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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脚?啊哈!”醉书生睁大醉眼,“在下还真想不出什么人几生修到能在这神仙之乡容脚。”
“公子愿意在此作长客么?”这句话充满了诱惑而且极之暖昧。
“长客……在下不太明白!”
小桃红插嘴道:“长客就是安顿下来的意思。”
“安顿下来?”醉书生偏头想了想,“在下明白了,就是要在下在此间长住下来,朝夕陪伴公主饮酒谈心,作春乡之客,谱和鸣之章,对是不对?”
“对极了!”小桃红拍手,“正是这意思!”
桃花公主不胜娇羞地垂下螓首,模样迷人极了。
这种情景,这等露骨的挑逗,不为之着迷也几希。
“不成!”醉书生摇摇头,“在下这种上不了戥盘的角色不敢存这种妄想,根本就不配。同时在下一向散淡成性,受不得拘束,那会非常不自在,等于是要在下的命,这……
呃!”打了个酒嗝,“请公主收回成命。”
“公子!”还是小桃红接口,“没人会拘束你,你刚才说这里是仙乡,作客仙乡,平常人可望而不可得,公子何以要峻拒?”
“小桃红,在下是平常人中的平常人,不敢作非份之想,人如果没有自知之明,必定招来祸患。”
“小桃红,不要多话!”桃花公主抬起脸,脸色很冷,不是冷漠之冷,而是有若寒玉之冰,使你不但不觉其冷,反而产生一种沁凉之感,“人各有志,不能相强。公子,既然进了桃园之门,应是一种缘分,美酒当前须尽欢,莫作其余之想,请!劝君更进一杯酒,莫待出关念故人!”改得不甚贴切,但在此刻却含意深远。
“好!公主蕙质兰心,在下叹服!”端起小葫芦,把剩下的酒咕嘟嘟一气喝完,面带笑,眼却更红了。
“桃花公主尽了这杯,玉靥更是娇艳欲滴。
醉里念南无,
壶中现弥陀。
君不见太白放荡长安市,
醉书生忘形地唱起歌来。
就在此刻,一名小丫鬟来到了花轩之外,朝小桃红点点头,小桃红转身出去,跟那小丫鬟咬了一会耳根,然后又步了进来,脸上的神然极不自然。
“小桃红,什么事?”桃花公主问。
“外面……有人指名要向这位……醉公子挑战!”
醉书生心中一动。
“什么样的人?”桃花公主秀眉一蹙。
“他报名叫掌空剑!”
醉书生震动了一下。
“掌空剑?”桃花公主转过面。“公子,掌空剑是何许人物?”
“是一名很杰出的剑手!”
“怎么从没听说过?”
“也许……公主不常在外走动。”口里说心里却在想:“他怎会找到这里来?莫非是为了无羽鹤……”
“公子跟他有过节?”
“这……没有呀,在下一向不喜欢打架。”
“那对方为何指名叫战?”
“这可就想之不透了!”
“公子要应战么?”
醉书生沉吟不语。
小桃红插嘴道:“对方说了,如果公子不出面他就会闯进来。”
桃花公主略一思索道:“春之乡还没有人敢不请而入过,如果嚣张是对春之乡的一种轻视,向贵宾挑战就等于向本园叫阵,小桃红,你去处理,在料理之前先问明对方的出身来路,必要时采取非常指令!”
小桃红应了一声:“是!”正待转身,醉书生起立,抬手,阻止了小桃红。
“也许是一场误会,在下去瞧瞧!”
“公子准备应战?”桃花公主秀眉挑了挑。
“看情况吧!”
“实在扫兴!”
“公主,贵园的人不要出面,由在下自己应付!”
“好,小桃红,替公子带路!”
“公子请!”小桃红侧身作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在前挪步。
“公主,失礼之至!”醉书生随在小桃红身后,身形有些虚浮,看样子他最醉了,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
到了门边,醉书生示意小桃红不要现身,自行开门。
掌空剑挺立在三丈之外,英气勃勃。
醉书生步履蹒跚地直走到对方身前八尺之处。
“朋友在找在下?”
“不错!”
“有何指教?”
“不必故作从容,上次被你巧言骗过,今天别再动嘴,准备保命!”说完,以细如蚊纳的声音道:“岛上有人出来见过家父,一切情况尽知,目前小侄正积极部署行动,此地相当可疑,设法刨极。”他说这一段话口唇几乎不动,稍远绝看不出来。然后又放大声音道:
“醉书生,拔剑吧!”
掌空剑正是空门掌舵树摇风之子斐若愚的化身,已经接掌空门,他的名号“掌门”二字便含了此义。
醉书生实际上便是酸秀才丁浩,也是第二代黑儒,他为了爱子小强被掳劫而重出江湖,他的易形术源于云龙三现赵元生当年的化身虚幻老人,不必化装,能在刹那之间改变肤色容貌。
“在下之剑不随便出鞘!”
“那你是自误!”
“朋友,咱们来个君子协定!”
“什么君子协定?”
“你攻三剑,如果要不了在下的命,就回去再练剑术,等自认为有了把握之后再来找在下,在下随时候教。”
“可以!”
“好,动手吧!”
斐若愚拔剑亮势,他非常清楚丁浩的功力,全力出手不必有任何顾虑,反正伤了了他,在外人眼前也不会露破绽,他之来是专为了传这消息的,挑战只是幌子。“呀!”栗喝声中长剑攻出,剑势强猛凌厉令人咋舌。
丁浩以极古怪的身法闪了开去。
第二剑、第三剑,一招比一招狠,局外人看来他是存心要丁浩的命,丁浩在险极之中安然避过了。
斐若愚收剑后退,故意装出愤极的样子。
丁浩斜着醉眼,面带微笑。
“朋友,咱们的协定算数么?”
“我会再找你!”
“当然,在下说过随时候教!”
“后会有期!”车转身如飞而去。
小桃红随即从门里出现,快步走近。
“公子,今天我开了眼界!”
“怎么说?”
“您的功力盖世无双!”
“哈哈!小桃红,你错了,在下唯一的长处是能挨打、善躲避,论真功实力那可就惭愧了,在下不是掌空剑的对手,好在他还算是个君子,一诺千金,一言九鼎,要是横来的话可就有得瞧了。”
“反正我不信,公子的身手当在酸秀才之上,也许可以媲美黑儒,我猜,公子碰上酸秀才一定会拔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上眼福?”小桃红一面迷醉的样子。
“恐怕没有。”
“为什么?”
“因为在下不喜欢争强斗胜。”
“哼!”小桃红撅了撅小嘴,“深藏不露罢了,谁信?本领越高越不喜欢炫耀,我年纪不大但看得不少。”
“随你怎么说吧,别让公主久等。”
“好,我们进去。”
丁浩心里可十分明白,桃花公主定在暗中观看,只是不予以说穿,当下转身举步朝园门走去。
“哇!”一声惨号遥遥传来。
丁浩心中一动,止住脚步。
“哇!”又是一声。
丁浩立即想到了斐若愚。
“在下去看看!”说着转过身。
“公子,你不是不喜欢扣架么,为何要管这闲事?”小桃红够厉害,马上便抓住了丁浩的弱点。
“有人在春之乡范围之内杀人你不管?”
“这是常事,根本不必管。”
“可是这与园门口争为上宾拚斗而杀人不一样。”说完,不理会小桃红的反应,立即弹身电奔而去。
距春之乡约莫三十丈,隔了条如带小林。
林外,土坎下的草坪。
三具尸体横陈。
丁浩奔到,趋近陈尸,目光扫处,不由惊魂出了窍,三具尸体中,两具是陌生汉子,另外一具赫然是化身掌空剑的斐若愚,刚刚才分手,遽尔陈尸此间,是什么人下的手?另外两个也是空门弟子么?他强忍悲愤努力一定神,俯下身,伸手探视近身的两名大汉,证实已断了气,再上前两步探视斐若愚,触手脉息全无,尸体犹温,他“咚”地坐了下去,全身的红胞似乎要一个个爆裂开来。斐若愚是老哥哥树摇风的独生子,娶的是母亲所收义女威灵使者古秋菱,这一死……
他不敢再往下想。
木然注视中,他看到斐若愚左胸的殷然血清,解开胸衣,只见剑口裂张如一张婴儿的小嘴,奇的是流血不多。
“醉书生!”一个冷冷的声音起自身侧。
丁浩一震清醒,举目,又是骇然,现身的竟然是流云刀客余宏,他站起身来,如刃目芒迫照在余宏脸上。
“人是你杀的?”丁浩脱口栗声喝问。
“兄台没看清楚,三人死于剑,小弟用的是刀。”
“啊!”丁浩这才省悟过来,自己是心乱而失了神。
“兄台在悲悯敌人?”
“敌人,怎么说?”丁浩力持镇定,逼住痛泪。
“他不是一心要向兄台挑战么?”
“不错!”丁浩表现出了当年的超人冷静,“挑战较技,或是因为一点小误会而冲突,乃是江湖上司空见惯的事,说成敌人未免夸大其词。余老弟,我一向尽量避免逞勇,故而对掌空剑毫无敌意,反之激赏他是一条汉子。”
“兄台的为人处世之道,令小弟衷心佩服!”
“不敢,老弟知道杀人者为谁何么?”
“知道,可惜一步之差没追上。”
“是谁?”丁浩心里已经激越非凡,只是表现保持冷静。
“酸秀才丁浩。”
“不可能!”丁浩脱口大叫出声。
“兄台凭什么说不可能?”
“是不可能!”丁浩又平静下来。
“什么理由?”
丁浩心念电似一转。
“以我所知,酸秀才从不随意动剑杀人,除非是该杀之徒,或是穷凶极恶之辈,而掌空剑并非恶徒,两名手下更非值得动手的对象。”口里如此说,心里却激动非凡,这简直地不思议,自己是他的姐夫,他却指自己是杀人凶手,纵使是有人冒充自己,在他的立场,也应该暂时隐瞒再查事实才是,他这是什么意思?
“兄台的意思……是指小弟在说谎?”
“我没这意思,余老弟目睹酸秀才杀人?”
“可以这么说,我到时他正离开现场。”
“没认错人?”
“错不了!”
丁浩又想了想。
“余老弟与他……似乎有姻亲关系?”
“这……”余宏脸色变了变,“是不错,但身为武士,必须把正义放在第一,是非分明,事实是如此,兄台迟早还是会知道,不如实话实说,以免将来没脸面对兄台,因为兄台是小弟最钦佩之人。”余宏表现得正气凛然。
丁浩满腹疑云,心里暗忖:“余宏是在东瀛生长习艺,听闻东瀛武士有其特殊风格,也许观念与中士武土不同,这点倒不必责之太苛,不过他是中土血裔,应该承受过庭训,对亲情伦理不该偏失……”
“我怀疑……有人冒充嫁祸。”
“兄台对酸秀才有此自信?”
“有!”丁浩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小弟负责查证。”余宏见风转舵。
“那样最好!”
“小弟还有事先走一步。”
“老弟只管请便。”
余宏抱抱拳疾奔而去。
丁浩心念急转,春之乡的人必在暗中窥探,自己与斐若愚的关系不能让外人知道,同时斐若愚乃是一门之尊,他的后事必须由老哥哥他们亲自料理,如果小桃红她们现身便很难解释。想着,毫不犹豫地抱起斐若愚的遗体电奔离去。
刚走,小桃红便出现了,口里喃喃道:“醉书生这是做什么?这件事得立刻让公主知道。”说完,弹身离开,对地上留下的两具尸体连看都不看一眼,也许春之乡门外经常有流血的戏上演,她是见怪不怪了。
丁浩一口气奔出了四五里地,拣的是荒野无的方向,手里抱具尸体他不能走有行人的通路,那会惊世骇俗。
日巴西斜。
眼前是片荒林,他进入林中放下斐若愚稍事喘息,望着斐若愚的尸体,泪水滚滚而下,这真是件残酷的意外。
尸体似乎动了动。
丁洁的心蓦然抽紧,是悲哀过度而眼花了么?他拭净了泪水盯着看,尸体又动了劝,这回可不是眼花了,是真正在动。现场曾经探过脉息分明已经断气,死了的人还会复活,太不可思议了?
他突地想起斐若愚离家出走,拜在望月堡东卿五方神司徒青门下,功力已非泛泛。再加上空门秘传,有些特殊技能是外人无法想象的,正如自己……心念之中,急忙伸一探,不大惊喜欲狂,俗话所说的“天上掉元宝”也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高兴,斐若愚竟然有了脉息,真的是死里复活了。
再查经脉穴道,真气也已在流转。
他真想大吉喊叫,但还是忍住了。
现在,他不能惊扰他,这种特技玄功各有其超越武功常轨的路道,干预了可能弄巧反拙,得听任其自然发展。
护法,这是他必须要作的,于是,他起身巡戈。
晚霞未尽,天已昏黄。
一条人影幽灵般朝这方向飞职而米,从身法看是一流好手,很快地使到了荒林边缘,如果任由对方闯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