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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剑狂花-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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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南郡王大义灭亲,亲自捉拿结拜兄弟“九天鬼帝”钟毁灭。

这件事不但轰动江湖,也使得他的声名更上一层楼。

可是就在他凯旋回来时,他妻子林淑君的“淑园山庄”竟已被毁,林淑君和刚出生的女儿都失踪了,生死不知。

尽管毁灭“淑园山庄”的凶手一直都未查出,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人一定是钟毁灭最亲信的人,也是后来将钟毁灭救出天牢的人。

一想到钟毁灭,江湖中每个人都绝对相信,他是个报仇心极重的人,而且是个极不好惹的人。

钟毁灭逃狱后,每个人都深信他一定很快会有报复行动,就连皇甫擎天都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事实却出人意料之外,钟毁灭不但没有报复,连人竟似忽然消失了,就好像江湖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天色已渐渐暗了,屋子里虽然没有点灯,外面的灯火却越来越辉煌明亮。

寒风从窗缝里吹进来,也带来了前面大院里的人声和笑声。

载思又倒了杯酒,轻轻的啜了一口,目光落在檀木桌上的一张淡绿色纸笺上。

“二十年了,别来无羔?”

这是淡绿色纸笺上的八个字。

只有八个字,没有署名,也没有写明是给谁,载思和皇甫擎天却都明白,这是谁写的,写给谁的。

这张淡绿色纸笺是三天前在皇甫擎天书房里的桌上发现的。

当时载思和皇甫擎天正在商谈明天庆典之事,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张淡绿色的纸笺。

等到他们谈完事情后,才发现书桌上的这张淡绿色纸笺。

它是什么时候放在书桌的?

是在他们未进书房之前?

还是他们谈话之中?

载思依稀记得当他走进书房时,桌上并没有这张纸笺。

那么这张纸笺一定是在他和南郡王交谈中,被放到桌上的。

能让他们两人没有发觉,而将纸笺放到桌上,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人难道会神话中的隐身术?

“老朋友到底是老朋友。”皇甫擎天望着淡绿色纸笺,笑着说:“那么久了,居然还记得我。”

载思没有答腔,只是静静的看着皇甫擎天。

“载老头,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好好的招待这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载思明明只有二十八岁,皇甫擎天却喜欢叫他“载老头”。

“应该。”载思说:“久别重逢,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谈。”

“不但有很多话要谈。”皇甫擎天说:“还有很多酒要喝。”

“听说你这位老朋友的酒量,可以比美昔日‘小李飞刀’李寻欢?”

“恐怕连楚香帅都不敢和他较量。”皇甫擎天笑了笑。

“我该好好的叫人整理整理酒窑了。”载思也笑了。

“你这位老朋友一来,干脆就在酒窑里招待他,省掉搬酒的麻烦。”

“希望酒窑中的酒,能合他的意。”

火光在载思的脸上跳动,思绪在他的脑海里奔驰。

钟毁灭自逃狱后,失踪了二十年,这一次回来势必不是那么好玩的。

明天的庆典,是他报复的好机会,他一定不会错过的。

这一次大典是完全公开的,收到请柬的人固然可以堂堂入室,做南郡王的佳宾,没有收到请柬的人也可到大府外的院子里来看看热闹,更可以在大街上看游行。

“魔魔”门下的弟子中,有很多都是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好手。

江湖中待价而沽的刺客杀手中,能在重重警卫中杀人于瞬间的也不知有多少。

这些人明天都可能会赶到这里来,混入人群里,等待刺杀皇甫擎天的机会。

在大典进行的过程中,这种机会当然不少。

但是载思相信大典还是会顺利完成,皇甫擎天还是不会受到毫发之伤。

因为他己经把每一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都计算过,每一个有可能会刺杀南郡王的人,都已在他的严密监视下。

为了防备钟毁灭的报复,他已经出动了“南王府”内的二百七十六位一级好手,更调动了江湖中五十四名高手,每一位都可以对付三十条大汉的好手。

载思把他们分成了九组,每一组都绝对可以独当一面,每一组都安排在绝对有利的地点。

可是其中经过特别挑选的二组,却只不过为了要去对付两个人。

“两个人?”

今天早上皇甫擎天曾经问过载思:“为什么要用二组人对付两个人?”

载思只说出这两个人的名字就已解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这两个人一个是任飘伶,还有一个是胖妞。”

这时候皇甫擎天正在吃早饭。

今天他的早饭是一大块至少有两斤重的小牛腰肉,再配上二十个蛋和大量水果蔬菜。

牛肉是用木炭文火烤成的,上面涂满了口味极重的酱汁和香料,烤得极嫩。

这是南郡王最喜爱的食物之一,可是听到载思说出的两个名字后,他就放下了他割肉用的波斯弯刀,用一双如雾般的眼晴盯着载思。

“胖妞?”

“是的。”

“你以前见过这个人?”

“我没有。”载思淡淡的说:“我相信江湖中见过她的人没有几个。”

胖妞的名字江湖中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却很少有人见过她,每个人更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见到这个人。

胖妞当然是个女人,更是昔年钟毁灭的爱将,是“魔魔”里刑堂的堂主,也是钟毁灭手下最危险的人。

昔年钟毁灭一向很少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当钟毁灭被捉时,每个人都预料她一定会大举劫牢,就算没有,也会闯人王府刺杀皇甫擎天。

可是胖妞却没有这么做,钟毁灭一被捉,她的人就失踪了。

有人猜测她大概害怕皇甫擎天的武功而躲起来。

皇甫擎天既然能打败钟毁灭,就一定能杀得了胖妞,既然捉了钟毁灭,他的手下也一定不会放过,所以钟毁灭被抓,胖妞就一定会躲起来。

载思却不这么想。

他知道胖妞不是躲起来,她如果是这种人,江湖中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畏惧她。

她失踪一定有她的道理所在。

“任飘伶也来了?”

“是的。”

皇甫擎天望着磁盘里的小牛腰肉,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个人不但是江湖中最神秘的人,也是最公开的杀手。”皇甫擎天说:“只要价钱对,我想大概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任飘伶比胖妞更危险。”载思说:“他没有家,没有固定的住处,也没有固定的生活方式,所以谁也找不到他。”

载思接着又说:“可是如果有人需要他,他也认为自己需要这个人,那么他就会忽然在这个人面前出现了。”

“他需要的通常都是别人的珠宝黄金和数目极大的巨额银票。”皇甫擎天笑着说:“别人需要他的,通常都是他永远不离手的剑。”

一把窄而长的剑。

他用剑刺人一个人的咽喉时,就好像深闺里的少妇在刺绣般轻松纯熟。



刀环上镶满碧玉的弯刀,就摆在盛物的木盘里,刀锋上还留有浓浓的肉汁。

皇甫擎天用一块柔软的丝巾擦了擦手,然后才问载思:“你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怎么知道他们来了?”

“我知道。”载思淡淡的说:“因为我知道,所以我就知道。”

这算是什么回答?

这种回答根本就不能算是回答,根本就是狗屁不通的回答,谁也不会觉得满意的。

皇甫擎天却已经很满意了。

因为这是载思说出来的。

皇甫擎天相信他的判断力,正如他相信木盘里的刀是可以割肉的一样。

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忽然说出一句很奇怪的话

“错了。”皇甫擎天说:“钟毁灭错了。”

“为什么?”

“现在胖妞是不是己经来到了济南城?”

“是的。”

“她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不能。”

“让一个自己这么有用的人去送死,这种事我会不会做?”皇甫擎天问载思。“你会不会做?”

“不会。”

“任飘伶是不是也到了这里?”

“是的。”

“任飘伶是不是一生中最恨和女人共事?最恨有人骗他?最恨有人明知故犯?”

“是的。”

“他是不是一定会知道胖妞也来到了这里?”

“一定知道。”

“他知道了,是不是一定会找钟毁灭算帐?”

“他会先杀了胖妞,然后再找钟毁灭算帐。”

“钟毁灭明知道任飘伶的这种脾气,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他是不是有病?”

“没有。”载思面无表情的看着皇甫。“钟毁灭没有错。”

“哦?”

“他要他们到这里来,并不是要她来送死,也不是要任飘伶来杀胖姐。”

“他要他们来干什么?”

“来做幌子。”载思说:“胖姐和任飘伶都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己。”

“为什么?”

“因为真正要出手刺你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一个人。”载思说:“如果我们单只防备他们,第三个人出手时就容易了。”

“第三个人?这个人是谁?”

“是个年轻人,是个穿一身纯白丝缎长袍,带着一口纯白镶玉的剑,住在济南城最贵最豪华的‘醉柳阁’里,每顿都吃比你还好的饭菜。”载思说:“他已经来了三天,每天都没有踏出‘醉柳阁’一步,可是却已交了济南城一大半的人做朋友。”

“哦?他这么有名,每个人都急着结交他?”

“不是结交他,而是争得去让他请客!”载思说:“他才来三天,却己请了一百一十三桌。”

皇甫擎天笑了。

“想不到这个人还这么好客?”皇甫问载思。“他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

“他叫什么名字?”

“他在醉柳阁里用的名字叫白少羽。”载思说。

“他说话是什么口音?”

“我没有听过他说话,可是我问过醉柳阁的小二。”

“他怎么说?”

“他以前是趟子手,走过很多地方,会说七八个省份的话,可是他也听不出这位姓白的客人是哪里的人。”

“为什么?”

“因为这位白先生也会说七八个省份的话,每一种都说得比他好。”

“他学的是什么剑法?剑法高不高?”

“我不知道。”

“他穿的衣裳呢?”

从一个人穿的衣服上,也可以看出很多事。

衣服料子不同,同样是丝缎,也有很多种,每个地方染织的方法都不一样,棉纱的产地也不一样。

鉴别这一类的事,载思是专家。

“我相信你一定看过他的衣服。”皇甫问:“你看出了什么?”

“我什么都看不出,我从来没有看过那种丝缎,甚至连他缝衣服用的那种线我都从来没有见过。”

载思说:“我相信那种丝缎是从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来的。”他说:“那个地方你我大概都没有去过。”

“连我们都没有去过的地方。”皇甫苦笑。“去过的人大概也不会太多了。”

第二章 最穷的杀手



浪子三唱,不唱悲歌。

红尘间,悲伤事,己太多。

浪子为君歌一曲,劝君切莫把泪流,人间若有不平时,纵酒挥刀斩人头。



一间破庙,一个人。

一把长剑,一只铜壶,一壶浊酒。

一堆火。

任飘伶以长剑吊铜壶在火上煮酒,破庙里有寒风呼啸而过,任飘伶脸上的表情比寒风更冷,冷如剑锋的光芒。

正月十五,晨。

雪虽已停了,寒意却更甚。

这壶酒已是最后一壶酒,喝完了,今天就得断粮。

任飘伶盯着铜壶,苦笑的摇摇头,最近半个月来,他几乎比乞丐还要穷。

穷得三餐都以白菜热面为食,喝的酒也是最劣品的酒,今天却更惨了,他连吃碗白菜热汤的钱都没有。

如果再不接笔生意的话,恐怕就会沦为强盗了。

不管是好酒、坏酒,喝到肚子里的效果都是一样的,都会令人醉。

一壶酒已被喝掉一大半,任飘伶才觉得身体稍微暖了些,人也觉得轻飘飘的。

就在他又准备喝一口酒时。地上忽然多出了一条人影,任飘伶眼尾瞄向门口。

一个身穿华丽轻便服的中年人,面带笑容的看着任飘伶。

“任先生?”中年人的声音也有笑意。“任大侠?”

仰口一喝,酒从嘴角溢出,任飘伶用衣袖抹了抹嘴,然后满足的靠在墙壁,闭目养神,就仿佛门口没有站着人,也没有听见有人在叫他。

这个站在门口的中年人居然还在笑,还在问。

“任大侠?”

任飘伶仿佛已睡着了。

中年人居然还能笑,而且笑的更愉快,他伸手掏出了两张银票,轻步的走近任飘伶,轻轻地将银票放在任飘伶的大腿上。

大概是穷人对于钱财都比较敏感些,中年人将银票放好时,任飘伶就微微的张开眼,看了看大腿上的银票。

“这是山西大通行的银票,每张一千两。”中年人说:“请任大侠笑纳。”

“我为什么要收这两张银票?”

他总算开口了。

“小的叫卓恩,是南宁次守的总管,有事想烦大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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