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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地方?”
“这里?下午的事?”
吴正行的音调更怪了,脸上表情无疑己将藏花当作从遥远遥远地方来的某种怪物一样。
他看了看藏花,再回头看着他那几个同伴,他们忽然间都不说话了,只是都用很奇怪的表情看着藏花。
藏花被他们用这种表情看得有点生气了,她忽然噘起了嘴巴大声的说:“下午你还被心师太用敲木鱼的棒锤在光脑袋上敲了一个大疱。”藏花说:“这些事你难道也都忘记了?”
“施主说的心无,可是本庵的心无?”
威严却不失柔美的声音,来自藏花背后,她一回头,立刻就看见一个她这一生中从来也没看见过一个长得像这个人一样的人。
这个人看来应该有四五十岁了,可是她的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到应该属于四五十岁老年人的皱纹。
她的脸上光滑、亮丽,就仿佛十七八岁少女的脸一样,可是在这么样的一个脸上,却又偏偏充满了只有六七十岁的人才会有的风霜。
她的眼晴不大,却很黑,黑得很有神,很有魅力,她的鼻子很挺,嘴角微微上翘,牙齿洁白。
她的皮肤就像是蜜奶般温柔而甜蜜,腰肢的曲线就如同水波般柔软,她的乳房却坚挺如远山。
她是属于那种男人一看会心跳加速的女人,可是现在无论哪个男人见到她,都只会用一种很尊敬的眼光看她。
她的人很美,身上每一个部分都绝对是女人的杰作,但是却是个光头。
她是个尼姑,是无心庵的主持——心无师太,是三十年前江湖上很有名的“美人鱼。”
六
心无师太正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看着藏花,问的声音也很平静。
“施主说的心无,可是本庵的心无?”
“是的。”
“不知施主是在何时见过心无?何时碰见心无?”心无师太说。
“就在下午?”心无师太的眼神有一丝异样的光芒闪起:“就在这里?”
“是的。”藏花点点头:“就在这里,就在下午。”
藏花说完转头看看吴正行,然后冷冷一笑,接着又说:“下午我遇见心无师太时,幸好有别人在场,那个人不但也看见了心无师太,头上还会被心无师太成了二个疱。”
“这个别人是谁?”心无师太问。
“是我。”吴正行上前一步:“她说的人就是我。”
“你?”心无师太好像有点吃惊。
“对,就是他。”藏花说:“他不但看见了心无师太,
而且是被心无师太逼着剃光了头当和尚。”
心无师太定眼看着藏花,眼中居然也露出和吴正行刚刚看她时的表情一样,充满了一种很怪的神情。
看见心无师太的这种眼光,藏花的心就开始凉了,这一天之中,她所遇见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事,究竟是真?是假?现在连她自己都已搞不清楚了,
心无师太看着藏花看了很久,才叹了口气,才开口:“吴正行若是会去当和尚,天下的人只怕全都要去做和尚了。”她又说:“更何况他如果真要去做和尚,也不可能是心无逼的。”
“为什么?”
“因为心无未人度时的俗家名字,就叫吴婉玲。”心无师太说。
“吴婉玲?”藏花说:“她是吴正行的……”
“妹妹。”心无师太说:“吴正行的嫡亲妹妹。”
事情仿佛已一层一层的在拨开了,可是越拨开,藏花的心就越凉,因为她已隐隐约约的发现这件事一定是件很不好玩的险谋。
吴正行明明被逼着剃光了头当和尚,现在又为什么头发长得好好的?
下午无心庵里明明已没有香火客,没有尼姑,只有一群剃光了头的和尚,现在她们为什么说今天整天都在无心庵内?
下午明明看见是心无师太在逼吴正行的,现在却发现心无师太竟是吴正行的嫡亲妹妹。这些事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险谋呢?
藏花显然还没有想到,因为她的脸上还是充满了惊疑、不信的神情。
任飘伶虽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看他的表情,他仿佛已知道这件事的阴谋了,他的脸上竟充满了忧色和一丝恐惧。
他忧的是什么?
他恐惧的又是什么?
第八章 不好玩的阴谋
一
暴风雨竟不知在何时已停了,天空已出现了雨后的繁星,闪烁如心无师太的双眼。
“吴总镖头下午就已和我在一起了。”心无师太一字一字的说:“因为心无师太已失踪了一天一夜,我找吴总镖头来商量,就是为了心无的事。”
心无既已失踪了,又怎能在这里出现呢?
吴正行从下午就和心无师太在一起,又怎能在这里让心无逼着做和尚呢?
“施主口口声声说下午见过心无,那么请问施主,心无师太现在人呢?”心无师太说。
“那尼姑已死了。”藏花叹了气。
心无师太的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但忽然间,“砰”的一声,她站着的青石板竟己陷下两个脚痕。
看见这种情形,每个人都不禁在暗中倒抽了口凉气,再也没有人敢大声吭一下,过了很久,才又听到心无师太的声音。
“她死在哪里?”
任飘伶正想阻止藏花说出。藏花己“二百五”的往后面的那扇门里指了指。
任飘伶见状,一口气还未叹出,心无师太已横空掠起。
衣袂带风声“猎猎”作响,大殿内数十人的衣襟都被心无师太飞掠的劲风带起,有的人甚至连帽子都己被吹走。
藏花忍不住偷偷瞄了任飘伶一眼,只见他脸色很沉重,额头上似乎有汗珠在闪烁。
再看那扇门,已见心无师太抱着心无走出,她虽然在尽力控制着自己,但目光中却已充满了悲愤之色。
吴正行一看见心无师太抱着心无走出,立即上前,等看清楚心无已死了,脸上马上露出愤怒之意:“是谁杀了她?”
藏花还没有回答,就已看见心无师太双眼如电般射向她,人也忽然就已到了藏花的面前,一字一字的说:“女施主尊性?”
“我叫藏花。”
心无师太静静的看了藏花两眼,目光突然转到任飘伶身上:“这位施主呢?”
“在下任飘伶。”
“是不是任性的任?”
“正是。”
心无师太慢慢的点了点头,慢慢的将心无放下,然后她的脸上突然的一根根青筋盘蛇般突起,但她的声音依旧是很沉稳,
“好,好武功。”心无师太一字字的说:“好身手,果然名不虚传。”
“这尼姑不是他杀的。”藏花立即大声说:“你莫要弄错人了。”
“不是他杀的,是你杀的?”
“怎么会是我,我进去的时候,她早已死了。”藏花说。
“讲到哪里去?”
“就是刚刚你进去的那间屋子。”
“那时任施主已在屋子里?”
“不在。”藏花说:“他是后来才进去的,刚进去没多久。”
“那间屋子是无心庵‘闭过屋’,别无通路,任大侠若是刚进去的,贫尼为什么都没有看见?”心无师太缓缓的说。
“他不是从这进去的。”
“贫尼刚才己说得很明白了,那屋子别无通路。”
“他是……是从地下钻出来的。”
藏花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很难令人相信,所以立刻又解释。
“今天下午我们来的时候,这心无师太还没有死,正跟我们说话,突然间就掉到地道去了。”藏花说:“大殿上除了吴正行之外,还有一大堆的和尚。”
“然后呢?”
“大殿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就慢慢的找寻地道入口,这时那扇门忽然开了,我进去一看下才发觉心无师太已死在里面,我想出来时,门己从外面锁住了。”
藏花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发现每个人都瞪大了眼晴在看着她。
每个人都好像想笑,却又不敢笑。
心无师太依旧目中全无笑意:“施主是今天下午到无心庵的?”
“那时还未到黄昏。”藏花说:“距离现在最多也只有两个半时辰。”
“有人。”
“是不是这些人?”心无师太指了指殿上的人。
“不是,是一屋和尚。”藏花说:“吴总镖头也在其中。”
吴正行实在忍不住笑了笑:“在下从未做过和尚,人人都可以证明。”
“有没有人能够替女施主证明,唯一最好的证明当然是心无师太,可是她却已死了。”
另外一个当然就是吴正行,可是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会当过和尚呢。
“女施主所说的那一屋子和尚呢?”
那一屋子和尚是可以替藏花证明,可是到哪里去找那些和尚呢?
“都走了。”
“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他们走了之后,大殿上还有没有别的人?”心无师太问。
“没有。”藏花叹了口气:“一个也没有。”
这句话说完,藏花就已发现站在一旁的那些香火客已忍不住偷偷的笑了。
心无师太目光四游:“各位施主今天下午在何处?”
“就在这里。”
“当然是在大殿上香”
“我虽不在大殿上,可是我在膳房吃斋。”
几十个人纷纷抢着说,心无师太等他们说完了之后,又问:“各位是几时来的?”
“下午来的。”
“早上我就来了。”
心无师太突然看向一旁的尼姑们:“各位下午有没有
离开过?”
“没有。”
“从你们进庵后,有没有离开过本庵一天?”
“没有。”
“他们都在说谎。”藏花气得简直要发疯了:“今天下午这大殿上明明没有人,这……这些人连一个都不在。”
心无师太冷冷的看着藏花,冷冷的对她说:“这里六七十位施主都在说谎,只有你没有说谎?”心无师太沉声又问:“你可知道尼姑是谁?”
“是心无师太,是吴正行的妹妹。”
“也是无心庵的下一代主持。”心无师太说:“也是我最得意的门下。”
藏花一直很急,一直很气,一直都在暴跳如雷,可是听了心无师太的这句话后,她也静了下来了。
因为她忽然觉得有一股寒意从骨髓深处发出来,就好像在寒夜里突然被人一脚踢入已将结冰的寒潭里。
这里是无心庵也好,是无心庙也好,吴正行是和尚也好,不是和尚也好,这都已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但若杀了无心庵的尼姑,杀了江湖中最得人望的侠尼心无师太的最得意门下,那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藏花直到这时,才发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完全是一件早已计算好的阴谋。
这阴谋非但一点都不好玩,而且可怕,而且真的要人命。
她和任飘伶显然已被套入这要命的阴谋里,要想脱身,只怕比死都还要困难。
藏花这才第一次真正了解到,被人冤枉是件可怕的事。
二
大殿上每个人都还在看着藏花,眼色却已和刚才不一样了。
刚才大家最多只不过将她当做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子,说些疯疯癫癫的话,还觉得她很可笑,但现在大家看着她的时候,简直就好像是在看个死人似的。
大殿上气氛死而沉闷,藏花忽然大声叫:“我为什么要说谎?”
“你当然要说谎,无论谁杀了心无师太的得意弟子,都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害我们?”藏花嘶声的说。
大殿上有的人已在悄悄往后退,就好像藏花身上带有什么瘟疫,生怕自己太靠近她会被沾上。
藏花突然冲上前,揪住一个人的衣襟:“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今天根本不在这里。”
“今天下午我若不在这里,无心庵怎么会多出了五百两银子的香钱。”。这人脸色虽然己发白,却还是一口咬定。
心无师太可真沉得住气,在这种时候,她居然闭起眼晴,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她居然像是在替心无师太的七魂念起经来。
她当然不必着急。
——死人本就跑不了的。
藏花见众人不理她,又冲回心无师大面前,大声说:“我再说一句,我跟心无师太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要杀她?”
心无师太缓缓睁开眼晴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的说道:“因为心无已入了‘无泪’。”
无泪?
什么是无泪?
“她入了无泪,所以我就要杀她?”
“要杀她的,只怕还不止你们。”心无师太叹了口气:“一人无泪,已无异舍身入地狱。”
“人你个大头鬼,我连‘无泪’是什么鸟玩意儿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想杀她?”
藏花急起来真是口不择词。
心无师太的脸已沉了下来:“在贫尼面前,谁也不敢如此无礼。”
“是你无理?还是我无理?”藏花还真不讲理:“我就算想杀她,识怕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没有用的。”
一直站在旁边,好像是在发怔的任飘伶,忽然叹了了口气,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什么没有用?”藏花问。
“你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任飘伶苦笑:“你虽然没有杀她的本事,我却有。”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