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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倩冷哼一声,闭上双目道:“谁要听你的鬼话了。”
长眉老人微一笑道:“老夫如不带你们去瞧瞧,谅你们也不会相信……”
只听一个童子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先生在家吗?”
上官婉倩忽然想起路上所遇的童子,倏然睁开双目,道:“有人找你看病了!”
长眉老人微一沉忖,低声说道:“你们闭着双目,不要睁开……”,提高了声音接道:
“什么人?进来吧!”
上官婉倩微启双目望去,只见一个童子,满头大汗的背着一个老人,走了进来。
那童子目光一掠徐元平和上官婉倩,脸上微现讶然之色,但却一语未发的走了过去。
长眉老人诊过了病人脉搏之后,说道:“他病的很重,元气大伤,我只能延续他三年的寿命。”突举双手,互击三掌。
只听呀然一声,石室一角,突然裂现一座石门,一个满身金毛的猩猩,手中棒着一个白木盘子,摇摇摆摆走近那长眉老人身前。木盘中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叠厚厚的白笺。
长用老人就盘而书,走笔如飞,写好之后,拍了拍那金猩猩,举手一指石门。
金猩猩又摇摇摆摆的走回石门之中,片刻之后,提着一大一小两包药物,走了出来。
长眉老人接过药物,对那童子道:“这大包的药用水煎吃,服过三日,再开始吃这小包中的丸药,这包丸药合共千粒,每日一粒,可使延寿三年,丸药服完,就开始替他准备后事,你记下没有?”
那童子应道:“记下了。”望了上官婉倩一眼,道:“先生,那位姑娘是好人……”,他似是自知无力劝服那长眉老人,话说一半,突然转身大步而去。
上官婉倩望着那童子逐渐消失的背影,冷哼一声,说道:“你怎能武断那老人,只能再活三年了?”
长眉老人不再理会上官婉倩,缓缓站起身子,直向壁角走去。
上官婉倩望着徐元平说道:“唉!这老人衣着古怪,举动诡秘,只怕不是好人,咱们现在穴道受制,求生不能,求死不成,只有忍受他的摆布了。”
徐元平道:“如若我没有中毒,就有自解穴道之能,但现下却无能为力了。”
上官婉倩用力挣了一下,想滚到徐元乎的身侧,但她穴道受制,半身经脉麻痹,虽然用尽了全身气力,但却无法移动身躯。
她绝望的叹息一声,流下了两行泪水,说道:“完啦!”
只听呀然一声,那壁角暗门,又呀然大开,两头金毛猩猩,先后的走了出来,四只怪目,一齐投注在上官婉倩的身上,同时向上官婉倩奔去。
这两个看来异常笨拙之物,但奔行起来,却十分迅快,几乎是一齐到了上官婉倩的身侧,四只毛茸茸的怪手,同时向上官婉倩抓去。
左面一只低啸一声,身躯一侧,把右面一头挤的向旁边横跨两步,抢过上官婉情,咧嘴一笑,反身而奔。右面一只,似是无可奈何,缓步走近徐元平,懒洋洋的伸出两只毛茸茸的怪手,抱起了徐元平,向那大开暗门中走去。
这两人虽身负绝世武功,但因穴道受制,竟然连两头金毛猩猩也无法对付。
只听一声呼叫平儿的声音,遥遥的飘传过来,那声音极是沙哑,似是已在这连绵大山中,呼叫了甚久时间,但徐元平仍然能从那沙哑的余音中,分辨出那是金老二的声音。
但觉眼前一暗,人已进入了壁角的暗门之中。
徐元平叹息一声,尽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运气调息,希望能凭自解穴道之法,拼尽余力,解开受制的穴道。他无法判定那长眉老人的用心何在,亦为自己的生死安危担心,他忧虑上官婉倩受到了什么羞辱。准备耗尽残余的元气,为她的安危一拼。
为上官婉倩,他有双重愧疚,如非她为了相救自己,决不会到这恐怖的地方,如非她听信自己崇敬老人的话,当不致被那老人暗施诡计点中穴道……
这深深的自责自谴,激起了他强烈的拼命之心,一面排除心中杂念,一面按照《达摩易筋经》文中运息的心法,调培真气。
那猩猩虽经那长眉老人长期教养甚有灵性,但他的天赋智能,究竟不能和人相比,自是无法觉出徐元平已在暗中调培真气,通解受制脉穴。
只听那长眉老人的声音,响起在耳际,道:“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同住在一室之中,方不方便?”
徐元平睁眼望去,只见景物大异,一股浓重的药物气息,直扑入鼻。
一座三间大小的房子,并放着两张单人的木榻,除了木榻之外,堆满了各类各型的盒子、罐子,和一捆捆的药草。
有四盆从未见过的药草,被放在靠窗处一条木凳上,两盆盛开着白色的小花,两盆结满朱色的果实。
徐元平正待开口答复,上官婉倩已抢先说着:“我们是姐弟身份。”
那长眉老人凝目沉思了片刻,说道:“姐弟身份,同居一室,大不方便,那就把你们分开住吧!”
上官婉倩急道:“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长眉老人望了两个猩猩一眼,指指木榻。
两个猩猩缓步走了过去,把两人放在榻上,摇摇摆摆的退了出去。
那长眉老人满脸欢愉之色,笑道:“老夫自隐居此地之后,从无人进过我的药室,你们别小看了我这一室药草,几乎耗去我一生精力,走遍了大江南北,白山黑水……”他举手指着窗下两盆结着朱果的花草,接道:“那两盆朱果,不论色彩和形状,都给人一种悦目的感觉,可是它却是草药中三种最毒的药物之一,色艳果甜,食用起来,甚是可口,可是口中余甜未尽,人已中毒死去。”他回目望了两人一眼,兴致勃勃的接了下去,道:“爱讲话的女娃儿,你猜猜那开着白花的药草,是否有毒?”
上官婉倩道:“朱果有毒,那白花自然是无毒之花了?”
长眉老人摇着头,说道:“果是有毒果,花是有毒花……”
上官婉倩冷哼了一声,道:“你这满屋药草尽都是有毒之物,只怕你也是有毒的人了!”
长眉老人怔了一怔:“这一下倒被你猜中了!”
上官婉倩吃了一惊,忖道:只听过有毒之物,还未听说过有毒之人。心中虽然疑窦丛生,但口中却冷冷接道:
“那有什么稀奇,当今武林之中,擅用毒物之人,多的不胜枚举,千毒谷中之人,虽是三尺之童,亦会用毒,鬼王谷虽以‘迷魂药物’驰誉江湖,但对用毒方面,亦有独特之技,鬼王丁高满身上下无处不毒……”
长眉老人摇头接道:“他们不过是擅于用毒而已,至多把毒粉、毒汁隐藏于衣履之上,自己事先还要服用下解毒药物,纵然是练成了奇毒武功,身上之毒,也不过限于一指一臂,不似老夫这等全身各处无处不毒,不论心肝肺腑,血液经脉,都和剧毒融合,如饥食毒糕,渴饮毒汁……”
上官婉倩怒声喝道:“不要说啦,我不要听你胡说八道。”
长眉老人脸色一整,肃然说道:“老夫年已古稀,还能和你这年纪轻轻的女儿娃打诳不成,难道你要老夫立誓才能相信不成?”
上官婉倩略一沉思,道:“你五腑六脏,血液经脉,都已有毒汁渗入,为什么还不死呢?”
长眉老人笑道:“问的好,老夫如非食毒养命,早已骨化黄土了!”
上官婉倩看他谈兴甚高,心中忽然一动,说道:“老伯伯,你点了我的穴道,咱们谈话甚不方便,可不可以把我的穴道解开,咱们好好的谈话?”
长眉老人沉吟了片刻,道:“你如妄想逃走,那可是自找苦吃。”
上官婉倩道:“我已为老伯伯的谈兴引起了兴趣,你就是要我走,我也是不会走了。”
长眉老人面上泛现出欢愉之色。
上官婉倩看他心中已经有些意动,为自己解开穴道,但却迟迟不肯动手,赶忙接口说道:
“老伯伯今年几岁了?”
长眉老人笑道:“记不清楚了,大约在八十以上啦!”
说话之间,人却对上官婉倩走了过去,挥动右手拍活她被点的穴道。
上官婉倩暗中运气,觉得真气畅通无阻,才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长眉老人目注上官婉倩冷然一笑,道:“女娃儿,我看你眼珠乱转,可是想逃走吗?”
他微微一叹,接道:“我这一生之中,可称得孤独一世,远离人群,独居这荒凉的深山之中……”。
上官婉倩目光投注在徐元平的身上,看他闭目而卧,似已睡熟过去,心中大为担忧,霍然一跃下榻。
长眉老人道:“不要动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上官婉倩缓缓把目光投注到那老人脸上,道:“你用诡计骗我,点中了我的穴道,我用诡计骗你,又让你解开了我的穴道,咱们谁也没有吃亏。”
长眉老人道:“不是老夫危言耸听,留此接受老夫医疗,还有几分生存之望,离开此地必死无疑。”
上官婉倩道:“你自己满身是毒,还能替别人疗毒……”
长眉老人道:“用药一道,学问深博,老夫借剧毒保身养命活到年登古稀,岂不是最好的证明……”他微微一顿又道:“适才老夫看你那身怀药单之人,亦是无药不毒……”
上官婉倩道:“纵然能延年益寿,但却落个满身是毒,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徐元平突然睁开双目,说道:“老前辈看我的伤势,可能医好么?”
长眉老人道:“好、坏均等,各占一半机会。”
徐元平长长叹一口气,道:“不论你用什么法子,只要能使我多活几年就行。”
上官婉倩听得心头大感奇怪,暗暗忖道:“他本是视死如归的硬汉,突然间变的这等软弱起来,贪生畏死……”
徐元平似是已从上官婉倩的目光之中,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微微一笑,接道:“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死将抱憾九泉,我该多活几年再死。”
上官婉倩黯然一笑,道:“望皇天佑你能长命百岁。”
徐元平只觉她既似出自真诚,又似有意讽刺,苦笑一下,说道:“一个人满怀着未完的心愿,如何能够安心的死去,这道理我也是刚刚想通……”,他素不善言,只觉心中想到之事,无法形诸于口舌之间,言未尽意的淡淡一笑,望着那长眉老人说道:“不论你用的什么剧毒,把我弄成一个什么样难看的人,那都无关宏旨,最重要的,是我要保持着武功,不能失去。”
长眉老人肃然说道:“碌碌世人,只知道毒能害人,却不知物极必反,水能熄火,火亦可沸水,这其间的道理,全在能否知其秘诀。老夫天生缺憾,夭寿之因,由生俱来,和你们这后天中毒所伤,大不相同,自不能相提并论……”
徐元平似是为这老人之言,引起强烈的好奇之心,低声说道:“这倒是闻所未闻之事,只听说毒物足以致命,还未闻毒物可以养人。”
长眉老人道:“老夫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人生短短数十年之岁月,晃眼而过,所谓积劳成疾,只不过是某部分的机能损伤过重,影响所及,所有的机能,全都为之瘫痪停止,这就是死亡的奥秘。”
徐元平点点头道:“老前辈言之有理。”
长眉老人淡淡一笑,接道:“行药之道旨在能使那停息瘫痪的人体机能,早日恢复功能,可怜世人,大都只知某果,不明其理。”
徐元平赞道:“晚辈常常想到生老病死之事,只觉个中道理,甚是费解,得蒙一言,使晚辈茅塞顿开。”
长眉老人忽然急行两步,拍活了徐元平的穴道,笑道:“孺子可教,你要比那女娃儿可爱得多了。”
他说的眉飞色舞,显然,他内心之中,确有着无比的快乐。
上官婉倩微微一笑,道:“毒老人,你全身无处不毒,手臂口舌之间,定然也都是满蕴剧毒,你和我们说话,挥手扬指的扣拂我们穴道,定然把你身上的剧毒,也传给我们了!”
长眉老人笑道:“一个人的生命之中,潜藏着无与伦比的强大之能,如果把这潜能完全发挥出来,足可与天地同参,所谓功参造化,并非无稽之谈,短短数十年的人生旅程,没有人把一生的潜能完全发挥出来,老夫以毕生精力,钻研医学,探求生命奥秘,垂七十寒暑,一年前才发觉人的生命中藏着强大的能量……”,他重重咳了一声,仰脸望着屋顶,接道:
“说来你们也许不信,老夫从未习过武功,但我的一举手一投足,丝毫不比学过武功之人逊色……”。
上官婉倩接道:“你说的一点不错,这话真是叫人无法不相信……”
徐元平摇摇手,阻止上官婉倩打岔,接道:“你不要扰乱了老前辈的思绪。”他已从慧空传授《达摩易筋真经》学到了甚多秘奥的武功,启发了他的灵智,使他觉着这老人之言,甚有道理。
上官婉倩大眼眨了两眨,微笑不语,心中却暗暗忖道:“好吧!你竟被这老头吓唬住了。”
只听那长眉老人接道:“如若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