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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道:“慧生大师死于元通暗下的奇毒之上,但慧生死前的回光返照,发觉了元通下毒之事,曾经大骂元通,当时元通还误认奇毒失效,师父中毒不深,不敢出言反抗,故而跪地求饶,连连告罪,说是身受七师叔指示,才在茶中下毒……”
慧因大师微微一怔,道:“七师叔……”目光投注到慧果脸上,道:“七师弟,可有这件事吗?”
慧果大师脸色一变,突然合掌说道:“师兄恕罪……”而后缓缓闭上双目,坐了下去。
元通大师一皱眉头,厉声喝道:“师叔如无此事,何以不肯出言相辩?”
他一连叱呼数声,不闻慧果相应之言。
慧因大师长叹一声道:“他已暗用小天星重手法,自震内腑而死,气绝多时了。”
元通大师呆了一呆,缓步向慧果走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元通的脸上,只见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慧果的身侧。
慧因大师突然高喧一声佛号道:“易天行有意诬伤,掌门人万勿受愚……”,这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忽然回想到少林寺在武林中的清高声誉,本门的不幸恨事,岂能当着这么多武林高手之前揭露出来?
只见元通大师缓缓举起了绿玉佛杖,道:“慧因师伯……”
慧囚大师合掌欠身,急声应道:“老衲在,掌门人有何吩咐?”
元通大师面色惨白,肃然说道:“这绿玉佛杖已在我们少林寺中传了二十六代,权高令重,高过掌门,本座敬以权杖赐授师伯。”
慧因大师一怔道:“这个老衲如何敢受?”谦辞之间,元通大师已大步走了过来,沉声大喝道:“师伯接杖!”一挥手,硬把绿玉佛杖投了过去。
这代表少林一派的权威之杖,受着少林僧侣无比的尊重,群僧一见绿玉佛杖脱手,齐齐合掌惊叫。
慧因大师一耸慈眉,伸手抓住了绿玉佛杖。
只听元通叹道:“易天行说的不错,本座确然犯了谋杀师长的大罪,那金佛也是我相赠给金老二的,这其间牵扯了上两代师长间的恩怨,本座已有详细记述,现在方丈室云床之一座木箱内,师伯回寺,凭权杖开启木箱,当可了然诸般详细经过,本座谋得权位,轻以本寺之宝送人,深觉愧对历代师祖,实无颜再生人世了……”
慧因大师一个箭步,窜了上去,道:“掌门人且慢自轻……”
元通大师圆睁双目,大声喝道:“快退开去。”举手一掌,直向慧因大师前胸推去。
慧因大师侧身一让,元通大师已迅快的挥动右手,猛向自己前胸一按。
群憎齐声大喝,伸手欲救。
只见元通大师右手一拂前胸,立时收回,但他的“玄机”要穴之上,已多了一把直没及柄的短剑。
群僧想不到他袖中早已暗藏兵刃,眼看救援不及,只好向后退去。
只见元通大师走近石壁,取出怀中金佛摆好,面佛跪了下去,高声说道:“弟子身犯大逆不道之罪,愿在我佛面前忏悔……”,右手一挥,拔出前胸短剑,鲜血激射而出。
慧因大师呆了一呆道:“收了两人尸体。”
四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和尚,应声而上,把慧果大师、元通大师两人尸体负在背上。
慧因大师缓缓把两道目光,移注在徐元平的脸上,严肃地说道:“你替我们少林寺洗刷了两代含冤。但也伤损了少林寺在江湖数百年的清高声誉,老衲真不知该视你作敌作友?”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敌友之分,但凭大师心念……”,仰起头,纵声大笑一阵,道:
“两桩心愿已完其一,再能报得父母之仇,死而何憾。”
第四十回英雄末路
这时,南海门中人已然分布于各处要隘,冷眼旁观着中原群豪的一举一动,看样子,先待中原群豪自相残杀之后,再行出手。
易天行逼死了元通大师后,心知已到山穷水尽之境,二谷、三堡中人,似是已难再和他联手,徐元平又心切父母大仇,不顾目下大局,势必要和自己拼个生死出来不可,眼下唯一逃生之路,就是出其不意冲入少林寺僧来时的甬道,但那甬道却是南海门下武功最强的梅娘把守,横看竖看,生机已渺,是以一语不发,暗中运气调息,尽量使体力恢复,他已看清了目下的环境,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生机。
慧因大师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拱手对天齐道长道:“道兄,本门中连番不幸之事,道兄是亲眼所见了……”
天齐道长道:“贫道深以为憾,未能阻止元通道兄……”
慧因大师接道:“老衲万念俱灰,不愿再多管江湖上是非之争,要先行告辞一步了。”
天齐道长沉吟了良久,道:“老禅师请。”
慧因大师合掌一礼,道:“由道长主谋大局,当可使干戈化作玉帛。”
天齐道长道:“只怕贫道无此德能……”,突然改以“传音入密”之术,接道:“南海门分扼各处要道,似是已下定了决心要和中原人物一决胜负,老禅师强欲夺路,只怕要先和南海门下冲突。”
慧因大师环顾了四周一眼,合掌对梅娘说道:“女施主行个方便,让老衲等一步去路。”
梅娘仰脸望天,恍如未闻,望也不望慧因大师一眼。
忽听那红衣缺腿大汉,暴声喝道:“快退回去……”
徐元平转头望去,只见上官婉倩长发散披,抱着丁玲,直向石室之中走来。
上官嵩大叫一声:“倩儿!”急急向外奔去。
那红衣缺腿大汉怒声喝道:“站住。”铁拐一抡,横里击来。
上官嵩闪身一让,避开拐势,抽出背上长剑,一招“怒龙搅海”,直刺过去。
那红衣缺腿大汉不避不闪,铁拐疾向上撩,硬向上官嵩手中的长剑碰去。
上官嵩的这把长剑,乃特制的头号大剑,重达数十斤,可以兼作铁棍等使用,自是不肯相让。
剑拐相触,响起了一声金铁暴震。
上官婉倩似是被那金铁击鸣的声音所惊,娇躯忽然一颤,停下了脚步。
事实上,上官婉倩已到那剑拐交相攻守的边缘,只要再往前行上两步,不为剑伤,亦将为铁拐击中。
只听那红衣缺腿大汉大声喝道:“好家伙!”运拐如风,连连反击。
他的招术奇奥,一连数拐,尽是出人意料之学,迫得上官嵩无法还手。
挟风的铁拐,几度掠着上官婉倩的面前扫过,看得人大为担心。
形势迫得上官嵩不得不向后败退,以便引开对手的拐势,使爱女脱离险境。
岂知那红衣缺腿大汉,一见上官嵩败退下去,竟然一收拐势,不肯追赶。
原来南海门中之人虽然各据要隘,但却摆成了一座阵式,各人都有一定的范围,一旦动起手来,可以相互接应。那红衣缺腿大汉一见上官嵩退出了自己守卫的范围,就不再追袭。
徐元平两道目光,一直投注在上官婉情和丁玲的身上,心中想着二女相待自己的情感,愈想愈觉不是味道,但感胸中热血沸腾,突然大声喝道:“易天行……”
这三个字呼叫之声,甚是宏亮,响彻石室,回音震耳。
易天行微微一怔,道:“什么事?”
徐元平道:“在下有一事相询,不知肯否见告?”
易天行道:“徐世兄请问!”
徐元平道:“丁玲姑娘伤在你的手中,不知你用的什么手法,有没有救?”
易天行道:“隔空点穴手法!有没有救,那得在下察看一下才能明白。”
徐元平道:“你能多救活一条人命,也可减去你几分罪孽。”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在下今日纵然连行百善,那也不过是我一生中有限的几件,难抵我积恶万一了。”
徐元平道:“你如当真能救活丁玲,咱们之间的恩怨,当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易天行目光投注在上官婉倩的脸上,缓缓说道:“眼下的情势,得设法先让她们进入室中……”
徐元平道:“在下迎接她们进来。”大步走了过去,拱手对那红衣缺腿大汉说道:“这两位姑娘,一死一伤,已毫无抗拒之能,大丈夫不伤妇女孺子,有劳大驾高抬贵手,放她们两位进来。”
那红衣缺腿大汉虽然生性暴急,但他乃自鸣英雄人物,听徐元平这么一说,不禁微微一怔,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放她们进来可以,但在下却不能再放她们出去。”
红衣缺腿大汉身子一闪,让开一条路来。
徐元平急行两步,抱拳说道:“上官姑娘。”
上官婉倩茫然一笑,不动不言。
徐元平一皱眉头,忖道:此人有如若了疯魔,看来决难和她说得清楚,众目睽睽之下,势又不能动手拉她……正感为难之际,上官嵩突然大步冲了过来,低沉地喝道:“倩儿,你怎么了?”拉着上官婉倩一只手腕,向前行去。
上官婉倩对父亲似亦不识,淡然一笑,随着上官嵩牵着的一只手腕,向前走去。
鬼王丁高急步冲来,接过上官婉倩怀抱中的女儿。
徐元平道:“老前辈请把令爱交给易天行瞧瞧,能否有救?”
丁高口中不言,但人却不自主的向易天行走了过去。
易天行双目神凝,盯注在丁玲的脸上瞧了一阵,摸摸她左腕脉息,说道:“没有救了……”,微微一顿,接道:“不过,丁姑娘之死,决非在下所害……”
鬼王丁高怒声说道:“我亲眼看到你杀害了我的女儿,还要谎言狡辩!”
易天行道:“丁兄深谙武事,当知隔空打穴手法,不至一举而伤令嫒之命。”
徐元平道:“既是无救,那也罢了……”
那久未接言的紫衣少女突然插口说道:“她内服剧毒,外受重伤,生机早绝,易天行隔空打穴手法,只不过促使她早死一步而已,眼下如有药物先解她内腑之毒,或可有一线生机……”
徐元平双目一闪,道:“易天行,丁姑娘的剧毒,可是你下的吗?”
易天行:“不错,但解毒并非难事,难在解毒之后的疗救之法!”
徐元平道:“你先替她解了内腑之毒,再想救她之策。”
只听慧因大师高喧一声佛号,道:“女施主执意不肯让路,贫僧只有硬闯了。”
接着,便是一阵兵刃掌风相击之声。
徐元平一心关怀着丁玲的伤势,头也不回,大声道:“易天行,我说的话你可曾听到了吗?”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听得清清楚楚。”
徐元平声道:“丁姑娘内腑之毒,乃是你所下的!外伤亦是你以隔空打穴的手法所伤,你都不能救她,谁能救她?”
易天行道:“姑妄一试,未为不可,是成是败却是难以预料。”
徐元平道:“你只要真的尽心一试,我已十分感激了。”
易天行突地笑容一敛,道:“我与你积怨难解,势难两立,是以你切切不可感激我,我对你只有冤仇而无恩情,这一点你可要记清楚了!”
徐元平呆了一呆,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默然不语。
只见易天行面色凝重,把住丁玲的脉息。
徐元平双目凝注着易天行的手势,也不知四面的战局,此刻已发展到什么局势。
突听易天行微叹一声,长身而起,霍然转过头去,目光直视着杨文尧!
杨文尧面色一变,道:“你看我作什么?”
易天行一笑道:“兄弟为何看你,杨兄难道还不知道吗?”
杨文尧面上忽青忽白,内心中仿佛交战甚剧。
徐元平心中大奇,说道:“你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在下只是看杨兄一眼而已。”
杨文尧胸膛起伏,忽然大喝一声,道:“易天行,杨某用不着你讨好卖乖,就是说出来又有何妨?”
易天行大笑道:“杨兄如要说出,在下亦不阻拦!”他此刻手臂虽已残废,大势更已将去,但神态之间,仍不失一代枭雄的风姿。
柘文尧神情一怔,只见上官嵩、徐元平、易天行等所有的目光,俱在凝注着自己,忍不住大声道:“说就说!这丁姑娘早已被我暗中施了手脚,纵然易天行未曾伤她.她也活不长的!”
徐元平剑眉一耸,大喝道:“原来是你!”脚步一垫,向杨文尧冲了过去。
易天行一掌拦住了他,道:“徐兄且慢,常言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徐兄若要救丁姑娘之命,还得杨兄出手相救才行!”
徐元平蓦地停住脚步,目光凛然望向杨文尧,眉宇间满含杀气。
杨文尧干咳一声,道:“易天行,不用你说,我也要救丁姑娘的!”缓步走向丁玲。要知此刻人人俱对徐元平起了一种畏惧之心,谁也不敢单独和他动手。
突听久未言语的紫衣少女轻叱一声,道:“且慢!”
杨文尧微微一怔道:“什么事?”
紫衣少女冷冷道:“你们谁也不能救她……”
徐元平面色大变,厉声道:“为什么?”
紫农少女道:“你们此刻纵能解除她身中的剧毒,也救不活她的性命!”
徐元平道:“先解她服下之毒,再想办法。”
紫衣少女冷笑一声,道:“再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