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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老大是否有诚意做这笔买卖?”
“当然有!”冷一凡不假思索地回答:“区区本来就是干这行当的,会把生意双手往外推么?只不过基于职业该有个考虑而已。”
“应老大对姓贾的难道有什么顾忌?”
“区区一向活动在南方,对北道很生疏,对姓贾的可以说一无所知,谈不上顾忌二字,刚刚说过,是基于职业上的考虑,知已而不知彼,盲目地接了下来。将是不可原谅的错误,许兄明白吧?”
“在下明白,应老大的意思是不管任何对象,必须先摸透他的底,比如身世、武功、嗜好、江湖背景等等。”
“完全正确!”
“这些在下可以就所知的提供。”
“哦!许兄说说?”冷一凡倒是很认真,他要听听许一剑对贾依人到底了解多少。
“咳!”许一剑干咳了一声,清清喉咙,向门窗方面望了一眼,然后才以仅能让冷一凡听到的声音说道:“姓贾的是个孤儿,身世不明,被恶积如山的关外屠夫‘狼人’关云汉收养,十三岁就开始杀人,手段残酷,十八岁便已博得‘粉面狼’的外号……”
“哟!”冷一凡不自禁地唤出了声,以他所知,贾依人是音音的族兄,想不到他会是恶名满关外的“狼人”的义子。
“怎么?应老大……”
“说下去。”
“他的武功得自‘狼人’真传,性好女色,曾经有一夜奸杀三名稚女的传说,在下实在……”
“如何?”
许一剑咬咬牙,眸里透出了很极之色,吐口气又道:“在下听能奉告的就是这么多!”
冷一凡呆住,心想,贾依人真的会是“粉面狼”?
但从他勾搭如意夫人,现在又接近春芳这些行径看来,性好女色这一点倒是获得了证明。
音音就住在对面接头,不难查证,不过,他为自己的事尽心力这点却不容抹杀,即使他该死,也不能由自己下手。
“许兄与他之间有何仇怨?”
“这点恕在下必须保留,因为关系到第三者的名节,不便奉告。”
话不言而明。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受辱。
“许兄是大名鼎鼎的剑手。为什么不自行了断?”
“一则在下没绝对把握,再则是受命办事。”
“就是说许兄并非直接关系人?”
“是的!”许一剑回答得很肯定。
冷一凡心声数转,拿定了主意。
“区区说过考虑三天,还剩下两天。”
“应大侠!”许一剑皱起眉头:“看情况姓贾的可能是重返关外,两天之后……恐怕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区区考虑的结果是决定接下买卖,有没有机会是区区的事。”
“老大不改变主意?”
“不改变。”冷一凡断然回答。
许一剑搓着手,现出十分为难又失望的样子,沉默了许久之后,阵子里又射出犀利如刃的寒芒,似乎有了新的打算。
“应老大,贵同行‘武林判官’已经在开封现身,你老大知道么?”
“唔!”冷一凡不置可否,但心里可是暗地一震。
想不到对方的消息如此灵通,武林判官是江湖秘客安排来指认剑中剑欧阳轩的,对方竟然这么快发现他的行踪。
许一剑说这话的目的究竟何在?
莫非他想……
“应老大,如果在下的授命者改变了主意……”许一剑只说了半句,盯着冷一凡意在试探他的反应。
“许兄的意思是要将这笔交易转给武林判官?”
“恐怕会这样。”
“区区无所谓!”冷一凡很快地回答,他正希望如此。
意料中武林判官也不会接下这笔买卖,他一定要跟江湖秘客联系,该如何应付,自己也就不必操心了。
许一剑怔住了,显然冷一凡的反应与他所期待的不一样。
他想用同行相妒的道理,端出武林判官迫使冷一凡答应,却不料冷一凡毫不考虑地便做了答复。
“应老大,这……使在下相当为难。”许一剑期期地开口,脸色极不自然。
“许兄有何为难?”
“这笔交易的行情应老大全部已明白,如果换了另外的人接手,内幕不幸而宣泄出去的话,后果将十分严重,请……”
“这没什么?”冷一凡止住了许一剑的话头。
“老大的意思……”
“行有行规,区区如果不接的话,这件事就当从没发生过,要是万一宣泄,绝不是出自区区之口。”
许一剑站了起来。
“应老大,在下该说的全说了,至于如何决定,在下无权作主,得请示授命这人,不管怎么决定,在下两天后给老大回音。”
“很好!”
“在下告辞!”
许一剑告辞而去。
冷一凡的心情并没放松,他化身“铁面无常”应无敌,故意抖露身世来历,目的是想藉此引欧阳轩出来。
想不到原来的目的未达,反而招来了许多麻烦,生意可以藉词推掉,但牵扯上贾依人情形便不同了。
判断时间许一剑还没出客栈大门,隔房的板壁却起了轻叩之声。
他不由心中一动,隔壁房间是邝师爷包下的,不容纳任何客人,住的是他们自己的人,听声音是有意传讯号。
这是怎么回事?
是谁在敲壁?
“浪子!”声音很微弱。
冷一凡又是一惊,但沉住气。
“浪子,把耳朵贴到第三四片的板缝来!”是女人的声音。
冷一凡起身,目光扫处,果然发现第三四片壁板之中有条隙缝,很细很细的隙缝,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他步了过去,把嘴对正隙缝。
“是谁?”
“音音。”
“噢!”冷一凡偏头贴耳:“房里没有人?”
“有一个,睡得很熟。”
“什么事?”
“你跟姓许的谈的话我全听到了。”
“哦!太好了,音音,我正打算找你证实一下,姓许的所说的贾依人身份跟来路都是真实的?”冷一凡有些激动,因为贾依人是音音族兄。
“全是鬼话!”
“什么,是许一剑捏造的?”
“不错!”
冷一凡心念疾转,“音音的话可靠么?他们是族兄妹的关系,她当然不愿有那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亲戚。许一剑肯定地指出贾依人,他有捏造事实的需要么?五千两黄金的代价非同小可,其中绝对有惊人的内幕。”
“音音,你能确定?”
“绝对保证。”
“凭什么。”
“这你别问就是!”
“你跟江湖秘客联络过么?”
“当然有。”
“他怎么说?”
“我们夫妻俩就是他传信召来的。”音音顿了顿,又道:“关于有人肯出巨金买贾依人的命这一点,我们曾经交换过意见……”
“结果呢?”
“猜不透其中蹊跷。”
“贾依人呢?”
“他也莫明其妙。”
“这……怎么会呢?”
“贾依人说,他自问没结过任何仇家。”
冷一凡默然了,他可以不信音音但不能不信江湖秘客,同时许一剑也没有捏造事实的必要!
他受命出重金买杀手,而杀手唯利是图,并非除暴安良的侠土,出钱就可以,根本用不着把贾依人说成该杀之徒。
这当中,究竟有何蹊跷?
突然,冷一凡想到了如意夫人李艳娘,贾依人与如意夫人的亲昵情形是自己目睹的,会不会是大漠侯包天觉不堪绿巾压顶,而又因曾接受过这一方多人的恩惠,不便自取行动而出此下策?这太有可能,五千两黄金在包侯爷而言并非什么大数目,他出得起。
“音音,无风不起很,事出必有困,有人出大价钱买他的命是事实,不会无缘无故,也许贾依人在不知不觉中结了大仇而不自知,你要他多想想!”
冷一凡放出了话,但不愿率直地点明,这桩丑事江湖秘客曾经保证过,不知道是根据什么保证的?
“他早就彻底想过了。”
“毫无端倪么?”
“一丁点也没有。”
“这可就是怪事了!”
“浪子,先不追究这个,来谈谈许一剑……”
“请说!”
“江湖秘客目前正在设法调查,问题是你答应了人家考虑两天,到时你准备如何应付呢?”
“只有拒绝一途,让他们去找武林判官,我们相信江湖秘客会有安排。”
“好,等情况有了进展我们再联络!”音音顿音。
冷一凡回到桌边,心情很乱,邝师爷是最早接洽生意的,但到目前还没指明对象,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见红提出的是针对邝师爷这边的相反条件,他透过“影子”两个字,如果邝师爷指的对象有影子二字,便是他的条件对象,这的确相当玄。
还有神秘老妇米玉凤也插进了一脚,而武林判官与她之间似乎又存在着某种关系,武林判官偏偏讳莫如深,这就更复杂了。
在情况未明朗化之前,根本连忖度的余地都没有。
第二十三章
如意酒楼的特别房间里,邝师爷和性荆的老者又在密商,邝师爷神情凝重。
“荆老,没有浪子的影踪,大小客栈和他可能落脚的地方都查过了,就是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会不会他已经离开了开封?”
“这……在下也没有把握,因为始终无法监视他。”邝师爷长长吐口气又道:“他根本没跟任何人打交道。”
“那姓贾的呢?”
“对了,刚刚传来的消息,姓贾的不赴洛阳,又住进了如意山庄的贵宾院,曾跟如意夫人有过数次秘会。”
“秘会?嗯!”姓荆的老者点点头:“这证明包侯爷已老迈无能了!”
“在下猜想,浪子跟贾依人之间不可能没有联络。”邝师爷想到了什么似的,双眼突地一亮:“荆老,在下想到了一个移花接木之计,不知是否可行……”
“你说说看?”
邝师爷伸过头去,附耳低语了几句。
姓荆的老者听完之后眯起眼,深深地想。
“好计,不过……”
“不过什么?”
“老夫得请示,不敢擅专。”
“那荆老就赶快请示吧!”
“嗯!”姓荆的老者点点头,语调突然转变得很阴沉地道:“邝师爷,老夫感觉到这桩交易恐怕有问题……”
“荆老怎会有此感觉?”
“从我们跟应无敌接头开始到现在,一个人被杀,一个人挨刀,三个人被诡异手法所制,这表示有第三者插进了脚,目的是阻塞我们的耳目。而姓应的本身是职业杀手,居然在重酬之下一再推托,这表示应无敌已经受到第三者的影响……”
“这问题在下也想到过。”邝师爷沉吟着道:“依事实来说,跟应无敌过不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跟他有宿怨的不见红,另一个是被他揭穿底牌的浪子,这两个人都不可能会阻他的财路。应无敌不可能受他们两人任何一个所左右,第三者是谁呢?目的又何在?”邝师爷抓耳搔腮,苦苦地想。
“在我们的耳目被阻塞之际,无疑的是第三者跟他秘密见面的时刻,我们必须设法查出来。”
“是,不过……”
“不过什么?”
“时机紧迫,刻不容缓,错过了可能满盘皆输,眼前的情况该怎么应付?”
姓荆的老者默然,脸色不停地变幻。
“不择手段,不计代价,你相机全权处理。”他下了最后决定。
“是!”邝师爷站了起来。
未甲之交。
这时段是酒店最清闲的时刻,午餐过不久,晚餐还早着,一般食客除非误了时,极少在这段时间里上门。
如意酒楼的小二们在清扫整理过食堂之后,都各找地方安歇养神,准备应付最繁忙的夜市。
只有一个当值的小二伏在靠门边的桌上打盹,店门一片空荡荡。
这时候,一个食客上了门,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
这来得不是时候的食客,正是化身鼎鼎大名的职业杀手“黑面无常”应无敌的冷一凡,由于眼前浓云也似的情况呈现胶着无法突破,他在牢房般的悦来客栈闷得慌,所以出来舒散一下。又由于第一个找上他的主顾邝师爷和性荆的老者落脚在这里,受潜意识的支使,所以他上了如意酒楼。
“砰!”冷一凡入座之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正在打盹的小二惊得直跳起来,揉揉眼,这才发现客人已经入座,忙趋近前来。
“客官用点什么?”小二哈着腰。
“酒!”冰冷的一个字,但随即又加上一句:“汾酒,要上好的。”
“是!配点什么菜?”
“精细的四五样。”
“是!”小二应了声,布上杯筷,然后转到后面。
偌大的食堂就只剩下冷一凡一个人,后面隐约传来刀铲的声音,空气显得很冷清,他把眼前的各种情况从头开始分析-一最先找上自己的是邝师爷,但态度暖昧,到现在为止还没指出特定的对象,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其次是许一剑竟然肯付五千两黄金的惊人代价买贾依人的命,原因仍然是谜,但他却丢了话准备改与武林判官接头。武林判官当然不会接这笔买卖,三日限期一到,自己将如何应付?
然后不见红与米玉凤先后来谈买卖,提出的条件相同但相当古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