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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一伸手向腰间摘开如意扣,往外一抖手,映着日光闪闪生辉,竟是一条十四个骷髅首首相咬的骷髅鞭,鞭头往地下一搭,道了声:“请!”司徒云珠此时也不敢大意,抬手一按长剑哑簧,“呛”一声,宝剑出鞘,闪出一道奇光,剑名“铸雪”,确是一口吹毛断发的好剑。
这时江面上船只已把这艘小船围了个风雨不透,大船上两位香主和诸人,众目直视,却没一点声音。
杜英奇求功心切,不待对方摆好式子,猛然一点脚尖,矮身而进,手中骷髅鞭就在进身的当儿,一条金龙似地抖手而出,夹着极强劲风往司徒云珠腰上缠去。司徒云珠并不外闪,反倒猱身而进,一个“怪蟒翻身”,掌中剑长虹贯日般递出,反朝对方咽喉点去,身法巧快已极。杜英奇一招落空,不由大怒,一声厉叱,一摆右手,卷回鞭头,随着往后一翻,骷髅鞭二次甩起,向司徒云珠头上猛砸下来,同时上半身向后一仰,避开来剑,身形快若飘风。这杜英奇见连番狠招都没制住对方,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偌大辈分,这脸如何丢得起?
正当女飞卫剑由上而下刺到,杜英奇大喝一声,恶念陡生,掌中骷髅鞭“秋风扫落叶”,离地仅一尺高,不待司徒云珠把身子落实,就向她双腿扫去。
这鞭身十四个骷髅,每个都有不小分量,施展起来真比铁棍还重,不用说叫它正面碰上,就是被它扫着一点,也得血肉横飞,骨断筋折。司徒云珠见鞭身已至,一声娇叱,“旱地拔葱”身已纵起,往后倒窜了丈余,落于船篷。这杜英奇一鞭扫空之下,身形已跟着纵起,不待身形落定,暗中已把“子午夺命针”针筒扣于左掌。女飞卫尚不知情,一翻身快似电光石火往杜英奇身前扑来。
第二章破晓飞血
那镇三江杜英奇趁司徒云珠身在空中未落之际,一按“子午夺命针”筒机钮,就听“叭”一声,一蓬光雨奔女飞卫司徒云珠没头盖脸、快似闪电地飞去。这两旁船上之人,无不认定司徒云珠在这种情形之下不死必伤无疑。
好个女飞卫,身在空中仍似全身是眼,见镇三江好好地把身子往旁一纵,已猜出定有暗器要到,但可没想到是这么狠毒的“子午夺命针”,见杜英奇一收左手,即在囊中探出一把金钱镖,随听“叭”一声,十点银星已到。司徒云珠在空中把丹田气往下一沉,那前纵的身形遽然微停,一振左手,这一掌金钱已透着一阵轻啸打出,竟是施展的武林绝技、暗器中超群的手法“满天花雨”。只一片铮铮之声,天空中开了无数火花,两种暗器竟自相撞,落了一地。虽然如此,司徒云珠这一掌飞钱只有九枚,一枚金钱打下一枚子午夺命针,尚有一针一闪而至,躲已无及,竟穿破中衣划腿而过,玉腿上马上划了一道两寸长短的血道。司徒云珠忍着痛没有出声,除了大船上两位香主外,几乎没有一个看出她是受了伤,就连那杜英奇也吓得一愣,心说好厉害的女娃娃,真是长江后浪催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了。
司徒云珠一落地,银牙一咬,一抖手,三点金星脱手而出,竟是方才未出手、以备万一的三枚金钱。这金钱一出手互相磨擦,发出一阵清脆啸声,呈一字形奔杜英奇上中下三盘打到。
杜英奇“子午夺命针”从不轻用,只要一出手,敌人不死也带重伤,所以这筒针,十数年来在江湖上也不过用了七八次,万没料到对方一个年轻女孩,竟能躲过自己这一筒暗器。正在气愤惊异之下,三枚金钱已然打到,杜英奇把身子往左一晃,右手骷髅鞭甩起,一个“懒龙伸腰”,哗啦一声,三枚金钱全被磕向半空。司徒云珠三枚金钱一出手,身子也提纵而起,掌中剑“织女投梭”分心便扎,左手“毒蛇寻穴”,并食中二指,向杜英奇“笑腰穴”便点。
镇三江才躲过金钱镖,见少女剑闪一道青光往自己心口扎来,一翻腕,那骷髅鞭硬往剑上卷来,却见少女左手点穴手来到,他可真有些缓不过手来。左脚用力一滑,竟把那舱面木屑纷纷划起。他的身形也真够快的了,司徒云珠这一式双招满心要制敌于胜地,不想终于又让他逃开了。娇叱一声,掌中剑一吞一吐,就在转身的时候,已展开了身手,正是父亲司徒明亲授的“震海伏波剑”,只见剑光闪闪,人影幢幢,快如闪电,静如泰山,果然不凡。
司徒云珠因恨他一针之仇,故此把这趟父亲仗以成名的剑法展出,倏起倏落,忽进忽退,身剑合一,剑点分明。镇三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暗思原来她竟是银发叟司徒明的弟子,就难怪这般厉害了!
杜英奇此时也展开了“金鞭二十四式”,全身上下金龙盘绕,带起呼呼风声,二人一搭上手,转眼间就对拆了十余招,直看得四周之人目瞪口呆。
舱中石继志看得心惊肉跳,心中不由暗暗直为司徒云珠担心。忽然二人身形一合,“呛”一声轻震,双双分开,一声清叱,那司徒云珠不待身形立稳,二次递剑而出,直奔杜英奇右肋猛刺。镇三江反身抖鞭往剑上便磕,他可没想到司徒云珠这一招是虚式,这一鞭才崩出,就听司徒云珠一声叱道:“着!”猛一翻腕,镇三江想躲也来不及了,眼看剑已刺上他的肩部,忽然这司徒云珠把手腕一挫往回一提,就听“噗”一声,杜英奇肩上已被刺了三寸许深一个血口,随着剑尖涌出一股血泉,直痛得他“哟”了一声,一阵蹒跚,才拿桩站定。
只见杜英奇此时面色铁青,翻着一双红目看了司徒云珠良久,慢慢点点头道:“姑娘好剑法!在下自不量力,不是你剑下留情,老夫这条命岂能再有……”话还未完,就见白影一闪,有一矮小老人已纵至船面,对杜英奇道:“贤弟你先下去,胜败兵家常事,算不了什么!”那杜英奇羞道:“尚香主!这是司徒……”话还未完,那矮小老人道:
“我知道!贤弟快上船包扎一下……”杜英奇这才朝着司徒云珠苦笑道:“杜某有生之日,定不忘这一剑之恩!”手按着伤处勉强纵回来船,马上就有人扶着他入内去了。
司徒云珠剑伤镇三江之后,就知道事情没完,见又来一老人,而由杜英奇对来人态度,已可判断出来人武功辈份之高,不由面含冷笑地看着这老人,不发一言。
矮小老人交待完毕,才回过头来含笑点点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银发叟司徒明一定是姑娘的师父了?”
司徒云珠点头道:“司徒明正是家父,你老人家难道认识么?”
老人闻言似微微一怔,皱皱眉道:“难怪了!姑娘你可知我与令尊尚有一面之交么?
你如今这么横行,剑伤我教下弟子数人,连杜贤弟一个总舵主居然也被你伤了,我如不代令尊管教你一下,日后岂还得了!”话还未完司徒云珠一声冷笑道:
“云珠自幼随父,久受庭训,从不妄伤一人,此番实是眼见你们欺人大甚,才挺身而出,老前辈对弟子横行一说,真令人不解了!”那老人闻言后哈哈一阵狂笑道:“好一张利口,今天我要不管教管教你,你也太笑我教中无人了!”言罢卷起那肥大的衣袖,露出两只枯枝似的手来,接道:
“你就上吧!我要领教领教那司徒老兄亲传的‘震海伏波剑’,事后我再去负荆请罪!”司徒云珠由他笑声里已听出此老内功已臻炉火纯青地步,只是一时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闻言后不由也带气道:“堂堂前辈居然也用起车轮战了,弟子也不客气了,就在前辈手下讨教两手高招!”言罢摆剑相候。
此言一出,那老人不禁羞得一阵脸红,接着朝天打了个哈哈道:
“好好!算你有理,我先回去,过一会儿你休息好了我再来,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言罢回身一纵,已回到那大船之上。
司徒云珠倒不是真累,只是一心惦记着石继志,此时也不知他是否仍在舱中,故而用话先激走了那老人,这才返身入内,见石继志好好坐在舱口,不由宽心大放。趋前唤道:“你还好吧?”
石继志此时见她玉面晕红,秀发也散开了少许,一进门就关心自己安危,不由感动得热泪交流,上前一步握住了她一只玉手道:“姐姐!为了小弟……真苦了你了!”司徒云珠害羞地收回手,心里真是有无限的安慰,见继志眼角含泪,俊目中透着无限情意,不由浅笑道:
“呆子!你没看我打胜了吗?你又难过个哪门子呀?”一面把那一只春葱也似的玉手又递过去,叫他握住,芳心也不知是羞是喜。石继志这才看清她已身上见汗,那浅蓝的绸衫已被香汗浸透,握在手中的玉手湿湿的,不由叹了口气道:
“他们人这么多,我看还是我出去吧,别为了我害了姐姐,那小弟真是死不瞑目了!”此时司徒云珠已把上身偎在石继志怀中,闭着眼享受这暂时的温馨。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恐怕斗不过那老人,但在她心中,只要能和这石继志在一块,就是死也甘心……
闻言竟忸怩地哼了一声道:“你……你多大啦?”石继志心想她真有闲心,居然在危急时刻想到这些,但又不愿叫她伤心,轻搂着她小声道:“我快十八了,你呢?”司徒云珠浅笑道:
“那我比你大一点,今年将满十八,真是你姐姐呢!”继志见她和自己在一起,简直一切都不顾了,不由也把心一横,心想人家为我已牺牲一切,我要再固执这一点私情,真是猪狗不如了。有此一念,那一番真情再也克制不住,看着她微微湿润的粉脸小声道:
“云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司徒云珠双颊飞红,斜目瞟了他一眼道:“不害羞!谁对你好?我才不喜欢你呢!你有你的友雪妹妹,还会想到我?”石继志叹道:
“本来我心里只有她一人,如今……又多了姐姐了!你们两人,最好谁都别离开我……”
话还未完,司徒云珠竟一挺身坐起道:
“你倒想得满好的!一箭双雕!可没有那么便宜,你要她就别理我!理我就别理她……”言罢双目含泪,竟似受了大委屈似的。她一站起身,石继志才发现她脚下顺着腿在流血,不由大惊急道:“姐姐!你受伤了?”扑上去扶她,不想司徒云珠闪身让开哭道:
“别碰我!去找你的友雪妹妹去吧!我自己会包!”石继志见状,心同刀割,呆站在那一阵心酸,差点儿又流下泪来。他此时内心真是难定取舍,二人都是一样的美,也一样对自己有救命大恩,舍此图彼固是不对,可是若舍彼图此也是不该……偏偏这司徒云珠又是如此小性,怎不叫他柔肠寸断,眼见她力战群敌,身尚负伤,哪能不痛心欲裂,再大的英雄临此关口,也是无法,何况石继志本是一多情种子,就更不用说了。
司徒云珠虽一旁负气,可愈是这样内心愈放他不下,低着头一面自己裹伤,一面斜目向他瞟去,见他状同呆痴,泪眼含情,心内早已不忍,不由叹了口气,一伸玉腿道:
“你呀!真是我前世的冤家!帮我包一下吧……”石继志这才惊觉,见对方欺霜赛雪似的一条玉腿,竟然不避羞地伸出叫自己去包,也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忙趋前小心捧起,强忍着激动的情绪,把伤处包好。拉下裙子,这才敢抬起头来,见司徒云珠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正看着自己,似忧似怨,忽然她唤一声:“你……你害死我了!”竟然扑身至继志怀中,双手搂紧着他那结实的臂,无限相思都倾吐而出。
二人正在相拥对依的当儿,不想外面一苍老声音道:“怎么样,休息够了吧!姑娘!”司徒云珠这才惊觉,挣开继志双手,理理秀发,拿起地上的剑,对石继志苦笑道:
“你等我一下,我出去会他!还是跟方才一样,你可千万别乱跑,叫我不放心!”
一开舱门纵身而出。见那老人袖手而立,脸上带着微笑,竟似悠闲已极,见司徒云珠出来,才微咳一声道:
“姑娘,我方才仔细想了一下,以我如今辈分实在犯不着跟你打,何况我和令尊多少有点交情,依我看,你还是把那姓石的放出来,我们决不难为他,只把他交到总教听莫教主发落,我们这边死几个人就算白死了。你呢,也早点回去,以后少出来惹祸。你看这办法如何?”此言一出,两边船上之人都不由暗暗不服。其实这香主岂是如此糊涂甘犯众怒之人?他所以要这么做,是因内心畏惧那银发叟司徒明,今天如伤了司徒云珠,司徒明虽和自己有一面之缘,但此老一向最护短,岂肯与自己甘休?与其那时叫人家找上门来令自己出丑,还不如眼前故示大方放这女孩回去。此举众人虽不满,但那姓石的小子既然到手,也可留下自己这张老脸,用心真可谓良苦。
司徒云珠一听对方话中虽有放自己逃生之意,但主要的还是要把石继志交出,这真比要她自己的命还难,浅浅一笑道:
“后辈对你老人家一片厚意感激十分,但常言道始善务终,今天石继志既随我一路,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