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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剑合壁,威力陡增。阎宗保双袖齐摔,“铁袖神功”已是加强一倍,但见剑光过处,声如裂帛,他的两边衣袖都被削去,在剑光中绞碎,化成片片蝴蝶。要不是他缩手得快,险些手臂也要和身体分家。如今只剩下两条光秃秃的臂膊,“铁袖神功”是不能再施展了。巫秀花想不到他们的双剑合壁如此了得,在旁边看得心花怒放。
陈云二人双剑合壁,应付阎王帮三个头子联手猛攻,不知不觉已是过了一支香时刻,斗至百招开外,兀是奈何不了他们。阎宗保也不由得心中有点烦躁了。
忽地隐隐听得对面的一座山头有人叫道:“马舵主、焦舵主,你们快来呀!”不是别人,正是巫秀花的声音。
刚才双方在恶战之中,谁也没有留意巫秀花是什么时候走的,此时方始知道她早已离开。
阎宗保吃一惊,暗自思量:“原来这丫头是跑去讨救兵,她说的马舵主和焦舵主自必是扬州、苏州两地的丐帮分舵舵主马大酞和焦仲了。这两人的本领虽不怎么高明,但如今敌我双方势均力敌,对方若然添了两名帮手,只怕我们就难免要吃亏了。何况丐帮并非好惹,我本来就是打算非不得已就不招惹他们的。不如还是走吧。”当下向两个把弟打了个眼色,以退为进的猛发三掌,回身便走。喝道:“臭小子,野丫头,让你们二人多活几天,慢慢再找你们算帐。”
云瑚本来也想骂他们几句的,剧斗之余,气促心跳,竟是想骂也骂不出来。转眼间,阎王帮三个头子已是去得远了,云瑚歇了一会,方始嘘了口气,“好厉害!”
等了一会,云瑚说道。”奇怪,怎的还不见他们来到?”陈石星此际已经调匀气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把声音远远送出去,叫道:“马舵主,焦舵主!巫姑娘!”叫了三次,依然没听见任何一人的回答。
陈石星心念一动,“嗯,此事恐怕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
“咱们是在山腰碰见那两个丐帮弟子的,他们焉能这样快就请得马焦两位舵主到来。”
云瑚道:“我想那位巫姑娘不会把葛大哥抛下不理的,咱们还是去找找她吧。”
两人向巫秀花刚才所在的那座山头走去,不过走了数十步之遥,云瑚已是有所发现。
“大哥,你快来看,我猜得不错吧!”
那是在山勒当眼处的一棵大树上,向着他们这面的树干正中剥去了一大片树皮,虽然暮霭苍茫,但上面刻着的字迹入木三分,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一看就知是用利剑刻出来的。那两行字是:“葛七侠任离此处南面约二三里地的一个山洞之中,洞口有一块形似屏风的石头。”
不过二三里路,陈云二人施展轻功,片刻即到,果然发现了那块石头。云瑚性子较急,一发现那块石头,未曾跑到洞前,就先叫道:“葛大哥!”
葛南威正自等得心焦,云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隔着封洞的石块,他听得不很清楚,只道是巫秀花回来。
“秀妹,你回来了么?我只道你不再——”话犹未了,陈石星已把那块巨石推开。以陈石星的功力,推动这块石头自是不难,但还是感觉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轻易。原来葛南威在洞里面也在同时推动那块巨石,助了他一臂之力。
移开了封洞的石头,葛南威见是陈云二人,不觉又惊又喜,登时呆了。
云瑚笑道:“葛大哥,你想不到是我们吧?令你失望了?”
葛南威定了定神,说道:“我正是盼望你们来呢,但你们怎能找到这个地方来的?”陈石星道:“说来话长,待会儿慢慢告诉你。你的伤怎么样?”
葛南威道:“余毒早已拔清,如今我的功力大约亦已恢复了四五分了。
陈石星道:“好,你先别说话。”紧握葛南威双手,葛南威只觉一股热气,从他掌心透入,循着手少阳经眯,缓缓上升。知道陈石星是以本身真气,替他推血过宫,恢复功力。于是便即运功与他配合。两人练的都是正宗的内功,有如水乳交融,没多久已是功行百穴,气透重夫。葛南威微笑说道:“行了。陈大哥,恭喜,恭喜!”云瑚道:“咦,你恭喜他什么?”
葛南威道:“陈大哥的内功造诣更胜从前,迸境如此神速!岂非可喜可贺。如今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七八分了。”陈石星笑道:“你的进步比我更快啊!好,那咱们赶快回去吧,免得焦舵尘和杜姑娘担心。”葛南威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功力,施展轻功自是不成问题。
三人边走边说,云瑚知道他此际最挂念的必然是巫秀花的安危,便道:“葛大哥,我先替你打开一个闷葫芦吧。我们之所以能够找到你,正是那位巫姑娘指点我们的。”
葛南威道:“啊,你们已经见着她了。那,她、她呢?”云瑚说道:“她已经走了。恐怕她也不想回来再见你了。”
此时她方有余暇,把刚才是怎样见着巫秀花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葛南威知道。
葛南威听说他们打败了阎王帮三个头子,自是欢喜。但想到巫秀花为自己牺牲不少,自己未能报答她的半点恩情,却是不禁为之黯然了。
云瑚说道:“葛大哥,你饱读诗书,自必知道苏东坡曾经写过这样一首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巫姑娘走了也就算了,还有一个人更盼望你呢!”在她心里倒是觉得巫秀花一走了之,于己于人可能是更有好处的。葛南威喟然轻叹,重念“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这两句诗,说道:“你说得不错,人生本来应该这样洒脱的。不过有些事情,你还未曾知道。”
他把巫秀花怎样为了他的缘故而和母亲闹翻的种种事情说了出来,说道。”我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决无别的心肠。但她这么一走,却是冒着给她继母捉回去的危险。我未能报答她的恩惠,自是不忍见她在江湖上独自飘零。”
云瑚这才改变了对巫秀花的观感,起了同情之心,说道:“如此说来,这位巫姑娘倒也算是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女子了。我想杜姐姐要是知道这些事情,她也一定会像妹妹一样爱护她的。不过要找寻她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咱们还是拜托丐帮替你找寻她吧。纵然她不肯回来和你见面,丐帮也可以暗中照料她的。”
葛南威问道:“素素也是和你们一起,住在丐帮分舵么?”
云瑚说道:“不错,她虽然在苏仲城内有个亲戚,但焦舵主觉得还是让她住在分舵安全一些。”葛南威大为兴奋,“那么我一回去就可以看见她了!”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云瑚赴上前去,忽地笑道:“葛大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葛南威怔了一怔,一时还未懂得云瑚的意思,茫然问道。“今天有什么特别?”
云瑚笑道:“你在山洞困了两天。连日子都忘记了么?待会儿月亮升起,你就知道了。”
葛南威登时醒悟,说道:“我真糊涂,原来今天已经是八月十五了。”云瑚笑道。”对啦,今天正是中秋佳节,人间天上,同庆团圆,你和杜姐姐今晚重逢,这可正是喜上加喜啊!”
谁知回到苏州的丐帮分舵,却没见着杜素素。
焦仲说道:“我正要告诉你们,杜女侠午间出城去了,尚未回来。”
葛南威只好再到杜素素那个亲戚家中查探,赶至时已是月亮初升的时分了。杜素素的表姨出来开门,见是葛南威,不觉呆了一呆,随即喜极忘形的嚷道。”葛相公,你回来了,你知不知道素素找得你正苦呢,这可好了,这可好了!”
葛南威听得她这么说,便知所料不差,连忙叫道:“素素、素素!”但却听不见屋内有人回答。那妇人说道:“葛相公,你要是来早两个时辰,就可以在我这里见着她的。你现在赶快去丐帮分舵找她吧。那个地址是、是——”葛南威吃了一惊,“我正是从丐帮分舵来的。素素临走之时,有没有和你说她可能去别的地方?”
那妇人想了一想,说道。”她没有告诉我要去什么地方,不过她曾谈及丐帮这两天派了许多人出去都找不到你,她很是不安。我安慰她:‘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不用你们找他,他就会自己回来的。’她闻言如有所思,半晌说道:‘我也相信他不会有危险的,他已经逃出殷家,迟早会来找我。但无论如何,我总是早一刻见他,早一刻心安。’听她的口气,的确像是要亲自去找你。可惜当时我未曾想到这点没有向她问个清楚。葛相公,你想想看,除了丐帮分舵之外,素素可能到什么地方找你?”
葛南威瞿然一省,“对了,我知道要到什么地方找她了!”
他一口气跑到江边,寒山寺对面的枫桥已然在望。
中秋夜的明月又大又圆,宛似玉盘高挂。“枫桥夜月”本是姑苏八景之一,中秋之夜,显得更加美了。
月光下佩叶的色泽虽然不及日间的鲜明,却也另有一番景致。桥边栽有几枝杨柳,风过处柳絮轻拂,柳枝摇曳且是别有风韵。葛南威不觉想起故里风光,想起了和杜素素同在故乡,同作少年游的那段美好的日子。心中念着杜牧的诗句:“青山隐隐水道道,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诗中情景,不啻是他这段时光的写照。不同的只是,并非“玉人”教他吹萧,而是他教“玉人”吹萧。
“这枫桥月色,绝不逊于扬州二十四桥。只可惜在这里听不见有玉人吹萧。”
哪知心念未已,晚风竟然带来了一缕萧声。
萧声如怨如恨,如泣如诉。葛南威是音乐的大行家,一听就知吹的是怀人的曲调。
这还不奇,奇怪的是,从这洞萧发出的清音,葛南威可以断定那人吹的萧就是他的传家之宝的那支玉萧。
葛南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刹那间不觉呆了,“难道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吹萧的玉人就是她?就是她!”
一曲既罢,那人曼声吟唱: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竟处,不与者番同。”
可不正是杜素素的歌声!
她唱的是来代词人晏几道作的《少年游》。杜素素刚才吹的曲子,正是葛南威将这首词谱曲的。葛南威情怀激动,心中叫道:“不错,不错,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但我可不是浅情终似,行云无定,只能犹到梦魂中啊!”他呆了一呆,立即拔足飞奔,奔向枫桥。
陈石星听到了杜素素的歌声,不禁也是又惊又喜,几乎要叫出声来。他正想跟着葛南威跑上前去,云瑚一把将他拉着,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傻哥哥,他们情人相会,你跟去做什么?别打扰他们!”葛南威悄悄跑到那棵柳树后面,只听得杜素素喟然轻叹,念两句词:“换你心,为我心,始知想忆深。”
葛南威“噗嗤”一笑,现出身形,“素素,你说错了,不用换心,我也知道你对我想忆之深。”
杜素素呆了片刻,“葛大哥,当真是你?这,这不是我在做梦吧?”葛南威笑道:“当然不是,你咬咬指头、痛不痛?素素,你不用慨叹: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到寒山寺找我,我是特地赶来和你相会的。”
杜素素喜出望外,眼角不觉沁出泪珠:“大哥,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但我却想不到你这样快就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刚才我在寒山寺找不见你,真是失望,想起扬州二十四桥边你教我吹萧的往事,我不觉就在这里自己吹萧了。”
葛南威笑道:“你吹得很不错啊,比以前大有进步了。不过你不应该把我想像得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的。”
杜素素粉脸抹上一片轻红,低下头道。”大哥,我以前是曾犯过多疑的毛病,但到了苏州,我已知道你是决计不会负我的了。我刚才唱这一首词,并非不信任你,只是因为尚未找到你,不知何日重逢,故而借这首词拧发胸中的郁闷。”葛南威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素素,你能够相信我就好。”
杜素素笑靥如花,却忽地问道:“那位巫姑娘呢?为什么不和她一起来,她不愿意和我见面么?”
葛南威道:“你已经知道了?我正要告诉你呢,她、她——”
杜素素轻轻一笑,打断他的说话,笑道:“你不用表明心迹、我也知道你不会见异思迁的,那位巫姑娘对你很好吧?她现在何处,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她把我救出殷家,又替我医好了伤。但她已经走了,我也不知她现在何处。”
“啊,她已经走了?你为什么不挽留她?”
“她是瞒着我走的。我已和她结拜为异姓兄妹,素素,你不会多心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感激她都来不及呢。有一件事情,也许你未知道,我是早已在你之前,和她相识,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