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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霖转过脸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推断不错,进了那座山口,就是‘东岳散人’住的‘红叶谷’。”
方云飞道:“顾名思义,那‘红叶谷’应该满生红花树才对,……”
陆天霖接口道:“我也有此想法,因而一路上我就留心那些红色花树,不过,有一点我们忽略了,现在正是隆冬季节,除了松、柏、梅、竹之外,大都是叶落枝秃,我们顾名思义,上当不浅。”说罢,施展开轻身功夫,向那山口处奔去。
两人一阵急走,不过一刻工夫,已到了那座山口,转过一个山角,眼前是一道双壁挟持山谷。
这山谷只不过有三尺左右宽窄,数十丈後向右旁转去两边绝壁摩天,形势险要异常,方云飞一面走,一面摇着头,叹道:“这地方实在险恶,如果两面山上,埋伏个暗桩,用滚木擂石阻挡强敌,不管多好的武功,只怕也难冲得进去。”
陆天霖笑道:“滚木擂石还可抵挡,如果上面埋有伏桩,用擂石切断归路,再燃些乾柴投了下来,就是打不死人,也得烧死。”
两人谈笑之间,已转了两个弯。
这道狭谷相当深长,而左曲右折,不晓得有好多弯转,两人一阵急奔,大概走了有五六里路,仍然没有走出这道狭谷。
又往前走了一阵,狭谷突然一分为二,左右两个弯口盘绕着山壁而入。
这当儿“圣手医隐”已觉出有点不对,停住步不往前进。
方云飞略一打量两个弯口形势,笑道:“大哥,怎麽不走呢?向右面山口转进,方向不错。”
陆天霖摇摇头道:“眼下这两条叉道,必然有一条死路,我们得酌量酌量再走。”
方云飞道:“‘东岳散人’本领再大,但也没有移山倒海之能,我就不信他能另外开辟一道山谷出来。”
陆天霖道:“他虽不能自辟一条山谷,但他尽可将自然山势形态,加以布置,江湖上盛传他冷僻寡合,从不和武林同道交往,但却很少闻得‘东岳散人’和武林同道有什麽纷争之事,想这东岳胜地,定有很多江湖高人到此,慕‘东岳散人’之名,登门造访的,定然不少,以唐一民冷僻性格而论,必然早有准备,否则‘红叶谷’访客不绝,他纵然拒不延见恐也不胜其烦。”
方云飞笑道:“咱们既然决心找上门去,总不能遇难而退,不管他这条道路如何复杂,只要咱们记着方向不变,多走几里冤枉路,也没有什麽关系。”
陆天霖沉思一阵,道:“眼下只有这样,必要时,咱们只有越山而过了。”
两人计议一阵,认清楚方向,继续向前走去,哪知走了一阵,只见两侧山势愈来愈高,叉路也愈来愈多,两人虽认定方向不变,但常常走入绝谷,不得不退回来,这样七折八转的走了一阵,渐渐迷了方向。
陆天霖摇摇头,道:“我们这等走法,走来走去,只怕永难找到‘红叶谷’去,看样子咱们非得越山而过不可了。”
抬头看眼前危峰刺天,立壁如削,那崖壁之间寸草不生,光滑异常,估计自己轻身功夫,怎麽也攀登不上,心中十分焦急。
方云飞叹口气,道:“这‘东岳散人’果然名不虚传,单就他选择隐居之所来看,已知是位胸罗玄机的奇人。”
他们走了这一阵之後,已觉出情势不对,不敢再存丝毫大意之心。
陆天霖淡淡一笑,席地而坐,取出乾粮,一面食用,一面计算所经之路,他每次转一个山弯,都默默记入心中。
但这山谷中叉路太多,错综复杂,他忖思半天,仍是想不出一个名堂。
突然间,他目光触到数丈一条叉路口处,正蜿而来一条巨蟒,不禁一声惊叫,霍然跃起。
方云飞回头一望,也不禁心头一震,只见那条巨蟒大得出奇,虽是深山大泽之中,也难常见,看一颗蟒头,差不多有巴斗大小,不觉心生寒意。
那巨蟒两只绿光闪烁的眼睛,注定两人,口中吐出二尺长短的蛇信,缓缓游来。
陆天霖急自怀中取出两粒丹丸,自己服用一粒,分一粒给方云飞道:“快些把这粒避毒丹丸服下,这巨蟒迥异寻常,只怕有毒之物。”
方云飞左手接服避毒丸丹,右手已从怀中摸出两只钢镖,暗运腕劲,正要打出,却被陆天霖伸手挡住,说道:“三弟不要卤莽,这等巨大青蟒,力大无比,我们现在身处绝地,如何能和它力拚,你这两镖,如果激发起它的野性,咱们算死定了。”
“金翅大鹏”回头一望,笑道:“三面绝壁拦阻,仅有的一条出路,被它挡住,咱们不硬拚,难道坐以待毙不成?”
陆天霖道:“这等巨蟒,鳞甲极厚,除非击中要害,根本就伤它不得,眼下只有以静制动,或有逃出之望……”
两人谈话之间,那巨蟒已游近两人一丈左右。
陆天霖仔细望去,只见那巨蟒还有半身子在山口那面,未转出来,随低声对方云飞,道:“你紧随在我後面走,记着千万别随便出手。”
方云飞应了一声,跟在陆天霖身後“圣手医隐”横提铁牌,挡住身子慢慢向前移动。
待近那蟒头之时,两人心头都不禁怦怦乱跳。
那巨蟒虽是极为凶残之物,但因久被‘东岳散人’囚居,野性减了不少,陆天霖横牌挡身,又把两人身形隐住,这道山谷又很狭小,那巨蟒身体过於长大,转动亦不灵活,竟被两人安然渡过。
陆天霖转过一弯,看那巨蟒下半身,仍有一丈长短,留在来路山谷,心头一震,暗道:
“这条蟒好大!”
两人虽都是久走江湖之人,见过不少猛兽毒蛇,也经过不少次生死搏斗,但像这等庞大巨蟒,也是生平中第一次见到,转过山角,脱离危险之後,都已惊恐得出了一身冷汗。
蓦地,一个念头,从“圣手医隐”脑际闪过,这条巨蟒从哪来的?
他是异常细心之人,对这陡然出现巨蟒,起了疑窦之後,立时停下身子,抬头张望,只见左侧一道死谷峭壁间,有一丛密茂的垂藤,荫遮有丈馀方圆一片崖壁。
除了这一片垂藤之外,整个的山壁,都异常光滑,连一株矮松,一块突起岩石也没有,这就引起陆天霖的怀疑。
细心查看,果然发现有巨蟒经过的痕迹,这一来,他心中疑窦更大,转脸对方云飞道:
“那巨蟒本是一种极为凶残的动物,老实说,咱们今天逃得性命,实在大出我意料之外,这等狭窄的山谷,似不宜蛰伏那庞然巨蟒,而且它先天的野性,也似乎化减了不少,这种疑窦,实在使人费解,久闻‘东岳散人’善饲各种猛兽、毒物,我怀疑昨夜被玉琪那位聋哑师兄击毙的两只猛虎,和这条罕见巨蟒,都是‘东岳散人’饲养之物。”
方云飞道:“虎有人性,还可饲养,但那巨蟒生性凶残,人如何能够饲养得了呢?”
陆天霖道:“话是不错,但世间事,尽有很多是出乎人意料之外,要知那‘人面蜘蛛’是天下所有毒物中,最毒的一种。‘东岳散人’有办法饲养‘人面蜘蛛’当会有办法收服这奇大毒蟒……”说此一顿,用手指着那崖壁间,一片垂藤,又道:“据我观察,巨蟒似由此路而来,但那断崖光滑异常,巨蟒要从断崖处游下来,当非易事,关键就在那一片垂藤了。”
方云飞道:“大哥既然有此怀疑,那咱们就过去看看。”
陆天霖点点头道:“如果我推断错误,咱们误入了那巨蟒巢穴,只怕难再活着出来。”
方云飞叹道:“纵是刀山剑林,咱们也得冒险一试,为救琪儿一条命,义无反顾,二哥夫妇蒙难惨死,只留下慧儿和琪儿两个孩子,我们不能给他们报仇,心中已惶惭难安,如再耽误了琪儿,何以对二哥夫妇九泉阴灵,我肯投身镖局子当镖师,也无非想藉镖局中耳目,探访琪儿下落,一访十年,消息全无,好不容易见到他,想不到他会中了‘金翅蜈蚣’之毒,……”话至此处,陡然停止,又黯然一声长叹。
陆天霖笑道:“三弟,咱们三个结义兄弟,相处数十年,可以说得上情同骨肉,义薄云天,二弟夫妇遭‘燕赵双凶’毒手,弃我们而去,我这作大哥的不能给他报仇,说起惭愧至极,同时,我还坚持阻止你不许妄自动手,这些年来,你一直在为这件事,处处和我闹气,虽未当面责我忘情负义,有意无意之间,言词中常常流露忿慨和不满之意,唉!你不肯和我一起住在松竹坪,要到镖局去当镖师,明的是藉镖局耳目,访查琪儿下落,其实,是对我不肯为二弟夫妇报仇之事,大感不满,总算你还没有把我这大哥完全忘记,每年总要藉给上寿之名,到松竹坪来,小住几天,这十
来,我一直没有消你心中积忿,因为,这很难怪你。”
方云飞听得十分激动,叫道:“大哥!……”
陆天霖摇摇头,接道:“你想藉镖师身份,在江湖结交几个武功高强的朋友,要他们帮你去给老二夫妇报仇,是也不是?”
方云飞被“圣手医隐”一语道破心中隐密,只得点点头,答道:“小弟确有此意,大哥今天提起,我自然不敢再隐藏心中不说,自二哥夫妇遭‘燕赵双凶’毒手之後,这十多年来,大哥始终不提为二哥报仇之事,并且三番二次,责成小弟,不许轻举妄动,这中间原因,到现在我还是不大明白。”
陆天霖仰脸望天,长叹一声,双目中涌现出一片泪光,黯然说道:“我知道你心中重重疑窦,全在你那二嫂身上,对不对?”
方云飞垂下头,默然不答。
陆天霖淡淡一笑,接道:“在二弟未婚之前,你二嫂和我之间,相处确实很好,但自她和老二结婚之後,我们之间一点情愫,早已完全斩绝,但在你心目之中,却是误认了我这大哥,不肯替老二报仇,是为了昔年老二夺爱之恨,是吗?”
方云飞道:“我……我……。”
陆天霖笑道:“因此,你对我这个大哥,也动了怀疑之心。”
方云飞道:“怀疑大哥小弟倒是不敢,只是大哥再三拦阻小弟给二哥夫妇报仇一事,却令小弟费解。”
陆天霖笑道:“‘燕赵双凶’的‘九阴沙’和‘子母磷火弹’是江湖上最为歹毒暗器,如想胜得两人,必先配制出能解两人暗器之毒的药物,然後才能邀请武林朋友,动手报仇,小兄为此竭尽智能,想尽了方法,才弄到一枚‘子母磷火弹’和一把‘九阴沙’我费了两年工夫,才找出两人暗器的毒药来源‘燕赵双凶’的‘九阴沙’和‘子母磷火弹’在施用威力上说,要比‘陆地神魔’的‘燕尾追魂针’大,但在疗治上讲‘燕尾追魂针’倒是当今之世,最毒无比的暗器,邱三波把七毒调和,喂在针上,凡是中针之人,必需要同时服下七种解毒之药,而且七毒混合之後,使人难
辨出是那种毒药,故而最难疗治‘燕赵双凶’的‘九阴沙’和‘子母磷火弹’虽然极毒,但他只是各用一种奇毒药物喂成,只需找出他们毒性,不难配成解药,小弟费时半年,远走西北,终於在太白山,采到破解两人暗器之毒的药,制成克制双凶暗器剧毒的解药。”
方云飞道:“大哥既已制有克制双凶暗器毒性的药物,为什麽还不肯动手替二哥夫妇报仇?”
陆天霖仰脸一阵大笑,道:“我制成解药之後,也曾心花怒放,正想动身去武昌找你,好柬邀几位好友,去寻‘燕赵双凶’但恐大肆张扬,使双凶闻风戒备,而且我已久未到燕赵地区,也许双凶早已他迁,因此,我在解药制成之後,单人匹马,暗中走了一趟河北,一则探听双凶行踪,再者又详细访查一下双凶和二弟夫妇结仇经过,哪知这一访查,却找出真正主谋害死二弟夫妇的人来。”
方云飞听得一怔,道:“怎麽?难道害死二哥二嫂的,不是‘燕赵双凶’?”
陆天霖道:“二弟夫妇虽是伤在双凶手中,但真正主谋之人,并非‘燕赵双凶’两人只不过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而且如非那人暗中下手,二弟夫妇也不致於死在双凶手中。”
方云飞只听得呆了半晌说不出话,良久之後,才问道:“那主谋正凶,又是谁呢?”
陆天霖道:“这人不但大出你意料之外,就是公诸当今武林道中,只怕也不会有几人相信。”
方云飞道:“你说出来,我听听,这人究竟是谁?”
陆天霖叹口气,道:“小兄初闻此人之时,也不相信,後来我回忆到二弟夫妇死後情形,以及二弟夫妇生前诸般事迹,心中不禁有点动摇,为此我曾远走关外,集各种传说。只是二弟夫妇去世时间过久,武林中都不再谈此事,因而延长我留在关外燕赵一带时日,你总该记得,五年前你去松竹坪时,我不在家中,直到你到松竹坪後的第三天,我才赶回。”
方云飞沉思一阵,点点头,道:“不错。”
陆天霖淡淡一笑,接道:“我往返关外燕赵一带,仆仆风尘,耗时近年,总算打听出来了这事情经过,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