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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云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老魔头约了雷大侠在此比武,单叔叔大概是作雷大侠这方的证人的。”
陈石星道:“咱们还是暂时不要露面的好。”要知按照江湖规矩,双方约定了以比武解决纷争,那是只能单打独斗,不容外人插手的,陈云二人倘若此时现出身形,纵然无意插手,也是犯了禁忌。
话犹未了,只听得那白眉老头缓缓说道:“你任凭我划出道儿,决不后悔么?”
单拔群恐怕雷震岳答应得太快,连忙抢在前头说道:“雷兄,还是先听了尚老前辈划出的道儿,大家斟酌斟酌再说吧。”那老头怫然不悦,冷笑说道:“难道以我尚和阳的身份,你还怕我占你朋友的便宜么?”
陈石星猜得不错,果然是铁琵琶门的创派祖师尚和阳。
雷震岳哈哈一笑,“尚老前辈不必动气,晚辈得蒙赐教,何幸如之,老前辈意欲如何,雷某人自当尊命。”
东门壮笑道:“还是雷大侠爽快,想尚老先生乃是一派宗师,划出的道儿自必公平合理,雷大侠都相信得过,你可以无须过虑了。”
当事人的雷震岳已然答应,作为公证人的单拔群虽然有点担心可能会上对方圈套,也只得默不作声了。
尚和阳抬头看一看江面的浪潮,只见一浪高于一浪,心想:“是时候了。”便道:“雷大侠,咱们今日来个别开生面的比武,就在这海神台上一决雌雄如何?”云瑚听得“海神台”三字,不觉心中一动,“原来他们所在的那块横空伸出的悬岩,名叫海神台,这地名好熟,是谁告诉我的?”终于想了起来,是江南女侠钟毓秀曾经和她谈过这个观潮胜地的。
说是“观潮胜地”,其实乃是观潮最惊险的地方。由于这块悬岩在山腰伸出,下面的峭壁又正在江流最为湍急的喇叭口颈部,这个地方,潮头是最高的,巨浪往往会扑上悬岩,是以称为“海神台”。在海神台上观潮,那是要冒着生命的危险的,更不要说是比武了。据钟毓秀告诉她,有些喜欢找寻刺激的人,或许敢在平常的日子在海神台上观潮,但八月十八这天,最大胆的人也是不敢来的。
云瑚暗自想道:“若是按照常规比武,雷大侠料想不会吃亏。但在这海神台上比武,尚和阳这老儿比他多了二十年功力,胜负那就恐怕很难说了。”心念未已,只听得雷震岳已在说道:“请问尚老前辈,怎样别开生面?”尚和阳道:“东门兄,你把比武的规矩,对他们说一说吧。”东门壮在那块石台的中央划了一条线,说道:“双方只能在这条线临江这面比武,谁给对方击倒那就算输。谁要是退过了这条线,那也算输!”
单拔群道:“是点到的止,还是生死不论?”
尚和阳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老朽三十多年绝迹江湖,要不是为了替侄儿报一掌之仇,今日也不会复出的。若然点到即止,我何须在这海神台上向雷大侠领教?”
陈石星想道:“原来那次尚宝山在桂林败在我和瑚妹的剑下,却还未曾逃走。大约是他后未又碰上了雷叔叔,在他铁掌之下,吃了大亏。”
雷震岳说道:“尚老前辈既然定要如此,晚辈只能舍命来陪。”东门壮道:“好,既然双方同意,这场比武就是生死不论了。哪方不幸身亡,他的亲朋弟子,都不许寻仇结怨!我是尚老先生这一边的见证。”所谓“生死不论”,那是在给对方击倒卧地之后,即使自己认输,对方也还有权利可以取他性命的。
单拔群道:“好,我是雷大侠这边的见证,就照你们划出的道儿。不过我还要问清楚一样事情。”东门壮道:“请说。”单拔群道:“要是他们谁也不能击倒对方呢?”
东门壮道:“时间一长,总会有一方退出这条线,那也算是输了。”
卑拔群道:“输了的如何?”
尚和阳哈哈一笑,说道:“老夫生平只遭过一次败辱,那次是败在天下第一剑客张丹枫之手。以张丹枫的身份武功,我败给他尚且引以为耻,为此绝迹三十年。嘿嘿;要是雷大侠胜了我,我如今已是年过七旬,难道还会厚颜无耻贪恋残生么?不用雷大侠处置,我自己会跳下钱塘江去!”言下之意,一方面固然是隐隐含有“你雷震岳虽然是威震天南的大侠,但和当年的张丹枫,还是远远不能相比”的意思;另一方面也表现了他对这场决斗有极大的自信,自信决不会输给份属他的晚辈的雷震岳的,雷震岳淡淡说道:“那世不必如此!”
尚和阳哼了一声,怒形于色的说道:“这句话待你胜于我,再说也还未迟,我说过的话可是算数的。”
雷震岳道:“好,那我就照尚老前辈划出的道儿,要是我输了的话,我立即自断双手,从此江湖上没有我雷震岳这号人物。要是万一给我侥幸胜了尚老前辈,尚老前辈意欲如何自作?要如何了断,我决不敢勉强!”
东门壮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大家既然同意了这个办法,那就不必罗嗦,开始比武吧!”
尚和阳走进东门壮所划的界线之内,轻轻一拔琵琶,说道:“雷大侠,请!”眼看双方如箭在弦,就要交手,忽听得单拔群陡地喝道:“什么人?”
陈石星吃了一惊,只道自己和云瑚的踪迹已给察觉,不过单拔群尚未看清楚他们是谁而已。
正当他想规出身形之际,只见在“海神台”后面的山坳转角处,已经有两个人跑了出来。
正是他们刚才在堤岸观潮时候发现的那两个人。
此时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是一男一女,男的果然是现任毒龙帮的帮主铁广。
那个女的却大大出乎陈石星意料之外,是巫山帮的女首领巫三娘子。
单拔群皱眉头,“东门先生,按照咱们说好的规矩,这场比武,只是雷大侠和尚老先生两人之间的事情,不容外人插手,也不欢迎外人观战的,这两个人来做什么?是谁通知他们来的?”
东门壮道:“说得不错,但这两个人可不能算是外人啊!首先,铁帮主本身就是帮主身份!”
东门壮话犹未了,铁广己在大叫大嚷道:“雷震岳,你杀了我的哥哥,这笔帐我是一定要和你算的。”雷霞岳横刀一立,冷冷说道:“很好。那么你是先上呢,还是尚老先生先上?又抑或是你们两个并肩子齐上?”尚和阳怒道:“雷震岳,你也忒小觑我了。你以为我会请一个小辈助拳么?当真岂有此理!”跟着喝道:“铁广,你赶快把话说清楚,莫惹别人误会!”
铁广应了一个“是”字,跟着说道:“不错,我是想拼了这条性命替哥哥报仇的,但料想姓雷的今日决计难逃尚老前辈的惩处,这仇是不用我亲自报了。我是特地来看仇人尸首的!”尚和阳道:“你们听清楚了吧,我替侄儿报仇,和他意欲为兄报仇,这是两件事情,我决不容他干涉我的事情,但我也不能干涉他的事情。如今我和雷大侠比武,他只是观战的身份,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雷震岳曾经刀劈铁广的哥哥,那是事实,按照江湖上一般认可的习惯,铁广以“帮主”的身份前来观战,是可以通融的。当然应是严格遵守比武的规矩,单拔群以公证人的身份也还是有权赶他离场的。不过这样做的话,却就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了。身为当事人的雷震岳既然没有反对,单拔群自是不便驱逐铁广了。
尚和阳继续说道:“有一件事情,雷大侠和单大侠也许尚未知道,铁敖、铁广的父亲和老夫曾有八拜之交,故此今日之事,我也可以说是兼为故人之子报仇的。我的侄儿不能前来观战,就让铁广替代我的侄儿,那也不算是破坏江湖规矩吧?”
雷震岳道:“很好,帐要一笔一笔的算,铁帮主若是想把两件事情并作一件来办,我也并不反对。”
单拔群陡地喝道:“还有一个人呢?”巫三娘子格格一笑说道:“你是说我么?我也是来观战的。”
单拔群道:“你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难道雷大侠也曾杀了你的什么亲人么?”他知道巫三娘子和雷震岳素不相识,这话话本是讽刺她的。不料巫三娘子却道:“不错,他是杀了我的亲人。”
单拔群冷笑道:“是你的爹爹还是你的丈夫?”
巫三娘子淡淡说道:“是我的大伯。女子嫁夫从夫,丈夫的哥哥,你总不能说不是我的亲人吧?”
单拔群怔了一怔,“据我所知,巫山云并无兄弟妹妹,你哪里来的这个大伯?”
铁广说道:“单拔群,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单拔群道:“什么其二?”
铁广说道:“她本是我的师妹,当年要不是她奉母之命,嫁给巫山云,我早已娶了她了。”
单拔群吃了一惊,说道:“你这样说,敢情你如今已娶了她?”
铁广得意洋洋的说道:“不错,她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了。给我们主持婚礼的就是尚老前辈,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尚和阳点了点头,证实他的言语,跟着说道。”夫妻之义,理该有福同享,有祸同当。铁广既然可以在场观战,于理于情,你们似乎不该将他们夫妻拆散。”
巫三娘子忽然变成了铁广的妻子,此事固然是出乎单拔群意料之外,陈云二人也是想不到的。陈石星不觉想起了葛南威转告他从巫秀花口中听来的一件事情,“巫秀花的父亲当年好端端的突然暴毙,莫非就是她的继母和铁广串通了谋害的?”
单拔群当然亦是有此疑心,不过在此时此地,他却是不便枝节横生,替与他毫不相关的已经死掉的巫山帮帮主出头追究。雷震岳道:“不必理会她,她喜欢观战,就让她看个饱吧。”尚和阳道:“对,时候已经不早,莫再拖延了。雷大侠,你进招吧!”
雷震岳道:“在下不敢趱越,老前辈,请。”
尚和阳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手握琵琶,立即便是一招横扫千军。”
只听得“当”的一声,尚和阳的铁琵琶和雷震岳的宝刀碰个正着,溅起了火星点点。雷震岳屹立如山,尚和阳却是身形微微一晃。不过,若非留心细察,也看不出来。
陈石垦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看来雷大侠的功力纵然不能说是在这老贼之上,世决不在这老贼之下。”不过单拔群是尚未知道陈石星和云瑚已经来了的,陈石星放下了心上的石头,他可是不能不有点揣惴不安了。他并非害怕雷震岳打不过尚和阳,而是担心现场的形势对己方不利。
单拔群暗自想道:“他们人功力大致相当,雷大哥胜在年纪较轻,尚和阳则胜在兵器厉害,不过久战下去,吃亏的料想也不会是雷大哥。怕只怕铁广夫妻不依江湖规矩,他们若然动手偷袭,我可是难以兼顾。”要知他自忖他自己虽然不至于败给东门壮,但要想胜得东门壮恐怕最少也得在数百招开外,巫三娘子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使毒高手,铁广也是善于使用喂毒暗器的大行家,他和雷震岳若是在各自棋逢对手的情况之下被这两个人偷袭,那可是防不胜防!
心念未已,只见尚和阳已是退而复上,恶斗重又展开。单拔群目注斗场,亦已无暇再想了。尚和阳试了一招,心里想到:“雷震岳这一柱擎天的外号倒不是浪得虚名。如今二潮将来到,我还是留点气力,不去和他硬碰为佳。”他主意打定,铁琵琶盘旋飞舞,铮铮声响,琵琶上的弦索“技”向雷震岳的脉门。这是他从“金弓十八打”之中变化出来的,但他琵琶上的弦索却比强弓的弦更为坚韧而富弹性,是用五种稀有的合金炼成的,对手的脉门若给割伤,武功至少要损一半。雷震岳虽然早有准备,见他如此古怪凌厉的打法也不禁心头微凛:“他能够独创一派,的确是不容小觑。”当下一招“夜战八方”的快刀招数使将出去,以攻为守,逼使尚和阳难以欺身进击。只听得“铮铮”数声,刀锋和铁琵琶又碰击了几下。由于雷震岳要把全身遮拦得风雨不透,反击的力度自是远远不及初交手的第一招,双方兵器相交,对彼此的真力都没多大消耗。不过,从表面看来,则似乎是尚和阳稍占上风。
忽听得轰轰隆隆的惊涛拍岸之声震耳如雷,陈石星抬眼望去,只见江面一浪高过一浪,汹涌的潮头,翻翻滚滚,奔雷骇电般的长驱而来,其形态当真是宛如银山雪鸟,排山倒海似的奔来。陈石星瞿然想道:“万里突围天鼓碎,天鳌翻见云山倾。刚才初潮的时候,还未具有如此形势,我还只道是稍嫌夸大之辞呢。原来二潮竟是如此厉害。不是这两句诗确实难以形容。潮头扑上悬岩,陈云二人躲藏之处亦已被波及了。他们抓紧石笋,还是有点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可以想像得到,雷震岳和尚和阳在惊涛骇浪直扑悬崖之下的搏斗情况,所受的压力是何等之大。
他们已看不清楚悬崖那边的搏斗情形,但听得琵琶声又响起来。
云瑚一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