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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釵盟-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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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乎听他言词犀利,不禁微微一怔,道:“在下和贵宫中人为敌,不愿以真面目相见,何况责宫之主天玄道长,也戴着人皮面具,难道他也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那老道哈哈一笑,道:“喧宾夺主,不答贫道之言,也还罢了,倒还反问起贫道来了!”

徐元平道:“在下无暇和你这等耗费口舌,我尊你年长,才叫你一声老前辈,其实咱们彼此为敌,在下大可不必和你言语之上客气。”那老道人笑道:“你手中现有长剑,既然彼此为敌,何不杀了贫道?”徐元平道:“你这等年纪,在下甚难忍心下手……”

那老道人突然纵声大笑道:“你倒是满好的心肠啊!留你们两人一个完尸吧!”徐元平怒道:“什么?”

那老道人两手突然一松,高举的红灯,疾向徐元平身上倒去。

徐元平暗道:这老人连手中一盏灯也拿不住了……

心念初动,突觉两足向下一沉,身子直向下面陷去,暗叫一声:“不好!”正待提气上跃,一股强猛的暗劲,当头罩了下来。

耳际间响起了那老道人大笑声道:“密室中布置严禁,机关重重,两位最好别妄生……”下面已听不清楚。

徐元平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如坠下千丈绝望一般,直向下面落去。伸手抓去,但觉四周壁石光滑如削,无一点可以借力之处。直沉落四五丈深,耳际间,响起了淙淙水声。

但感身子一凉,落入一深水潭之中,水深过丈,冰寒透骨,两人下坠之势,又极迅快,直没人顶,足着实地,才站稳了身子。

徐元平急取下脸上蒙的黑布,双足用力一点,浮出了水面。

抬头着去,只见神丐宗涛坐在一浮出水面的大石上,正取过背后的葫芦,拔开塞子,准备喝酒。

原来他江湖经验丰富,身子跌下屋面之后,立时拉去蒙面黑纱,持身子接近水面时,发觉突出一块石头,当下一提真气,横里一跃,飞落那突出水面的石头上。徐元平双手用力一划,游近巨石,爬了上去,望了宗涛一眼,心中暗暗忖道:此人酒瘾当真是大,陷身绝地,生死难测,他还有心情喝酒。

宗涛举起手中红漆胡芦,咕咕嘟嘟一口气喝了七八口酒,笑道:“此地阴寒无比,喝上几口酒,可以驱除寒意。”

徐元平满肚闷气,也不理他,目光流动,打量四面形势。

这是一座一丈见方的水潭,四面都是石壁,上面一片漆黑,不见天光,除了正中一块浮出水面两尺左右的石头之外,四周都畏寒冰一般的潭水。神丐宗涛微微一笑道:“你见过水牢吗?”

徐元平摇摇头道:“没有。”

宗涛哈哈大笑道:“今天你可开了眼界啦且这座水牢建筑之坚,只怕当今之世中,首屈一指……”

徐元乎没有好气地答道:“家老前辈,你心里很快乐呀!”

宗涛大笑道:“老叫化年过花甲,死了也不算夭寿啊!”

徐元平忽然觉着人家全为相助自己而来,这般对人,实是不该,轻轻叹息一声,道:

“这区区一座水牢,未必就能把咱们困死此地……”宗涛笑道:“以老叫化的看法,咱们生出这水牢的机会,百难有一。”徐元平道:“哼!我在那孤独之墓中所遇的凶险,比这水牢险百倍,还不一样生脱而出?”

宗涛讶然问道:“你进去过孤独之墓?”

徐元平道:“我在墓中被困了有数日之久,未能一见天日,那墓中机关重重,杀机步步,这水牢难及万—……”,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我想这水牢之中,定有放水的机关,只要咱们想法把水放去,就有办法脱出此困。”

宗涛大笑道:“纵然放去牢中之水,也无法出那粗似儿臂的铁栅。”徐元平道:“我身怀戮情剑削铁如泥,破坚壁铁栅有如摧枯拉朽。”宗涛合上酒塞道:“不错,咱们找找那放水的机关吧!”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从石壁一九中造传出来,说道:“可惜这控水机关装在牢外,两位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宗涛纵声大笑道:“纵然牢水不放,但十日半月也未必能冻死我们两个。”那冰冷声音又从一侧传出道:“想置两位死地,只需放下上面石闸,把你们逼人水中,活活闷死!”

宗涛道:“在下能在长江大河之中,沉伏三日三夜,生食鱼虾充饥,岂怕你这座区区水牢?”

那人似已被宗涛激怒,冷笑一声,道:“两位如若不信这水中中布设奇巧,不妨一试。

哼!我们没有工夫和你两个斗口。”

宗涛大声说道:“你如不信在下水里工夫,放下石闸试试!”

他一连大喝数声,不再闻那人答话。

徐元平低声说道:“老前辈当真能在水中沉伏三日夜,生食鱼虾?”宗涛笑道:“你能不能?”徐元平道:“晚辈不识水性。”

宗涛取过葫芦又喝一口酒,道:“老叫化么,也从未习过水里工夫。”徐元平道:“如那人被老前辈言语激怒,当真放下石闸,咱们岂不要活活被闷死水中。”

宗涛摇头笑道:“老叫化出言激他,就是要看他们是否存有立时杀咱们之心,他刚才既然不放水闸,看来咱们还得在这水牢中蹲上几日再死!”

徐元平道:“他为什么不立刻想法杀了咱们呢?”

宗涛道:“这个,原因很多,一时也说它不清,你尽管放心好了,咱们至少还有一日半天好活……”忽然叹息一声道:“可惜老叫化葫芦中酒不多,只怕难再撑过一日时间。”

徐元平听他尽说些不着边际之言,他是毫无脱出水牢的打算,当下不再理他,闭目静坐,运气调息。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醒来时只见宗涛手中抓着一条形如鳞鱼的东西,不禁一皱眉头,问道:“老前辈你手抓的是什么?”

宗涛道:“水蛇。”徐元平道:“抓水蛇干什么?”

宗涛道:“如果他十天八天不杀咱们,咱们饿不死了,牛鼻子想把咱们冻馈到全身无力之时,生擒咱们,却不料千算一失.这水牢之中,有一个水蛇穴,据老叫化子刚才所见,三二十条总是有的,咱们省吃俭用,吃上个十天八天,不致有虑。”

徐元平生平之中从未吃过蛇肉,不觉听得一怔,道:“怎么?蛇肉也可以吃吗?”

宗涛笑道:“既嫩又香,好吃至极,足可和狗肉比美。”

徐元平轻轻叹息一声,道:“就算能吃,这水牢之中,没有灯火,难道咱们生吃不成?”

宗涛笑道:“老叫化共会一百二十八种做蛇之法,不用炉照样可以做出嫩美可口的佳肴,唉!可惜的是老叫化酒胡芦剩酒不多了。”徐元平道:“咱们如果把一大穴水蛇吃完,仍然不能出此水牢,又怎么办严家涛道:“那就等着饿死算了。”

徐元平忽然觉着此人丝毫没有陷身危境的优苦、焦虑,初时感到他有些太过轻狂,但仔细一想,却又感到他这等豪迈绝伦大豪大勇的气度实非常人能及。身陷绝地,九死一生,仍然谈笑自若,全不把生死大事放在心上,一如平常神情,这等镇静的工夫,是何等博深,不觉之间,也激起豪迈之气,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咱们在这水车之中,太过寂寞了……”

宗涛道:“叫化子有蛇,住上三五年,也不会生出寂寞之感。”徐元平接道:“玩长虫晚辈无能奉陪,便晚辈心中却有一个消磨这漫长时光的办法。”宗涛笑道:“你喜欢的事,老叫化未必爱玩,先说出来给我听听再说。”

徐元平道:“晚辈心中熟记了几段武功真诀,可惜无法贯通,此刻咱们陷身绝境,如果能抛开生死之事,心神最易宁静,晚辈想把默记在胸中的几段真诀,提出来和老前辈研讨研讨。”

宗涛笑道:“既是武功真诀,想必是甚难求得的绝学,你和老叫化子研讨,岂不是泄露胸中之密?”

徐元平微微一笑,心中却暗暗忖道:“此人仁心侠骨,武功愈是高强,对人间好处愈大,我借研讨真诀,传他武功,不好现露痕迹,亦可相报他一番相待深情。”当下低声吟诵道:“万变于缓,虽慢实快……”

宗涛武功精博,听得心中一动,只觉这两句乎乎常常的话,竟然说出了蕴藏自己心中甚久的疑难,不知不觉间,精神为之一振,手指一松,抓在手中的一条水蛇,趁机脱出手掌而去。

徐先平微微一笑,道:“这两句真诀之中,不知蕴藏的什么武功?”宗涛叹道:“谈谈两句话,平平常常八个字,但却包罗武学中极上乘的真谤,但在未听这两句八字之前,老叫化竟是想它不出。”徐元平道:“这两句真诀,是否可适用于所有武功之上?”

宗涛沉思了一阵,道:“武功不到一定的限度,只怕难以体会出真快之上的涵义,老叫化把毕生精力用于沟通武功之上,但却常为一种无形的力量困阻难通;但自一闻高论,恍然大悟,半生来究思不达,迟滞不前之因乃不知高变于缓之中……”

徐元平自目睹恨天一妪之后,启动灵机,把闷在心中的两句真决,思解透彻,但他见闻甚少,习练时间亦短,听宗涛一番话后,反觉有甚多不解之处,接口问道:“老前辈闻一如十,想已了然两句真诀全意,不知可否相示于晚辈一闻?”

宗涛笑道:“一个人虽然潜能无际,但体能究属有限,武功到了体能极限之后,想求寸进亦是难如登天……”

徐元平道:“宏论卓见,使晚辈茅塞顿开。”

宗涛微微一笑,接道:“武功到了一定的限度之后,如再求更上一层,势必要另辟蹊径,求发潜能,打破体能极限,但潜能只可为用,视之无形,至此境界,必需求变……”

话至此处,倏然停止,沉思了片刻,接道:“武功一道,原本求快;但快到体能极限之后,就无法再快,但如把武功工巧、力,寓变于行动之中,看去虽甚缓慢,其实一发之中已兼具迅快,只是变化已多,看去较慢而已……”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多谢老前辈指教,晚辈已经明白了。”

两人在水牢之中,相互研讨武功,徐元平把胸中默记的《达摩易筋经》文中许多真诀,口述出来,宗涛以广博的见闻,相助求解,疲累之时,就闭目静坐调息,牢中不见天光,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起初之时,两人还觉出水牢之中,太过阴冷,常有难耐酸寒之感,数日之后,竟然不再觉有寒意。

原来徐元争口述了洗髓易筋的上乘内功修习心法,两人不知不觉中,竟然开始练习起来。

要知两人都已有极深的内功基础,一通窍要,进境奇速,数日夜中,内功大进,水牢中的酿寒,已难相侵。

这日,宗涛调息醒来,伸手向水中摸去,一手抓空,心知牢中的水蛇,已被两人吃空,默想在水牢中的时间大约已有二十余日之久,想此后吃食无着,不觉一叹。

徐元平正在运气调息,听得家涛叹息,突然睁开双目,问道:“老前辈为何叹气?”宗涛道:“老叫化没有长虫玩了,今后咱们空着肚子练武功啦!”

徐元平暗想道:这些时日之中,生吃蛇肉度日,苟延残喘,生不如死,如非陶醉在武学之中,只怕急要急发疯了,此后吃食无着,势难再拖下去,与其等到饿的武功尽失,束手被擒,倒不如趁现在尚有拒敌之力,设法破牢而出,死里求生。

心念转动,当下说道:“咱们如若不进饮食,不知能饿多久?”

宗涛沉吟了一阵,道:“大概难以撑过半月时光。”

徐元平道:“咱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尽半月之力,试破牢壁而出,或有一线生机。”

宗涛笑道:“四面石壁,不知多厚,咱们武功再强一些,也难破此坚壁。”徐元平笑道:“老前辈忘了晚辈怀中的戮情剑吗?”

宗涛笑道:“不错,先把你怀中宝剑取出试试,看看能否破此石壁。”徐元平探手入怀,摸出白绢包裹的我情宝剑,去了白绢,阴暗的水车中,顿时风起一道寒芒。当下举剑向突石上刺去。

只听一阵轻轻的波波之声,宝刃破壁直入,没及剑柄。

宗涛讶然说道:“无怪此剑被武林人物视作奇宝,原来这等锋利,有此宝刃,咱们生脱此牢之机,大了不少。”

当下站起身来,纵身一跃,飞落石壁旁边,施展壁虎功,背脊贴在石壁上面,一面游走,一面不停用手指在壁上敲打。

徐元平如他在选择动手破壁之处,也不多问。

宗涛在石壁之上游走约一盅热茶功夫,忽然停了下来,静静贴于石壁正面不动。

徐元平心中甚感奇怪,正待出言相询,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其中,说道:“奇怪呀,那老叫化子哪里去了。”

陈元平心中一动,赶忙把戮情剑压在身下,斜斜倒卧在突石之上。另一个声音又道:

“刚才那砰砰之声,不知是何原因。”

徐元平斜卧在浮石之上,微闭着双目,静听两人谈话,心中却默默的算计着那传活过来的位置所在,先从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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