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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试试看,妹子,说不准我们能帮上忙,若是银钱方面的问题,我相信可以解决——”叹了口气,管瑶仙道:“不像是财务上的困难,据我旁侧敲击,再三试探的结果,他似乎对某人有着承诺,必须去完成几桩嘱托,而那几桩嘱托并不简单,其过程怕是兔不了流血玩命……”“证了一会,管亮德道:“可又是江湖恩怨的牵扯?”
管瑶仙道:
“极有可能,他却不愿说个明白,我,我也不好深问。”
站起身来,管亮德踱了几步,神色凝重:“这件事,妹子,你得多下功夫,就算不能长久留人,最近一段时间也要留下他,依我的想法,‘无影四狐’决不会默尔以息,早晚仍将寻上门来,触我们的霉头!”
管瑶仙目光中闪过一抹火红,腔调却极为和缓:“我希望他们越快找上门来越好,大哥,无论胜负输赢,纠葛总该有个结果,你说是不?”
管亮德艰涩的道:
“不错,所以我们需要像君不悔这样扎实又可靠的帮手!”
管瑶仙轻轻的道:
“也好,我去找他谈谈。”
望着妹妹,管亮德道:
“在我看来,那君不悔的江湖阅历似乎不算老到,对道上的经验也还夹生,此等人尚未受世俗污染,大多禀性仍然憨厚,心地笃实,动之以情,或可成事--”两眼一冷,管瑶仙不悦的道:“动之以情?什么情?”
管亮德深知妹子脾性,赶紧陪笑解释:
“你别误会,妹子,我说的动之以情,乃是指以情谊去感化他,并非意味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我怎会叫你以虚情假意去收买于人?”
真的是虚情假意么?管瑶仙不由晃惚起来,对于君不悔,她有一股深切的好感,与发自内心的赞赏,这些加在一块,便形成一种不可言喻的思慕情怀,很微妙,也很令她苦恼,这样的心态,是表示着什么意识呢?老天。
管亮德想说什么,看到妹妹此刻的形状只好噤口不言,他背负双手来回蝶躞,却尽量不使自己焦躁的情绪流露出来。
于是,管瑶仙走向门边,轻轻将门启开,跨出一步又停下,半转回身,迷迷茫茫的对她大哥说了一句:“我这就去……呃,动之以情……”有好些年了吧,君不悔没有像现在穿着这么光鲜体面过,崭新的湖水蓝丝棉袍子,外罩兔毛嵌边的同色小马甲,脚上蹬着一双黑缎面的厚棉靴,长袍摆动间,甚至连里面的棉裤都是全新的,人才彻头彻尾的清洗过一遭,头发梳理得顺致服帖,脸上也修刮得溜滑干净,这一看上去,顿似换了一个君不悔,竟有那么几分架势在了。
在这结了冰冻的人工小池边,管瑶仙依着一株盛开的腊梅,灿笑如花般上下打量着君不悔,她笑得好美好艳,亦好比枝头怒放的朵朵红梅,无形中散发着上种可人的韵息,相当能引起某种遇思。
君不悔怔怔看着管瑶仙,直到人家笑了,他才显得有些扭妮的这里扯扯衣襟,那边拉拉袍摆,模样好生腼腆:“还没有谢过二姐给我买的好几身衣裳,我,我一直邋遢惯了,一下子换上新衣裳反觉得怪别扭的,好像全身哪一处都不得劲……”管瑶仙笑吟吟的道:“你不用跟我客气,凡事习惯就好了;我说君不悔呀,有句俗话说得可真不错,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裳,你看你这一打扮起来,简直就和换了个人一样,出落得挺光鲜的,若硬要挑剔呢,只是稍稍上了一点,还欠缺那么一丝儿洒脱……”君不悔嘿嘿笑道:“洒脱是公子哥儿的事,二小姐,凭我这个出身,如何学他得来?其实土一点也好,不惹眼……”管瑶仙忙道:“我是和你说着玩的,君不悔,你可别当真。”
君不悔笑道:
“二小姐怎么也对我客气起来啦?只要是二小姐说的话,再重我也受得了。”
心里不期然的涌起一股甜滋滋的感觉,管瑶仙却掩隐得很好,她故意把语调放得平淡:“对了,我已交待吕刚,在前堂右首边上给你收拾出一间房子来,那间房子还蛮宽敞,采光也好,一些应用物件亦都摆置舒齐了,待会你自己去看看,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告诉我,我再着人替你更换……”君不悔干咳一声,犹豫着道:“二小姐何须如此费心张罗?我原住的下处也还不错,人待在那里觉得挺合宜……”管瑶仙轻轻的道:“你不能再住在那儿,君不悔,在你救过我的命,保全我的贞节之后,如何还能这般委屈你?我不是现实,只为表达些许感谢之忱。”
舐舐嘴唇,君不悔道:
“说真的,二小姐,我住也住不多久,若是镖局里最近不往小刘集那边走缥,我就得自己朝东走,事情总不能不办。”
低下头,管瑶仙的声音好细好柔: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这么急着去办不可?”
君不悔迟疑的道:
“二小姐,这是我对吉大叔的承诺,一定要去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二小姐,我必须要去办这些事,一天办不妥,我的心神就一天不能安宁!”
将垂颊的秀发拢到一边,管瑶仙神态端庄:“君不悔,我想对你提出一个要求,不知你是否可以应承?”
君不悔直率的道:
“二小姐千万别这么抬举我,有什么交待,二小姐尽管明示,但凡我力之所及,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媚亮的一双凤眼紧盯着君不悔,管瑶仙缓缓的道:“这是你由衷的话?”
君不悔点着头:
“二小姐也明白,我不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像那古文全的德性,还有脸面朝下活么?”
“嗯”了一声,管瑶仙道:
“君不悔,我要你留在这里!”
呆了呆,君不悔赶忙问:
“二小姐,你,呃,你要我留在哪里?”
管瑶仙道:
“留在‘飞云镖局’,也是留在……留在我身边!”
是了,好一个动之情!
君不悔却不敢往那缔丽处去想,他顿时显得愁眉苦脸的道:“二小姐,照说二小姐要我留在镖局里,是看得起我,也是关照提携我,我岂有不识好歹的?但,但我实在没多少能耐,怕不能为二小姐、为镖局子承担什么,再说,还有吉大叔的事——”霍然从腊梅树上站直了身子,管瑶仙粉面凝霜,柳眉挑起:“吉大叔,吉大叔,莫非你心中只有一个吉大叔?”
要不是只有一个吉大叔,还会有谁呢?是了,还有一个小师妹,哪怕今天业已变成师嫂了的小师妹,他退后一步,惶恐的道:“回二小姐的话,吉大叔固然在我心里,另外……另外只有我那小师妹了,然则便是心头思念,亦是枉然,我那小师妹她……唉!”
气是气,恼是恼,在那股子莫名的酸味之下,管瑶仙更有着极大的好奇心;她跺了脚,啼笑皆非的道:“小师妹,你说你心里还有个小师妹?君不悔,表面上你像很老实,看不出花巧却不少,你说,你那小师妹如今人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和她相处在一起?”
君不悔容颜黯淡下来,太息着道:
“二小姐,以前,她是我的小师妹,现在可不是了。
管瑶仙迷惆的道:
“这话,是怎么个说法?”
脚尖在雪地上来回擦动着,君不悔声音晦涩:“她已经嫁给了我师兄,变成我的师嫂啦,虽然我私下仍还惦记着她,也只能放在心底深处,再怎么想,亦是落个白搭……”管瑶仙暗里竟是舒但了很多,脸上又有了笑意:“从师妹一下子就成了师嫂,这种升迁也未免突兀了点,君不悔,其中必有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因由吧?”
君不悔呐呐的道:
“是,呃,是有段因由……”
管瑶仙带着命令的语气:
“来,说给我听听!”
君不悔讪仙的道:
“对我而言,这不是桩有光彩的事,二小姐,说出来怕你会见笑……”管瑶仙正色道:“放心,我不会笑你,一个在情场上失意的人,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再拿人家这样的痛苦当作嘲弄的素材,未免就有失厚道。”
君不悔有点惊愣:
“二小姐,你怎会知道我是情场失意?”
真忍不住想笑,管瑶仙却憋住了:
“这个问题问得傻,君不悔,你已经说过,你心里一直忆念着你那小师妹,但你那小师妹却嫁给了你的师兄,这不是摆明你在情场上败了阵!”
君不悔悠悠的道:
“不错,就是这么回事--我同我师兄都喜欢小师妹,平日里小师妹对我两个也不分彼此,一视同仁,她和我及师兄都很合得来,大家相处融洽,委实看不出我与师兄谁在她心目中比重较大……”管瑶仙道:“傻子,那是因为你本性憨厚的缘故,注意不到某些细微未节,蛛丝马迹,若是换成我,要看不出来才叫有鬼!”
君不悔苦笑道:
“我是看不出来,我只觉得小师妹对我们师兄弟二人是一样的亲切、一样的体贴,嘘寒问暖,照料有加,从来没分个厚薄,所以,有一天我壮起胆子,向师父提出结亲的要求,却没想到师兄也在师父面前表达了同样的意愿,师父很公平,他老人家允诺了我们,但却叫我们师兄弟两个凭一身所学,互为印证,胜者便中选雀屏……二小姐,师父只有一个女儿,用这等方法做为取决的条件,谁也没有话说……”管瑶仙“哦”了一声:“原来你那师妹乃是令师的女儿--后来呢?”
两手一摊,君不悔尴尬的道:
“我输了,哪里还有后来?”
管瑶仙道:
“你遭此打击,所以愤而离开师门?”
摇摇头,君不悔道:
“公平竞争嘛,输就输了,我尚不至这般没有气量,我辞别师门,是因为……因为……”当日的情景,一一回映脑际,那股子辛酸也就涌向心头,师父冷漠的嘴脸,师兄得意的神态,再加上老管家任喜悲悯的劝慰,以及那隐隐约约的暗喻,他想着想着,百感交集,下面的话,竟已不知如何表达才算贴切了。
管瑶仙冰雪聪明,反应尤其敏锐,观言察色,肚里自己有数;她深挚的看看君不悔,好柔和的道:“是不是,在那场较斗中你受了委屈?”
君不悔用力挤出一抹笑容,僵滞的否认:“不,不,我没有受什么委屈,技不如人,还有什么话说?…管瑶仙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离开师门呢?”
君不悔怔忡半晌,觉得搪塞不过,只有明白的道:“不是我愿意离开,二小姐,因为比试之后,师父的态度忽然变了,变得很冷淡,很疏远,也很陌生,好像,好像我这个徒弟一下子变得不是他徒弟啦,小师妹亦不再朝面,甚至连句安慰话都没有,似乎突然间这个家里只多出我一个人来,我完全成了个不属于家中的局外人了。……二小姐,那种备受冷落的滋味实在可怕,不但可怕,更令人伤透了心,灰尽了念……”管瑶仙同情的道:“我体验得出,君不悔。”
故示豁达的干笑一声,君不悔道:
“在这种僵寒的气氛中,阴沉的坏境下,我是再也待不下去,所以,不用他们说明了撵,我自己便识趣的卷了铺盖……”管瑶仙静静的道:“君不悔,你有这么精湛的本领,都不是你师兄的对手,你那师兄的功力岂非已经出神入化,到了极峰的境界?”
打了个哈哈,君不悔道:
“这一遭你可没猜对,二小姐,好叫你得知,我现在的一身把式,可不是跟我师父学的,乃是辞出师门之后由吉大叔传授予我的!”
又是吉大叔,但此一时管瑶仙却对这位吉大叔有了不同的关注,她用心的道:“你的吉大叔,修为可高过你师父?”
君不悔心存厚道,不愿说得大明显,他支支吾吾的道:“呕,吉大叔的艺业只是稍稍圆熟一点,和我师父差不了多少……”管瑶仙似笑非笑的道:“到底是个不忘师恩的虔诚弟子,君不悔,你好善良。”
红着一张脸,君不悔忙道:
“我是实话实说,真的,吉大叔与师父各有所长,充其量也是伯仲之间,……’管瑶仙轻轻叹气:“君不悔,我不知你的师尊是谁,但我却可以说,你师门逼走了你,是你师门的一大损失,绝对不是你的损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要不离开那个环境,怎会有后来的遇合?人再怎么算,也不如天算碍…”君不悔刚要回话,那头拱门里已掠出一条人影来,那人一出拱门四处探望,当发现了君不悔与管瑶仙的立身所在,马上奔命似的奔了过来,一边跑犹一边气急败坏的叫嚷:“二小姐,二小姐,快请到前面照门去,大事不好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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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爷刀……第十一章:又要银子又要命
第十一章:又要银子又要命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吕大镖头吕刚,这时吕刚、不但形色紧张焦惶,更是喘得有如牛哮,看光景,差不离就把一颗心从嘴里迸跳出来,满下巴的络腮胡子全在抖颤。
管瑶仙迎上几步,没好气的道:
“瞧你这副德性,火烧着尾巴啦?”
吕刚手指前头,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