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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王秦勉首先冷笑了一声:“哪里跑!”正巧石继志踏上了“坎”宫,这白发王秦勉口中哼了一声:“打!”移步换位,猱身而进,一扬双掌,“游龙探爪”,呼地一掌袭来。
石继志见他掌击自己中盘,掌未到劲风先至,暗惊这一招来得好疾,忙往有一找“艮”位,身形往右一带,向外一展左掌,直切自发王脉门,同时以上官先生亲传的“摘荷痛掌”首招“劈青桩”,猛地一掌直向秦勉“华盖穴”上打去。
秦勉冷笑着向后一带掌,已圈在石继志身后。他心中恨透了那潇湘子,向前猛然一扑,以“狮子摇头”式,双掌斜着一推,直往潇湘子身上击去。
这种动手过招,看似慢条斯理,可是暗中却较任何打斗都要凶得多。因为他们足下所踏出的每一步,都与八卦生克有关,只要踏错一步,中了三人的八卦连环招生阵,会不攻自乱,任人割宰。
石继志初生之犊,哪里知道这种阵法的厉害,若非是潇湘子在一旁连续耳语,步步均是按着“幻步十三式”所踏,早已就败于三者掌下。
石继志被秦勉一式“狮子摇头”逼得向前一跄,潇湘子忽然低语一声:“快踏辰宫!”
石继志向左一脚,方踏上“辰”门,就觉后腰刷地擦过一掌,这一掌尽管再快再疾,依然只是擦着他衣服而过,铁扇老人沙梦斗施出这一式“醉里挑灯”,满以为一定可以奏效,却不料依然走了空。
躲掌人避之侥幸,发掌人暗自惊异,各自都吃了一惊。此时已走在七十二招上了。
石继志连连为三老逼得面红耳赤,不禁心中暴怒,正巧那沙梦斗抢身在前,石继志口中喝了声:“好!”猛然向后一甩双掌,这一次他动了真怒,向后一甩之际,已运了十成功力,力贯双臂,猛然一个“怪蟒翻身”,双掌上用足力向外一抖,直往沙梦斗两肩扑来。
这下可看出石继志的真功夫了,这种掌力暗含着他在峨嵋苦心练就的“莽牛功”,就听“呼”的一声急啸,沙梦斗向下猛一扑,虽避开了这一击的正锋,但却被那掌风的尾势向前冲得几乎把持不住。
沙梦斗惊慌之下,心想:“好个刁厉的小子!我沙梦斗若连你都制不住,还配称什么天山三老!”他就势以下盘绝技“铁牛耕地”向石继志双腿一扫,快比电光石火,只一闪已临对方下盘。
石继志识得这一招厉害,暗运先天真力,足尖一用力,身形倏地拔起,例缩了出来,向外一飘身已落在这阵的边沿,真是险到了十分,再多出一步,就得当众认输。
秦勉见势哈哈一笑,大声道:“小子!你给我出去吧!”说着话已错步而前,以“金蛟剪”的重手法照石继志就打。金笛生都云鹤也同时赶到,一式“神龙抖甲”,直往石继志“脑户穴”便击。
这一次两下里夹击的情形十分特别,二人应该是各自保护着边门,不让石继志冲出,可是这次他们竟把东北角的斜九宫全让了出来,门户大开。
石继志为势所迫,不得不往东北角撤步。白发王秦勉的“金蛟剪”掌势较快,掌力已到,石继志向前一赶步,用“斜单鞭”一截,直往秦勉右臂“曲池穴”上点去。石继志掌力施出,身随掌走,用意是想避开金笛生郝云鹤的侧边一掌。
就在这一刹那间,石继志背后的潇湘子突然大叫了一声:“小心!向后仰身!”这一声叫得特别响,以致三老都听了满耳,石继志惊慌之中忙向后急一仰身。这种“铁板桥”功夫,若在平时练来倒也平常,可是这种情形之下,何况背后尚背有一人,可就十分惊人了。
二老这相互一击,是“天罡阵”中最厉害的一个交叩,敌人绝难逃开。原来郝云鹤这一扑本是一招诱式,他下面那一手“穿云掌”却紧连着一式击出。
石继志本是万万不敌,但他依潇湘子之言向后一仰,恰恰破了这“穿云掌”的先机,竟差着一点没有打着。
这么一来,郝云鹤勃然大怒,方一竖眉,却听见一边的青衣弟子大叫一声:“住手!”
众人全是一愣,见那弟子走前一步,躬身朗声叫道:“弟子奉二位爷爷之命在侧点招,此时正是一百二十八招,特此报之!”
石继志闻言不由大喜,慌忙立定身形,向外一拧腰,“嗖”一声窜出阵外。
天山三老一时木然,他们简直做梦也没想到,这娃娃竟能通过他们的“天罡锁云阵”,这简直让人百思不解。
因为这一阵明明是按先天八卦、暗含三老独创的易术相斗之学而创成的独有阵式,除非是遇有能极通玄功异术,并擅麻衣五形之说的异人,而且这人还要武功极高,方能通过;却万万想不到,竟为对方一个少年从容通过。虽然石继志最后末招是被那潇湘子一呼方得脱险,可是这已令他三人十分惊异了。
石继志不待三者发言,一躬到地道:“弟子石继志幸承三位老前辈手下留情,得能通过这‘天罡锁云阵’,就请三位老前辈实现诺言,容弟子过桥才好!”
三老闻言脸都气白了,但是大言于前,又怎能再为反悔?相互一视不发一语,最后白发王苦笑了一声道:“好吧!我们放你就是了……”忽然他又冷笑道:“潇湘子,此次容你逃出,你可要小心一点,不出一月,定要再捉你回来!”
话方一了,那潇湘子呵呵一阵笑道:“随你!随你!”遂以那只独手一拍石继志肩膀道:“小子!还不走等什么?这三个老怪物可厉害得很!我可真怕他们……”
石继志闻言差一点笑出声来,口中道了声:“遵命!”遂向三者抱拳一躬,身起处直如一支脱弦强弩,“嗖”一声已出去三丈许,足尖仅一沾桥栏,反身拧腰,一连几个起落,已失去其踪影。
天山三老目送其去后,不禁喟然长叹一声,彼此看了一眼,怏怏而返。
其实天山三老中,只任何一人,若以武功论,石继志万万不是对手,更何况三者联合了。这种“天罡锁云阵”本系一种高深的布阵奇门,至于三老在此阵对敌时所用的招数,倒并无什么厉害之处。他们却想不到那潇湘子早已参习太虚幻术,至于一些八卦五行,奇门易术,简直可说是了如指掌。
是故这潇湘子仅一听这种阵名,早已成竹在胸,“幻步十三式”是他苦心由两仪图解中悟出的高招,只需按着步法踏出,万无一错之理,不论敌人以何种身法,或用心想逼对方于“死”门,只要施出这种“幻步十三式”,敌人却是连边也挨不上。
所以石继志连环走开这“幻步十三式”,竟把天山三老苦心研练出来的阵法破得一塌糊涂,这阵中本有一些极厉害的招术,但石继志这种步法,每踩一步,必破坏阵中八卦生克作用,以至于三老空有一身奇技,却是一筹莫展。
石继志背着那潇湘子一路兔起鹘伏,倏起倏落,方扑出里许,石继志忽然一惊,忙又将身形定住,潇湘子不由问道:“怎么啦?”
石继志叹道:“糟了!我还有一匹马在庄子里呢!”潇湘子急道:“一匹马,丢了就算了……千万回去不得!”
石继志叹了口气道:“那匹马还是一匹汗血宝马呢,可是丢不得的!”潇湘子不由也叹了口气道:“这可麻烦了……”
石继志抬头看了看天,夜空中仅有一颗光华四溢的紫微星射出耀眼的光,这颗星的出现,证明离天亮已经不远了。
石继志心中不由一阵忧急,忽然他又念起沙漠红丹鲁丝,她一个姣姣玉女,不辞千山万水,一路把自己送到这天山绝峰,而自己连走都不通知她一声,也未免太无情了。
这么一想,石继志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半天没有作声。
潇湘子见状奇道:“小子!怎么不走了?”石继志叹了口气道:“老前辈,送你下山后,我还要回来!”
潇湘子一怔道:“那是为什么?你且说说看!”
石继志边行边道:“我还有一个朋友在庄子里,她一路不辞千山万水护送我,我却不能不告诉她一声。”
潇湘子闻言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石继志展开一身轻功提纵之术,忽上忽下,倏起倏落,就连背后的潇湘子也惊异不止。
路途中,潇湘子道:“石继志,你救了我这条命,我无以为报,我只能教你唱一首歌,你愿意不愿意学?”
石继志闻言哈哈一笑道:“老前辈,这个礼物我倒敢收,要是送我东西,我还真不要呢!真想不到你老人家还会唱歌!”
潇湘子呵呵一笑道:“那是什么话?我不但会唱,而且我这歌词也很好呢!”
石继志本来童心未泯,见荒野无人,纵行之间确实无聊,不由笑道:“好吧,你老人家教我唱吧!反正也没事!”
潇湘子在背后道:“这首歌可长得很呢!”
石继志正翻下一座危崖,边道:“老前辈,你快唱吧!”
潇湘子沉吟了一阵,又道:“孩子,你可是诚心要学?不诚心我就不必麻烦了。”
石继志道:“当然真心学!我最喜欢唱歌了,要不然我先唱个给你听,你再教我,看看我们谁学得快好不好?”
潇湘子笑道:“好!好!就这样!小子,你快唱吧!”
石继志微皱了一下眉,心想这老道怎么又改了称呼,笑道:“这歌可是我一路上信口编的,你老人家可不许笑我!”
潇湘子哼了一声道:“你就唱吧!”
石继志这才一边纵腾着,一边引吭高歌了起来,歌声震荡着山野,歌曰:“皓月照干里,沙漠起晨烟,孤剑跨怒马,蹄声响天边……往事如烟血和泪……几经回思……心似剪,啊!男儿有泪不轻弹……莫轻弹……”
他本是一至情种子,这首歌唱得清彻悠远,一歌而毕,回思起自己经历,不禁泣然泪下。
背后的潇湘子闻歌大叫道:“好!好!小伙子,这首歌是谁教你的?”
石继志顿了顿笑道:“这是我从沙漠来天山一路上自己编了唱着玩的,难得被你老人家夸好……”
潇湘子在他背上皱了皱眉叹道:“我说呢……小伙子,由这首歌里,我知道你是一个多情的人,然而小子你要记住,情之于人,能助人,能害人,运用之妙,存之一心,你要切实把持才好!”
石继志闻言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停了一会儿才笑道:“老前辈,我知道!”又回首笑道:“咦!你怎么不唱?你不是要学吗?”
潇湘子呵呵一笑道:“要是在五十年以前,我一定要你教我这首歌,可是如今我却无此豪情雅致了……孩子,还是我教你吧!”
二人在这天山峭壁点纵越腾,直似星丸跳掷一般,天空一轮皓月,对映着山道上的皑皑白雪,越发气象万千,耀眼难开。
石继志一时兴起,不由笑道:“你老人家快唱吧!”
潇湘子哼子一声道:“可有一个条件:你要学就一定要学会,否则我可是白教了!”
石继志连道:“行,行……啊呀!你就快唱吧!”
这才闻得潇湘子哼出一股鼻音,声调之嘶哑无与伦比,第一句是:“二人打架,你抱我抓……抱之蜉蝣,抓向下巴……”
石继志听得几乎要笑了出来,心想:“这是什么歌呀?”偏巧那音调又是浊哑已极,根本不成曲,再经潇湘子哼出来,更是难听已极,闻之令人直翻胃,石继志不由叫了一声:“老天!”
潇湘子闻声突止,哼了声道:“什么老天?你还嫌不好么?告诉你,这首歌除非是你要听,否则就是天山三老跪下来给我磕头,你看我肯不肯给他唱?你要不想学就算了!”
石继志一听,不由脸一红,心中暗道:“怎么不好听?也亏你说得出口!我一辈子也没听过这么难听的歌!”但他唯恐潇湘子不快,只好佯笑道:“好了!老人家你别生气了,赶快教我吧!”
潇湘子哼了一声,这才又发音如破锣地唱道:“大地泄天光,伏地拾草芥,腾身掠飞虹,骑马过两江……”
石继志听他音调虽如破锣,但中气很足。潇湘子唱完四句,顿了顿哼道:“小伙子!
你照我的样唱一遍我听听!”
石继志一笑,随口照着他的音调将上词唱出,居然一字不误。潇湘子听毕哈哈大笑道:“好!好!不错!不错!我再教你唱下面的!”
说完又自引吭高歌了起来,词句之怪,有时令石继志发笑,但他总以为潇湘子是一番诚心,自己也只好打起精神。好在山行无聊,一唱一学,倒也减少了不少寂寞。
石继志先以为即使是一首长歌,也不会太长,谁知这一学,竟是没有完。而最奇怪的是,那些歌词无不离奇古怪,是平生仅闻,一时好奇,倒也用心记了下来。
似如此一学一唱,一直由天山之峰行抵山下,老人的歌方自唱完。天也快亮了,东方微微透出了些鱼肚白色。
前面是一片绿洲,有驿道直通而出,潇湘子忽然道了声:“好吧,就停在这里吧!”
石继志闻声住足,潇湘子忽然微笑道:“小伙子,可以把我放下来了……我自己能走了。”
石继志闻声忙把胸前麻花扣解开,潇湘子随之下地,石继志不由道:“老前辈,我再送你一程吧!”
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