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与他徒费唇舌?围而歼之,最为快当!”
盛老夫人肥胖的两腮往上吊紧,眼皮下的肌肉不住跳动,声音亦变得尖锐了:“倒是看不出,表面上这么一个敦敦厚厚的小伙子,却偏有一副蛇蝎心肝,他伤了你爹与辛大叔,原是较技之后的惯常结果,我本已不打算追究,以免仇怨越深,更落人一个输不起的话柄,然而此子竟不以挫人名声、扬已锋芒为满足,犹待进一步流血残命,这种不留余地的恶毒心态,却是断断不可原谅,他要欺盛家无人,我就要他知道他算什么三头六臂!”
盛浪暗中高兴,表面上仍然一派委屈之状:“娘说得是,姓君的虎狼其性,决非善类,若不抑止他的凶焰,则血刃之下,我等何得幸免?不是我们嗜血好斗,这乃是保命自卫的唯一手段碍…”辛回天紧接着道:“大嫂且请回避,此处之事,大哥与我、沧浪两儿自有担当,必对大嫂有以交待!”
盛老夫人狠狠瞪了君不悔两眼,气恼之中还带着几分婉惜:“真想不到,卖相如此憨厚的一个年轻人,居然是一尊凶神!”
说着,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正待朝回转,廊阶上,方若丽突然开了口。
“大娘,侄女的意思,大娘何妨问问那姓君的是否确实有这个赶尽杀绝的打算?断事判情,不该只听一面之词,总要两边查询过方称公允,直到如今,人家姓君的还不曾说过一句话呢……”刚刚准备挪步的盛老夫人,闻言之下先是怔了怔,接着又频频点头,连声道:“有道理,小丽,你说得有道理,那小伙子可不是没开过口?我差一点就疏忽了,对,好歹我也该亲自问个明白,他要真要有这种恶毒存心。便是生死自找,怨不得我们--”方若丽目光只盯在盛老夫人脸上,不敢稍稍移动:“反过来说,大娘,姓君的如果并没有这样的意图,就不能冤屈了人家,也正好借此化干戈为玉帛,双方鸣金收兵,求个吉祥和气,皆大欢喜!”
盛老夫人笑道:
“乖小丽,你出的主意真叫好,我这就来问问明白就因为方若丽临时插进这么几句话。使得整个形势大变,气氛也立趋缓和,从盛南桥以次,盛沧还能保持从容,辛回天与盛浪不禁脸都绿了,连盛甫桥亦深深皱起了眉头,意含责怪的瞪着方若丽。
盛老夫人回走几步,尚及发话,盛浪已往他老娘面前一站,却怒冲冲的朝着方若丽喝叫:“小丽,你算怎么回事?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怎的?姓君的与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帮着他说话?胳膊时子往外拗也不是这么拗法!”
方若丽不气不恼,只陪着笑,婉婉柔柔的道:“盛二哥,你千万别误会,我这样做,全是为了大家好,这个人如若有心逞凶,等他亲口表明,我们杀之无憾,今后谁也不能说长论短,给我们按帽子,万一他没有这种心思,就犯不上大起干戈,亦可避免双方可能的伤亡,两全其美的事,又为什么不做呢?”
盛浪怒火暴升,粗厉的咆哮:
“根本不用多此一举,还有什么好问的,我们的判断决不会错,只有歼杀姓君的才是唯一自保之途,其他全叫扯淡!”
这一喧闹,把个盛老夫人惹毛了,她面孔一沉,嗓门都变了调:“小畜牲,你红口白牙在吐些什么浑话?为娘要分个清白,问明底蕴,把事情曲直作个论断,一则不让你们父子背上以众欺寡,血手逞凶的骂名,二则说不定可以消弥争瑞,止息杀伐,这一番苦心,难道你叫做扯淡?辛而是小丽提醒了我,才使我想到这步棋不能不走,光凭一面之词下定论,确然难算公允,小丽的话很有道理,你冲着人家叫嚣什么?简直毫无教养,莫名其妙!”
盛浪黑脸泛赤,犹自争辩:
“娘,这怎么能怪我?原本定规好的做法,小丽却插进来瞎搅合,口气偏又向着外人,这不是窝里反么?她--”盛老夫人连老公的帐都不买,儿子则更不在话下,她猛一把推开了盛浪,发起主母的雌威来:“住口,给我滚到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我老太婆不哑不瞎,更不是白痴,怎么一码事我自己辨得出,你这畜牲再要多嘴,我便家法侍候,到时别怨为娘的不给你留脸面!”
于是,盛沧暗扯了乃弟的衣角,抛了个眼色,盛浪这才悻悻退下,一边嘴皮翁动,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事到如今,连盛南桥都不能再加拦阻,辛回天就益发没有辙了,他深知自己这位大嫂外和内刚的脾气,不动无名便罢,一朝真个起了性子,什么麻烦都敢担当,而且没有了断决不甘休;盛南桥表面是一家之主,威严十足,遇到节骨眼上的事,却也不得不听他老婆几分,盛南桥皆是如此,他做兄弟的还有什么皮调?
傲爷刀……第二十七章:持其理毋暴其气
第二十七章:持其理毋暴其气
盛老夫人走前几步,清了清嗓子,丰腴的一张满月脸上却是毫无笑容:她上下端详过君不悔,口气带着几分僵硬:“你说,你是叫君什么来着?”
君不悔微微躬身,不亢不卑的道:
“在下君不悔。”
盛老夫人“嗯”了一声,吊起双眼道:
“方才,你也听到我们家的人说的话啦,说是你打谱乘着拔旗夺魁余威,把心一横,要对我们盛家人来个赶尽杀绝,鸡犬不留?”
君不悔神情异常端肃的道:
“上有天,下有地,老夫人,我君不悔可以对着天地发誓,若是我有一星半点这样的恶念,便叫雷电殛之,神人诛之,这种莫名其妙的企图,我连想也没想过!”
盛老夫人重重的问:
“此言当真?”
君不悔正色道:
“老夫人,在下所陈,句句全是实情,请老夫人明鉴--如果在下有意逞凶,为什么却一直站在这里不采行动?为什么任凭府上诸位再三污蔑并无答辩申诉?”
盛老夫人仔细的道:
“你倒告诉我,为的是什么?”君不悔极其诚恳的道:“在下至今未曾施以横暴,乃表示在下根本无此居心,在下既然无此居心,则事实胜于雄辩,又何须加以争论?在下默而以息。府上诸位却不依不饶,大有置之死地而后快之意,群舌滔滔,皆是欲加之罪,还望老夫人洞察秋毫,勿使鲜血溅流于误解或栽诬!”
盛老夫人寻思片刻,又道:
“如你所说,则为何事毕之后,你仍未离去?”
君不悔苦笑道:
“府上诸位环伺四方,去路已绝,若将强闯,必得动武见血,就是基于此项考虑,在下才再三容忍,不便突围。”
盛老夫人头也不回的提高了声音:
“沧儿,这君不悔所说,可是实情?”
盛沧目光垂注地面,脸上表情复杂,迟迟疑疑好半晌没有答出话来,盛浪怒瞪了他兄长一眼,抢着道:“一派胡言,完全是昧心之论,你老人家休要听他瞎扯混论--”盛老夫人怒道:“我不是问你,你少给我罗嗦,沧儿,你是怎么啦?莫不成碍着谁吓得你变聋变哑了?为娘在问你的话,你没听到?”
憋了这一阵的盛南桥,闻得浑家语中带刺,老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他干咳一声,沉沉的道:“老太婆,你也不是包青天,难道说还真要把咱们家的侧院当成皇公堂,在这里铁面断案?牝鸡司晨,最是逾份逾矩,你管的事未免多了点吧?”
哼了哼,盛老夫人毫不客气的给老公顶了回去:“做什么总该有个道理,分个是非,若是为了你们爷儿三好的事,就更要清楚明辩,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不仁不义的恶名,你们父子着想抢着顶,我老婆子还不乐意,盛家犹待传宗接代,延世子孙,可不能叫别人在背后点破了衣裳!”
盛南桥气得重重一跺脚,却好半时反不上话来,只背着双手到一边,呼吸粗浊得宛如在拉风箱。
盛老夫人恍同不见,又提高了嗓门:
“沧儿--”
疾步趋前,盛沧面庞泛白,神态惶然,期期文艾的回应:“娘,孩儿在……”盛老夫人吊着脸道:“为娘还在等你回话呢。”
暗里咬咬牙,盛沧被逼不过,只有硬着头皮道:“是,娘,那君不悔说的,多半是实情……”盛老夫人毫不放松,紧接着问:“那么,不是实情的又是哪些话?”
窒噎片歇,盛沧的白脸又透了赤,他仿佛在和自己挣扎:“娘,儿的意思是,君不侮所言,全是实情……”沉默了一下,盛老夫人才道:“这样说来,是人家并没有包藏祸心了?”
艰辛的吞了口唾沫,盛沧呐呐的道:
“至少,表面上是没有,也不曾有此暗示……”点点头,盛老夫人道:“是咱们家的人拦着人家,不让人家走,也是咱们家的人,想找个借口把姓君的处置在这里?”
唇角连连抽搐,盛沧低头死盯着自己的鞋尖,喉间更像梗塞着什么:“回娘的话,这不是儿子的主意。”
冷冷一笑,盛老夫人道:
“我知道是谁的主意,可恨你老子平时威风八面,翻云覆雨,偏生耳根子软,经不得几番撺掇,就天晕地暗摸不清东西南北了,也不寻思寻思,人家的点子对不对?未了是待送他上高台抑或下阴沟!”
真是大框框套着小框框——画(话)中的画(话),明着数落盛南桥,暗里却指责辛回天,辛回天饱经世故,多历风霜,老嫂子的意思如何体味不出?他的容颜不禁十分难看,却强自按捺着,闷不吭声。盛南桥到底过意不去,帮着老友开腔道:“你也不必指桑骂槐,这件事怪不得回天不平,后生小辈,居然目中无人,胆大包天,明着上门叫阵,这还成个规矩么?痛加惩罚,严为处置,此例一开,将来人人皆可仗艺启端,个个全来要求比试,咱们还有安宁日子过么?杀一儆百,才是断绝后患的良策,回天是为了我盛家打算,不能错责于他!”
盛老夫人板着脸道:
“不管回天是个什么心思,却也不该失了原则,混淆情理,老头子,我只问你一句,人家君不悔是不是代表吉百瑞前来以礼求见,按仪讨教?”
盛南桥略为犹豫,相当勉强的承认了:
“不错。”
盛老夫人又道:
“你也答允君不悔的比试要求?”
盛甫桥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只有更勉强的颔首道:“我答允了。”
不知怎的,盛沧突然起了一股冲动,脱口接上来道:“娘,爹还说过君不悔是个知情达理的后生,说人家以礼求教,我们就该以礼待之,并且夸奖君不悔虚怀若谷,冲和自抑,不愧是吉百瑞的衣钵传人;儿子在败了头一阵以后,爹还训勉儿子要以此自惕,低厉奋发,苦学不倦,将来才有功成名就的日子,打根本上说,爹对君不悔最初的印象应是很不错的……”盛老夫人冷冷的道:“后来怎么就变了?”
盛沧鼓起勇气道:
“怕是盛家连遭挫败,传扬出去有损爹的威誉……”盛老夫人火辣的道:“便为了这点虚名之累,就打算杀人灭口?”
盛沧不敢再说,垂手退后两步:
“娘亲明鉴。”
这时,盛南桥神情古怪的瞪视着自己的儿子,不是愤怒,不是怨恨,亦不是颜面受损后的那种羞恼,他怔怔的望着盛沧,眸心眼底,似乎有许多颖悟,许多感触,许多他以前不很了解而现在却豁然贯能的意念,于是,他深深长叹,盛沧冲着老父“扑通”跪下,以额碰地:“爹,爹,孩儿不是有意触犯你老人家,更不敢与爹背道而行,只是……只是孩儿有话存心,如梗在喉,不得不说,不得不据实而陈碍…”一侧的盛浪破口大骂:“不孝的东西,爹算是白疼你几十年,你竟敢如此忤逆于爹,也不怕天打雷劈?真正吃里扒外,数典忘祖!”
忽然,盛南桥暴叱如雷:
“浪儿住口!”
就在盛浪“黑瞎子拉油碾--出力赚了个熊”的一愕里,盛南桥大步向前,一把将盛沧扯起,面对面的正视儿子,盛沧愧赦的不敢抬头,盛南桥却扶着他的双肩,流露出少见的慈父情怀,有些伤感,又竟恁般的和蔼宽慰:“沧儿,不必难过,也不必自责,为父了解你,自小你就是这样,仁厚、明理,富正义感,但凡认为不平之事,你从不苟且徇私,默而以息,你总要说,总要求个曲直,爹知道你要分辩的只乃是非,不是要悖逆亲情;沧儿,今天你的做法没有错,或者时机不算拿捏得很好,你的本心本意却已经表露,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沧儿,但为父亦非狠毒,你娘说得对,虚名所累,要看得开它,谈何容易?爹的行径虽然略嫌自私,亦是为了盛家名声打算,想你多少体谅为父苦衷一二吧?”
盛沧双眼发红,语声哽咽:
“爹,爹碍…”
盛老夫人吁了口气,大声道:
“老头子,算你见机得快,心眼儿尚称活络,不曾硬朝牛角尖里钻,否则真要害死人啦,这档子事,就此拉倒吧?”
盛南桥沉重的道:
“回天,请你谅解,妻儿所见,亦非无理,我们兄弟就多少委屈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