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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瑶清双目中滚下了两粒泪珠,以手遮面道:“你不要问我,这……这太可怕了……”
瞿涛想不透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对方既然如此伤心,也不便多问,当时忙劝慰道:
“姑娘不必伤心,我是不应问这些的!”
石瑶清忽然抬起头来,满面泪水哀衷地道:“你也不要多问,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说着她站起身来,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含笑道:“能够认识你这个人,我就很高兴了。”说着直出室外。
瞿涛忙道:“姑娘这就走么?”
石瑶清点了点头,道:“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天我会再来!”说着翻身上马,笑了笑道:“你大概不会缺少什么东西,如果少什么,明天再告诉我,你是我难得一见的佳宾!”说着嫣然一笑,如芙蓉迎风。
瞿涛不由心旌摇动,忙自调息镇定。
石瑶清像风似地策马驰出,可是却又忽然勒住马,回过身来,只见她秀眉微颦,道:
“瞿兄,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你夜里最好不要出来……”
瞿涛正要问故,但见她一抖马缰,那匹马已如飞而去。瞿涛目送她去远之后,才把马牵到林边,为之取下鞍物,系于树下,然后他转身进入石室。
这一切对他来说,简直是太奇妙了,也太神秘了。
他眼前所遭遇到的,就像是一篇传奇故事,而自己已步入了这篇传奇故事之中。
他把衣物略微整理之后,细细观察这两间神秘的石室。又走到案前,随手翻阅了一下案头上的书。
这些书,全是属于“医药”一类的,诸如“本草纲目”、“华陀散草”、“扁鹊随医”等……名目繁多。
瞿涛翻看了一番,全是些不知名的怪草怪药名目。心中想道,这些书必是石瑶清之父生前留下来的,自己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可是,他的目光却在无意间看到一本红面的破旧书稿,书面上写道:“神君散本”
四个黑字。
这四个字,并非刻印上去的,而是手写的,这“神君”二字,陡然使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内心蓦地一惊,当时信手拿过来,翻开一看,他的猜想便完全证实了。
扉页上写着:“鬼面神君石天星壬辰年识于巫山石室”。
这几个字,把他吓了一跳,他合上了书本,心里吃惊地想道:“天啊,果然是他!”
对鬼面神君石天星,他是久仰其名的,此人是武林道上一个人人畏惧的怪杰,一身武艺高深莫测。最惊人的是,此人善制丹散,其药物具有神奇莫测之功效。晚年向道,走火入魔,更是诡异怪绝,人人视他如同鬼怪。
这“鬼面神君”之称号,据说是因为他那张奇丑无比的脸而得名。
想不到石瑶清这么一个艳美如仙的姑娘,竟会是这个怪人的女儿,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他信手翻开这本“神君散本”,只见里面用红黑两色的墨汁,写着大小不一的字体,写的全是药物之名。
瞿涛看了一会儿,一点儿也看不懂。他合上书本,发了一会儿呆,脑子里不禁又浮现出石瑶清的身影……
一个艳丽绝伦的姑娘,一个巧合的机遇,使他内心刹那间充满了兴奋和激动,他决心要得到这个姑娘,不惜一切去得到她。
一件事情的发生,有时竟是那么突然。你认为像天边的绮云一样难以攀摘,毫无可能的事,竟会轻而易举地、神妙地成为伸手可及的事实!
瞿涛走出石室,在室外踱了几步。
这里四面环峰,高有千仞,形势之险令人望而乍舌,如非石瑶清带领,瞿涛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找到这里的。
站立在峰上,可以远眺扬子江的流水和平地上的尘雾,尤其是那流动着的美丽的云海。
阳光透过云层,变成瑰丽的七色彩虹,交织成绚丽迷人的奇景。
对于这个地方,碧涛满意极了,久历尘嚣,蓦然登临如此仙境,他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超然脱俗之感!
在附近逗留了一段时间后,瞿涛返回石室。
在一个暗龛内,他发现了大批的器皿,锅碗齐备,还有半缸米,一些山芋、伏苓、首乌之类的东西。
有了这些,吃的问题很容易就解决了。
二十二、多情自古空遗恨
在这荒凉的山峰绝顶之上,夜是凄凉的。
晚餐之后,无所事事,瞿涛在室外行了一周,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月,似乎较平日多了许多。
他一人很是无聊,想骑马夜游一番。
可是一想到石瑶清的叮嘱,他就不便再乱走了。
但是,石瑶清对于他来说,似乎还是一个谜。
他决心要在今后的交往中,慢慢地去认识她。
午夜,他坐在蒲团之上,运行了一遍内功,只觉得神清气爽。时间差不多已过“子”
时,瞿涛熄灭了灯,正要上床安息,忽见月光由窗口照射进来,甚为明亮,不禁倏地触发了他的雅兴。
他穿上了一件外衣,轻轻推开了石门,月色之下的峰岭,比之白昼更美了一些。兴之所至,信步而出。
他脑子里虽想到石瑶清关照的话,心中不禁有些犹豫,可是也触发了他的好奇之心,还是走了出去。
他在附近山岭间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态,于是又返回室内,准备关门睡觉。
朦胧之中,他耳中似乎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响声,睁开眼睛一看,瞿涛不禁大吃了一惊!
他看见一个身着白衣、长发披肩的女人,正自背墙而立,直直地看着自己。
那女人,脸上罩着一层黑色的面纱,虽不能看见她的脸,可是却可以看见她窈窕的身躯。
在沉沉的夜色之中,蓦然看见这么一个人,是相当令人吃惊的。
瞿涛猛地坐了起来,问道:“你是谁?”
那女人发出了一声媚笑道:“用不着害怕,我只是来拿一点东西!”说着转身走到了书桌旁边,右手一晃,立时发出了豆大的一点绿色火光。
她弯下身子,在案头上翻了一会儿,拿起了一本书。瞿涛见她所拿的,似乎就是那本红面的“神君散本”,不由心中一动。
这地方,既是石姑娘暂借与自己居住,自己就该全权管理。现在这个陌生的女人,走进来随便拿东西,自己如何能容得?
他勉强地镇定了一下情绪,又问道:“你是谁?”
这女人忽地回过身来,笑得全身打颤,道:“你问这些干什么?嗯!”
霍涛由声音里,已断定此人决不是石瑶清。
这女人的笑声,令他毛骨悚然,因为她的声音虽是娇脆,可是音调却是又直又尖,很少曲折,有一种令人说不出的冷冷的感觉!
瞿涛双手一按床沿,已到了她的身边,道:“不许随便拿东西!”
这女人发出了一声冷冷的笑声,忽见她身躯一旋,左手五指向外一伸,直向瞿涛脸上抓去!
瞿涛不由吃了一惊,因为她那手上,留有很长的指甲,如被她抓在脸上,那还得了!
他当时冷笑了一声,双掌向外一封,那女人发出了一串笑声,身形回荡之间,已扑出室外。
西北风瞿涛沉声道:“姑娘不道出身份,可就怨不得瞿某得罪了!”说着身形陡然一塌,箭似地追了出去。
那蒙面女人并未远去,正面朝石室站着。瞿涛一出来,她又发出了一声尖笑,猛地扑过来,双掌齐出,又向瞿涛脸上抓来。
瞿涛心中大是惊异,因为对方出手,几乎都是向着面部下手,这种招式,是很少见的。
他冷笑了一声,足下一个猛扫,双掌一进一退,向外霍地一送,发出了一招沉实的掌力。
那姑娘对于这种大力,似乎有些难以招架了。她身子陡然拔空而起,就在这一刹那,一阵风把她面上的黑纱揭了起来!
月光之下,瞿涛看清了她的脸,不禁吓得打了一个寒战。他真不敢想象,天下竟会有这么丑陋的女人。那是一张面色赤红、凹凸不平、五官错位的怪脸。瞿涛吓得身形后退了一步,口中不由“哦”了一声。
那女人身形随之下落,飘飘有如一方白线,她忽然哈哈一笑道:“小子,真有一手,莫怪乎小清子看上你了。”说着又向前走上一步,隔着面纱细细地打量着他。瞿涛冷然抱拳道:“这么说,你是石瑶清的姐姐了!”
丑女忽然咧嘴一笑,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难道不怕……”说着又是一声怪笑,伸出雪白的一双手,指着他道:“你是看上了我妹妹是不是?哈哈!你也和他们一样,是一个爱美嫌丑的人?你……”
她又发出一声怪笑,状似至为疯痴。
只见她笑了几声,慢慢走过来,双手忽地揭开了面纱,发出一声尖笑道:“看看我!
怕不怕呀?”说着又自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瞿涛吓得直出冷汗,可是当他想到对方是真人时,他的胆力又恢复如常了。当时冷哼一声道:“石姑娘,这并没有什么好笑的,你为何笑个不停?”
这丑女鼻中“哧”了一声,道:“你不要骗我,你心里其实是害怕的,呶!呶!”
说着又揭开面纱,跳了两下,怪笑了起来。
瞿涛不知怎地,反倒生出了一种同情之心。他知道对方这些动作,必定是由于极度的自卑心理作崇,而滋生出的一种无聊举动。由于对石瑶清深厚的良好印象,他对于这个丑怪的姑娘反生出了一些爱怜。当时不由得皱了一下眉,正不知如何对她才好,忽见远处岭陌上亮起了一盏灯光。翟涛不由吃了一惊,忙引颈望去。
可是当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已失去了那个丑姑娘的踪影。这附近山石甚多,自然无法找寻。
瞿涛心中正自纳闷,眼见着那盏红灯,以极快捷的速度,向这边驰来,转眼间已到了面前,现出了石瑶清的身影来。
石瑶清穿着一身宽大的红色衣裙,满面惊异之色,一见面就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没有?”
瞿涛点了点头道:“方才你姐姐来过了,我因不知她的身份,多有得罪!”
石瑶清似乎有些发呆,左右看了一眼道:“走!我们进去说话!”说着匆匆熄灭红灯。二人随即入内,点亮了蜡烛,这时瞿涛才发现出她的面色极为苍白。
她仰头像是深思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轻叹了一声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入夜之后不要外出么?”
瞿涛摇头道:“是她自己进来的,她说是来拿一本书。”
石瑶清苦笑了笑道:“完了!”说着摇了摇头。瞿涛大是惊异,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么说呢?”
石瑶清长叹了一声,道:“我姐姐虽和我是同父同母,可是性情迥异。自从她易容之后,性情更是特别怪异……”
瞿涛一惊道:“易容?这是怎么一回事?”
石瑶清冷冷一笑道:“方才你莫非没看见她的脸?她本来很美的,可是后来……
唉!”
瞿涛轻轻“哦”了一声,惊道:“原来她的脸是后来变成这样的!”
石瑶清眼泪汪汪地说道:“这都怨我那个死去的爹爹……”
瞿涛忍不住问道:“鬼面神君?”
石瑶清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瞿涛面色微红地点了点头,道:“我方才看见神君所著的一本书,才……”
石瑶清叹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我也不必瞒你了。我父亲自走火入魔之后,性情大变,晚年研究易容换相之术,几近疯狂,他最大的错处是不该用姐姐做试验……”
瞿涛不由怔了一下,点头道:“我明白了!只是,神君为什么不把她的面容再恢复原状呢?”
石瑶清冷笑一声,道:“要是那样就好了,我姐姐自从变相之后,性情大变,整日哭笑无常,她……”说到此,她面色微红,好似无法启齿,又抬头看了看瞿涛,才讷讷道:“我怕她会对你不利。”
瞿涛一笑道:“姑娘,你太多虑了,我和令姐并无仇恨,再说也无甚关连,她怎会对我不利?”
石瑶清又叹了一声,道:“你哪里知道?我虽和她有手足之谊,对她也不能不时时提防,何况你一个外人呢?”
瞿涛眨了一下眼,说道:“姑娘大可放心,以后我对她注意些就是了!”
石瑶清这才回忧作喜,她忽然站起来道:“你的武功,我深深地佩服。我姐姐武功虽比我高,绝非是你的对手,我想她对你也无可奈何!”说到此,她一笑道:“天明之后,我要去采买些东西,约在一二日即可以回来,你愿在这里等我么?”说着一双眸子,直直地逼视着他。瞿涛感激地道:“瞿涛一介凡夫,承姑娘多方关照,感戴之心难以言论。如姑娘不弃,愿作知己之交,如能长居于此,日夕与姑娘习武论交,真是何幸如之!”
瑶清不由“哧”地一笑,道:“又来了!好吧!我是直性人,一句话,只要你诚心对我,我今生今世不会负你就是!”说着背过身去,微微以手拭了一下眼角的泪。
瞿涛知她身世凄苦,又因个性倔强,是以乍遇知己,即作海誓山盟之约。似如此真洁之女,尘世尚不多见,一时面色通红,只觉得一颗心通通直跳。
短暂的无言,却胜似有言。他们似乎都已感知对方的真情,良久,相视一笑,石瑶清道:“你要什么东西不要?我明天就下山了!”
瞿涛在孤灯之下看她,只觉得她是那么的美,那张苹果似的嫩脸,仿