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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霖渐觉内力减弱,不禁暗暗一喜,精神也随之一振。
他精神抖擞,暗将残余些许真力,也齐聚集双掌,正待振臂挥拳,一举将赵逢春伤于掌下之际。
突地赵逢春两臂倏然一收,勉强一笑。
岳霖不由微微一怔,双目贯注在赵逢春脸上,一瞬不瞬,似要看到他的心底,暗暗骂道:“好刁滑的老狐狸!”
赵逢春面含微笑。摇首叹道:“唉!真所谓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诚至理名言,方才与老弟试较内力时,若非老弟宅心仁厚,老朽几为所伤,不过……还好,老朽所担心的事,并未在老弟身上发现,还望不要见怪老朽唐突……”
岳霖一边运功调息,一边怒目相视,以防他另出奇兵,突施毒手,但心念电转,正在想他所说之话。
半晌之后,赵逢春喟然一叹,仍在缅怀往事,兴起无限感触,他侧首展外,遥望远方,缓缓说道:“大约在一百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僧一道,号称武林双绝,打遍天下,未逢敌手,可说是功参造化,学究天人,但这一僧一道,各居一方,本来并不相识,后来不知怎地,忽然老兴勃发,相约于六盘山印证武学……”
他举杯喝了一口,继续又道:“这时,两人都已年逾百龄,谁知拼斗了三尽夜,竟然是胜负不分,二人胸怀磊落,彼此都佩服对方武学精湛,而且对挽救武林百年后的劫难,俱都深具信心,于是,就在附近找一隐蔽所在,合两人功力智慧,共同研钻,创出一种千变万化,奥妙无穷的武功来……”
说至此处,略为一顿,接着又道:“这两位武学宗师胸襟广阔,虽然二人的唯一弟子,俱各随身在侧,但却不顾循私相授,同时,也因那两名弟子,限于秉赋,对这一深奥难解的武学,无法融洽贯通,自然难达登峰造极之境……”
岳霖听得甚感兴趣,对这两位行事怪异的前辈高人,更是神往不已,就在赵逢春话音略略一顿之际连忙问道:“如此说来,这神奇莫测的武功,岂不是从那两位老人家创出以后,就随着失传了吗?”
赵逢春点点头,道:“谁说不是?不过……这两位奇人,从来联袂下山,游踪遍及大江南北,企图能找一个脱颍机智,秉赋过人,根骨绝佳的人……”
他说着,长叹一声,又道:“可是……一幌数年,不但没有找到一位他们理想的人选,而且,到后来连这两位奇人也失踪了。”
岳霖忍不住道:“那在当时,这必然轰动武林,震撼人心了。”
赵逢春轻咳一声,道:“自然,关于这件大事,当时江湖上传说纷云,莫衷一是,无数武林高手,遍访宇内,寻找两位奇人异士,但是时光不再,不觉又是一年,而那两位飘忽不定的奇人,仍自踪影皆无。”
岳霖忽插口问道:“那两位老人家,莫非竟从此未再现身?”
赵逢春点头又道:“嗯!从那以后,就没有人再见过这两位奇人,后来,那些高手不肯就此罢手,遂又转移到他们那两个弟子身上……”
岳霖心中一动,脱口问道:“难道也失踪了?”
赵逢春忽然目中神光闪烁,深深地望了岳霖一眼,再将目光又移注在自己身前酒杯上,缓缓说道:“不错,当这两位奇人,下山找寻可资传艺的人后,他们两个弟子,就没有再在江湖出现过……所以……”
他怔怔地望着岳霖,续又说道:“所以,许多人怀疑他俩下山觅徒之时.即已不在人世了……”
岳霖听了。情不自禁地低呼一声:“啊?”
他望着赵逢春,惊问道:“你是说他们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子?”
赵逢春面含冷笑,轻轻点头。
岳霖甚感不解,停了片刻,旋又问道:“那太残忍了,他们所研创的,究竟是种什么武学呢?”
赵逢春陡然脸色一变,手指岳霖,厉声喝道:“就是你怀中之物!”
岳霖见赵逢春脸色陡变,手指自己怀中,厉声喝道:“就是你怀中之物!”
第十章 怀璧罹罪
他大惊失色,呐呐说道:“你……你……你说什么?”
赵逢春“嘿嘿”一声冷笑,道:“老弟,老朽眼里不揉沙子,老朽在这‘六盘山’附近苦守多年,为的什么?哈哈——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老朽等到了!”
岳霖不自觉的摸怀中,心知他所指必是白玉石匣,想到了此处,禁不住心头一阵狂喜,暗自道:“啊!这匣内所储,竟是武林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功,怪不得他无缘无故,硬要请自己吃酒,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存好心啊!”
他定了定神,故作不懂地道:“你是说……说我怀中……我怀中的银子?”
赵逢春一声狞笑,冷冷地道:“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楞,老实说,今天既约你来,我自然有妥善的安排,不然你能飞上天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双目凶光闪闪,怔怔地凝注着在岳霖脸上的变化中,获得什么,同时,他心中却在暗暗盘算道:“看这情形,八成是不会错了,但是,若论武功内力,这娃娃都不在我之下,硬抢硬夺,是绝做不到,不过,看他年轻好胜,血气方刚,我不如激他一激。”
岳霖心中突地一动,也自暗暗一惊,这赵逢春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令人有一种莫测高深之感。
他表面上却仍装得十分平静,微笑着道:“至于不飞得上天去,那是我的事,不过——你究竟是什么,尚望明白相告。”
赵逢春哈哈一笑,道:“你该还记得我方才所说,在百余年前的那一僧一道两位奇人吗?他们所研创的武功,只要有三成火候,哼哼!放眼当今天下,即可所向无敌……”
岳霖对他的话,虽不全信,但也不能不信,略一沉吟,道:“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赵逢春“嘿嘿”一声冷笑,道:“当然有关系,因为那尚未面世的绝世神功,是放置在一个精巧的石匣之内……”
岳霖浓眉一扬道:“噢?”
赵逢春面上闪过一丝诡谲的神色,阴鸷地道:“你难道真要等我说出,那个石匣正藏在你的怀中?”
说时,声色俱厉,双目更是凶光灼灼,凝注着岳霖。
岳霖脸色微变,冷冷地道:“你凭什么肯定那石匣在我怀内?”
赵逢春冷笑道:“虽然我未曾亲眼看见,但我敢武断地讲,那石匣确是在你怀中,老夫愿以项上人头为注,和你相赌!”
岳霖神色又是一变,望着赵逢春,暗中奇怪,他何以竟如此武断,石匣是在自己怀内?
他满腹狐疑地道:“你根据什么作这种判断?”
赵逢春嘿嘿一笑道:“那么,你是承认我的判断正确了?”
岳霖不觉一怔,但他因不善说谎,所以,听了赵逢春的反问后,沉吟了半晌,始神色一怔,道:“先不论你的判断是否正确,我只问你从何得知石匣落于我手?”
赵逢春干笑两声,似是自言自语地道:“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此实理该归于老夫的,哈哈哈——”
岳霖正感莫明其妙之际,又听他继续说道:“你总该认识崆峒掌门人——金蟾真人吧!”
岳霖恍然说道:“啊,原来是他……”
赵逢春面现诡笑,冷冷地道:“老弟,现在你还想狡辩吗?”
岳霖心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虽然石匣内究竟是不是那绝世神功,尚在未知之数,然而,赵逢春既然费尽心机,获知此匣落于我手,且又将我引来此地,无可置疑,他是势在必得。
然而,就算石匣内空无一物,我能给他吗?
不!绝不!
岳霖脸色一沉,道:“对这种欲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还不值小爷一辩,如果你认为石匣在我怀内,有本事就来拿去!”
赵逢春一怔,他实在有点不能相信,但是,面前这少年人,神色镇静如常,说话时中气十足……
他怔了怔望着岳霖,暗暗纳闷道:“不可能呀!明明我亲自放于酒内,现在,盏茶时间早过,怎么……竟……一会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这不可能……”
这时,他面色凝重,双眉紧蹙,故作镇定地道:“你以为我不敢呢?还是不能?”
岳霖冷冷地道:“敢不敢,能不能,要待事实证明!”
忽然,赵逢春耸肩一笑,几乎是换了一付面孔道:“老弟,依我看,只有咱俩合作,不但那绝世神功可以加速练成,而且,也可躲避无数高手的追踪,须知现在江湖上,几乎都已知道那石匣落于你手,就说我不算,那些高手会轻易放过你吗?”
岳霖见他态度忽变,就更加生起戒心来了,望着赵逢春那付形态,他暗暗好笑,虽然,他所言不无可信之处,但此人阴沉诡诈,城府过深,如果他有把握制服自己,就绝不是这种态度了。
当下,他轻轻一笑,道:“好呀!你且说说看,是如何合作法?”
赵逢春一听,喜得一对三角眼眯成一线,道:“照当前情势,我俩合作,实有百利而无一害,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所在,我已备好丰食美酒,我俩在那洞中共同钻研……”
他说得眉飞色舞,唾液四溅,一拍胸膛,又道:“老朽敢以性命保证,不出三月,老弟必将成为当今武林第一人!”
岳霖接口道:“那么你呢?”
赵逢春一怔,呐呐地道:“我……我……本来我就不如老弟么,嘿嘿——嘿嘿——”
岳霖冷嗤一声,道:“老实告诉你,就算你舌生莲花。想想少爷拿出那石匣,却是休想!”赵逢春脸色陡然一变,在烛光下,更显得惨白无比,浑身上下,都在微微地颤抖,一指岳霖,气急地道:“好,好,你竟敢戏弄老夫,想必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岳霖见他气极,故意又道:“不,我年未弱冠,尚未娶妻生子,为人子的责任还未尽到,岂能够轻易言死,倒是你偌大年纪……”
赵逢春气得一拍桌子,道:“小辈利口,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些什么惊人艺业,敢在老夫面前卖狂!”
岳霖淡淡地道:“随你,只要划出道儿来,少爷接着就是。”
赵逢春怒容满面,突地又缓和许多,点点头道:“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还算有血性,有骨气。”
说罢,推桌站起,当先向屋外走去。
岳霖连忙起身,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向前行去。
赵逢春料定岳霖不会暗算于他,是以头也不回。
穿过一片疏林,向右一转,便见一片空地,两面依山,形成一个角,空地上想是久无人走,荒草及膝。杂乱丛生。
赵逢春走至距山角尚有丈余远近,忽地停步回身,道:“老夫就在此处,领教你几手绝学。”
岳霖站在他身前九尺之处,冷冷接道:“总算你有先见之明,选了这么一处清幽的埋骨之所。”
赵逢春冷冷一笑,道:“不必徒逞口舌之利。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左足向前跨半步,左掌平胸,右臂下垂。
岳霖也不怠慢,连忙静气凝神,蓄势戒备。
赵逢春右臂缓缓提起,但是他的一双右掌,已然变作乌黑。
突地,他暴喝一声,右掌疾然推出。
岳霖功运右掌,缓缓迎去。
两股掌风相接,暴起一所闷雷也似地轻响。
地上的荒草,被掌风带得东倒西歪,好似层层浪花,四散飘摇。
赵逢春面色凝重,站立当地,怔怔地望着岳霖。
岳霖上身微微一晃,暗惊对方的掌力浑厚,不容轻视。
赵逢春忽然点头说道:“果然好掌力,但若能胜得老夫,却非易事,现在该你了!”
岳霖不觉一怔,对他这种磊落胸襟,甚觉意外,同时对他所言也深有同感,心知即使用出全力,是否能胜了他尚不可知,不过,他想拼出全力,只要略胜一筹,使他知难而退,不再为难自己,与愿足矣。
一念至此,也不打话,双掌齐扬,向前推去。
赵逢春面带微笑,轻描淡写地举掌迎来。
岳霖顿觉自己掌劲受阻,仿佛被一堵无形铜墙所挡似地,无法进击。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他连忙暗暗加了一成功力!
只见赵逢春的身躯,似是微微一晃。
岳霖更不怠慢,猛提一口真气,将全身功力运至十成,拼力向前猛推。
陡然,掌劲的阻力,倏忽消逝,双掌不偏不倚地击在那山角之上。
“轰”然一声,山角碎石飞扬,沙干蔽天。
岳霖用力过猛,一时收势不住,向前冲出两步。
但他尚未拿椿木站稳,倏地一脚踏空,整个身躯向前扑去。
岳霖想以手撑地,一点即起,双掌自然地向地面按去。
不料,指方触及荒草,尚未来得及用力,已经是连人带草,向下疾然沉去。
岳霖方自一惊,忽听上面赵逢春哈哈笑道:“哈哈!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自作自受……”
他向四处望望,但黑黝黝地,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下落之势,愈来愈疾。
他不知这陷阱究有多深,忙自提气轻身,使下降之势缓得一缓。
倏然转醒之际,竟发现自己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