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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师的骑兵本已经过了一夜艰苦的急行军,肉体上已是十分疲惫,只是因为有胜利的欲望在支撑,才打起精神,而此时一落入重围,黑暗中只听杀声四起,也不知四围有几千几万敌军,人人心中惊惧,然而平时有素的训练,使他们仍不致于大乱,在古力特的及时指挥下没被冲散的车师军结成一个圆环,勉力抵抗着四面的进攻,期盼谷内的大军赶紧冲出来支援。
宁虎臣早已指挥大军向谷口猛冲,盘由率一千云腾军死守谷口,虽然压力巨大,但因为谷口就那么点大,宁虎臣的兵力的绝对优势一点都发挥不出来,云腾军将士用命,硬是不后退一步。
傅破见古力多指挥有方,一时竟夺之不下,不由心中着急,若无法打破僵局,拖下后果严重。
古力多不愧是跟随宁虎臣多年的大将,此时已平复了部下的惶恐,四千人如铜墙铁壁般当住了楼兰骑士一轮又一轮巨浪般的进攻,所显视出的韧性着实惊人,而另一方面,盘由的一千人在宁虎臣拼死冲击下伤亡已近两成。
古力多立马站在防卫圈的中央,眼观四面,哪里出现缺口就派人堵上。
傅破当机立断,随手取来一把长柄战刀,喝道:“随我来。”一马当先杀向车师的包围圈,洛星如和一千沙啸军忙紧随其后。
傅破被惨烈的战局激得热血沸腾,想起当日郑定西势若霹雳的刀法,虽已记不得招数,刀意却贯通于心,手中长刀击出,卷起一往无前之势,挡者披靡。
原先铁壁般的防卫圈立时被傅破冲破一道口子,车师骑兵只见眼前一片刀光,无人能挡一招一式。
古力多见傅破这等威势,骇得张口结舌,此刻傅破已将身后的一千骑兵抛开,单骑破开五层防围圈,直奔古力多而来,古力多急调身边的两百近卫队阻挡,却不能使傅破停顿半步,眨眼间已到了古力多面前。
古力多见到傅破不可阻挡的来势,知道此人武功高绝,但此种情况下退无可退,心下一横,挥动双斧迎上前去。
傅破也不知已杀了多少人,衣襟溅血,一声大喝,竟自战马上一跃而起,长刀自半空中一劈而下,势若雷霆暴击。
古力多全身笼罩在傅破的刀势下,一声大吼,双斧交错,硬架傅破此刀。
‘铛’然一声巨响,傅破弹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坐回马上,古力多双斧齐折,脸上一道血痕,身形在马上晃了几下,终于颓然倒下马来。
古力多一死,原来死守的车师军顿时大乱,全然失了方寸,再无斗志,掉头向回跑,想冲回残月峡内,被楼兰精兵把阵型撕成几片,迅速吞蚀,不多时已死伤无数。
此时盘由已快支撑不住,傅破高声喝道:“盘由退开。”
盘由依令将峡口让开,还未等谷内军队冲出,败军已在傅破的追赶下一涌而入,把谷内冲得也混乱起来。
傅破手一挥道:“退兵。”丢下六七百具楼兰骑兵和近四千车师人的尸体,全军迅速向梦幻绿洲回撤。
此时,天色已渐亮。
宁虎臣虽尝小败,却很快就将整军完毕,亲自率大军杀出残月峡谷,远远追着楼兰军。
傅破军已退进绿洲,宁虎臣却忽然远远命令全军停下,只见左前方的小山丘后和右前方的胡杨林内隐隐间尘土飞扬,眉头微皱,具以往的经验,敌人的伏兵可能有近万人之多。暂时不敢再进,按兵不动,寻思对策。
今次所遇上的对手,智计实为平生仅见,但这也激起了宁虎臣的雄心,没想到在纵横西域多年后,还能碰上这么个好对手,难怪以郑定西的老谋深算亦要败北,不过我宁虎臣可非郑定西,就和你一斗兵法,看最后鹿死谁手。
这时赵四海和申公济正各领了一千沙啸军,马蹄上绑满了树枝,在山丘后和树林中来回奔驰,造成有大量伏兵的假象,这是傅破从《三国演义》里学来的计策,还真起了作用。
赵四海和申公济两军各奔驰了两百个来回后,都从另一边绕回傅破的战营。
宁虎臣正要派队侦察,却见原先扬起尘土的两处忽然又风平浪静,大出意料,这样的情况从前从未碰上过,不知敌人打的什么主意,决定再缓一缓派侦察队,静观其变。
傅破早已下令让部队收起一切行装,见赵四海和申公济安然反回,微微一笑道:“退!”
诸将失声道:“退?”
傅破点了点头道:“对,不过不是人退,而是马退,齐宣,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一百人,将战马全部赶回楼兰。”
众人皆都目瞪口呆。
一个时辰后,宁虎臣的大军缓缓开进绿洲,却见湖边一片空旷,只留下些昨晚楼兰军扎营生火的痕迹。
宁虎臣望向四周深不可测的密林,传令下去,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休息,要随时提防敌人的进攻。
难道敌人在刚取得了一场胜利后就迅速退回楼兰绿洲了吗,还是藏身于眼前这片密林中,侧机对自己发起攻击,以刚才敌人的用兵来看,似乎后后更有可能些,自己绝对不可松懈大意。
宁虎臣令一千骑兵分成十队,搜索四周的密林,以确定有没有敌人的伏兵。
宁虎臣向来军令如山,治军极是严厉,虽然众兵士经过了一夜的跋涉,又经历了一场败仗,已是非常疲牢,但宁虎臣将令一出,所有人都只能静待侦察队的消息,无一人胆敢在湖边饮水甚至是下马休息。
由于四周的胡杨林范围极大,就算是骑兵粗略得看一下也耗时甚多,半个多时辰后,第一支骑兵回来,没有发现楼兰军。接着第二支,第三支,都是一样的毫无发现。
第六支骑兵终于有所收获,向宁虎臣报知在南面的树林中发现了大量的马蹄印,总数估计有近万,一直延伸出绿洲,向楼兰方向去了。
宁虎臣长吁一口气,下令全军安营扎寨,近一昼夜的辛苦,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第七、第八、第九支侦察小队相继回来了,但奇怪的事,还有一支小队迟迟未归。
照理不应该去那么久时间的,只要没发现敌踪他们就可以回来了,并不需要把地形侦察得一清二楚的。
又过了片刻,仍然未见那小队的踪影,宁虎臣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举目望向他们搜索的东面树林,考虑是否要准备派人去看一看,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上百匹战马长嘶着从林中跑出,正是侦察队的坐骑,马上空无一人,只留下点点血迹。
宁虎臣瞳孔收缩,没想到对方竟还留下了一去骑兵深藏在林中,看来定是要在己方休息时不断地骚扰,用心极是恶毒,如果不把这一支伏兵除去,己方将无法好好地休息,战力定会大大受损。
两万多车帅骑兵只休息了一刻多钟,又立刻上马,兵分两路,从东西两面作地毯式的搜索,最后在中央合拢,定要教那支可恶的伏兵无所遁形。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边的搜索队一无所获,两个多时辰之后,两队会师,敌人就象是忽然消失在空气中了,难道说敌人在杀了己方一百人后,竟逃回楼兰去了吗,宁虎臣虽然觉得这样的举动十分奇怪而且没什么意义,但事实摆在眼前,林中没有敌人的一兵一卒,就连先前死的一百人的尸体都不见了,或许,敌人是想再耗费一下他们的精力吧,就这一点来说,敌人是成功了,除了宁虎臣内功精深毫无倦色外,就连他帐下的将领们都一个个面露疲意,更不用说兵士了,从昨晚到现在,他们的精神就一直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而今精力已是有些透支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在这片绿洲上已经没有了敌人的威胁,那么今天晚上就可以放心的休息了,宁虎臣相信他的军队,在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后,必然能完全挥复战力,到明天再直捣楼兰,和对方那个令他尝到了一次败绩的将领一决死战,相信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自己。
天色已经转黑了,除了不多的一些值夜的士兵外,其余人都已过早的进入了梦乡,必竟,他们实在是太疲倦了。
就算是那些值夜的士兵,也依着大帐闭上了眼睛,因为敌人已经逃回楼兰去了,四周的密林里已经证明,是没有敌人的,值勤只不过是惯例罢了,哪里还需紧张地东张西望呢,还是休息一下,明天,一定还会有一场大战的,说不定会非常惨烈,并不是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大将宁虎臣,但敌人也是很强的,竟然能在三万大军的眼前击杀了四千同胞,连古力多大将也战死了,他可也是一员名将呢。
车帅两万六千人的营帐绵延极广,几乎覆盖了湖边所有的空地,傅破望着这庞大的连营,嘴角却露出笑意。
身后的赵四海低声赞叹道:“我打仗也有十几年了,见过的将领成百上千,却罕有见到像傅公子这样用兵如神的,嘿,我们由骑兵变成步兵,恐怕是敌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吧,刚才我在树上看见敌人东张西望的搜索,就是不知道往头上看一看,这下子,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今次形式对我们大是有利。”
傅破暗道,管他宁虎臣在这个时代是如何的厉害,又怎能和他这个来wωw奇Qìsuu書còm网自二十世纪的人相比,论对作战计谋的了解,宁虎臣绝对和自己不在一个等级上,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自信,自己才能毫不畏俱得领着手下这支楼兰的精兵,和兵力远胜于己的敌人周旋。
傅破嘴里轻轻念道:“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驻我挠,敌退我追。”
这十六个字一出,身后包括洛星如在内的众将皆耸然动容。
洛星如道:“这十六个字,实在是以少胜多的无上法宝,小破你真是个军事天才。”
傅破搂过洛星如弹力十足的动人娇躯,道:“那是当然了。”
洛星如见傅破当众对自己作出如此亲热的行动,顿时霞生双颊,可恨傅破的臂膀强而有力,挣了挣不脱,只能紧靠在傅破坚实的胸膛上,心中一阵迷醉。
傅破心想,你宁虎臣熟读兵法又怎样,你有《孙子》,我则有《毛逊,若论以少胜多的战术,有谁能比毛泽多更在行,只可惜宁虎臣早生了一千五百年,对二十世纪中国这位兵法大家的战术一无所知。
傅破轻笑道:“宁虎臣出发时定是以为有郑定西的内应,可迅速拿下楼兰,所以只带了这么一点粮草,嘿嘿,我就把这点粮草一把火烧了,看他怎么办。”说罢回头望向八千多战士,道:“冲!”
朵思坐在火堆旁,眼皮早已低垂下来,实在是太累了,昨天晚上那场战斗,他是古力多军仅有的几百名幸存者之一,已是精疲力竭,今晚居然还被派到当值,实在是太不公平了。管他的,反正也不会有敌人的,我就睡一会,不会有别人注意的,哼,刚才兜了一圈,尉光群和可尔松他们不也靠在帐边打盹吗,连我走过也没有发现,要是真有敌人的话,他们可就完了,唉,还好没有、还好没有……好象有什么声音,可能也是别的当值到我这里来转圈吧,管他的,我睡我的,只要宁将军不来就好,就算他来了,也会体谅我的吧,咦,声响好象很大啊,越来越近了,是风声吧,绝不会是敌人的,我撑不住了,就要睡着了,啊,好象很亮啊,营火绝没有这么亮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朵思终于把眼睛张开,这、这是怎么回事,眼前为什么一片火光,啊,那是粮草,还有营帐也着了,难道……唉哟,我的脖子,凉凉的,象一阵风吹过,是敌人吗,怎么会啊,下午,我们不是……朵思的大脑就只能运转到这里,就永远的失去了作用,咽喉上的血早已染红了战衣,他倒在地上,双目圆睁,楼兰的战士从他身边或头上跨过,把一座座大帐点燃。
当然,傅破不会让自己的军队把最靠近密林的兵营也点着,那可能会波及树林的,树林要是烧了,他们可就无藏身之地了,十名战士钻进大帐,待出来时,刀已染红,却绝不会有一人损伤,那些疲惫地失去了紧惕性的车师精兵们,就象待宰的羔羊般失去了生命。
傅破仍是手持长柄战刀,冲在最前面,率军直杀进宁虎臣的连营一里有余,等到看到前面终于有慌慌忙忙前来迎战的车师士兵,才长啸一声,下令退兵。眨眼间,八千多战士退进深不可测的密林之中。
车师军的整个左翼连营一片火光,在楼兰军闪电般的偷袭下,粮草被烧去了九成五,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内,睡梦中被杀死或烧死的车帅士兵不下六千人之多,加上因烧伤而失去战力的,将近八千。
而楼兰方面只有百余人的伤亡,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是被大火灼伤的。
宁虎臣站在被烧成灰烬的粮仓前,双拳紧握。
身旁的参将由无涯问正在清点剩余粮食的小队长:“还有几天的口粮?”
那小队长脸被烟董得黑一道白一道,大汗淋漓地道:“恐怕到了后天,我们就要断粮了。”
由无涯心中一凉,看来此番攻打楼兰,只能以惨败告终了,他望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