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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悔点着头退回庙门,一边感咱的道:“对于残破的寺庙,我似乎特别有缘,以前住的是山神庙,现在又避风寒于土地庙,都是些破庙,却不知遇合有什么不同……”管瑶仙轻轻的道:“待过些时,我倒要你好好把这段往事说给我听。”
不等君不悔口答,业已来在左近的马蹄声突然加速逼临,那种亢烈狂急的敲地声响,几乎连这座小小的土地庙都受到震动,雾气弥漫中,两匹惕黄毛色的健马破氢而出,带掀起滚滚烟霭,仿佛这两匹马儿是自空飞落!
当然,马儿并非自空飞落,马背上的两个骑士却从鞍上扑了下来,差不多是连跌加爬的双双一头撞进了土地庙!
君不悔本能的一把将管瑶仙扯到身后,自己拦遮于前,在这片巴掌大小的破庙里,除了面对面的开诚相见,实也没有个躲藏之处!
这两个不速之客,混身上下血迹斑斑,两张人脸上更充满了惊惶焦惧的神色,他们冲进庙来,原意似是想找个可能藏身的所在,猛一下和君不悔及管瑶仙照面对瞧,倒将这二位懂得晕天黑地的仁兄吓得“嗷”声怪叫起来!
君不悔颇为镇定,他沉着的喝问:
“二位是什么人?贸然闯入此间意欲何为?”
两人中那肥头大耳的一个抹了把额门上淋漓的血渍,气急败坏的道:“现在不是回答你问题的时候,老弟,且先帮帮忙找个地方容我哥俩躲一躲,只等逃过这一劫,我们连祖宗十八代的家谱都背予你听!”
另一位顶了张狭长的黑脸膛,却是此刻现着青白,他眼珠子四溜快转,慌张的道:“我的老天爷,自远处雾蒙蒙的打眼一看,这里是座有顶有帘的屋字,孰不知实际上却只有这点大小,老古,此地别说藏不住你我两个大活人,恐怕躲只耗子也能被搜出来!”
大冷的天,叫老古的胖子却是一身透底的汗水,他三脚两步奔到神坛之前,探头一望那仅得盈尺空间,高才六寸的坛隔,急得直跺脚:“完了完了,可不是没有个躲藏之处?你我哥俩要能化身成土地爷土地奶奶的泥塑神像,尚有个万一之望,否则怕是在劫难逃了哇……”君不悔一听对方在情急之下居然连这种迹近疯癫的话都出了口,险些儿就失声笑了出来,但他也明白眼前决不是该笑的辰光,只有一再用力吸气,拼命忍祝不知什么时候,后追的那阵马蹄声已经消失,空气中浮荡着一片僵冷,一片空茫的寂静,好像追兵突兀幻散,一干索命者卷飘向天边去了。
黑脸仁兄机伶了一下,惴惴不安的道:
“听,没有动静了,老古,可能他们中了计,冲着咱们两乘空鞍坐骑撵下去啦!”
胖子唇角抽搐着,苦涩的道:
“但愿神佛保佑,叫那些杀千刀的吃浓雾遮眼迷心,一直朝下白撵,最好通通撵到南天门,撵到九幽地府,撵到他们祖坟里去!”
君不悔又想笑,却又再竭力忍住,管瑶仙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形态中隐现忧惧,她仿若不大相信这两人会在危机己发之际忽然转运。
那黑脸仁兄悄声道:
“老古,要不要出去探一探?也好确定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接着他的话尾,庙门外飘忽的雾氲里,已蓦地响起一个声音,一个粗厉又狠酷的声音,声音宛如是从地心间爆裂出来,带着熔浆般的火毒:“古文全,颜灏,你们这两头丧家之大自认为已经脱险逃生啦?却是想得挺美,好叫你们明白,十三人狼的阵势早已圈死这片破土地庙,端等着瓮中捉鳖,吮血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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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爷刀……第八章:人性贪婪人心险
第八章:人性贪婪人心险
那叫古文全的胖子闻声之下,不由猛的打了个哆嚏,刹时连面孔上的五官都走了样;他一个箭步掩到庙门左侧,憋着喉咙似在呻吟:“这些天杀的毒狼,他们竞不曾中计!颜灏,如果真叫他们圈住,我哥俩就注定没得活了,你倒想个救命的法子出来碍…”黑瘦的颜灏忽然凄凄惨惨的笑了,笑得和哭一样。
“老古,十三人狼,阴魂不散,纠缠我兄弟已有四个多月,这一遭终吃他们盯牢圈稳,我们除了认命,也只有认命了……四个月前,我就劝你不要动这黑吃黑的脑筋,你偏他娘的不信邪,如今可好,到口的肥肉未及尝鲜,眼看着便要到阎老二那里应卯,你说叫不叫冤哪?”
一跺脚,古文全又急又气又恼的道:
“事情业已到了这步田地,好比生米成了熟饭,做已做了,还提这些驴话干鸟?我要你想个求生逃命的法子,可不是叫你表冤诉屈,颜灏,你早就趟了这湾混水,既便我由得你拔腿,那干毒狼也断断放不过你!”
又是愁惨的一笑,颜灏几乎落下泪来:
“我知道他们饶不过我,老古,所以我才自甘认命,你想想,在这冰天雪地里,又被他们堵死于这片破庙四周,除非你我能以土遁或化做一溜清烟散去,又到哪里去寻思脱险之策?老古,这是前世的冤孽,老天注定的下场,我们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脱,且等着束手就戮吧!”
古文全气得混身发抖,自己偏又更无计出,只剩不停的咒骂:“没出息的东西,直他娘的,一堆鼻涕,你打谱求死,恐怕人家还有活罪你受;那三万三千两银子,你分得一万六千五百两,并未少拿一文,到如今却要这等孬种,把我姓古的锐气也一遭挫煞了!”
外面雾气迷蒙中,那狠酷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古文全,颜灏,你们听着,限你两个在半炷香的时刻内滚出来俯首受缚,稍一逾时,便休怪我十三人狼照面之下先取你二人一臂一腿!”
重重朝地下吐了口唾沫,古文全低声骂道:“操他娘的还称不上狼,怎不照面之下要我们的人头?”
颜灏的声调带着硬塞:
“人头放在后面砍,老古,三万三千两银子不先逼我们吐出来,十三人狼怎舍得要我们死?”
呆了一下,古文全咬牙切齿的道:
“他们是做梦,老子恁情豁上这颗脑袋,一文也不吐!”
颜灏沮丧的道:
“吐不吐全是一个结局——横竖都保不住这条命了。
沉寂了好久的君不悔,把管瑶仙拉到一边,悄声道:“二小姐,看这两个人的模样怪可怜的,你说我们该不该插手帮他们一帮?”
叹子口气,管瑶仙道:
“外面那自称做十三人狼的一伙人,是什么来历出身我并不清楚,但光看他们的声势气焰,就可断定决不是好路数,我们有没有能力吓阻这些人到在其次,主要是找这个麻烦上不上算?你刚才不是说过,我们不该多惹麻烦吗?”
君不悔略显扭妮的道:
“说是这样说过,可是一瞧他们这副吊颈之前的熊样子,不觉心就软了,二小姐,武林中人,讲究的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
管瑶仙轻轻的道:
“老实讲,咱们见着的这档子事,是否为不平之事尚未敢言,这两个家伙看上去眼斜不正,我估量亦不是什么善类,你没听他们在彼此埋怨,口口声声净提些黑吃黑的名堂?”
君不悔谨慎的道:
“二小姐的意思是?”
哼了哼,管瑶仙道:
“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君不悔,我们自己的问题犹未解决,哪有功夫去搭理这些闲事?任由他们彼此了断吧!”
君不悔只有颔首道:
“既是二小姐交待,我不管就是,如此一来,他二位怕就惨啦……”管瑶仙淡淡的道:“那是他们的难处,不值得我们去烦恼,君不侮!记住一句话——是非只为强出头!”
君不悔正在回味着管瑶仙的语意,另一头,那颜灏已走到庙门口,扯开嗓子像嚎丧似的嚎将起来:“乔少坤,你们用不着步步紧逼,横施威吓,我兄弟认栽了便是,外头雾蒙蒙的一片混沌,没有庙堂里清亮,你们要拿人就进来,我兄弟端等着套枷带镣了……”管瑶仙唇角一撇,陋鄙的吐出三个无声字音:“没骨气。”
君不悔有点不以为然,却忍着没有吭声,他在想,天下之大,有几个真正不怕死的慷慨悲歌之士,从容赴难的好汉?事情不临在自己头上,感受当然迥异,阴阳一线间,那即将踏跨的人,又叫他怎生潇洒得起来?
这时,古文全却正激动的指责他的伴档:“颜灏,打什么光景开始,你已能够代我发言作主啦?你他娘不中用,欠出息,一身软骨头,竟硬拖着我替你垫背,让我也落个窝囊臭名?你要投降是你的事,我却没有这么容易顺服!”
颜灏腔调沙哑,恍恍惚惚的道:
“老古,难道你还看不出,我们是再也没有指望了?早点服输尚能少吃点苦头,一等人家扑进来,马上就得丢臂缺腿,血光盈堂,那种罪我受不起,‘十三人狼’又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一干狼货碍…”古文全犹自嘴硬:“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乌气,任那十三匹泼狼再是凶悍,老子也要同他们拼,拼得一个够本,拼得一双有赚,姓古的可是有骨节的人……”颜灏幽幽一叹:“你自己吃几碗干饭应该肚里有数,老古,你拿什么去同人家拼?只在个把时辰之前,咱们被‘十三人狼,堵住那条干河沙床上,人家仅出来一个齐钧,一个邵大峰,就将你我兄弟二人打了个头破血流,满地找牙;姓齐与姓邵的还是十三人狼中排大尾巴未的两员角色……老古,你就死了心吧!”
古文全声声冷笑,却是笑得颇为软弱:
“依你的说法,现在只剩下伸长脖子挨刀的一条路了?”
颜颁形容十分苍凉的道:
“然则还有第二条路不成?”
两条人影便在这一刹间像两团被风刮起的飞云般卷了进来一两个人全是一色一式的白袍子外加白熊皮坎肩、白熊皮护耳软毛帽,这一身的白混在雪雾里,还真叫人难以分辨,这两位甫一进门,一只缀满闪闪钢锥的狼牙棒,一柄寒芒隐泛的三尖两刃刀已经顶着古文全与颜灏,动作是又快又利落!
紧接着他们屁股,又有两个相同穿着打扮的朋友暴掠而入,两个人使的是一般家伙,俱为又沉又利的鱼鳞紫金刀,本来他们在进庙之后,原也是打算用刀逼住古、颜二人的,刀尖才转,却赫然发现庙堂里还另多出一男一女,而这一男一女又完全不在他们计算之中,二位仁兄顿时便愕在当场!
抢先人来的那两位,此际亦已察觉情势有异,那手握狼牙棒的青脸汉子不由狠笑一声,口鼻间直喷着白气:“我道古文全和颜灏哪来的胆子,居然还敢同我们对待了这一阵,原来两个杂碎是找着帮手啦,看模样尚挺强的哩!”
鱼鳞紫金刀倒贴臂时,这位大胡子突目瞪眼的咆哮:“站过来,通通排在一起,爷们没这么多闲功夫,个个监守!”
君不悔愣了愣,期期艾艾的用右手拇指头点了点自己:“老哥是在叫我?”
大胡子不耐烦的呛喝:
“你们两个,除了你还有你身边那个雌儿,你们过来和古文全颜灏站在一堆,别他奶奶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出歪点子!”
君不悔赶忙分辩:
“这位老哥,恐怕你是弄错了,我与我们……呃,我们家小姐是躲到这片小庙里避风雪来的,与这姓古的姓颜的根本不相识,我们先来,他二位后到,如此而已,连话都还没讲上三句,老哥你怎作兴把我们同他二人当成一伙?”
大胡子满面狐疑的瞪着君不悔,目光扫过管瑶仙脸上,又停留在古文全、颜灏那两张走了原样的盘儿间:“说实话,这一男一女是你们的什么人?党羽、帮手,还是同伙?”
颜灏刚要开口,古文全已塌下肩腰,居然还扮出一副谄笑:“郭品三郭六哥,先时辰光仓促,没来得及向六哥你请安,这一打转却又碰上头啦;回六哥的话,我兄弟有什么事瞒得住你的法眼?呵呵,你怎么猜测,就是怎么个对,你说他们是什么人,便算是什么人吧!”
听得这一番回答,君不悔、管瑶仙两个是大出意外,相顾惊怒,那颜灏也是满头雾水,不明白古文全在弄什么玄虚,大胡子郭品三不禁冷笑连连,厉烈的叱叫:“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一窝子货,却犹在那里故作姿态,矫言伪饰,他奶奶竟想瞒混于我?滚过来,一个一个给我靠墙站好,等候我们当家的发落!”
君不悔又急又气的叫了起来:
“老哥,老哥,你且听我说,我们的确不认识这两个人,今日以前,从未见过,他为什么要胡扯这一番暧昧之言,我们虽不清楚,但此人存心不正却毫无疑问,老哥你要明查审断,千万别上了他的圈套……”暴笑如雷,郭品三浓眉斜竖,唇翻獠牙:“住口,不知死活的东西,尚敢强词狡辩?我郭老六目光如炬,洞察秋毫,什么邪魔鬼祟、奸计诡谋骗得过我?你这点幼稚把戏更是不值一晒,快给我靠墙站好,六爷没那多精神与你穷耗!”
悄悄扯了扯君不悔衣角,管瑶仙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