻功,眨眼工夫已登上峭壁数丈。
姚真心中大念,仗剑急迫上去。
这当儿,玄清道人反而把《归元秘笈》看淡了,玉真子的生死安危,成了他心目中第一件大事,所以点苍双雁和八臂神翁为《归元秘笈》火拼,他并不插手,急步走近蛇史陈彪,问道:“你左肩掌伤如何?人还撑得住吗?”
陈彪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杜维笙以一派掌门之尊,竟会暗施偷袭,不是他先攻我一招,点苍双雁就是突然发难,也决伤不了我。”
玄清道人道:“陈兄失去那《归元秘笈》也好,这书虽是旷世奇宝,却也是杀人利器,我们昆仑派得到它不过一天,白白送上了一条人命,陈兄纵肯细心为我师妹疗伤,失去她一身武功不算,也不过再多活十年而已。十年岁月弹指即逝……”话到这里停止,长长叹一口气,不禁泣然欲泪。
两人谈话当儿,玉真子已行功完毕,玄清道人急步走近师妹,取出玉露解毒丸,李青鸾屈一膝跪在师父面前,服侍师父吃下。
玉真子一连吃下五粒,抬头不见了玄清道人背上的黄绢包袱,一皱眉问道:“你的《归元秘笈》呢?哪里去了?”
玄清道人黯然答道:“那是不祥之物,不要也罢。”
玉真子凄苦一笑,道:“你想用《归元秘笈》换我一条命吗?其实你是想错了,我恐怕是不行啦。”说罢,星目神光闪动,看了陈彪两眼。
玄清道人不忍把她失去功力、只能再活十年的事说明,只低声慰道:“金线蛇奇毒并非无救,陈彪已答应替你疗治蛇毒。”
玉真子淡淡一笑,抬头望天,慢慢说:“我刚才行功时,已觉出毒侵内腑,气阻要穴,别听人家骗你。”
陈彪插嘴接道:“只要蛇毒没有侵入心肺肝脏,命是可保住,只是你一身功力,却要失去,十年内蛇毒当不致复发。”
玉真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