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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先生哂然道:“严兄可记得那汉水踏波人否?”
此言一出,那老人脸色猛然大变,睁大双目又注视了一下上官先生面容,这才抖声道:“你……就是上官……先生?”
上官先生含笑道:“还算想起来了。四十年不见了,严兄是老得多啦,差一点就认你不出了!”
老人扑地便拜,口中道:“后辈不知老前辈在此,多有失礼,请前辈勿怪……”上官先生含笑上前搀起。
石继志在一旁大是不解,上官先生一指那老人,对石继志道:“这是我多年故交,人称续命神医严中圣,你还不上前见过!”
继志连忙上前恭施一礼道:“弟子石继志不知师叔驾到,适才失礼处,尚乞原谅才好!”
老人连忙扶起急道:“这称呼太不敢当了,老弟要叫我一声大哥尚还勉强,这师叔二字却担当不起!”
上官先生笑道:“他可比你小多了,就叫你一声师叔也不吃亏,何必如此谦虚!”
严中圣朝上官先生一笑道:“老前辈好客气,得此门人,足可继承你老人家这一身罕世的绝功了。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居然有此身手,若不是前辈及时驾到,后辈难免要出丑了!”
言罢又用眼一瞟继志身后的金发神猱,面现惊容道:“后辈如果眼力不差,前辈所饲神兽,可是那百年难出其一的金发神猱么?”
上官先生点头道:“你的眼力不差,正是此兽,想必这畜生方才对你有一番捉弄了!”
严中圣闻言连道:“没有!没有!”也不免以目瞪了那小金一眼,这东西居然知道是在谈它,见续命神医严中圣看自己,竟把头偏向一边,佯作不知。严中圣心说,好东西!叫我吃了个哑巴亏,我记着!早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上官先生笑着对石继志道:“今日难得佳客临门,你同小金快去猎几只山鸡,摘些山果,备点吃食给你严师叔接风!”对严中圣道:“我们先回去吧!”严中圣在这位老人家面前听话得很,叫走就走,又瞪了小金一眼,点头对上官先生道:“后辈可不敢劳动您老人家。喂!老弟,你不要费事了!”
石继志躬身道:“师叔请随家师返室,弟子马上就回去。”说着向二人行了一礼,扭头对小金喊道:“小金,咱们走!”小金闻言叫了一声,对着严中圣做了一个怪相,不想却被上官先生看见,吓得尖叫一声,扭身便跑。上官先生摇头笑道:“这小东西太无礼了,想必对你有失礼处,倒叫你见笑了!”
严中圣笑着摇摇头道:“不瞒老前辈,方才与令兄高足对掌时,这东西在一旁施展,差一点使后辈受了内伤!”上官先生闻言回脸一看,已失它的踪影,不由恨声道:“这东西愈来愈不像话了,等会儿再跟它算账!”严中圣闻言道:“它也是忠心护主,又怎能怪得它?老前辈如加以责难,实在冤屈它了!”上官先生点头笑道:“这倒也是实话,我们不谈这个,先回去再说吧!”言罢划动双足,竟像箭头一样地奔行。
石继志别了二人,一路随小金驰去。小金在雪上双足划动,就像一条白箭,星驰电闪,瞬间已上了一座小峰。继志足下加劲,见小金身形愈发快得出奇,不由在后喝道:
“小金!谁叫你跑这么快!再不停下我就打你!”小金闻言才勉强收足,回首怪叫着,两手朝对面峰间连指,继志不由问道:“莫非那山上有雪鸡不成?”小金闻言把头连点,继志看那峰顶离此尚远,不由皱眉道:“这么远我可懒得去,不如就在这附近找找吧!”
说罢就往附近林内走去。此时大雪初停,一眼望去全是白色,树枝、石上全是覆着皑皑白雪,颇称奇观。
若在平日,那雪鸡必定成群结队在树下扑飞嬉闹,不想今日却一只也见不到,心中不由暗暗称奇,对小金道:“那些雪鸡今天都上哪儿去了?你不是一向自认聪明吗?今天就给我找出来!”
小金咧着大口笑了一阵,先抬起头看了看天,又顺风嗅了几下,一声惊叫,回身对继志招了招手,率先往崖后窜去。继志知道小金听嗅奇灵,能听人所不能听,嗅人所不能嗅,料定它必有发现,即随着它往崖后一路纵去。
翻过岩石,眼前居然别有洞天,远处有十来棵红梅,正含芬吐蕊,白雪相映下,愈显得挺秀超俗。继志大喜,一声欢呼,往那梅村奔去,纵身上树摘下一枝,一阵阵清香,令人顿感有一番清新幻然感觉。正在陶醉的当儿,却听得小金连声惊呼,不明其故,快速纵近,却见小金伏身雪地,把手连连往地上按动,意思是叫自己同它一样,把身子伏下。
继志连忙趴在雪地上,运出绝顶轻功“守宫步”,只凭手足尖在雪地上点动,身子已疾速游近,见小金用手朝崖下连连指点,不觉举目往崖下望去。
这一看,心中大奇,原来那崖下匍匐着成百的雪鸡,一个个伸颈凸目注视着天空,像是等候什么似的。小金正要扑身而下,被继志一把拉住道:“它们这样一定是有缘故,我们不妨等等看,好在既发现了它们,它们别想跑得了!”小金依言伏地不动。
突闻嗡嗡之声不绝于耳,继志往四下一注目,这才看清竟有万千黑蜂由不远处梅林飞来,黑密密的,就像一小片乌云。
这黑蜂每只都有鹌鹑蛋大小,通体黑亮,双目金光闪射,嗡嗡之声令人心神不宁。
继志心中大悟,暗想原来这些雪鸡,居然想打这群黑蜂的算盘,如果自己猜得不错的话,这些黑蜂的巢就在雪鸡附近,只是心中奇怪,像这种大而毒的黑蜂,人见之避犹不及,雪鸡倒认为是美食,居然事先布好伙兵,守株待兔,眼前将有一番胜况奇景了!于是伏在崖边连一点声音也不出。
那群黑蜂自一出现,满地雪鸡顿时展翼伏地,纹丝不动,它们原本是通体白羽,伏在雪地里,简直看不出来。
眼见这群黑蜂愈飞愈近,愈飞愈低,突闻众鸡中,有一鸡长鸣一声,全体雪鸡几乎是同一动作,一齐把头由翼下伸出。
石继志不由暗暗叫绝,原来这雪鸡通体雪白,唯独头上鸡冠血一样红,每冠都有半只手掌大小,众鸡突一亮冠,雪地里就像平地开放了成千朵的奇花,鲜红之色较常花犹有过之。
众蜂正绕林归巢,突然雪地里万花齐放,不由在空中一阵盘旋,突然分散了开来,各自都往那鸡冠上落去。继志这才看清,这黑蜂肚圆如珠,通体紫黑色,二翼振动频繁,其足带刺,目射金光,要是被它刺上一下,说不定有性命之忧,不由暗暗为众鸡担起心来
说时迟,那时快,为数何止千万的黑蜂眼看就要落在那雪鸡红冠之上,突见为首雪鸡振一声高鸣,一时众翅扇动,天空中顿时飞起千百雪羽,铁嘴啄处,那群黑蜂不是身首异处,就是已做了众鸡的点心,嗡嗡声合着拍翼之声,响成了一片,看得一人一猱惊心不已。
差不多有顿饭的时间,天空中蜂群几乎全军覆没,余下极少数不是断翅残足,就是逃逸他方,雪地上落了无数的黑点。
这群雪鸡总算不负此行,欢鸣声中落在地上,把那些伤残黑蜂一一啄入口中,想不到为数上万的壮大蜂群,一瞬间竟全做了群鸡的美食。
继志眼见这一幕奇景,惊得目瞪口呆,此时众雪鸡正是饱食之后,弯颈剔翎,好不欣喜。
继志见状,朝小金微一点首,小金已迫不及待地一声尖吼,箭似地往鸡群中纵去。
众鸡闻声连连惊叫,都起身在空,没命似地往远天飞逝。
饶它们飞得再快,也被小金在空中抓下了四五只,不是继志连声喝止,还不知又有多少要遭殃。石继志待众鸡飞起后,才喝道:“两三只就够了,你抓下这么多干什么?”
一面过去在小金手中挑了三只较肥大的雪鸡,其余都松手放开。
小金帮着用细藤捆好那三只鸡的翅足,继志一时好奇,有心一探蜂巢,倒不想马上回去了,好在离晚饭时间尚早,就对小金道:“你把这鸡先送回去,我要在这里玩玩,等会儿再回去,你就便多采些山果雪梨带回去给师父,知道吗?”小金先还不依,经不住继志一瞪眼,吓得回头就走。
石继志待它走后,一个人转身朝先前众蜂欲归处林内走去。这是一片为数何止万干的松林,树身都不太高,却紧密异常,石继志一走进,就闻见一阵阵异香,细嗅则透有阵阵甜味,精神顿感爽朗十分。
石继志暗忖这是什么香味?引目四顾,果然瞧见了奥妙之处。
原来在不远岩边,有一棚状蜂巢,几乎有一小间房子大小,那浓烈的异香,就由棚内传出,继志大喜,离蜂巢尚有十数步,继志就停足不敢走了,唯恐巢中仍有余蜂,由地下抓起两团雪来,先藏好身形,抖手打出一团。那雪团打上蜂巢,稍停果有十余只黑蜂由内飞出,继志乘这些黑蜂身才离巢的当儿,一提手暗运内家潜力,手中雪团已化为干百冰珠,以满天花雨手法向那十余黑蜂打去,俱都打中,落到地上。
继志还不放心,又以前法向蜂巢炮制,每次都有十余只蜂由内飞出,连续十数次后,就不见再有余蜂了。
石继志这才大胆向蜂巢走近,见那蜂巢是由无数松枝连成,层层紧密,每一穴孔都有杯口大小,最奇是正中有一大口,可容二人同时进出,穴口处蜜液粘布,那清甜之味越发浓厚。
继志暗忖,这大孔内一定是藏蜜之处,常听人谓蜂蜜最补,尤其是这类见所未见的大蜂,所采之蜜多是奇花异卉,若能食上一些,定是甘芬味美。
想到这里又往这大孔内投了几团雪,都是用潜力震出,即使有少数蜂在内,也早被这万千雪珠击毙,这才大胆跨入巢内。
这蜂巢一面靠石壁,两面结于四棵大松,人走其上微微晃动,继志入内,先顺手在巢壁上摸了一下那附壁粘液,入口一尝,竟是香甜已极,果是上好蜂蜜,不由往内大步走进。
这大穴之中共分三格,最下格内尽是些稀粘蜜液,想是群蜂新吐未久,尚未酿成。
中间一格却结着一串串状如葡萄的紫色球状物体,继志摘下一串,先尝了一粒,味道简直妙绝,原来并不是什么葡萄,亦是蜂蜜经过浓缩风干后结成,是众蜂平日食品。
继志先吃了一串,入口生香,最绝是虽甜不腻,继志吃完一串,正欲再吃,不意间却闻出一股极芬芳之味由上透出,那味儿远比下二格更为引人。
继志不由抬头上视,见上格较下二格都小,而且周围都有枝条密联,仅有一拳头大穴口供出入,心中暗想,这是什么意思?
继志愈想愈怪,由衣内抽出师父那柄匕首,一阵乱砍,先将那些封在穴口周围的枝条砍开,正欲攀身而上,无意间见内中有两点金光闪动,不禁大惊,再一注目,竟是一大蜂,伏于其内。
这大蜂全身有碗口大小,最奇是腹部,较其它蜂大出何止十倍,一双翅膀却又小又窄,全系黑色,想是已失却飞行能力,二目亦较它蜂大上一倍,注定自己,金光闪闪,那双小翅不时震动,发出嗡嗡之声,不时还转上几转,便便大腹愈显得移动不易,丑陋已极。
继志突然大悟,暗想这定是蜂王无疑,平日养尊处优,有众蜂服侍左右,虽不便飞行,但口齿与尾刺较它蜂厉害上十倍无疑!
原来这蜂王为众蜂中唯一雌蜂,所以为众蜂看重,实系其能繁殖后代之故。公蜂一待交尾时期,都成群接队排列穴口,振翅发声求爱。
如适逢蜂王无此雅兴,就会狠心地闭门不见,一任那些雄蜂在门外昼夜急待,累得双翅麻软而返,却从没有敢大胆闯入的。如有不知死活的冒闯香闺,不是丧身雌蜂刺目之下,就是别的公蜂也不轻饶其活命。
假使雌蜂心情好,就会在内发声命入,公蜂可进来十只,入后先一字排开,由其中一蜂振翅为号,十蜂齐舞,投足摆股,大献殷勤,如此舞上一阵,直到蜂王喝令时止,否则至死不休。
蜂王喝停后,这才拖着肚子走近十蜂之中,找一个它认为舞得最好的如意郎君,用前足在它头上轻拍一下,这对被点中者是莫大荣幸。
除了这被点中者奉准留此以外,那下余九只落选者,就得乖乖地赶快离开。
可怜的雄蜂,它明知这一入内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仍认为是莫大荣幸,一待春风一度之后,蜂王尽兴,那雄蜂就会不待命令,乖乖颤于蜂王身前,这大腹便便的蜂王才原形毕露,先用尾部长刺,刺瞎雄蜂双目,再蚕食雄蜂全身,直到连一翅一足不剩为止。如此一度交尾,三月后才有第二次。
怀孕期间,蜂王简直被众蜂拥奉得比祖宗还高,每日有众蜂轮流入内献舞,清洁它的卧房。
这一段日子也是它心情最恶劣的时候,稍有不如意处,就有数蜂在它口下丧生,所以入侍者无不是战战兢兢,唯恐触怒了它。
吃饭时候到了,别的蜂都是去食那些普通的蜂蜜,即第二格如葡萄状的蜂蜜,这蜂王却要享受特别的待遇,它要吃的是先经工蜂食在腹内,消化后再吐出的蜜中精华,这种蜜每蜂最多可吐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