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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知道了。”
丁浩心中大为困惑,“再世仙子”为什么要派人花钱打听自已的行踪?为了那晚她夜探“春之乡”败与而返的事想报复,还是另有别的原因?余宏已经遂愿作了她入幕之宾,而自己这副德性绝非那—类女人上眼的材料,到底为什么?
暗中探它—探!
他作了决定。
XXX
永安宫。
二更时份。
后院上房里灯通明,但门窗都淹上了,只留下小小的隙缝,传出男女嬉笑之声。如果把眼睛凑近隙缝,便可看到毕丽而宽敞的房间中央摆了桌酒菜,一双男女相拥着在调笑闹酒,桌边有两名俏丫环侍立,但一双男女毫无顾忌,旁若无人,手口并用,那情景简直不堪入目。
男的是“流云刀客”余宏。
女的是此间主人“再世仙子”。
没关紧的窗隙外的确有—对眼睛,是丁浩。
窗边是—列茂盛的花树,他隐在花荫里,即使有人经过也不易被发现,只要他不动。
“好姐姐,我们……”余宏的—支手在动,但被桌面挡着,不知道在动什么。
“猴急什么,又不是只有这晚。”
“可是……我实在有些熬不……”
“先淡个正经的问题,”她推开他直起娇躯。
“谈什么正经问题?”
“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余宏沉吟没立即开口。
丁浩看这“再世仙子”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照理,这等一千个女人中也难挑出—个的尤物,应该印象深刻的,不可能想不起来,难道说她是像某一个人,那跟好相似的某一个人又是谁呢?
如果说姿色,绝不逊于“桃花公主”楚素玉。唯一差别的是好冶艳成熟,媚荡之气外溢,年纪似乎也长些。
女人中的女人。
男人一见就会着迷的女人。
好到底是什么来路?
丁浩若若地思索。
突地,他脑里有个意念如电闪过,差点惊叫出声。
第七章异邦冤魂
“再世仙子”像极了五年前由于地变而被埋葬在隔世谷山腹秘宫之内的一代女妖许媚娘,只是更年轻些。
丁浩在一阵激动之后慢慢冷静下来,死了的人当然不会复活,而江湖上这一类女人总有许多相似之处,长像相近的也不能说没有,可是问题在于她为什么要汀听自己的行踪?目的何在?“醉书生”是新出道的,其貌不扬,根本没有具备作为面首的资格,现成的余宏便是个美男子。事出必有因,是什么原因呢?
仔细观察,的确是像许媚娘再世。
最后,他想到了,年龄不对,声音也不对。许媚娘当年虽然练成了驻颜邪功青春不老,但表面的年龄是她要比“再世仙子”大些,而声音也没这么柔媚,余宏就是惑于的声音而对她穷追不舍的。
“弟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再世仙子摧促。
“你已经知道我是‘齐云庄’的继承人……”余宏期期地回答。
“我是指现在?”
“现在?……姐姐,我现在的身份是流落在北方的浪子,迷恋你的男人。”说着,偏过头亲了一下她的香腮。
“你没骗我?”
“我要是骗了姐姐,天打雷殛,不得好死。”
“哼!你们男人赌咒就像是吐泡口水,便当之至。”
“那你要我怎么说?”
“你是在东瀛长大的,对不对?”
“这刈已向姐姐说过两遍了,因为先父母辞世,我不愿落籍异邦,所以才回中土认祖归宗,事实本就如此,姐姐为什么还要问?”
“再世仙子”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你在东瀛有个青梅竹马的红粉知己,她叫梅子,不惜飘洋过海来找你,有这事么?”
是一种质问的口气。
窗外的丁浩心中一动,她怎么也会知道?
余宏脸色不变,还笑了笑。
“是有这回事,姐姐怎么知道?”
“我爱你,要跟你长相厮守,当然会注意你的一切。”
“此情已待成追忆,我爱姐姐就不能再接纳她……”
“你怎么安排她?”
“要她回属于她的土地去了。”
“哈哈哈哈……”再世仙子大笑起来,当然不管她是因何而笑,她的笑声是非常悦耳的,可以震颤人的神经。
余宏的脸色变了变,但瞬又恢复正常。
丁浩的内心泛起了寒意,他现在对余宏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此人城府太深,深不可测,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梅子是被他先辱后杀的,他居然行所无事,如果真有所谓没心肝的人,余宏便是了。
他是因为梅子知道他的某些秘密而狠心灭口的。
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再世仙子”敛了笑声,抬抬手。
两名侍婢退出房去。
“姐姐,你刚才笑什么?”“我笑自己太蠢,白白把—颗真心交给一个男人,却被人拿来在地上践踏,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只是她的身体,任意欺骗,恣意玩弄,不惜用任何手段弄到手,等到玩腻了,花残了,随手便丢弃,对下对?”
“姐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懂的,你的镇定工夫还起出我的想像,你圆谎的本领也是第—流的。”抿抿嘴又接下去道:“不巧的是有人发现了那可怜女子的坟墓,墓碑上还特别刻了‘东瀛女梅子之墓’几个字,不会是假的吧?”
余宏跳了起来,满面震惊之色。
“有这等事,坟墓在什么地方?。”
“城外一间破房子的后面空地上。”
“我……我誓要查出凶手把他碎尸!”余宏切齿。
丁浩在暗中也切齿,他恨余宏没有人性,为什么他偏偏是自己的内弟,不然早巳杀他一百次了。
“我很奇怪!”再世仙子冷冷地说。
“奇怪什么?”
“凶手会替他所杀害的人造墓立碑。”
“也许……是好心人代为收埋?”
“那就更怪,那好心人会知道死者的来路和名字。”
余宏语塞,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了?”再世仙子毫不放松。
“我能说什么呢?”余宏作出悲愤至极之色。“这件事太离奇了,我发誓要查个水落石出,我跟梅子见面谈判是在客店房里,我……向她赔罪,告诉他家人已经替我订了亲事,求她谅解,东赢女子不像我们中土的姑娘那么固守礼教,她答应我回东瀛,那份情作为永远的追忆,当然,她很伤心,她走了,拒绝我送她……,有人听到我们之间的交谈,客店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唔!也有可能。”再世仙子似乎相信了。
“姐姐,你千万要相信我。”
“时间会证明一切。”再世仙子绝非简单人物,她这句话是留了尾巴的,这表示她只是暂时接受这解释。
沉默了片刻。
“姐姐,我……—直想知道你的来路,可是……”
“可是什么?”
“问了又怕你生气。”余宏表现得无限温存。
丁浩凝神倾听,他也极想加道“再世仙子”的来路。
“再世仙子”转动目光,突地朝窗子一扬手,无声无息,是几恨极细极细的银丝,如果目力不达到某种强度,根本无法察觉,表面上等于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她只是抬了抬手而己,这是什么暗器?
余宏骇然,这是他第二次见识了。
“紫奴!”再世仙子高叫了一声。
“紫姐还没回宫!”在门外回应的是刚才退出房的二婢之一。“仙子有什么吩咐?”
“有人闯宫,传令搜查!”
“遵令!”
××××
天色泛亮。
丁浩在距埋葬梅子的地方不远之处审视一枚暗器。这暗器十分别致,是—根寸半长的钢针,针头三分处是蓝色,显示淬有剧毒,而针尾半寸却是螺旋形,其作用是推进力,沾皮之后便会强力旋入,中了便难以起出,由于是旋入,所以中的部位必见血。要不是他反应神速,在“再世仙子”扬手之际蹲身避过,纵有辟毒之能也是麻烦。
这针是在他隐身的位置花树干上起出的。
他判断余宏在听了“再世仙子”的话后必会来此察看究竟,—所以离开永安宫之后便赶来此地伏候。
等人,是相当难耐的事,时间似乎也变得特别慢。
日上已三竿,还没见余宏的影子。
丁浩突然想到余宏与再世仙子腻在—起,男贪女爱,天大的事也会抛在脑后。人死了,被埋了,他来看这一坯土,并不能看出什么来,以他城府之深,极可能故意回避,以免惹上麻烦,心念及此,正准备离开……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蹒跚而至。
丁浩又定了下来。
来的是个普通人装束的年轻人,年纪约莫在二十五六之间,从他走路的姿态看来,似乎患了重病,但身体却又满壮实的。等走近才看出他一脸悲戚之容,手里提了个小竹篮,篮里装的是香花纸烛。
这可怪,看来是扫墓的。
他迳直走向梅子的墓前停下,把一束鲜花靠放在墓碑上,然后点燃香烛,插好,再分纸钱松散成堆。
丁浩惊讶莫名。
“梅子”是东瀛女子,她到中土来是找情郎余宏的,照理她是无亲无故,这年轻人何来?
他又怎知她埋骨于此?而且只两天之隔……
他是谁,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最难解的是他那份悲伤之情,非有密切关系不会如此。
他兀立墓前,口里喃喃地道:“梅子,你不该到中原来,落得埋骨异乡,我该怨天还是尤人?”泪水随声而下。
丁浩真想现身出去问个明白,但他忍住了,他想到余宏的阴狠寡毒,很难说这又是他故意导演的把戏,梅子被埋在此地是“再世仙子”得到手下的探报而告诉他人,不可能有别的不相干的人知道,而这年轻人似非不相干的人。
纸钱燃烧,纸灰飞扬,素烛摇曳,香烟袅袅。
很凄凉的景象。
足足半个时辰,那年轻人准备离去。
蓦地,一条人影从破屋后门出现。
丁浩一看,登时热血沸腾,是个戴白脸面具的。
那年轻人似有所觉,回转身,登时面色惨变。
白脸面具的缓缓上前,在八尺之处止步。
“人是你埋的?”
“不……不是!”年轻人栗声否认。
“你很多情?”白脸面具的声音和脸一样冷,冷得不带半丝人味。
“只是……只是尽点心意而已!”
“竺起凤,你犯了大错。”
原来这年轻叫竺起风。
丁浩一听声口,心头又是大震,难道他们是一伙的?如果是。那这姓竺的也是“半月教”
弟子,而人是余宏杀的,这三方面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白脸面具的说竺起风犯了大错?
在坟前烧纸也犯错么?姓竺的说来坟前烧纸是为了向死者尽点心意,尽的是什么心意?友情、男女之情,还是同道之情?
“请指示?”竺起凤微一躬身。
从口气而言,他的身份在白脸面具之下。
“你故违教规,擅自行动!”
“属下并没有……”
“本使者奉令执行,你是自了还是要本使者动手?”
“这……罪及于死么?”竺起凤的脸孔起了扭曲。
“本使者只是执行命令!”
“属下要面见总监察申诉……”
“不必了,这便是总监察下达的执行令。”
竺起凤退了两步,脸上的神色不知恐惧而是无比的悲愤,历声狂叫道:“天理何存?公道何在?”
白脸面具的使者拔出了长剑,徐徐上扬。
竺起风拔出了一柄匕首,摆出架势。
“你敢反抗?”
“我要死得像个男人!”
“好极,本使者要你死得像一条狗!”长剑挥出,森森寒芒映着日光洒出一片死亡的冷,凌历得令人股栗。
一流的剑术。
匕首幻成一个白色的圆,“砰!”地一声,长剑居然被格开,—线白芒射出,居然还能反击。
一流的刀法。
匕首对抗长剑,极罕见的打法。
长剑式式夺命,而匕首则是以极其诡历的运用法在保命。匕首虽短,但每出一招都指敌之所必救,形成了巧妙而狠辣的牵制,其中不乏致命的杀着。丁浩暗中观察,不禁连连点头赞许,不过兵器讲究的是一寸长一寸强,除非功力悬殊,否则短刃必然是吃亏的一方,因为必须以真功实力以求平衡,损耗是加倍的。
堪堪是十二个回合。
“呀!”一声栗喝传处,竺起凤弹退五尺肩头冒红。
白脸面具上步,闪电出击。
“砰!”刀与剑交击,但没格开,左胸又冒红。竺起凤再退,面色凄历如鬼,他明知不敌,但不甘心待宰。
连遭两剑,功力锐减,后果不问可知。
白脸面具剑又扬起,阴声道:“竺起凤,由于你胆敢反抗,本使者要你死得很难看,而且就在你最心爱却又始终得到她芳心的女人墓前,你不会死得像男人、像武士,而是死得像一条癞皮狗,哈哈哈哈!”
“啊!”竺起风狂叫,是对命运的呐喊,谈不上悲壮,但至少表现了一些武士的风骨,他的匕首倒转向心窝。
蓦在此际,歌声响起一—
醉里吟南无,
壶中现弥陀。
君不见太白放荡长安市,
佯狂高歌!
“醉书生!”白脸面具的使者栗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