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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拔群冷笑道:“殷大庄主,你是江南一霸,黑道白道,道道皆通,难道还会不知江南八仙。”
殷纪说道:“江南八仙我是知道的,但我和他们可是并没交情的啊。你要找江南八仙中的葛南威,找到我这里来,恐怕是找错地方了!”
单拔群道:“你当真不知葛南威是在哪里?”
殷纪料想这个江湖郎中不会是从陈石星口中得到消息,于是硬着头皮撒赖到底,“委实不知!”
“你不知道我倒知道。我知道他就是在你的家中!”
“先生说笑了,我和葛七侠素无来往,他怎会在我家中?”
单拔群冷笑道:“殷大庄主,你身上藏的是什么东西?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老说假话。”
葛南威那支暖玉萧,巫三娘子刚才献给殷纪,殷纪还来不及拿进内室收藏,是藏在罩袍之内的。突然给单拔群说破,不自觉的就用手在收藏玉萧的部拉按了一按。
单拔群继续说道:“别的本领我没有,识宝的本领自信还有一些,你身上宝光外露,我一看就知道是葛南威的传家之宝暖玉萧,你还敢说他不是在你家中。”其实所谓“宝光外露”,乃是单拔群的信口开河。不过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别人身上藏的是什么兵器,他倒是的确可以一看使知的。
“殷大庄主,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好些!否则,可莫怪我不客气,我这个治病的大夫也可以变成讨命的阎罗的!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把葛南威换回你儿子的性命,这宗交易你做是不做?”
殷纪忙道:“先生慢来,我、我、我……”他说一个“我”字就退后一步。
忽听得“轰隆”一声,单拔群面前的一座屏风突然穿了一个窟窿,一股劲风向他袭到。
东门壮故技重施,使出隔物传功的本领,向单拔群偷袭。他以劈空掌震破屏风,倘若单拔群以殷豪当作盾牌,挡他劈空掌力的话,这股刚猛的掌力就会传到单拔群身上,那时他们就有机会可以救人了。
但单拔群是何等样人,屏风背后伏有高后,他焉能没有察觉了东门壮这个偷袭,可说是早在他意料之中。
只见他左手技着殷豪,右掌单掌斜按,轻轻一带,只听得又是“轰隆”一声,对面的另一座屏风登时倒塌。倒塌的声音比东门壮的劈空掌力震破屏风的声音更大。原来他不愿和东门壮硬拼掌力,故而用一个“卸”字诀,把东门壮的这股掌力引过一边撞塌另一座屏风的。
东门壮也是武学的大行家,见他懂得破解隔物传功,如何还敢鲁莽从事,再行发招?他非但不敢发招,而且不敢现身了。在屏风倒塌声中,他早已和濮阳昆吾躲进内堂,他并非不敢和单拔群较量,而是因为他和濮阳昆吾另有更大的任务,帮助殷纪还在其次。既然偷袭不成,帮助不了殷纪,他们也犯不着在这不适当的时机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一座屏风打破,一座屏风倒塌。这刹那间,饶他殷纪是个经历过无数阵仗的老狐狸,也不由得惊得呆了。
屏风倒塌声中,单拔群身形一起出若飘风,虽然挟着一个殷豪,轻功依然不受影响。闪电之间,兔起鹘落,倏的就到了殷纪面前。
官宗耀和王宗允只道他要伤害殷纪,无暇思索,这刹那间也是不约而同的向他扑去。官宗耀用的兵器是判官笔,指向单拔群背心的“风府穴”;王宗允则是以大力鹰爪功,抓向他左肩的琵琶骨。单拔群把殷豪挟在胁下,左手腾不出来,背心和后肩正是“空门”。
三个人动作都是快到极点,单拔群一个转身,只听得“嗤”的一声响,殷纪的锦袍已被撕破,他一转身,被他挟作人质的殷豪已推到了宫宗耀的面前,官宗耀没有隔物传功的本领,如何还敢进招?百忙中硬生生的把强力刺出的判官笔收回,居然连笔尖也未沾着殷豪的衣角。
与此同时,王宗允只觉眼睛一亮,碧油油的绿色光华耀眼生撷,只见单拔群的右手手中已经多了一支玉萧,可不正是葛南威那件传家之宝的暖玉萧。
饶是他退得快,也给单拔群衣袖拂起的劲风,刮得脸皮火辣辣的好像发烧一样。
吓得最慌的当然还是被挟作人质的殷豪,在刚才那几下兔起鹘落之中,他吓得叫也叫不出来,此时惊魂稍定,方才大嚷:“救命,救命!”单拔群冷笑说道:“殷大少爷,我若要你的性命,早就让你给你们的人的劈空掌打死了,还用得着我动手吗?”
殷纪武功不是第一流,但由于门客中不乏一流高手,他的见识倒是相当高明的。东门壮刚才所用的“隔物传功”被单拔群化解他是也看得出来的,情知用强奈何不了对方,忙道:“大家且慢动手,有话好说。”
单拔群笑道:“不错,还是坐下来谈谈生意的好。殷大庄主,葛南威的暖玉萧我已经替他取回来了,现在就等着你把他送出来,好让我把玉萧交还给他。””
殷纪说道:“先生慢坐。咱们即然要谈生意,敢请先生赐示真姓大名。”
王宗允在旁边呆了好一会子,此时忽地开口说道:“夫敬,失敬,原来先生是铁掌金刀单大侠!”
单拔群哈哈笑道:“王帮主好眼力,不错,单某承蒙江湖上的朋友给我脸上贴金,赐与我一个‘铁掌金刀’的绰号。殷大庆主,你如今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料想也应当明白我为什么要做这宗买卖了吧?单某平生专管不平之事,何况你擅自囚禁的是我的小友葛南威呢?我和你公平交易,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殷纪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半晌这才吁了口气:“我明白了。好,请你别难为犬子,咱们慢慢商量。”
单拔群跟着回过头来,向王宗允与宫宗耀笑道:“二十年前,我本想领教你们阎王帮三位头领的手段,可惜未能如愿。今日得见,两位身手果然不凡,但我却不免更为两位可惜了。以两位的身份本领何苦为人厮仆?嘿嘿,我劝你们还是遵守云大侠的诺言吧,纵然淡泊生涯,聊胜于充当仆役。”
王官两人满面通红,说不出话。
原来二十年前,令得阎王帮瓦解,三个头领也从此销声匿迹的人,正是单拔群的好朋友,云瑚的父亲云浩。
半晌王宗允方始讷讷说道:“不是我们不守诺言,但一来云大侠早已死了;二来我们在此和殷大庄主是份属主客,我们在这里帮朋友做点事情,也不能算是重涉江湖。”
单拔群不想节外生枝,冷冷说道:“人各有志,你喜欢帮豪门充当鹰犬,那也由得你。殷大庄主,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这宗交易,你到底做是不做?”
殷纪无可奈何,只好向王宗允使了个眼色,说道:“王管家,请你把葛七侠请出来。”王宗允心领神会,先入后堂,找到了巫三娘子,再与她同去牢房。
葛南威是被关在地牢里的,虽然隔着几重门户,但也应该很快就可以带出来的。不料过了已差不多半枝香的时刻,还未见王宗允带葛南威出来。
原来地牢里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这件事情,单拔群固然没有想到,殷纪也是始料之所有不及的。
葛南威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梦到了扬州甘四桥边,梦见了杜素素正在柳下梅边吹笛,他正想拿出玉箫伴奏,忽嗅到一缕如兰似麝的幽香,杜素素的幻影倏然不见,但却分明感觉到一只温暖软滑的玉手在轻轻抚摸他的额角。葛南威在朦朦胧胧中忽地有了知觉了。
他疑真疑幻,反手一抓,不错,他感觉得到握着的确是少女的玉手,是血肉之躯,绝非幻想!那少女的手滑若游鱼,刚刚被他抓着,一下子就脱出了他的掌握。不过,他已经知道,不是在做梦了。
葛南威又惊又喜,连忙叫道:“素妹,素妹!真的是你吗?”那少女掩着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噤声,跟我走!”
不像是杜素素的声音。他恢复了几分清醒,脑海里还残留着梦中的幻像,不自觉的探手入怀,摸他藏在身上的玉萧。
发现玉萧不见,葛南威这才瞿然一省,失落的记忆,蓦地恢复过来。他记起了自己是来赴殷纪的约会,是中了巫三娘子的不知什么毒药昏迷的。为什么自己忽然能够走动了呢?面前黑漆一片,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
那女子的手又伸过来,握着他的手,牵着他走了。仍然没有说话。
他腾出左手摸一摸旁边的石壁,神智此时又再恢复了几分。凭着他的经验,料想还是被困在地牢之中,未曾走出殷家的这座别墅。
此时他虽然已经有了一点怀疑,怀疑这个女子未必是杜素素了。但显然他之能够醒来,能够走动,一定是这女子帮他的忙的,是杜素素也罢,不是杜素素也罢,总之这个女子是在救他,对他决无恶意。
他们似乎是在地道之中行走,葛南威正在思疑不定之际,忽地隐隐听得有人声传来了。
他听得出是王宗允的声音。
王宗允在叫:“不好,出事了!快进去看,葛南威这小子是否还在里面?”
听到了王宗允的声音,那少女牵着他的手,走得更快了。
这少女似乎非常熟悉殷府这座别墅的机关暗道,转弯抹角的在地下走了一会子,终于带着他钻出了一个洞口。眼着一片清辉,这晚月色很好,正是月到中天的时候。
月光之下,葛南威揉揉眼睛,这才看清楚了带他出险的少女。但这个少女是蒙着脸孔的。
单拔群在外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殷豪更加心急。
“怎的他们这么久还没出来,爹爹,你再派个人进去看看吧。”殷豪说道。
正当殷纪要差遣官宗耀去催的时候,王宗允出来了。
但出来的只有一个王宗允,他没有把葛南威带出来。殷豪吃了一惊,首先叫起未道:“王管家,怎的只是你一个人?”
王宗允喘过口气,“殷庄主,不,不好了!”殷纪吃一惊道:“什么不好了!”
王宗允道:“葛南威,他,他已经走了!”
单拔群怎能相信他的说话,喝道:“你们耍什么花招?好呀,你们不放葛南威那也由得你们,你们这位殷大公子我可要带走了!”
殷豪叫道:“爹爹,王管家,求求你们答应和单大侠换人吧。”
王宗允苦笑道:“公子,单大侠不相信我的话,你怎能也不相信我的话?”
殷纪说道:“单大侠,请你暂且息怒,待我问清楚真相再说如何?王管家,葛大侠怎么不见的?”
王宗允道:“我也不知他是怎么能够走掉的?看守他的人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我也无暇去察视他们是被点了穴道还是中了毒。”
殷纪心中一动,问道:“巫三娘子呢?”王宗允道:“巫三娘子追出去查究这件事情了,她要我先回来禀报庄主。”
单拔群见殷纪焦急之情,现于辞色,凭经验推断,“看这情形,他们倒不像是弄假。但是谁能够把葛南威救出去呢?”要知陈石星与云瑚尚未来到,别的人更无这等本事。
殷纪说道:“单大侠,事情现在已经十分清楚,是另有能人把葛七侠带走了。你所求已遂,可以放了小儿吧。”
单拔群半信半疑,蓦地想起一事,说道:“葛南威这件事情,你们是否在耍花招,我暂且不管,但我可不能做蚀本生意。”
殷纪说道:“好,只要你放回小儿你要什么,我做得到的都答应你。”
单拔群道。”你们交不出葛南减,也得将另一个人和我交换。”
殷纪怔了一怔,说道:“单大侠,你要什么?”单拔群道:“巫三娘刚才只是一个追出去吧?”殷纪说道:“不错。”
单拔群道:“好,那么据我所知,葛南威的未婚妻子杜素素是给巫三娘子掳去的。巫三娘子来你家作客,杜素素自必也是囚禁在你的家中。她既然没有把杜素素带走,那就请你先把杜女侠放出来吧!”
殷纪神色不定,半晌说道:“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情。”
单拔群怒道:“她托庇于你,她做的事情,你怎能不知?哼,你要是真不知情,又为何约葛南威到你这里?老实告诉你吧,你怎样吩咐官宗耀去约会他,我是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了。要不是你们以杜素素为饵,葛南威也不会赴你这个约会!”
殷纪正自踌躇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对方,殷豪已经忍不住,叫起来道:“单大侠,我也老实告诉你吧,这件事情是假的!”
单拔群一愕,“什么假的?”
殷豪道。”这不过是巫三娘子布置的骗局,用来骗葛南威上当的。其实杜素毒并没落在她的手中,单大侠,我说的都是实话,求你放了我吧!”
单拔群哼了一声,说道:“你们父子二人,一回说这样,一回说那样,我可不能相信你们的花言巧语!”殷豪叫道:“单大侠,我这次说的确是实话!”殷纪也道:“小儿并无虚言。单大侠,请你恕我一时过错,我不合听从巫三娘子的摆布,帮她布置这个骗局。”
殷纪救子情急,无可奈何,只好把部分真相吐露出来。但他们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