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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在下很想听听!”
“这无妨告诉你,第一种情况,区区以杀人为业,换句话说,就是谋生之道,所以要在有相当代价之下才拔剑。第二种情况,生命受到威胁时必须拔剑,现在两种情况都不具备,所以区区不会轻易拔剑。”
只求利,不计名,标准的职业杀手口吻,但不失坦白。
“现在是第二种情况。”冷一凡冷冷地说。
“哈哈哈……浪子,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凭你也能使区区的生命受到威胁?”应无敌不屑地笑着说。
“在下只讲原则,不作兴什么规矩,出不出手是在下的事,拔不拔剑是阁下的事。”
冷一凡前跨一步,“呛”地拔剑离鞘,半扬,一个极其玄诡的起手式,寒声道:“职业杀手杀人是极平常的事,被人杀也是理所当然,要是有人发现阁下陈尸此间,不会引起太大的惊奇。”
“浪子,要是区区如此容易被杀,就不会活到今天等你来下手,区区的规矩绝不能破,恕不向你说再见,与职业杀手再见总不会是好事。”
说着,挪动脚步……
“看剑!”栗喝声中,冷一凡长剑攻出,凌厉得令人咋舌,这是蓄势的一击。
应无敌飘了开去,相当古怪的姿势,是从极不可能的角度下扭出剑圈,毫不迟疑,就旋扭之势猛然加速,如流星般飞逝。
冷一凡衔尾疾追。天色已经昏暗。
一前一后两条人影迅快地消失在薄暮的茫茫夜色中。
伏匿在墓顶的人影飘落,在草坪上停留了片刻,朝另一个方向奔离。
四野又恢复了寂静。
上清宫--一座败落的道观。由于地处偏僻,香火几等于无。
道土陆续星散,另觅枝栖,一连三进的道观,只剩下一个老迈的火工道人。
老人没地方可去,只好留下来度其余年,他住在头一进的厢房里,为了出入方便,活动范围也只限于这一进。
天黑老人就上床,灯油钱也省了。
后面两进,由于乏人清扫,已经是蛛网尘封,大白天里都有鬼打人的感觉。
现在是起更时分。
第三进的一间厢房里不但有人而且有灯,灯下,是个清癯的白发老人,很有几分仙风道骨。
从房里的情形看来,这老者并非不速之客,而是一位久住的长客,陈设虽然简陋,但打扫得非常干净。
至于那真正的主人火工老道,是否知道观里住了这么位客人,就不得而知了。
两条人影来到门外,齐声道:“老前辈!”
老人似在阅读一本经书。
“你们回来了?”老人发问,没抬头。
“是的!”两人之一回答。
“一切顺利么?”
“情况正如所料。”
“进来!”
“是!”
两人进入房中,赫然是浪子冷一凡和铁面无常应无敌,老人摆摆手,两人到角落里的椅上坐下,各据一角,斜面相对。
老人徐徐掩上书卷,抬起头,阵子里射出两道极细极细的线,像电芒中分割出来的两根细丝。
而这细丝仿佛能穿透实体,先射向应无敌,然后转向冷一凡,停住。
冷一凡被细丝盯住,下意识地感到一阵不安。
“浪子!”老人声音似乎也凝成了丝线,刺人耳鼓。
“老前辈……”
“明日日出之后,你便是职业杀手‘铁面无常’应无敌了,你必须切记住自己的身份!”
“是!”冷一凡欠了欠身。
“你们确定有人在暗中看你们演戏?”
“是的,百分之百的确定。”
“那好,希望这‘抛砖引玉’之计能够成功,往意!你必须要有耐心,只消稍露破绽便成打草惊蛇了!”
“是,晚辈理会得!”冷一凡再次欠身。
“现在老夫就准备应用之物,半个时辰之后施术,你俩先到最后一间房里候着,同时……”目光转向应无敌:“你把该告诉他的全告诉他!”
“是!”
应无敌起身回答。
两人离开老人的房间,来到边同中,没有灯火,一片漆黑,藉着窗外微光,摸了两条长凳坐下。
冷一凡的心情有些紧张,同时也有着一种莫名的冲动。
半个时辰之后,他就要在天下第一易容专家“幻幻子”的手下,变成名震南七省的职业杀手“铁面无常”应无敌。
而现在面对的应无敌将回复“江湖秘客”的身份,江湖秘客锲而不舍地全力助他达成大愿,双方不断接融,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不但没看过江湖秘客的真面目连对方的来历也仍然是谜……
“浪子老弟,你需要知道什么?”
“阁下的来路。”冷一凡心里正想着,不由脱口而出。
“老弟,不是我故作神秘,目前还不能,我知道你憋不住,但你必须忍耐,等到事成你就会明白一切。”
“可是,在下……”
江湖秘客不等他说完,说道:“此次在如意山庄最大的收获是证实了‘剑中剑’欧阳轩真的没死,令尊的判断非常正确。”
“欧阳轩能化装成老驼子,当然也会以其他的化身出现,希望这次能引他出来。”冷一凡充满信心的说。
“老弟,这点我有自信,你故意亮了身份,等于显示了你行走江湖的目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像他这等奸诈阴险的人物,一定会使出最阴险的手段来,而且不露爪牙,你必须运用机智把他挖出来。”
“嗯!”冷一凡深深点头。“半个时辰之后,你将蜕变成应无敌,切记我事先向你说过的那些细节,不能稍有破绽,武功、姿态、性格、口吻等你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不过,在下担心的是对方万一知道现在的‘一心和尚’就是当年的职业杀手应无敌,那岂不……”
“不会。第一,应无敌远在南疆,欧阳轩是北方人物,他们不可能见面,第二,应无敌以铁面无私的姿态出现只短短三年,被蓬莱三怪之一的‘离尘子’老前辈劝化回头,出家之后十余年没出现江湖,已经被人淡忘,而且他早已抛掉俗家的一切。第三,幻幻老前辈的易容之术独步天下,跟他本人比对也难分真假,比如说……”
说至此,突然住口。
“比如什么?”
“算了……”
“怎么不说下去呢?”
“反正绝对相信幻幻老前辈的奇术就是,倒是有句话要特别知会老弟!”
“请说?”
“贾依人是最佳助臂,希望你别对他存有任何成见,你对他的为人看法并不正确,将来你会明白。”
冷一凡勉强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在如意山庄,贾依人与如意夫人李艳娘在卧室里的亲呢动作是自己亲眼看到的,这印象无法消失。
但贾依人为自己的事尽力却又是事实,既然江湖秘客如此说了,自己不能太不近情,只有暂时依顺。
“阁下,巧姐儿她……”冷一凡对这件事一直憋在心头,忍不住不问,江湖秘客是唯一与她接触的人。
“嗤!”江湖秘客发出一声短笑。
冷一凡一怔道:“阁下笑什么?”
“老弟!专心你自己的事吧!她会在适当的时机跟你见面,其实你也明白,她一直在暗中帮助你。”
冷一凡有些心痒难搔,但也无可奈何。
不久,幻幻子持灯步了过来。
灯光一照,冷一凡这才看清这房间中除一桌一床两张长凳之外,设任何陈设,房角里全是蛛网,看来平时没人居住。
幻幻子把应用之物朝桌上一放,道:“现在开始施术,上床吧!”
冷一凡躺上了光木板床。
同样的时刻。
在另一个地方的另一个房间里,青灯娓娓,一个衣着普通,貌相威严的老者端坐炕上,面前摆了张矮脚几,几上摆着酒菜,老者在悠闲地独酌。
一声干咳,一个灰衫中年进入房中。
这灰衫中年看上去文质彬彬,像个读书人,眉宇神色之间透着相当的精明,一望而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躬一躬身,然后趋近炕边。
炕上老者的悠闲神态突然变成了严肃。
“怎么样?”“已经证实浪子确是冷千秋的儿子,他叫冷一凡。”
“哦!”老者平平无奇的阵子突然射出厉芒,像强烈的电光一闪而设:“那黑皮肤的是什么身份?”
“鼎鼎大名的职业杀手‘铁面无常’应无敌!”
老者像受了极大的震惊,目芒再张,久久才告收敛。
“这杀手久已没听说在江湖走动,怎会突然出现在北方?”说完,深深思索了一阵,沉缓地道:“邝师爷,消息绝对正确?”
“绝对,在下暗中尾随到一个墓园,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而且在下当年刚刚出道,曾在岳阳楼畔经人指点见过应无敌。那时他还年轻,约莫二十多岁,虽已时隔十年,他由年轻变成了中年,但轮廓相貌还可辨识。”
“结果如何?”
“双方只斗口,最后浪子出剑,应无敌保持他的规矩,没代价或是生命没受到威胁剑不离鞘,他走了!”
“依你看双方的功力……”
“应无敌以杀人为业,自然有他独到的杀手绝招,根据传说,毁在应无敌剑下的不下五十,而且都是南方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仅此而论,他的功力应在‘北判’之上,而今天黄昏在墓园现场,他从容避过浪子全力的一击,又从容离去,单只身法就超过浪子许多。”
“嗯!”老者深深点头,举杯,杯子停在口边:“密切注意应无敌和浪子的行踪,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报老夫知道。”
“是!”邝师爷躬身、离去。
老者仰头干了杯中酒,然后重重地把酒杯按在桌上,自言自语地道:“太好,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不管付多大的代价,非掌握住这机会不可,一举而数得……”他像是很兴奋,又斟了一杯灌进喉咙。
还不到正午,正阳酒楼已上了六成座,这酒楼在开封排名在中等,适合于稍有身份或是自认为已具有那么点身份的人物光临。
“五号座添酒!”
“菜马上到!”
“二号加两座!”
“……”
小二们大声地吆喝着,经过特殊训练的喉咙总是比酒客的嘈杂声高一个音程,不然便无法彼此呼应了。
酒客陆续上座,他们的额头也开始冒油。
通常当门当路的大桌子必然先满,而靠角落的所在设的是单座,光顾的是单身客人或是二三人的小酌。
现在,靠柜台右方角落的三个单座有两个已有了客人,一个是能迷死女人的小白脸,另一个是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各自喝着酒,小白脸是贾依人,黑皮肤中年是化身“铁面无常”
应无敌的浪子冷一凡。
冷一凡的化妆巧妙得近乎神奇,一般的易容术不是神情呆滞便是容色不正,很难瞒过明眼人。
而冷一凡的容色仿佛是天生的,照样有各种变化反应,此刻,他是冷漠但在沉思的表情,老半天才喝上一口酒。
贾依人却是神采飞扬,灵活的眼珠子不断地溜转。
一个貌相威严的老者朝贾依人桌边走来,冷一凡心中一动,来的是胡蕙君的父亲,也就是如意镖局的总管胡方正。
他现在是“铁面无常”应无敌,看到熟人也只作不见,反正没人能认得出他来。
“贾老弟,幸会!”胡方正已到桌前。
“胡总管,真是难得,请坐,在下叫小二添杯……”
“不!”胡方正急急插手:“老夫是应几位好友之约来的,就在进门那一桌,忽然发现老弟在座,所以特别过来打个招呼!”
“请坐下谈谈!”
胡方正拉了把椅子在贾依人对面坐下。
“老弟还在开封?”
“是,有点小事耽搁,这早晚就要离开了。”
“怎不见浪子”
“哦!在下跟他两天前分手,他已经离开了开封,目前行踪不知道,江湖浪荡的人嘛,总是要分开的,胡姑娘好吗?”
“这丫头还好,承老弟关心!”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沉吟了片刻之后,笑笑开口道:
“有件事不瞒老弟……这丫头对浪子死心眼,浪子走了,像是带走了她的心,整日价没精打采,三天难得说上五句话。”附上一声轻叹。
冷一凡为之心弦连颤,他并非不喜欢胡蕙君,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他的心已属于女杀手巧姐儿。
男女之间的感情是独占的,不容分润。
他目注酒杯,装作设事,耳朵却在注意地听,两座相隔不到五尺,连彼此的呼吸都几乎可以听到。
“这……只能说是无缘!”贾依人苦苦一笑。
“浪子并非自大,也并非寡情,以胡姑娘的人才,配他实在还有余,只是……他已心有所属……”
“老弟,闲事一件,我们不谈这个。”
贾依人一笑没说什么。
胡方正吐口气,又道:“侯爷和夫人对几位除了铭感之外,更有着无限的怀念,可惜留不住各位……”
“对了,山庄那边的事情是如何结束的?”
胡方正下意识地望了近座的冷一凡一眼,才压低嗓门应答。
“曹大娘和天水先生羞愧自尽,侯爷宅心仁厚,顾念旧情,对丘四海不予追究,用银子打发他上路,算是替曹大娘和天水先生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