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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先生摇摇头道:“我可没那么傻!我以后每三天至那石臼前,先用别物把看酒的猴子引走,取一葫芦,够我一人喝的就行了!因此那些猴子虽发现少一点,也不甚大疑,自此后我确实享受了五个月的美酒,直到前两月下山收志儿后,无暇再去取那酒了,这点酒直放了两个多月,吃起来味道却更纯了!”石继志直喜得心花怒放道:“师父明天带我去看看,我再去偷一罐来。”
上官先生笑道:“你叫二猿带你去吧!不过那些猴儿可灵得很,不要给它们发现了,以后搬了地方,再找可就难了!”石继志点点头,上官先生好似突然想起一事,啊了一声对石继志道:“只顾说话,倒忘了这个宝贝了,那条地青蛇的蛇胆呢?快拿来!”
石继志忙跑去将那蛇胆拿出,司徒明惊道:“怎么这峨嵋山上好东西这么多?还会有那么毒的地青蛇?看样子我过几天也要把家搬到这来啦!”上官先生微笑着尚未答话,石继志已将那蛇胆搁置桌上道:“这蛇胆师父如何吃法?弟子就会弄来!”上官摇摇头道:“不需要怎么弄,为师我不吃它,还是留给远来的客人吧!”
司徒明闻言连摇双手道:“这可使不得,老前辈既不食用,我看还是给继志吧!他正当练功期间,这东西对他大是有益,晚辈已是年近九旬的人了,吃它又有何益?”石继志再三推辞,上官先生笑道:“既如此,志儿你就吃了吧!”石继志还是执意不肯,银发叟已倒了一满杯猴儿酒,推至继志身前道:“快就着这酒吞下,这东西普通人想吃也到不了嘴,你还推个什么劲,何况是师父之命,长者所赐不敢不受,你还不快吞下去!”继志闻言一看那蛇胆,差不多比鸡卵还大,遍体深绿,不由暗忖,这东西可怎么吞啊!
上官先生见状笑道:“用酒吞下,果然是好,否则是蛇胆凉性太大,你又初次服这东西,难免中寒,有这酒,是再好不过了!”石继志无奈,只好拿来用水洗净,又端进来,看着师父道:“就这么整个吞呀?”
银发叟哈哈笑道:“破开来不苦死你!你别看它大,吞下去就不觉得大了,好吞得很,你不信就试试,决不骗你!”
石继志这才放在嘴里,闭着眼往下一咽,果然一滑就入腹中,一点也不觉难受,又喝了那杯酒,笑道:“这蛇胆有什么用?”
上官先生道:“主要是对你目力大有好处,以后可练习暗中视物,久之即可成所谓夜眼;对你练气也大有补益!你这孩子,前服芝果不久,又食此地青蛇胆,缘分真是不小,今后要再练不好功夫,就没有怪的了!”
言罢便与银发叟高谈阔论起来,由近十年来的江湖人物一直谈到那天山三鬼。石继志由话中略可听出,这天山三鬼是极厉害的三个老怪,就连银发叟提起他们也觉心悸,师父好似有意出山一行,不过日子可不一定。这一席饭一直吃到夕阳下山,三人才停箸离席。
石继志收拾干净,再进屋却见银发叟已起身欲走,见石继志进来,含笑点头道:
“贤侄,我回去了!有什么事没有?”石继志脸红道:“老伯初来,为何不多留几日,小侄还想向你老人家讨教几手轻功呢!”
银发叟笑道:“守着绝世高人,还用得着向我讨教?我看你日随二猿,轻功上已有极深造诣,小女云珠是万万比不上了!我因有事非走不可,望你好自努力。”言罢就要起身。
石继志此时再也忍不住道:“老伯返家后替小侄问候令媛一声,小侄下山后,定亲去谢她救命之恩。”银发叟哈哈大笑道:“知道了!”
上官先生对石继志道:“我送司徒先生一程,你就别出去了。”言罢一纵身已出去八九丈远,银发叟又回头看了石继志一眼道:“我走了!”随着跟踪而出,旷野里但见二黑点,如星丸跳掷一般,一瞬间已消逝于云雾中。
石继志送走银发叟后,一个人倚门而立,心中顿感无限空虚,心想自己不知何日方能学成像师父那一身绝技,何日方能手刃亲仇?一时不禁呆在那儿,忽见二猿由屋后嘻着大口跑来,突然想到师父说的猴儿酒的故事,唤二猿至前,做了一个饮酒的姿势,问二猿在何处可取得。
二猿互相唧咕了一阵,拉起石继志往山后跑去,石继志喊道:“别拉!我跟你们去就是了!要轻一点,师父说那些猴儿精着呢!”想到身无兵刃,万一遇到蛇兽之类可麻烦,于是又跑回去把师父那柄匕首拿出,再同二猿一路翻腾,往山后奔去。
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前面是一片密林,二猿脚步开始放轻,石继志问道:“是不是就在这片林中?”二猿连连点首。继志恐其误事,命二猿在外等候,说了半天,才算勉强听话。石继志这才往林内走入,进入不远,就见古树参天,藤蔓垂地,猴群在上面窜来窜去,数目何止千百。心想难怪人说蜀中多猴,只这峨嵋山一处,如果算计起来,恐怕也有好几万不止呢!
众猴见有人潜入,一阵怪啸,继志只见眼前黑影连闪,猴儿一时逃出了多半,尚有少数不畏人的犹在远远树上,瞪眼看石继志,嘴中发出尖厉刺耳的鸣声,在暮晚的荒林内,也颇令人胆寒。
继志见状心内不免有点胆寒,本想回身出去唤二猿同行,又想凭自己眼前功力,虽谈不上什么武功,可也不比二猿为差,欲回又止,还是鼓足勇气往前行去。又想起师父说过,最好不要惊动众猴,不由将身隐入暗处,一路轻足穿越。差不多又走了一盏茶时间,果如师父所说,眼前竟是一个极大的花藤树架,这藤架是由无数棵黄果树连成,因树顶都一样平,且上面覆满了藤蔓,竟成了一个极大的棚架,棚上无数现成枝蔓构成的洞,内中隐隐透着猴鸣,石继志暗忖,这就是了!
他不敢硬往那棚上翻去,倒不是怕那些猴儿,实在怕惊动了它们,以后不利取酒,小心顺着棚下一路窜跃,眼前更是潮暗异常。
差不多又走了半个时辰,继志见天已近晚,不由深悔此行无获。突然一阵酒香飘来,仔细一闻,正是猴儿酒无疑,大喜过望,顺着这酒香走去,渐渐酒香越来越纯,继志此时口渴异常,一唤着酒香,恨不能喝它几口,不由一阵紧走。
忽然见一处树荫之下,有几个石臼,形状不一,正有六七个猴子在石臼上跑来跑去,有的正在剥弄一些果类,嬉笑怪状,令人喷饭。
石继志藏在树后,仔细看那石臼共有六个,因第六个臼之下正放着几个葫芦,应该是装酒之臼。正想投石惊走那些猴儿,不想手才举起,突闻得极凄长的一声尖鸣,声音悠长已极,闻之令人毛骨耸然,众猴闻音,直吓得一阵怪啸,纷纷窜林逃逸。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怪声之后,有一白点,由远处树尖之上似星丸跳掷般,瞬息已踏枝来到,石继志还没看清这东西是何形状,见一猴脚下慢了一步,被这东西一捞后腿,已自到手。
石继志惊魂乍定,一打量来物,不由暗暗惊奇。只见这东西长得似猴非猴,比猿要小得多,却比猴又要大些,全身雪一样白,脑后披着垂肩的金黄色头发,一双红眼,就像玛瑙似的,闪闪生着红光,双手奇长,直立着已快垂到地上。
石继志何曾见过这东西,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只见这怪物一伸手捞住那猴,那猴一阵尖呜,竟给吓昏了过去,这怪物伸出那又尖又长的手,对猴儿顶门上一抓,活生生一颗猴脑已到怪物手中,血淋淋地往大口中一丢,一阵大嚼,吃了个精光,这才举目往四下一望,不见一猴,只气得厉啸了两声,竟轻车熟路般往石臼走去。
石继志吓得目瞪口呆,见怪物走至石臼前,先用手揭开那石盖嗅了嗅,张着一张大口,白齿翘露,端起葫芦浸向臼内,微闻“咚咚”一阵酒响,灌了满满一葫芦,往树身一倚,嘴对嘴一阵大喝,不一会儿一葫芦酒喝了个精光,又去灌了一满葫芦。石继志心想:乖乖!这家伙好大的酒量,这一葫芦少说也有五斤左右,自己师徒们三人尚未饮尽,这东西居然饮两大葫芦,好不惊人!
这猴儿酒初饮似毫无酒劲,可是后劲极大,继志仅饮了数杯,这会儿已略感有点头昏,这怪物不知根源,只图眼前快活,满饮两葫芦之后已步履蹒跚,一时酒性大发,一振手已将那葫芦摔了个粉粹,厉鸣连声,窜高纵矮,掌过处枝丫横起,山石粉碎。闹了约半盏茶的时间,才倚树醉倒。
继志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见怪物醉倒树边,尚恐它未十分沉迷,打出一粒石子,见它不动,知道确实醉了,这才大着胆子走出。经它一闹,倒打消了取酒的企望,反朝那怪物身前走去。
这一走近才看清,敢情这东西白毛内尚长着一层极细的密鳞,银光闪烁。心想怪不得,那老藤青石被它一掌即击断,似此恶兽平日不知害了多少生灵,不如乘其醉倒,将它一刀结果算了。拔出那把寒光耀目的匕首,再一看这东西,全身雪白的毛,脑后金发被风吹得飘着,神俊已极,一刀杀死岂不可惜?这样为难一阵,心想干脆把这怪物背回去让师父处置,师父见闻渊博,定识此兽来历。想到这,用手一拉这怪物长臂,倒不甚重,正要背起,不由又想到它方才凌厉情形,不由一阵战瑟。
想了一阵又放下怪物,到石臼前满灌了一葫芦酒,对怪物嘴灌进,心想这够它大醉一天的,又用山藤把它手脚捆了个紧,自己也灌了一葫芦酒,这才背起那怪物,往回路上急奔而去。
继志唯恐怪物半路醒来,也不再怕惊动众猴,一路狂驰,不一刻已至林外,二猿正在山石上打闹,见主人出来,都欢啸上刚。
不想其中一猿一眼看见继志背后所背的小怪物,一阵惊叫,吓得连窜带跳而去;另一猿不明究里,正在惊疑,也一眼看到那怪物,一声尖叫,直吓得拼命狂纵,一任继志在后大喝,二猿竟头也不回,往山顶奔去。石继志见二猿一跑,也不由心内发毛,心想这怪物和猴子差不多大小,竟有如此威力,二猿连狮虎蛇蟒尚且不惧,想不到看了它竟吓成这样,这怪物平日的厉害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儿脚下加紧了步子,幸好背后怪物尚自昏睡未醒,待到了峰顶石室,见师父已立在门首,不由高喊道:“师父!我捉了个怪猴子!”
上官先生闻言一怔道:“什么怪猴子?”石继志把背后怪物往地上一搁,上官先生趋前仔细看了一会,忽然面色一变,满面惊容,退后一步道:“我的天!这哪是猴子?
如我见识不差,这正是古史上所记载的金发神猱,你怎么会捉到手?快说呀!”
石继志略把捉这怪物经过说了一遍,上官先生听后又惊又喜道:“如此说来这定是猱无疑,现在要不设法加以处置,待其醒后可就麻烦了,为师这身本事敢夸耀武林,但尚不敢说一定能置此物于死地!好在先师在世时,也曾收过一猱,看此猱体状,尚是小猱,你快把它抬进内屋石床,我要给它动动手术。”
石继志闻言,心想看不出小小一猱,师父竟也如此重视起来,还要给它动手术,真令人不解,连忙把小猱抬进内屋石床。
上官先生微合双目,运玄功于右手食指,竟是百年来未运用过的重指力“六合指”,一指透出,直奔怪物“心坎穴”点去。
那怪物被点后全身一阵急抖,半天才息,石继志见状奇道:“师父何需用此重手法来点此畜生?难道普通点穴手,尚不能制此畜生么?”
上官先生开目笑道:“你哪知这言生全身密鳞,一般刀枪都别想穿透,普通指力岂能伤它分毫?我这六合指百年来尚是首用,你没见方才它全身急抖,盖因这指力已深透其内脏,即使酒力过后,不解开它穴道,它是永远也不会醒了!”
石继志闻言伸了下舌头,又道:“师父点了它何穴?怎么这畜生穴道师父也识得?”
上官先生道:“这心坎穴位于胸腹之间,即胸部人字骨处,为腹间与心肝胃之间也!
如点后一日夜不治,即成不治之血症!”随又笑道,“人、猿、猴类形状既相仿,智慧亦近,故其全身穴道与人完全一样。他们全身只少了‘期门’与‘章门’、‘气海’三穴,别的一律与人体无异。以后待教你点穴时,你要特别注意了!”
言罢向石继志要过那把匕首,先将它全身藤条斩开,这怪物双手下垂,竟由石床上垂下至地,上官先生摇头叹息道:“妙哉!斯兽!你看它这双长臂,两扇大掌,非但可用作对敌的武器,最主要便于其行走,如有风时,它只须平伸双臂。就可御风而行,身轻如燕,力大无穷,茫茫万物中,恐尚无其敌!造物之奇,何奇不有!”
上官先生手拿匕首,先在这怪物脑下三分处,将金发割去一些,露出铜钱大的一块密鳞,扭头对石继志道:“你去打一盆水来,要热水,再取一块热巾备用。”
石继志领命而去,须臾各物俱已拿至,上官先生先接过那块热巾,覆于怪物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