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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张狂不了多久了!”瞿海凤捏起拳向毒姑仙使了个眼色。
白色手套被拿下,纤纤玉指才伸到我眼前,霎时又不见了踪影。我再定眼一看,毒姑仙被隔空一掌打出了门外,吐了一大口血半睁着眼,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没撑几下就昏了过去,也不知是生是死。
瞿海凤猛一转头怒瞪着南宫令。
“本来她对玲儿动手没成功也就算了,现在是她自己找死。除了我,容莲谁都不可以碰。”
他慢悠悠地说着,笑得那么漂亮,细长凤目中闪着名为妖娆的残酷光芒。
第 46 章
前一半路静默无语,各怀心思却都不说话,最后还是我憋不住。
“你怎么会在海凤楼?”
我坐在南宫令的爱马天狼上,他没回我话,只是牵着马往前走。
“今日我是想把海凤楼送给韩玄墨的,你坏我大事。”
他脚步微顿,“……那可惜了,你晚了一步,海凤楼现今已是无月宫的所属物,何况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卖人情给韩玄墨。”
“啧。”我不满的撇了一下嘴,“有空管我那么多你怎么不去守着你的岳玲荷,她受到了惊吓应该正害怕着需要人安慰吧。”
他停下来转过身,眼神有些朦胧,“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嫉妒?”
以前隔个好几年才见上一面是常有的事,这次只不过分开几日我竟觉得自己好像有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
他的眼梢眉角都带有几分倦意,慵懒之余更有种说不出的媚态,可偏偏那样的风情又是纯少年的。世上就是有这种人,杀人如仙人泼墨,吃饭如贵妃尝荔,无论是在做何等天理不容的事还是处境如何狼狈,都能被他化作一种独特的姿态,从来不会让你失望他的从容不迫,优雅淡定又往往美丽到让人觉得残酷。
我移开了眼,这个人太危险。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我可以相信你听到我说要找何修齐救你三师兄后那么急着赶回去是为了要收海凤楼而不是因为岳玲荷吗?我知道你几乎是在瞬间就想到了毒姑仙会对我不利,几下就盘算好了最佳的对策,因为你向来不喜见血杀人所以干脆收了海凤楼,留着瞿海凤一是有利用价值,二是如此一来她就不敢再打我的主意了对不对?”
他慢慢扬起唇,纵身一跃上了马,修长的手绕过来把我扣在他的怀里,熟悉的清幽冷香也随之萦绕而来。
“我知道你能想明白,看来这次放你出去走一回是个不错的决定,意料之外的结果,不过很好。谁摘了你的面具?”
天狼载着我和南宫令在林间小道上慢步行走,有种难得的平静舒心。
“多少我也要为自己考虑,我可不要白白送死,算命的说我能长命百岁的。”
他失笑,气息触到我的后颈,热热痒痒的,像轻软的羽毛温柔的抚过。
“那给我的答案呢?”
我一愣,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他所指的是什么。
“你要是再敢掐我脖子我就离家出走。”
“家?”
尾音被他拖得有些奇怪,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经大脑的话。
“既然你这么说了等回去就选个日子完婚好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才不要给自己挖个坑跳。你就不应该来招惹我,要是我跟你成亲了,那岳玲荷怎么办?”
“嗯,有进步。”他居然还在笑,“如果是以前你只会和我说前面半句话,现在至少还愿意做假设了。”
这不是答非所问嘛!又想敷衍过去了,我气的用手肘捅他,但他纹丝不动。
“你好好的干嘛费神去想些有的没的,虽然我是很高兴但这样一点不像你,容莲就应该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才对。”
这人说出来的话也让人郁闷得厉害,怎么只见他南宫令把人耍的团团转,就不见有人能制得住他的?
我呼出一口浊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吃了很多次教训才摸索出对付他要用软的,虽然我不知道别人用这招管不管用,至少我用着还是很有效的。
“云之,你有几天没睡了?”
等了一会后面没有声音,良久才听见一声细微的叹息。
“你今天真的让我很意外,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唤我。”
本来只是想用软化来岔开话题的,没想到自己脸上也热了起来,我清了清嗓子想掩饰一下。
“我问你几天没睡了,每次都答非所问……”
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窘迫过,说到后面声音都几乎没了,因为听起来根本就像带着撒娇意味的抱怨。
“怎么了?”我能想象他眼睛眯起来笑得像狐狸偷了腥似的模样。
“咳……我看你好像很倦。”
“嗯,是有点。”他把脸埋进我的肩窝,声音有点闷闷地。“上一次合眼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也记不清了。”
想来那天我跟两位师姐走后他一路追上来,又因为我赌气要去安亭,他回了无月宫也要替我收拾海凤楼,这段时间他大概就没好好休息过。想到这,感受到身后的他传来的平稳气息,突然就觉得有种酸涩的情绪涌了上来,软化了我的某些固执。
原本还想和他说说桃花谷的事,想想还是算了,姑且等他先休息过了再说吧。
第 47 章
折腾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但此时的心境与上次却大有不同了。
“吃这个能补多少?”我真怀疑琼华的医术。
“宫主的饮食一向是有我在打理,除了倦色难掩你有见过他精神萎靡或脸色苍白过吗?”他白了我一眼,继续熬着他的糯米小麦粥。“他这个人容易心神不安,思虑过多所以经常失眠。从他的三餐到饮茶甚至每日的糕点我都在里面加了安神和益气补血的药材,可到底不如能一觉睡到天亮的好。”
“看吧,他也任性得很,自己身体都照顾不好,还说我。”
熬着小麦粥的人猛然送过来一记狠瞪,眼中写着的又是无药可救四个字。
“还不是因为你!”他少有的用了重口气,“你要是消停点他至于每次都累成这样吗?”
我摸摸鼻子回瞪他一眼,哼,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大不了以后我乖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就别待这了我怕熏到你。”他的口气可一点不怕。
“我没事,这粥什么时候能好?”
“要干嘛?”
“别这么看我,我又不要吃,等你好了我替你端过去吧。”
他的表情更奇怪,什么眼神,我又不是妖魔鬼怪。
“不用了,你金枝玉叶我怕烫到你。”
“我高兴你管得着嘛!”
看到我蛮横起来他只好摇头,“随便你,要是洒了你得自己再煮一碗给宫主。”
强势一点其实也没错,好歹能把人先给唬住。
我过来的时候粥已经熬了一半了,所以我其实也没等多久。
别问我为什么突然良心发现会想到给南宫令端粥,就当是他倦极的神态我看着碍眼好了。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过来水云阁,我停在院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水云阁并不是无月宫内的主楼,但却是南宫令的寝阁。
无月宫的主楼,望月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阁组成,三层相高,五楼相向,每座楼既相互独立,又有飞桥栏槛、长廊暗道接连贯通,格局独特又玲珑精巧。穿过望月楼再过一个海棠院才是半空而架的水云阁。
琉璃瓦和红木梁,色泽漆得特别亮,如上好朱砂的颜色。楼阁周围是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交错相形的花瓣随风飘落点点散在空中,如在下花雨一般,美丽的太过朦胧与缥缈,一时间让人以为误入仙境,不知身在何方。
过了海棠院基本上就见不到什么人了,水云阁一向就只有少游他们三兄弟出入打扫,就连四护法也鲜少能进到这里。
“容、容小姐……”少茗和他哥哥一样有着一张很讨人喜的脸。
“云之睡了?”
他睁大眼,很惊奇我叫南宫令的字。
“没,宫主在处理事务。”他看了看我手中的粥急忙伸过手来,“这个让小的端上去吧。”
“不用,我没关系,你先下去吧。”
也没顾他要拦,我就踏着楼梯上去了。
一到楼上就有一股冷香扑面而来,这个味道极为熟悉也非常好闻。
“云之,给我开下门,我手腾不开。”
随便谁此刻看到我这么使唤南宫令一定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更重要的是那个人还真的来给我开门了。
他看到我手上的东西愣了愣,都忘了要侧开身先让我进去。
“你在做什么?”
“糯米小麦粥,琼华说安心神的。”
“莲儿,你让我觉得受宠若惊。”他笑了开来,伸手拿过我手上的盘子放到了里面的桌上。
我走到里间,开始打量水云阁内的格局摆设。
阁内的窗口开得很低几乎要与地平行,所以阳光照进来的度就特别足,宽敞明亮中又带着一股柔软的江南温润,重重幔帐中氤氲开香炉里冉冉蒸腾的青烟,迷蒙得人心舒散,泛起一阵懒懒的倦意。云也好,雨也好,风也好,还有满枝桠的夏蝉,通通被包覆入这清冷的香气之中。窗棂外,暖光一个跳跃,翻起细小的尘埃弥散在光隙之间,明绿的香气毫无预兆的突然张开,如常春藤般绕上指尖,四肢,然后是整个房间。
再看眼前那个纤瘦的背影,绛紫色的华服宽大拖地衬得他挺直的身子修长漂亮,走路时自然矜贵,带着伶仃的霸道,仿佛遥不可及的姿态。他侧过头绽开一个让人窒息的笑颜,细碎的光晕打在他细白如玉的脸上几乎透明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陷进去,如长风随云归去,难以自拔。
我心里一颤,难道,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这个人吗?
第 48 章
九月中旬的秋老虎特别厉害,我躲在海棠院的凉亭里吃着冰镇过的蜜瓜解暑,凉亭里有厚重的纱帐将热气与阳光阻隔在了外面,又洒过水放了一大桶冰在,所以别提有多凉快了。
“啊,你果然会享受,我果然够明智知道要往这躲。”
对面的琼英大刺刺的坐着,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把荔枝塞进嘴里。
“三天两头往我这跑,每次躲不了一个时辰就被柳堂主逮回去,有意思吗?”
她摇摇头,又拿了块西瓜开始吃。
“青缘堂里哪有你这里的待遇好啊,何况整个无月宫就你最闲了。”她笑起来没心没肺的,“闲就闲吧,还待遇最好,怎么舒服怎么来。岳小姐在的时候都没你这么会享受的。”
“哦,说起来岳玲荷人呢?”从我回来后就没见过她。
“给老夫人叫回去了,说是她娘家来人了要她回去住几天。”
原来她娘家还有人啊,我眯了眯眼盯着琼英,“你怎么看岳玲荷?”
“……什么?”她抬起头,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我以为你是聪明人,你也会问这种蠢问题?”
“因为你经常和她来往。”
她忍不住扔过来一个嘲笑,“还不是因为她得宠,和她攀点交情也方便我以后偷懒啊。哎,你知道为什么宫主会把岳小姐养在身边吗?”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知道的话我还用问你?”
“嗯,看来你现在是把宫主放上心了。”她点点头,“你有没有觉得岳小姐和你很像?”
我一愣,和我像?我怎么一点看不出来?
“算我白问,反正你从来不把人放眼里的,你不觉得像也很正常。六年前是宫主第一次看到当时九岁的岳小姐,之后就一直留意上了,至于正式把岳小姐接过来却是你哥哥来退婚后的事了。容家那一段时间没落,而岳小姐越见得宠,一直到你来为止……她现在肯定不好受吧,喜欢的人这么多年来只把自己当成别人来对待,啧啧,要是我肯定先宰了那女人泄愤再砍了那个不长眼睛的男人泄怒!”
口中的茯苓膏突然哽在了喉咙口吞不下去,南宫令总说我一遇上他的事就会变得不可理喻起来,我就当他睁着眼说瞎话从来不理,现在回想起来原来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先被自己的感情蒙蔽了双眼,然后固执己见不肯回头不愿妥协。
“说到底还是你被圈护的太好了,有些人死活就是不愿意告诉你这些事。他以为你能猜透他,谁知道只要和宫主扯上关系你就一头热,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我从小生长的环境,你要我相信什么又能去相信谁?我以为自己防了又防可以说无懈可击了,到最后……”我扯开一个冷笑,“竟然是我最信任的人从一开始就出卖了我。”
她怔了怔,看了我还一会才又说话。
“你都知道了?是止郁说的?”
“原来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不是啊,这件事加起来不会超过十个人知道。她那个人每次都打着我哥的幌子,说到底其实就她最见不得宫主受丁点委屈,尤其是在你容四小姐的事上。”
“我之前对他这样……”
“嗯,尤其是退婚的刺激最大,所以后来就变得有些急进。我估计宫主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放手,他认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