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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还敢推门,连忙跪在门外,禀道。”奴才袁奎特来伺候皇上。”
朱见琛喝道:“你是老恃卫,怎的这么不懂规矩。朕未召你,你上来作甚?姑念你服恃朕多年,这次不治你的罪,给朕快滚下去!”
袁奎抹了一额冷汗,连忙应道:“是,是。”轻轻的爬起身来,赶忙下楼,不过他虽然受到惊吓,却也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了。因为他已经亲耳听到皇帝开了“金口”,可知皇帝并无意外。其实朱见琛在骂他的时候,声音已是禁不住有点颤抖的。但由于袁奎其时也是在吓得浑身发抖的时候,哪里还能细察?
他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朱见琛心上的“石头”却是越发重了。他是最怕见到陈石星的,陈石星会怎样对付他呢?”
陈石星扶他坐稳,施一礼,说道:“我和陛下的约会,我来迟了几天,请陛下莫要见怪。”
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揖之礼,并非臣下见皇帝的跪拜大礼,朱见琛已经宽心了许多,“看来他们倒似乎是真的对联并无恶意。”
“侠士不必多礼,朕当然不会怪你的。不知侠土此来——”
陈石星缓缓说道:“刚才你和云姑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来此也不过是重提旧事而已。怎么,对瓦刺是和,是战,你现在还未想得清楚吗?
朱见琛沉吟不语,心里则在想道:“怎的瓦刺使者尚未来到,符坚城还未见回来?”此时早已是过了半个时辰了。陈石星继续说道:“请陛下切勿多疑,金刀寨主若想称王称帝,他何不趁着瓦刺侵袭大同的机会,移师关内,径指京师,反而要冒以卵击石之险,抗击瓦刺的大军,先籍自己的实力?如今他在雁门关外孤军奋战,正是为了要保陛下的江山啊!
“陛下请再三思,或许陛下以为忍辱求和可以苟安一时,但依校厚愚见,只怕瓦刺鞑子野心,决不肯让陛下苟安。到了他们有足够的力量要来之时,那时只怕陛下求作皇帝,也不可得了!陛下与其忍受瓦刺的欺侮,何不起着如今打了胜仗的机会,一振天威。”
陈石星侃侃而谈,这番话说得虽然很不“中听”,却也说中了朱见琛的心病,稍稍减轻了他对金刀寨主的猜疑。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感到瓦刺的气焰难受,虽然他谈不上是什么“雄才大略”的君主,也还不算太过糊涂,听到陈石星说的最后那两句说话,不由得也激觉热血沸腾了。于是朱见琛点了点头,说道:“瓦刺的使者等一下就要来到,好吧,朕依你之言就是。”
云瑚说道:“龙文光这老贼又怎么样?”
朱见琛道:“朕知道他是你的仇人,明天联把他削职为民就是。”
云瑚说道:“这老贼误国误民,我可并非只是为了要报私仇!陛下给他的惩罚恐怕太轻了吧?”
朱见琛道:“卿家意欲如何?”云瑚说道:“请陛下给我一道圣旨,让我们替陛下擒这老贼。”
朱见琛想了一想,也终于答应了。
原来他虽然想保全龙文光,但转念一想,若能舍掉龙文光一颗人头,而能平息众怒,对自己也未尝没有好处。于是说道:“好,你代联拟这圣旨,朕盖上御经就是。”御书房里纸笔都是现成的,不消片刻,云瑚就把这道圣旨写好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一片喧哗。
有一个人喝道:“岂有此理,我不是长孙贝勒,谁是长孙贝勒?”这个人的汉语说得甚为流利,正是那个瓦刺使者长孙兆的声音。
另一个人的声音可就更加难听了,宛如金属交击,铿铿锵锵:“你们到底捣的什么鬼?我要见你们的皇上问去!哼,谁敢阻拦佛爷?”这个人是瓦刺国师弥罗法师。他故意炫露内功,声音直达重楼,震得朱见琛的耳鼓都感觉嗡嗡作响。
朱见琛本来已经给陈石星说动了的,此时听得瓦刺使者来到,却又不禁有点心慌了。另一方面,他又不禁有点诧异,“符坚城去了哪里?何以不是符坚城陪他们一起来呢?”
云瑚说道:“陛下莫慌,让我替你对付他们,先杀杀他们的气焰。”
云瑚怎样对付瓦刺使者,暂且按下不表,先说符坚城的遭遇。
他追踪那个神秘高手,不知不觉给引到御花园比较偏僻的角落。
他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人,暮然一省,“陈石星的武功我是见过的,他的剑法极高,轻功也很不弱。不过他的轻功似乎还未曾好到如此地步,莫非是我猜错了,这人并不是他?”
想至此处,不觉更加忐忑不安:“虽然我已有布置,不怕调虎离山,但倘若陈石星这小子和云瑚那丫头双剑合壁,硬闯养心殿,只怕白登姜选未必抵挡得住。嗯,不知弥罗法师和长孙兆来到养心殿没有,要是他们已经来到,弥罗法师倒可以和他们抵敌。”
心念未已,却听得弥罗法师的大骂之声远远传来。
弥罗法师是一路跑一路骂的,此时他们还没有来到养心殿。但符坚城听声辨向,亦已知道他们是朝着养心殿那个方向跑的。
弥罗法师在路上用蒙古话骂人的,符坚城隐隐约约只听得懂一句,他翻来覆去骂的一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符坚城不禁大为诧异:“谁人敢给他们气受呢?”
惊疑不定,符坚城当然是不敢再去追踪那个神秘高手了。
可是正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神秘人物现形了,微风飒然。袭到他的背后。
符坚城应变快极,立即便是反手一抓。
声音仍在耳边,哪知这一抓却是抓了个空。符坚城回过头来,只见一条人影闪入花树丛中。
这人虽然现出身形,符坚城可还未有看见他的面貌,不过总还见着了一点影子。
他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刚才那一抓虽然没有抓着,却已知道那人的功力略胜于他。不过他亦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轻功可是远远不如那人,纠缠下去,只怕自己也讨不了“好处”,他蓦然一省:“这人阴魂不敬,分明是有意要缠上我,我可不能上他的当。”
“胆小鬼,你不敢出来!我可没功夫和你纠缠,今晚且饶你。”符坚城喝道。
那人笑道:“胆小鬼,你不敢追来,我可偏要耍一耍你!”
符坚城这次早有准备,一觉微风飒然,立即双掌齐飞,用了奔雷掌的九成功力。
只听得那人“哎哟”一声。
符坚城只道那人已经受伤,心头大喜。哪知心念未已,只听得那人“哎哟”一声过后,接着说道:“还好,没给打着。”回过头来,还是像刚才那样,只见到那人的背影一飘一闪,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饶是符坚城艺高胆大,也不禁心头一凛:“这人形同鬼魅,可莫要着了他的暗算。”他当然是不敢回过头去再和那人纠缠了,立即跑回养心殿。
跑了一半路,又碰上一个也跑得气喘吁吁的太监。他认得这个太监是汪直的心腹,这次汪直本来是指派他带引瓦刺使者去谒见皇帝的。
两人碰上,不禁都吃了一惊。
“咦,符总管,你怎么不在皇上身边,却在这里?”
“你不是奉汪公公之命给皇上引见瓦刺使老的吗?怎的却一个人跑得如此匆忙?”
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在向对方问。
符坚城道:“我本来是要到你们那边迎接瓦刺使者的,刚才却听见弥罗法师的声音在大骂岂有此理。我知道他们是跑去养心殿,还以为你在陪同他们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那太监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情,这事情实在太过蹊跷。”
符坚城道:“好,把你知道的事情先告诉我,咱们再参详参详。”
那太监道:“皇上不是约定三更时分叫他们到养心殿的吗,后来改迟半个时辰,弥罗法师已经很不高兴了。哪知——”
符坚城道:“出了什么事情?”那太监道:“哪知到了约定的时刻,长孙贝勒却睡在床上,起不了身。”符坚城骇道:“他、他着了人家的暗算?”那太监道:“不但如此,他身上的衣裳也给人剥去了!”
符坚城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哎呀,不好,那一定是有人冒充他去谒见皇上了。”
符坚城迈开大步就跑,把那太监远远的甩在后头。
弥罗法师和长孙兆怒气冲冲的来到养心殿。
殿外面的四个大内侍卫不禁都是大吃一惊。那个长孙兆还没出来,怎么又来一个长孙兆。
那个认识长孙兆的卫士仔细打量。
长孙兆大刺刺的说道:“你们的皇上是在这里吧?去告诉他,我来了!”那卫士惊疑不定,说道:“阁下是——”
长孙兆怒道:“你是不是大内侍卫,今晚奉命在此轮值的?”那卫士道:“不错。”
长孙兆哼了一声,怒气更浓,说道:“你既然是奉命在此值夜的大内侍卫,那你怎能还不知道你们的皇上今晚是要在养心殿等候谁人?我是瓦刺使者长孙贝勒!”
刚刚上过阁楼的那个老卫士袁奎上前说道。”你当真是长孙贝勒?何以不见……”
他正在想问为何不见有太监陪同,按照双方原定的办法,是应该有个司礼太监汪直派来的亲信,手拿一面可以在禁苑通行无阻的铜牌作为信物,带引密使前来的。长孙兆早已满肚闷气,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大怒喝道:“岂有此理,我不是长孙贝勒谁是长孙贝勒,我还没有责问你们捣什么鬼,你倒盘问起我来了!滚开,我自己会进去见朱见琛,用不着你们通报了!”
袁奎是最忠心于皇上的老卫土,一听长孙兆直呼皇上之名,亦是不由得心头火起,“即使你真的是瓦刺使者,如此气焰,我也不能让你去冒犯皇上!”
“对不起,宫中自有礼仪,请阁下稍待!”袁奎冷冷的拦在他的面前。
长孙兆大怒喝道:“什么狗屁礼仪,滚开!”
袁奎作势虚拦,双指对着他一掌推来的掌心劳宫穴,左手三指虚扣,那是“龙爪”极厉害的一招,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长孙兆大吃一惊,情知不是袁奎对手,慌忙缩回手掌。
“阁下倘若真是瓦刺使者,请自行尊重。”袁奎的“龙爪手”招式未收,淡淡说道。弥罗法师忽地大踏步走上前去,眼睛里就好似没有袁奎这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似的。
袁奎一手抓下,弥罗法师挥袖一拂,袁奎踉踉跄跄的接连退出了六七步,还要转了两个圈圈方能稳得住身形。原来弥罗法师在这一拂之中,已经用上了第八重的龙象功。还幸对手乃是袁奎,倘若换上了另一个大内侍卫,早已跌得爬不起身了。
弥罗法师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知道厉害了吧?贝勒,咱们这就进去,看谁还敢拦阻?”
就在此时,忽见一个小太监手摇折扇,走了出来。这个小太监不用说就是云瑚了。云瑚折扇一指,喝道:“何事喧哗?”袁奎说道:“有自称瓦刺使者的人求见皇上。”
云瑚说道。”皇上知道了。皇上有旨,传那个自称长孙兆的瓦刺使者进见!长孙兆怒道:“岂有此理,我分明是瓦刺使者,什么自称不自称的?”
弥罗法师已知内中定有蹊跷的,说道:“贝勒先别动气,咱们见了朱见琛再问个清楚。”
云瑚又是折扇一指,“只传自称是长孙兆的人,这个和尚不许进内!”
弥罗法师是瓦刺的国师,论地位还在长孙兆之上,一听朱见深如此“宣召”,气得七窍生烟。
此时养心殿里面的卫士已经都跑了出来,袁奎作了一个手势,登时对弥罗法师采取了包围临视的态势。
弥罗法师见如此阵势,倒是不能不脑袋清醒一些了,“我把这些鸟侍卫全都杀尽不难,但如此一来,岂不误了大事?罢罢,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且权忍一时之气,让长孙兆去和朱见琛说个明白。只要他一签约,那时我们要他怎么样他就得怎么样,还怕他不依从咱们的意思重罚这班不知死活的卫士。”
弥罗法师不敢发作,长孙兆也只好蹩着一肚皮子气,独自跟随云瑚上那阁楼了。
假扮长孙兆的韩芷早已换回太监的服饰,被点了穴道的白登和姜选仍然有如泥塑木雕的站在房中。
陈石星本来是作书生的打扮,此时多挂上一串朝珠,充当文学侍从之臣侍立在朱见琛身旁。
云瑚把长孙兆领进御书房,关上了厚厚的房门。
长孙兆不知白登和姜选是被点了穴道,见他们站立的姿势,心头气上加气,“岂有此理,朱见琛竟然放任这两个卫士如此装腔作势,可吓唬得了谁了?”他大刺刺的说道:“瓦刺大汗命我问候大明天子安好。”
朱见琛“唔”了一声,并没给他“赐坐”。
长孙兆忍不住便大声说道:“我是来和皇上商谈和约的,请问皇上,你们的人捣什么鬼,一再对我……”
“无礼”二字他尚未曾吐出唇边,倒是从陈石星口中喝出来了。
陈石星喝道:“长孙兆,你在皇上跟前,胆敢如此无礼!”长孙兆只道他是文学侍从之民,朱见琛叩他参与机密,不过是要他在和约上斟酌一些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