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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剑的风情-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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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随时随地会回来找你,只要他来,势必是一场生死之斗,你问我愿不愿意为你做一件事?”

她当然愿意。

“你要我离开,要我去开店卖东西。”她说:“然后告诉我一些密语,如果有一天忽然有人来说出了这些密语,你要我杀了当时在场的人,再到这里来等你,因为那时一定是你的生死关头了。”

杨铮的目光有了歉疚。

“我每夜都在祈求,祈求神明保佑这一天不要来到。”

黑妞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昨夭当她来了以后,我就恨不得立刻飞来这里。我等了你一天,想不到却是看见你这个样子。”

杨铮无语,他不知如何开口才好。面对着黑妞,面对着她那纯纯的情,他的心又在绞了。

女人若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就希望自己是他心目中唯一的女人,绝不容第三者再来加入。

但无论如何,杨铮的心里毕竟是早已有了吕素文。

黑妞痴痴地看着他,心里也不知是酸?是苦?是甜?还是无可奈问?

“我忽然发现我自己实在是个呆子,你认得她在我之前,我还没丰·遇见你的时候,你们之间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事发生,我是后来才加入的,所以应该生气的是地,不应该是我。”

她忽然笑了,虽然笑得很辛酸、苦楚、无奈,却总还是笑。

“这是你非想非做不可的事,就去想吧,去做吧!”她凝注他。”但我要告诉你一点,有件事也是我非做不可的。”

“什么事?”

“你在这里想她,我在这里想你。”

杨铮的眼睛里仿佛有了一层雾。

一层像秋天的雾,凄凉、萧索,却又无可奈何。

“情”之一物,为何总是那么令人无可奈何?

这句话听来仿佛很俗气,但却的确有它永恒不变的道理。四

窗外风在呼啸,落叶在纷飞。旧已偏西。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奇怪。”黑妞忽然改变了话题:“狄青麟被关的地方,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他的穴道被点之处,除非是用黄山高峰上的千年寒铁打造成的细尖刺人才有解,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到五个,为什么会有人能救得出他呢?”

杨铮在听。

“根据劫后的现场来看,和那些死得比较晚些的人说,救狄青麟的是一个女人。”黑妞看着杨铮。”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秘密?”

这个问题有谁能答?

“起先我以为是因景小蝶,但事实证明不是她。”她说:“救他的这个女人,一定是个很了解你,或是你很信任的人。”

“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仿佛只有你。”杨铮在笑。

“对。”她居然这样回答。”一切迹象显示,最可疑的人只有我。”

她看着他。

“但是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怀疑是我。”

杨铮还是只有笑。

这种笑又代表着什么呢?

否认?抑或是相信?

“不是我,那又会是谁?”

“也许救狄青麟的人不是女的。”

男的?”“可能。”“如果能查出救他的这个人是谁,就会知道狄青麟在何处了。”黑妞说:“那样我们就不必在这里苦苦等候,我们就可以直接去找他。”

“不必。”

“不必的意思是什么?”

“不必的意思就是如果知道他的藏处,也不必去找他。”

“为什么?”

“因为他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忘了我虽然在此忧心忡忡,心烦意乱,他自己也在猜疑。”

“猜疑你是不是如他想像中一样?”

是的。”——你要人等你的时候,你自己岂非也同样在等。世上本就有很多事都像是宝剑的双锋。——你要去伤害别人时,自己也往往会同样受到伤害,有时候自己受到的伤害甚至比对方更重。一个人若是久已习惯于孤独和寂寞,那么对他来说,等待就已不再是种痛苦了。黑妞轻轻吐出了口气,她终于知道狄青麟这狠毒的计谋中,也有弱点。这一战的胜负,狄青麟并没有占什么优势,杨铮也不一定会败。窗外暮色渐浓,天空已飘下了银白色的雪花。五石屋没有窗子,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气如何,是白天或是晚上。铜炉上依旧放着一锅莲子桂花粥,雾气冉冉上升。雾中的狄青麟看来仿佛已睡着了。白色女人专心地注视他。和他相识共事那么久,至今仍是无法了解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却时常笑着脸给你一刀。武功高,家世好,又是世袭一等侯,却放着这些荣华富贵不享,而踏人是非恩怨多的江湖。这是一种种什么样的心态呢,白色女人轻轻地倒了一杯酒,举杯正欲喝,突听到狄青麟的声音。”我一直在奇怪一件事。,“什么事?”白色女人举杯仍未喝。

“因景小蝶不但是你们青龙会的‘三月’堂主,而且又是个一等一的人才。”狄青麟看看她。”青龙会为什么要置她于死他?”

白色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浅浅地喝一口。

“她背叛了?”

白色女人摇摇头。

“因为她的身份暴露?”

“不是。”

“她已无利用价值了?”狄青麟的目光直盯白色女人:“还是知道了一些她不该知道的秘密?”

“你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些想法?”

白色女人不答,反问了他这么一句话。

“不是突然,而是这些想法一直困执着我。”他说:“因景小蝶虽然暴露了身份,以她的武功才智,绝对可以脱离险境,就算不能,青龙会要救一个人,也是件非常轻松的事。”

他凝视她,一字一字地又问:“青龙会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要杀她?”狄青麟的声音仿佛刀锋般寒冷。”因景小蝶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话,又有何含意?”

“临死前?”白色女人间:“什么话?”

“她说:你我的举动和计划,只不过是人家棋盘上的一粒棋子而已。”狄青麟说:“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色女人在沉思,看她的样子,仿佛也不懂因景小蝶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懂。”白色女人忽然说。

“你不懂?”他问:“你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懂上头为什么要杀她?”她说:“以往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形,正如你说的,日景小蝶是个难见的一等一人才,上头杀她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狄青麟本来想从自色女人身上找出这问题的答案,没想到什么也没得到,反而让她问了回来。

他在苦笑,也只能苦笑。

“这句话本来是我在问你的,现在却变成你在问我了。”

“因为我和你一样,也不懂上头为什么会杀了因景小蝶。”

白色女人说:“至于她临死前的那句话,看来也只有上头的的人才懂。”

这句话是废话,说了等于白说。

但狄青麟仿佛接受了白色女人的话,他欣然地点点头。

“杨铮的钩,是为了要和他所爱的人相聚,所以才叫离别钧。”白色女人问:“你那柄其薄如纸的刀,又叫什么?”

狄青麟的嘴角又浮出了笑意,他的手上本来握着酒杯,却忽然变成了一把刀。

一把很薄很薄的刀,刀身泛着淡蓝色的光芒。

“有影无踪,有形无质,其快如电,柔如发丝。”狄青麟望着手中的刀。”这把其薄如纸的刀,就叫温柔。”

“温柔?”白色女人也在看着他手上的刀。”这柄杀人的刀居然叫温柔?”

“是的。”狄青麟说:“因为这柄刀在杀人时,就像是情人的拥抱,不但温柔而且充满了浪漫。”

“据说这把刀和杨铮的离别钩都是邵空子打造的。”

“是的。”

“你的刀仍在,杨铮的钩却已不在他身旁了。”白色女人看看他。”现在你已拥有了温柔和离别,天下又有谁是你的对手呢?”

狄青麟的左手本来是空的,却又忽然多出了一把钩。

一把离别钩。

他仔细看着这把奇形的钩,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你知不知道,杨铮的钩为什么造成了那么多人和这个世界离别?”“因为这柄钩本身的招式就是离别。”白色女人说:“杨恨用来练离别钩招式的秘籍,就是一本残缺破损的武功秘籍。”

“不是。”

“不是?”她问:“那你知道为什么?”“离别钩的招式虽然是由那本残缺秘籍而来的,但最可怕的却是杨铮的快。”

“快?”

“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能后发制人,绝对比先发制人更可怕。”狄青麟说:“对手一招击出,将发未”时,力量最软弱,杨铮的钩就在这一瞬间钩住了对方的命脉。”“然后对方就和这个世界离别?”“是的。”“如果这柄离别钩在别人手上,别人能不能做到?”“不能。”“为什么?”“别人纵然武功比他高,纵然手上有离别钩,却还是无法“挥离别钩的长处。”

“我懂你的意思。”白色女人说:“那一瞬间稍纵即逝,除了杨铮之外,很少有人能抓得住。”

“看来你的武功又有了精进。”

白色女人在笑。

她这种笑是什么意思呢,狄青麟也在笑,他的笑容欢悦。

“你想不想去试试杨铮的出手有多快?”

“不想。”

“你自知不是他的对手?”

“据我所知,天下间大概只有三五个人能制住他。”

“其中有一个就是青龙会的龙头老大?”

“是。”

“还有一个就是我?”

“是。”

“错了。”狄青麟慢慢他说:“没有人能制得住他,我最多也只不过能杀了他。”

——因为杨铮的人就像是离别钩一样,你可以折断它,却绝不能使它弯曲。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去杀他。”

——“因为你还有顾忌。”

这句话白色女人并没有说出来。

“现在我只想让他去杀人。”狄青麟说:“杀得越多越好。”

——“让他杀人?杀到何则为止?杀到大家都想杀他的时候为止?杀到他疯狂为止?”

白色女人盯着他。

“你准备安排些什么人让他杀?”

“当然是一些很有趣的人。”狄青麟说:“现在我已想到最有趣的一个。”六

雪夜。夜残。

夜色渐深,雪又大。

杨铮依偎在窗前眺望梅花。

雪花纷飞,落在梅花瓣上。

花瓣承受了雪的重量而弯曲,雪越多,它弯得越厉害,但是它绝不会因为雪重而脱落。

做人岂非也该如花瓣一样,压力越大,越要承受,不要固为一点点的挫折,就散失了斗志和信心。

雪色凄迷,流水荡漾。

杨铮走出小木屋,一个人坐在河岸旁,梅花间。

雪浓,大地成了一片银白色,流水在夜里默默流动。

凄凉的河,凄迷的雪花。

他在听着流水,在听雪花飘落的声音,也在听着自己的呼吸。

流水声轻得就仿佛垂死者的呼吸,流水是永远不会停下来的,可是人的呼吸却随时都有可能停顿。

这又是种多么凄凉的讽刺?

死,并不可怕,也不可悲。

可怕的,悲哀的,是那些活在“生不如死”吐界里的人。

有风拂过。

拂下了杨铮“际上的雪花。他伸手接住了那一片雪花。他凝视手上的雪,银白色的雪。雪白,是囚为它纯洁。人呢?肩”些人皮肤白得如雪,是否也和雪一样纯洁?

风再拂来,将杨铮手中的雪花吹起,吹入那如银带子的河中。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知道,远比死更痛苦的是什么?

寂寞。

曾经有一位智者说过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可恨最痛苦的事就是寂寞。

杨铮听过这句话,也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寂寞有时候比死更难忍受,否则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

人为了寂寞而死?

风走又来。

风带来了一阵阵苦涩而清冽的芳香,不知是茶香?还是药香?

一叶孤舟,一炉微火,一个寂寞的撑船老人,从河的尽处孤独地出现,孤独地飘了过来。

夜本寂寞,为何人也寂寞?

舟上老人盘膝坐在船头,青斗笠,绿蓑衣,满头白发如雪。

炉火上的小铜壶,水已沸了,苦涩清冽的香气更浓,浓如血。

“这是茶?还是药?”

“是茶,是药。”

“不管它是茶?是药?我都不想喝。”

“我也不想让你喝。”

老人回过头,看着河岸上的杨铮,忽然笑了,脸上每一道皱纹里都已有了笑意。

“煮茶的人,并不一定是喝茶的人。”杨铮也在笑。”我既不是煮茶的人,也不是喝茶的人。”

“什么样的人才喝我的茶?”

“快死的人。”杨铮说:“还有一种人也喝。”

“哪一种人?”

“要债的人。”

茶是滚热的,茶杯却是冷的。

老人自己盛茶,自己喝下。

“这是茶,昔茶。”老人在品味茶后的余甘。

“我知道。”

“你知道?”

“你虽然会配制五麻散,但是药材却很难寻到。”杨铮笑着说:“何况今天这里又没有快死的人,你何必煮五麻散呢?”

老人忽然不说话,他一双老意满眶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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