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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向“圣手医隐”陆天霖抱拳作礼道:“陆兄,内弟就仰仗陆兄多劳神了,我二十天之内,必可赶回………”这时,庄汉已来禀告,出湖的船只已准备好。
傅玉琪拖着“圣手医隐”陆天霖上前,向“白眉果老”孙公太躬身施礼,道:“晚辈有一事相求。”
“白眉果老”道:“什么事,你说罢,只要我能办到,准代你办到不误。”
傅玉琪道:“我有一胞妹,名叫傅慧,被唐老前辈收为门下,此番老前辈前去红叶谷,便中敢恳代看看小妹………”
“白眉果老”笑道:“这个容易!”
“圣手医隐”陆天霖也抱拳作揖。
“白眉果老”孙公太,拍拍小毛驴,道:“黑儿,咱带你山东走一场,路上多辛苦点儿吧……”说着又向众人点头示礼,牵着小毛驴,随着庄汉踏月而去。
这时天色已亮,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
直到辰牌时刻,大家起床,商议一阵,才到“快笛韩湘”房中。
这时正是八月中秋之后,八义山庄因位于洞庭湖中,气候已十分清凉,但“快笛韩湘”
秦雪岭此时正是内热发作,浑身汗如泥浆,嘴唇烧得焦乾,张着嘴,直呼喘着大气,他二位姐姐正在替换的用凉手巾替他敷在额头之上,旁边两个女佣,也正在为他打搧。
“圣手医隐”陆天霖看了一会,打开药囊,取过几味草药,交给傅玉琪,要他关照庄汉,用陈年雪水煎煮。
待傅玉琪去后,他向“病锺离”严百川道:“待他吃下那碗汤药之后,我要用金针暂封他一二处血道,以阻毒气流行。”
不一会,傅玉琪把汤药端来,陆天霖转请他二位姐姐喂他服下之后,道:“二位嫂夫人请不用焦心,我虽然不才,但自信还不致误了秦贤弟,现在孙二哥已去泰山红叶谷借人面蜘蛛,定然很快就可赶返,这里自有我等照应,嫂夫人但请放心就是。”
秦氏姐妹见陆天霖这般一说,自然一再称谢;又坐了一会,便转返后宅而去。
过了约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快笛韩湘”服下的汤药,药性业已行开,身上汗渐消,眼睛也由红转清,陆天霖随即替他穿上衣服,留下“金翅大鹏”方云飞与傅玉琪在房中照应,他则伴同众人离开房间。
到了午初时刻,“金翅大鹏”方云飞急急地跑了出来。
“圣手医隐”陆天霖一见他急匆匆的出来,忙的站起来,抢着说道:“怎么?是不是他又发寒了?”
“金翅大鹏”方云飞点头应道:“是,是,是,秦兄弟这时直喊冷呢……”
“圣手医隐”点了点头,也未说话,当先走进房去,取出两粒腊封的丸药,要过一碗多陈年老酒,由傅玉琪帮同,让他服了。转脸对众人道:“他所中之毒,就是如此讨厌,每天在子、午、卯、酉这几个时辰交替之时,必然要寒热发作……”
“醉拐李”司徒雷在一旁听得迷惑不解,插口问道:“为什么在这几个时辰发作呢?”
“圣手医隐”陆天霖一面打开豹皮提囊,一面笑道:“这乃是人体上的血液流行的关系,并没有什么特别道理。”
他顿了一顿,又接着刚才所说的话,道:“在他吃了我一剂汤药,和这两颗丸药之后,多少能帮助他清理一下内腑的毒性……”
一句话尚未完,猛听得“快笛韩湘”在床上一个翻身,哇的一大声,吐出两口黑黄混浊的污液。
陆天霖这时反显得神情欣愉之色,道:“这两种药可算得已应上了病情不致有何差误了。”说着,已在豹皮囊中取出一只六寸长的银筒,由银筒内取出了二根二寸长,一根三寸长的金针,对“病锺离”道:“现下我要替他以金针砭封一两处血道,并替他放出一点浮积在皮中的毒血。”
“病锺离”知他是在徵得自己的同意,当下笑应道:“陆兄酌情处理就是,承你一番盛情,难道我兄弟还信陆兄不过吗?”
“圣手医隐”笑着点点头,当即执过“快笛韩湘”左手,捏了捏他大拇指的指甲,右手轻轻一动之间,已在“少商穴”着了一针,那“快笛韩湘”就浑如未觉一般。
在“快笛韩湘”秦雪岭左右双手的“少商穴”各着一针之后,陆天霖指挥傅玉琪将“快笛韩湘”扶着向床上躺妥,右手捻起那三寸多长的金针,左手拂开他的头发,看了一看经脉,随着在那伤口右侧,斜下一针,两指微一捻动,立即取出,然后又用双手在周围挤弄了两下,即由针孔里,渗出几点淤血。
“圣手医隐”又取过一粒黄色丸药,放在口中嚼烂,敷在那针口之处,然后才替他取出“少商穴”上的两支金针。
陆天霖洗净了手,吁了口气道:“现在已无别事,就是在这二十天之内,孙二哥未回来之前,必定要有人留此照应于他。”
傅玉琪接口应道:“让我留在此处照应他好了。”
陆天霖道:“你留此杂甚合适,但是每天在子、午、卯、酉时,必须照料他服用药物,你短时间尚不致有差,日子一久,怕你精神会支持不住的,我看……”
这时贞儿脸上泛起一阵热晕,似是甚为激动,她望了望“圣手医隐”,又瞧了瞧躺在床上的“快笛韩湘”,轻轻咬了下嘴唇,一整脸色,对静心道姑看了一眼,然后对陆天霖道:
“陆伯伯,我愿陪琪师哥留此照应他……”
“病锺离”一见贞儿要留下照应,转脸想要说什么。
但贞儿未待他开口,已很大方的说道:“我若不是秦相公及时相援,怕早已也身受此毒了,所以秦相公之伤,全是为救我而受此苦,可惜我无能替他受此折磨,心中大觉不安,让我留下照应汤药,侍候秦相公几天,实在出于我的心愿。”
贞儿生俱一种男子爽朗的气慨,她因秦雪岭为救她险些中毒丧命,心中不但难过而且万分感激,心里恨不得代他受点痛苦,才觉安心,但这乃是无能办到之事。她一听陆天霖要留人照应于他,心里便已有了打算,她虽知自己是个女孩子家,定有诸多不便之处,但她就是念性明快,而且把事理分得很清,再加之她一向作事也很是任性,所以在心中转念一再思想,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静心道姑最知她的性格,当下接道:“贞儿说得也有道理,秦相公对她有此大恩,让她跟琪师哥留下照应,确也很好。”说着又对贞儿说:“照应病人,不同儿戏,按时服药,差错不得,你能细心做到吗?”
贞儿点头道:“贞儿能做到。”
静心道姑转脸对“病锺离”与“圣手医隐”道:“既是如此,就让他师兄妹留在此处照应秦相公便了,陆兄有什么事,就请吩咐他们罢。”
“圣手医隐”点点头,叫过二人,把每日应服之药,以及服用方法,仔仔细细交待了二人,这才与众人离去。
“快笛韩湘”在“圣手医隐”治疗与傅玉琪、贞儿的悉心照应侍候之下,几天后,便大有起色,除了子、午、卯、酉四个时辰必定要发寒、发热,甚或呕吐一阵之外,其馀时间,情形却是一天比一天清醒与安静。
一天,“快笛韩湘”寒热之后,休养了片刻,见贞儿还坐在他房中,不由对她瞧了一眼,心中暗暗忖道:“我此番中毒受伤,全亏了她与傅玉琪这等照料于我。”
他瞧了她一眼,又把脸背了过去,心中又想道:“傅贤弟与我友谊笃厚,他服侍于我,也还可说,那贞姑娘,乃是女孩儿家,竟也这不辞辛劳,日夜厮守房中,实使我心中难安得很……”
“快笛韩湘”虽然较傅玉琪年长,但却是名门之后,幼时庭训极严,再加之他的为人,也是极是老成,律己更是谨严,所以把男女之间的事,看得十分认真,在他的生活之中,也从未有女孩子闯入进来,这时,见贞儿日以继夜的照应自己,心中总觉得要一个纤弱的女孩子这样辛苦,甚是过意不去。
他这时已是甚为清醒,想到此处,很想对贞儿说几句,感激之言,但一开口,只觉唇舌乾硬,竟是提不起勇气来说话,同时,也不知打从那里说起的好!
心里一阵紊乱,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
贞儿正坐在桌前,望着窗外日落的霞晖在发怔,忽听秦雪岭一声轻叹,只道他感到难受,忙的起身,走了过去,低头问道:“怎么样,还觉得不舒服吗?……”
“快笛韩湘”,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
贞儿又问道:“是不是想吃点东西,还是想起来坐坐呢?”
“快笛韩湘”秦雪岭,看她那专心一志的神情,心中更是一阵感动,忙的将目光收缩回去,讷讷地道:“多谢你,我什么也不用……”说到这里,不由得又“唉”了一声,道:
“这些天来,累得姑娘和琪兄弟,我真是过意不去,尤其是……”
贞儿不等他话完,忙道:“秦相公,你快不要这样说了,多承你不顾自己安危,赶来救我,要不是你,那受伤的一定是我。”
“快笛韩湘”摇摇头道:“那也不能这般说,这是各人的关难……”
贞儿原本是富有男子性格的人,这时听得“快笛韩湘”却说是各人命中的关难,不由向他看了一眼,心知他定是个十分忠实之人,口中接道:“纵然这是各人命中的关难,但是相公却是为了救我,才中毒受伤的。”
“快笛韩湘”秦雪岭,在床上动了动身子道:“这也算不得是我救姑娘,若是要说恩德,那我们才只更是不安,为了咱们八义庄之事,劳动了前辈的大侠,和姑娘们前来相卫于八义庄,姑娘你们对八义庄如此隆情厚谊,我们纵是受点皮肉之痛,又算得什么呢?”
贞儿还想说什么,正巧“江南醉儒”、“病锺离”与“圣手医隐”等几人进来。
“圣手医隐”陆天霖看了看“快笛韩湘”的脉象,又问了问贞儿,知他情形甚好,心中不觉大感欣悦。
几人又坐了片刻,才始离去。
不一会,日已西沉,灯火初上,傅玉琪进来替换贞儿。
男女之间的事,实在是无比的微妙,这真是造物的安排,绝不是人力所能左右。
当“快笛韩湘”秦雪岭因中毒卧床之后,发觉贞儿留在那里照应他,心中有什么话要说,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口,一旦二人交谈过了,就觉得满腹的话,亟待倾吐。尤其是人在病痛之中,感情来得更是奇怪。
贞儿这时的心理,也是甚为奇特,她与傅玉琪本是从小在一起的,虽然为时不久,但她对他总觉着有种分外亲切之感。
后来,二人再度相聚,又随同“江南醉儒”外间阅历一番,这时的贞儿正是初识情爱的少女,自然而然之间,心中便印上傅玉琪的影子。
可是傅玉琪对她,则是在若即若离之间,有些时,他竟彷佛是在避让自己,这一点,使她甚为伤心之处。
但是也不能说他对自己不好,他处处还是很爱护自己,宛如兄长一般……
这些,使贞儿大感迷惑不解,她芳心觉得她很喜欢琪师哥,很想接近他,然而,琪师哥却有一种使她无法接近的感觉,她常常为着此事,一个人清夜深思,可是,男女之间的微妙,是越想越想不透的东西,她每每在苦思之后,都是幽幽叹息一阵,她也知道,那是她无法理解得了的事……
这时,她与“快笛韩湘”秦雪岭相处了十天之后,只觉得这个人比琪师哥容易亲近,而且他对自己更是跟琪师哥对自己一样的体贴爱护,而且不像琪师哥那样避着自己,怕自己,相反地,更是处处安慰自己,他自己在病痛之中,但却处处还要使自己高兴。
贞儿乃是自幼失恃之人,虽然师父是自己母亲的同胞姊妹,对自己也是百般依允,然而,那些并不能满足一个少女心中的需要。
是以“快笛韩湘”对她的一切,便使她芳心中起了很大的变化,觉得心里满实了许多,觉得唯有那些,才能使她感到藉慰。
由于这种缘故,她精神更焕发,使她忘了照应“快笛韩湘”的任何劳苦。
其实,这完全是她心理上的感觉而已,更知道她与傅玉琪一起长大,在傅玉琪面前,是任性的,时常故意刁难于他,自然许多事,使她感到不能满足。
她对“快笛韩湘”秦雪岭,却是一种感恩图报的心情,自然便处处压制自己,事事以秦雪岭为主。
而“快笛韩湘”秦雪岭的为人,本就刚柔得宜,在年龄上,又正是成熟的时候,况且他对贞儿的曲意侍候自己,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而尤其病中之人,情感不但脆弱,更且特别丰富,由于这种种原因,他对贞儿在言行上,自然是温情的,而这种温情正是贞儿在傅玉琪身上所没有得到的东西。
如此一来,贞儿的一片芳心爱心,便像新苗逢到春霖,滋长得异常快速。
她心中的爱意一天一天的茁壮,但是她的忧急,也是一天一天加重,她知道“圣手医隐”陆天霖确实是当今神医,他既然说他的药物只能使“快笛韩湘”在二十天之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